穿越三国从小兵开始掘起

穿越三国从小兵开始掘起

作者: 军镇的吕阳生

言情小说连载

军镇的吕阳生的《穿越三国从小兵开始掘起》小说内容丰在这里提供精彩章节节选:我穿成三国战场的小正躺在死人堆里装魏军清理战场我靠现代急救术救活同惊动蜀军高诸葛亮亲自接我一眼看出他积劳成疾、命不久用现代医学知识延缓他病上方谷大雨浇灭胜利之火我站在他身“天意如此?”他喃喃自“丞不是天是气象”我低声回五丈原秋他灯枯油尽前将一沓图纸塞给我:“此物……关乎国运……”我认那是连弩终极改良明知历史结我仍抱着图纸冲...

2025-07-02 19:29:44

我穿成三国战场的小兵,正躺在死人堆里装死。魏军清理战场时,我靠现代急救术救活同胞,

惊动蜀军高层。诸葛亮亲自接见,我一眼看出他积劳成疾、命不久矣。

用现代医学知识延缓他病情,上方谷大雨浇灭胜利之火时,我站在他身后。“天意如此?

”他喃喃自语。“丞相,不是天意,是气象学。”我低声回应。五丈原秋夜,

他灯枯油尽前将一沓图纸塞给我:“此物……关乎国运……”我认得,那是连弩终极改良图。

明知历史结局,我仍抱着图纸冲向中军大帐。帐内七星灯已灭,

魏延掀帘闯入的寒风卷起最后一张未燃尽的图纸。我扑上去用身体压住火星,

听见自己骨骼碎裂的声音。图纸上染血的“元戎”二字,在火光中格外刺眼。

1 尸堆重生雨。冰冷的,带着泥腥和浓重铁锈味的雨,无情地砸在我脸上。

每一次撞击都像一枚微小的冰针,刺破麻木,带来短暂而尖锐的清醒。我猛地吸了一口气,

鼻腔里瞬间被一种难以形容的、令人作呕的甜腻塞满——那是血,

大量腐败和新鲜的血液混合在一起,浸泡着身下冰冷粘稠的泥浆。

腐烂的伤口在雨水冲刷下散发出更加浓烈的不祥气息。我睁开眼,

视野里一片模糊的猩红与深褐。

破碎的甲胄、折断的兵器、以各种扭曲角度僵硬伸展的肢体……它们层层叠叠,

构成一座无声而绝望的丘陵。我就躺在这座由死亡堆砌的山坳里。雨水顺着断裂的矛杆滑落,

滴在我额头上,冰冷刺骨。不远处,一匹倒毙的战马腹部可怕地鼓胀着,

几只湿漉漉的乌鸦正用铁喙撕扯着那团污秽的隆起。这不是梦。那场该死的实验室爆炸,

刺眼的白光,撕裂般的眩晕……再睁眼,就是这幅地狱绘卷。这里是战场。汉末。

建兴十二年。五丈原战场边缘的尸堆。我,

一个刚刚还在无菌实验室里摆弄离心机的现代医学狗,

成了蜀汉北伐大军里一个连名字都没有、此刻正躺在死人堆里装死的炮灰小兵。

记忆碎片像被雨水打湿的墨迹,晕染开来,带着这个躯壳原主极度的恐惧和冰冷。马蹄声!

沉重、密集,踏碎了雨幕的死寂,由远及近。地面在震动,泥浆里的血水荡起微小的涟漪。

魏军!清理战场的魏军!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跳了一瞬,

随即疯狂擂动起来,几乎要撞碎我的肋骨。装死!必须装死!

可身体的本能却在恐惧的驱使下微微颤抖,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

一个高大的黑影笼罩下来,靴子踩在泥泞里发出令人牙酸的“噗叽”声。

浓重的汗味、皮革味混合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冰冷的金属反光刺入眼帘——那是一柄环首刀的锋刃,正悬在我的头顶上方。

持刀的是一个满脸横肉、胡须虬结的魏军营长,

他粗鲁地用刀尖拨弄了一下我旁边一具早已僵硬的尸体,确认死亡后,目光像秃鹫般扫向我。

刀尖带着死亡的气息,缓缓朝我的脖颈移来。寒气似乎已经刺破了皮肤。完了!

绝望像冰冷的潮水淹没头顶。就在刀锋即将触及皮肤的刹那,

一声极其微弱、如同垂死小兽般的呻吟,从我左侧尺许远的地方传来。那声音如此轻微,

混杂在雨声和魏军粗重的喘息里,几乎微不可闻。但我捕捉到了!一个同样装死的同袍!

他显然被那魏军营长沉重的脚步踩中了伤处,剧痛击穿了伪装的壁垒。

那伸长的刀锋猛地一顿,凶厉的目光瞬间被那呻吟吸引过去。他狞笑一声,

抬脚狠狠踹向声音的来源——一个蜷缩在泥水里、穿着同样破烂蜀军皮甲的身影。“娘的,

还有个会喘气的杂碎!”什长啐了一口浓痰,抬脚又要狠狠跺下。那同袍痛苦地蜷缩着,

身体因剧痛而痉挛,脸上混杂着血水和泥浆,只剩下微弱急促的喘息,

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痛苦的抽动,仿佛随时会彻底断绝。我的大脑在恐惧的冰原上瞬间烧沸!

肾上腺素猛烈地泵入四肢百骸。不能让他死!他死了,下一个就是我!

一个疯狂的念头攫住了我——救他!用我唯一能依仗的东西!“军爷!军爷饶命!

”我猛地从泥水里抬起上半身,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种濒死的凄惶,

“小的……小的能救他!他快不行了!小的懂点医术!求军爷开恩!

”我的动作和嘶喊太过突兀,那什长被惊得后退了半步,手中环首刀警惕地指向我,

眼神惊疑不定。“医术?你这蜀狗,死到临头还敢耍花腔?”“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我拼命磕头,额头重重砸在冰冷的泥浆里,溅起污浊的水花,“军爷明鉴!他伤在要害,

小的若救不活,您再一刀砍了小的也不迟!若是救活了,多个能走的俘虏,

也是军爷您的功劳啊!”求生的本能让我把语速提到极限,每一个字都带着卑微的颤抖。

那什长眯起浑浊的双眼,粗重的呼吸喷在我脸上。他似乎掂量了一下我的话,

又瞥了一眼地上那个气息奄奄、眼看就要断气的蜀兵。多一个能自己走的俘虏,确实省事。

他鼻子里哼出一股浊气,用刀尖点了点那伤兵:“行!

老子倒要看看你这蜀狗能玩出什么花样!救不活,老子把你俩串一块儿插地上!

”刀锋的寒光悬在头顶,死亡的倒计时滴答作响。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到那同袍身边。

借着雨水,我飞快地抹去他脸上的泥污,看清了他的脸——很年轻,大概只有十七八岁,

下颌处有一道狰狞的伤口,深可见骨,但更致命的伤在肋下。

一根折断的短矛矛头深深嵌在那里,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出粉红色的血沫。开放性气胸!

肺叶被刺穿,空气正随着呼吸进入胸腔,压迫着心脏和另一侧肺叶!再不处理,

几分钟内必死无疑!时间!我需要时间!需要工具!需要……奇迹!“军爷!快!干净的布!

越多越好!还有火!烈酒!快!”我猛地抬头,冲着那什长嘶吼,

眼神因为急切而变得近乎疯狂。什长被我吼得一愣,随即暴怒:“娘的!

还敢使唤老子……”“他要死了!军爷!他死了您就少个功劳了!

”我指着那同袍急剧起伏的胸口,声音因为激动而劈叉,“快啊!布!火!

”也许是“功劳”二字触动了他,

也许是地上那少年越来越灰败的脸色让他意识到真的快不行了。

什长骂骂咧咧地朝身后吼了一嗓子:“妈的!去!找点破布头来!还有火折子!酒囊!快点!

”一个魏兵不情不愿地跑开了。我顾不上其他,

迅速撕开少年肋下湿透、粘连着血污的破烂衣襟,暴露伤口。雨水不断冲刷着,

但涌出的鲜血和血沫依旧迅速染红了周围的皮肤和泥土。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双手死死按住伤口周围,试图减缓出血,同时仔细观察着矛头嵌入的角度和深度。

肺部被刺破,必须尽快封闭创口,阻止空气继续进入胸腔!“布!酒!”我再次嘶喊。

一块还算干净的、沾着油污的麻布和一个皮酒囊被粗暴地扔到我脚边。火折子也递了过来。

我一把抓过酒囊,拔掉塞子,浓烈的劣质酒气直冲鼻腔。顾不上许多,

我将烈酒猛地倾倒在麻布上,又淋了一些在自己手上和那少年的伤口周围。粗糙的酒精消毒,

聊胜于无!“兄弟,忍着点!”我低吼一声,用湿透的麻布狠狠堵住他下颌的伤口,

暂时止住那里的流血。接着,深吸一口气,目光死死盯住肋下那可怕的创口。

我用沾了酒的手,猛地握住那根冰冷的断矛头!“呃——啊!

”少年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身体剧烈地向上弓起。就是现在!我猛地发力,

用尽全身力气向外一拔!“噗嗤!”一股温热的鲜血混合着少量气泡喷射出来,溅了我一脸。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那截带着倒刺、沾满血肉的断矛被硬生生拽了出来!“布!快!

”我嘶吼着,

几乎同时将那块浸透了烈酒的麻布狠狠摁在了那个血肉模糊、还在“嘶嘶”漏气的窟窿上!

另一只手死死压住!少年发出一声短促的抽气,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随即瘫软下去,

但胸膛起伏的幅度明显减弱了,那致命的“嘶嘶”声也消失了!封闭性敷料暂时压住了伤口,

阻止了空气的继续进入!他急促而痛苦的呼吸,渐渐变得稍微平稳了一些,虽然依旧微弱,

但不再是那种濒死的抽吸。成功了!基础的气胸急救处理!我浑身脱力,

一屁股跌坐在冰冷的泥水里,大口喘着粗气,心脏还在胸腔里狂跳不止。

脸上、手上全是血和泥的混合物,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周围的魏兵都看呆了。

那什长脸上的横肉抽动着,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忌惮。

他死死盯着地上那个虽然依旧昏迷、但胸口明显有了规律起伏的蜀兵少年,

又看看泥水里瘫坐着的我,像在看一个怪物。“娘的……”他喃喃骂了一句,

环首刀的刀尖垂了下来,不再指着我,“还真……真让你给弄活了?”就在这时,

一阵急促而整齐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穿透了淅沥的雨幕,

带着一种不同于魏军散骑的凛然气势。“让开!督帅巡视!”一声清亮的断喝传来。

围着我们的魏兵下意识地让开一条通路。几匹雄健的战马踏着泥水而来,当先一人身着玄甲,

身形魁梧,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如鹰,扫过尸横遍野的战场。

他的目光落在我们这片小小的区域,

尤其是在那个被我用破布捂住肋下、明显刚刚被“处理”过的蜀兵少年身上停留了一瞬,

最后,那锐利的视线如同实质般,钉在了瘫坐在泥水中的我身上。“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压过了雨声。那魏军营长一个激灵,

连忙躬身抱拳,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恭敬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禀……禀张督帅!

清理战场,发现两个装死的蜀狗。这个……”他用刀指了指我,“说懂医术,

把那个快死的给……给弄活了。”被称为张督帅的将领——张郃?

我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这个名字——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翻身下马,动作干净利落,

沉重的战靴踏在泥泞中,一步步走到近前。雨水顺着他冷硬的甲胄边缘滑落。他先是俯身,

仔细查看了地上那蜀兵少年肋下被破布紧紧压住的伤口,又探了探鼻息。随即,

他那双深潭般的眼睛转向我,里面没有丝毫温度,只有审视和一种洞穿人心的锐利。

“你救的?”他问,声音平淡无波。我挣扎着想站起来行礼,却因为脱力又滑倒,

只能伏在泥水里,声音嘶哑地回答:“是……小的……小的略通些急救之法,

情急之下……只想……只想活命。”我故意把姿态放得极低,身体因寒冷和恐惧而剧烈颤抖。

张郃沉默着,目光在我身上扫视,仿佛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雨点打在他冰冷的铁盔上,

发出细碎的声响。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雨声和远处伤兵的哀嚎。“带走。

”片刻后,他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决断,“这两个人,

押回大营,好生看管。尤其是他,”他指了指我,“别让他死了。

”2 医者求生魏军大营的空气,远没有战场边缘那么浓重的血腥,

却弥漫着另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闷。低矮潮湿的帐篷散发着霉味和汗臭,

粗粝的绳索深深勒进我的手腕。我和那个被我救下的少年——他叫王顺,

一个才十七岁的汉中农家子——像牲口一样被拴在冰冷的木桩上。

每天只有一点能照出人影的稀粥和硬得像石头的杂粮饼果腹。

看守我们的魏兵眼神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敌意和鄙夷,仿佛我们是什么肮脏的秽物。

王顺的伤口在我的反复叮嘱和偷偷撕下自己里衣做敷料更换下,奇迹般地没有恶化。

但他依旧虚弱,常常在昏睡中发出痛苦的呓语,喊着“阿娘”和“回家”。每一次听到,

都像有根针扎在我心上。第三天黄昏,帐篷的帘子被粗暴地掀开,带进一股冷风。

几个穿着明显比普通魏兵精良得多的甲胄、腰佩环首刀的士兵闯了进来。为首一人目光如电,

扫过我和王顺,最后定格在我脸上。“你,起来!跟我们走!”他的声音冰冷,

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我的心猛地一沉。是福是祸?张郃的命令?

还是……被拉去当众处决以儆效尤?王顺惊恐地抓住我的衣角,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别怕,”我低声安抚他,强自镇定地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被绑得麻木的手腕,“等着我。

”我被推搡着走出帐篷。夕阳的余晖刺得我眼睛生疼。营地里篝火已经燃起,炊烟缭绕,

魏军士兵们围坐在一起,喧嚣声、咒骂声、粗野的笑声混杂在一起。

押送的士兵沉默地领着我穿过这些营区,

走向大营深处一座明显更规整、守卫也更森严的营帐。营帐门口站着两排披坚执锐的卫士,

眼神锐利,甲胄鲜明。带我来的士兵向门口一个军官模样的低语了几句。

军官锐利的目光在我身上扫视一圈,点了点头,示意我进去。掀开厚重的帐帘,

一股混合着墨香、草药味和淡淡熏香的气息扑面而来,与外界的血腥喧嚣截然不同。

帐内光线有些昏暗,几盏牛油灯在角落里静静燃烧。一张巨大的舆图挂在中央,

上面山川河流、关隘城池星罗棋布。一个身影背对着我,正凝神看着那舆图。

他身形并不算特别高大,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青色深衣,外面罩着简单的皮甲,

头上只束着葛巾。仅仅是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渊渟岳峙、如山岳般沉凝的感觉。

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过身。灯光勾勒出他的面容。清瘦,苍白,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

双颊微微凹陷,颧骨显得有些突出。嘴唇很薄,唇色是病态的淡青。

但那双眼睛……那双眼睛深邃如寒潭,里面仿佛蕴藏着整个星空的智慧和历经沧桑的沉静,

此刻正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和探究,平静地落在我身上。诸葛亮!

尽管无数次在史书和演义中想象过他的样子,

但当这位被后世神化、此刻却真实站在我面前的蜀汉丞相,

用他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看向我时,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瞬间从我的尾椎骨窜上头顶。

空气仿佛凝固了,帐内只剩下牛油灯芯燃烧时细微的噼啪声。

“你便是那在尸堆中救人的兵卒?”他开口了,声音不高,带着一丝沙哑,却异常清晰,

像清泉流过山涧的碎石,每一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分量,直透人心。

我几乎是不由自主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地面上,

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小人……小人陈默,拜见丞相!

”巨大的历史存在感和眼前这位智者本身带来的无形威压,

让我这个来自现代的魂魄也感到前所未有的渺小和惶恐。“起来说话。”他的语气依旧平淡,

听不出喜怒。我艰难地站起身,垂着头,不敢直视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

眼角的余光瞥见他放在案几上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但皮肤异常苍白,

几乎能看到底下青紫色的细小血管,指甲的颜色更是透着一种不健康的灰暗。手腕异常纤细,

仿佛那宽大的深衣袖口随时会滑落下去。“你所用之术,颇奇诡,非寻常军中疡医可比。

”诸葛亮缓缓踱步到案几后坐下,目光依旧落在我身上,带着审视,“张郃报称,

你于瞬息之间,以布帛烈酒,竟能救回一个气绝在即之人。此等手法,师从何人?何方流派?

”他的问话不急不缓,却像无形的丝线,一层层缠绕上来。“回丞相,”我强迫自己冷静,

搜刮着这个时代可能存在的医学知识碎片,“小人……小人祖上曾流落西域,

偶得一些域外偏方,多是些……些急救保命、处理外伤的笨法子,登不得大雅之堂。

小人也是……也是情急之下,死马当作活马医,胡乱一试罢了。

”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卑微而惶恐。“哦?西域偏方?

”诸葛亮的指尖轻轻敲击着光滑的案面,发出有节奏的轻响。他微微侧头,

看向帐中阴影处侍立的一个须发花白的老者,“安先生,依你之见?

”那老者穿着干净的葛布袍子,面容清癯,眼神却炯炯有神,闻言上前一步,

对我拱了拱手:“老朽安仁,忝为军中疾医。观小兄弟救人之法,确与寻常不同。

以布帛紧压创口,阻绝风气空气内侵,此法虽简单,却直指要害。尤其那濒死之人,

创口位于胁肋,气息紊乱如破囊,老朽所见,十死无生。小兄弟能使其复有气息,实乃奇术。

敢问,此法可有名目?其理为何?”真正的考验来了!面对这位经验丰富的老医官,

我那点临时拼凑的借口恐怕难以蒙混过关。我深吸一口气,决定抛出一部分现代概念,

但必须用他们能理解的方式包装:“安先生过誉了。小人也是听祖辈零碎提起,称人之胸腹,

如同囊橐,内有脏腑,外有皮肉筋骨护卫。若胸壁有创,贯通内外,

则外界风气可循此隙直入胸中。风气入胸,则挤压心肺,如同往皮囊里吹气,使其膨胀,

压迫内里脏器,令其无法舒展运作。是以伤者气息急促艰难,口鼻带血沫,面色青紫,

命在顷刻。小人用布帛紧压创口,如同堵塞破囊之隙,阻绝风气再入,使胸中压力不再剧增,

伤者或可有一线喘息之机。”我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着安仁和诸葛亮的反应。

安仁眼中精光爆闪,露出恍然大悟和极度震惊的神色,手指捻着胡须,喃喃道:“风气入胸,

挤压心肺……如同吹胀皮囊……阻其入内……妙!妙啊!此喻虽粗,却直指其理!

小兄弟虽言粗陋,却深得其中三昧!”诸葛亮的目光也微微闪动了一下,

那深潭般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波澜。他沉默了片刻,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静,

却似乎带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倦意:“‘囊橐之喻’,倒也新奇。陈默,你既有此能,

可愿为军中效力?”“小人愿为丞相驱使!万死不辞!”我立刻躬身回答,

心头一块巨石稍稍落地。“很好。”诸葛亮微微颔首,随即轻轻咳了两声,声音有些压抑。

他端起案几上一个粗陶碗,抿了一口里面深褐色的汤药。

一股浓重的苦涩药味在帐中弥漫开来。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落在他端着药碗的手上。

那苍白、灰暗的指甲,那过于纤细的手腕……结合他脸上那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青灰的唇色,

一个可怕的诊断在我脑中瞬间成型:慢性消耗性疾病!极可能是严重的消化系统问题,

甚至……寄生虫感染!长期的营养不良、过度劳累、精神高压,加上古代恶劣的卫生条件,

足以摧毁任何一个铁打的身体。“丞相……”我下意识地开口,

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恕小人冒死直言!小人观丞相气色……似有内损之兆?

这汤药……”我的话戛然而止。帐内的空气瞬间降至冰点。安仁老医官猛地抬头,

惊骇地看着我,随即又紧张地看向诸葛亮。门口侍立的卫士手瞬间按上了腰间的刀柄,

目光如刀般刺向我。敢当面非议丞相贵体?这简直是找死!诸葛亮放下药碗的动作微微一顿。

他抬起眼,那深邃的目光如同实质般再次落在我脸上,这一次,里面没有了之前的探究,

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平静,以及一种……洞悉一切的疲惫。“哦?”他轻轻吐出一个字,

听不出任何情绪,“你……还懂望色诊病?”压力如同无形的山岳轰然压下,

冷汗瞬间浸透了我的后背。我知道,下一步,要么是万劫不复,要么……就是一步登天。

我赌他对“奇术”的好奇,赌他对蜀汉未来的执着,更赌他内心深处,

那被病痛和重担日夜啃噬的、对一线生机的渴求。“小人……小人祖上所得偏方,

亦有些粗浅的望气之法。”我硬着头皮,声音因紧张而发涩,

目光却强迫自己迎上那双仿佛能洞穿灵魂的眼睛,“观丞相面色,青白而少华,唇色青灰,

甲色黯滞,此乃气血大亏、脏腑失养之象。尤以中焦为甚……小人斗胆妄测,

丞相是否……是否常年食欲不振,食后易感腹中胀满,甚至时有隐痛?入夜后难以安枕,

手足冰冷?且……且便溏之症缠绵难愈?”我的话音落下,帐内陷入一片死寂。

牛油灯的火苗不安地跳跃着,将人影拉长扭曲在帐壁上。安仁老医官彻底僵住了,嘴巴微张,

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他行医数十载,对丞相的病情自然了如指掌,

但眼前这个衣衫褴褛、如同泥地里爬出来的小兵,仅凭“望气”,

竟将丞相那些深藏的痛苦、连最亲近僚属都未必知晓的细微症状,如数家珍般一一道破!

这已经不是“奇术”可以形容,简直是……鬼神之能!诸葛亮端坐于案后,

脸上依旧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变化。只是那端着粗陶碗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些许,

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那双深潭般的眼眸,静静地凝视着我,里面的审视褪去了大半,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思量,有深重的疲惫,

甚至……有一丝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微光。“安先生,”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沙哑,

打破了死寂,“陈默所言,几分属实?”安仁猛地惊醒,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声音带着颤抖:“回……回丞相!陈默小兄弟……所言……句句……句句切中要害!

丞相日夜操劳,殚精竭虑,这脾胃之损、气血之亏、心肾之弱……确已……确已积重难返!

老朽无能,虽竭尽全力,以参苓术草温补,却……却如杯水车薪,难挽狂澜……”说到最后,

已是语带哽咽。诸葛亮沉默着。他缓缓将碗中剩下的苦涩药汁一饮而尽,仿佛那不是药,

而是某种命运的滋味。良久,他轻轻放下陶碗,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那叹息声极轻,

却像重锤般敲在每个人的心上,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沉重和无奈。

“积重难返……”他重复着这四个字,

目光再次投向案几上那幅巨大的、标注着无数红蓝箭头的五丈原对峙舆图,

眼神变得悠远而苍茫,“北伐大业,亦如此躯么?”帐内的空气沉重得如同凝固的铅块。

他重新将目光转向我,那眼神里的复杂情绪沉淀下来,只剩下一种沉静的决断。“陈默,

”他唤我的名字,声音平静无波,“你既有此见识,所言症状亦无差谬。本相之疾,

你有何法?”来了!真正的机会,也是巨大的风险!我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狂跳。

我知道,我接下来的话,每一个字都可能决定我的生死,甚至影响历史的走向。“小人斗胆!

”我再次深深躬身,“丞相之疾,根源在于劳损过甚,心神俱耗,致使中焦枢纽失司,

气血生化无源。如同沃土久旱,再好的种子亦难生发。安先生所用温补之方,本是正途,

然……”我顿了一下,目光扫过案几上那个空药碗:“然丞相忧思过重,心神无片刻安宁,

进食艰难,纵有仙丹妙药,亦如无根之木,难收全功。此其一。”“其二,”我抬起头,

目光坦然地迎向诸葛亮,“小人观丞相脉象……呃,虽未切脉,但望气可知,此疾迁延日久,

恐非单纯虚劳。小人祖上在西域,曾听闻有一种肉眼难辨的微小‘虫豸’,

可随不洁饮食入腹,寄生于人肠腑之中,窃取精微,损伤脉络,使人日渐羸弱,缠绵难愈,

其状……其状与丞相之症颇有相似之处。” 我小心翼翼地引入了“寄生虫感染”的概念,

用这个时代能理解的“虫豸”来解释。“虫豸?”安仁失声惊呼,随即陷入沉思,

捻着胡须的手停住了,“《内经》有云‘湿热生虫’……然此等微虫寄居肠腑之说,

古籍记载甚少……难道……”他眼中闪烁着惊疑不定的光芒。诸葛亮的神情依旧沉静,

但眼神深处那丝微光似乎跳动了一下。他没有打断我,只是微微颔首,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小人以为,当务之急,需双管齐下。”我整理着思路,语速加快,“其一,外治其标。

请丞相务必……务必暂离案牍,哪怕每日只在帐外缓步半刻,观云听风,舒展筋骨。

饮食务必精细、洁净!饭食须以清淡易化之粟粥、蒸饼为主,辅以新鲜菜蔬,蒸煮务必熟透!

饮水必须煮沸!此乃断绝‘虫豸’之源,亦护脾胃之本。安先生之方,小人斗胆,

可否加入一味‘使君子’?此物性温,有小毒,却专能驱杀肠中诸虫。用量需谨慎,

可先以小量试之。”我报出了这味古代常用、相对安全的驱虫药。

“使君子……”安仁眼睛一亮,频频点头,“此物确有驱虫之效!老朽先前竟未虑及此层!

善!大善!”“其二,”我看向诸葛亮,声音带着一丝恳切,“内调其本。

此……此非药石所能速效。丞相,小人知军国重担系于您一身,但……但身体若垮,

万事皆休!恳请丞相,每日……哪怕只有半个时辰,摒除万虑,静坐养神,或观想星月,

或聆听雨落。心中烦忧,或可……或可择一二信重之人倾诉一二,莫使郁结于内,耗伐心神。

此养心之法,重逾千金!”我说完了,屏住呼吸,等待着最终的裁决。帐内再次陷入沉寂。

安仁老医官激动地看着我,又紧张地看向诸葛亮。卫士们按着刀柄的手松了又紧。

诸葛亮沉默着。他缓缓站起身,走到那张巨大的舆图前,背对着我们。

他的背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清瘦,像一根支撑着千钧重担的孤竹。他伸出手,

指尖轻轻拂过舆图上“五丈原”三个字,又缓缓移向代表魏军大营的密集标记,

动作缓慢而沉重。良久,久到我几乎以为时间已经停止,他才缓缓转过身。

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但那双深潭般的眼眸中,疲惫似乎更深了,

却又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也许是妥协,也许是决然。“安先生,”他开口,

声音沙哑却清晰,“陈默所言,你记下。饮食、饮水之法,即刻着人严办。药方,

加入使君子,用量斟酌。至于……”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

“静坐养神……本相……尽力而为。”他重新坐回案后,拿起一份文书,

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沉稳:“陈默,即日起,擢为帐前侍医,随安先生左右,

专司本相饮食调护。”他拿起笔,在文书上批注着什么,末了,又补充了一句,声音不高,

却重若千钧:“今日帐中之语,若有一字外泄,立斩不赦。”“小人遵命!”我重重叩首,

心头翻涌着难以言喻的情绪——是劫后余生的庆幸?是获得信任的激动?

还是面对这沉重宿命的无力感?或许都有。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的命运,

已经和眼前这位灯枯油尽的智者,和这摇摇欲坠的蜀汉国运,死死地捆绑在了一起。

接下来的日子,如同在悬崖边缘行走。丞相的营帐成了我新的牢笼,

也是最接近风暴中心的位置。我小心翼翼地履行着“侍医”的职责,

监督着每一份送入丞相口中的食物是否蒸煮得足够熟透,

每一壶水是否滚沸三次以上才冷却饮用。安仁老医官成了我名义上的上司和实际上的盟友,

他对丞相的忠诚毋庸置疑,对我带来的新奇理念也从最初的惊疑转为由衷的叹服。

加入使君子的汤药按时熬煮,诸葛丞相的配合出乎意料地好,至少表面上如此。

他不再整日枯坐案前,偶尔会在黄昏时分,由我和安仁陪着,

在营寨边缘无人处缓缓踱步片刻。晚风拂过他宽大的衣袖,

他沉默地望着西沉的落日和远处魏军营垒的点点灯火,背影萧索,

仿佛承载着整个时代的暮色。然而,表面的平静下是汹涌的暗流。我能清晰地看到,

那青灰的唇色并未真正褪去,深陷的眼窝下是难以掩饰的乌青。他吃得极少,

动作间带着一种刻入骨髓的虚弱。那碗苦涩的药汁,他喝得越来越慢,

有时甚至需要闭目喘息片刻才能继续处理案头堆积如山的军务。深夜,我侍立在帐外,

总能听到里面压抑的、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以及文书翻动的沙沙声响彻长夜。改变,

如同精卫填海,微弱而艰难。那沉疴如同附骨之疽,

早已与他的生命、与这沉重的北伐大业融为一体。现代医学的理念和有限的古代药物,

在这历史的洪流和残酷的现实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我所能做的,只是用尽全力,为他,

也为这艘即将倾覆的大船,争取那么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时间。时间,

在紧张的对峙和无声的消耗中流逝。终于,那个决定性的时刻,如同命运布下的残酷棋局,

在秦岭的群山环抱中降临了——上方谷。3 上方谷火上方谷的地形,

如同一个巨大的、倾斜的葫芦瓢。两侧是陡峭高耸、林木稀疏的山壁,谷口狭窄,

而谷内腹地却相对开阔。空气沉闷得如同凝固的铅块,一丝风也没有。头顶的天空,

厚重的铅灰色云层低低地压着,仿佛随时会崩塌下来。蜀军精锐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

悄无声息地埋伏在两侧山脊的密林和嶙峋的怪石之后。弓弩上弦,滚木礌石堆积如山,

引火的硫磺硝石被小心地覆盖在干枯的柴草堆下。谷底,一片诡异的寂静,

只有远处隐隐传来的、代表着魏军主力正在“溃退”的喧嚣鼓噪。

我和安仁老医官被安排在后方一处相对安全的高坡上,视野正好可以俯瞰整个谷地。

我扶着旁边一棵粗糙的树干,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干裂的树皮,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几乎要撞碎肋骨。目光死死盯着谷口的方向,仿佛要将那狭窄的通道看穿。来了!

如同决堤的洪流,又像是被无形的鞭子驱赶的兽群,魏军的旗帜和兵刃反射着阴沉的微光,

如同浑浊的铁流,轰然涌入上方谷狭窄的入口!当先的骑兵速度极快,马蹄践踏起漫天烟尘。

后面是黑压压、一眼望不到头的步兵方阵,

甲胄碰撞声、沉重的脚步声、粗野的呼喝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心悸的声浪。

他们毫无防备,一头扎进了这为他们精心准备的死亡口袋!“司马懿!是司马懿的大纛!

”身边一个年轻的蜀军传令兵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

指着谷中那面在烟尘中若隐若现、绣着狰狞兽头的巨大帅旗。就是他!

那个老谋深算、龟缩不出的司马懿!此刻,他和他最精锐的虎豹骑、中军主力,

正被蜀军“溃败”的假象一步步诱入这绝地!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我看着魏军前军冲过谷口,

中军涌入……后军也开始进入狭窄的通道!整个山谷腹地,如同沸腾的蚁穴,

塞满了黑压压的魏军士兵!就是现在!“放!”一声穿云裂石般的号令,如同惊雷般炸响!

轰!轰!轰!两侧山脊瞬间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怒吼!巨大的滚木、裹着棱角的礌石,

如同山崩一般,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轰隆隆滚落!烟尘冲天而起,

瞬间吞没了谷口狭窄的通道!紧接着,无数支裹着油布、点燃了火焰的箭矢,

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嗤啦——!”引火的硫磺硝石被点燃,干枯的柴草堆瞬间爆燃!

山谷底部,事先埋设好的火油、硫磺等引火之物被火箭引爆!冲天烈焰猛地窜起,

如同地狱张开的巨口,疯狂地吞噬着谷中的一切!火!到处都是火!烈焰舔舐着山壁,

发出恐怖的噼啪爆响。浓烟翻滚着升腾,迅速遮蔽了天空,

连那铅灰色的云层都被染成了诡异的暗红色。魏军士兵在火海中发出绝望的惨嚎,

战马惊嘶着乱窜,相互践踏。浓烟中,人影在疯狂扭动、挣扎,如同被投入熔炉的蚂蚁。

空气中弥漫着皮肉烧焦的恶臭和令人窒息的烟尘。“成了!丞相!成了!

”安仁老医官激动得浑身颤抖,老泪纵横,紧紧抓住我的手臂,“天佑大汉!天佑大汉啊!

”周围所有的蜀军士兵都沸腾了!压抑许久的狂喜和复仇的火焰在每个人眼中燃烧!

胜利就在眼前!司马懿插翅难逃!我死死盯着谷底那片疯狂肆虐的火海,

心脏却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越跳越沉。不对!风!没有风!空气依旧沉闷得可怕!

那浓烟翻滚着,上升,却并未被强风卷走,反而在谷地上空不断积聚、盘旋、下沉!

这火……这火能烧死很多人,但……它不够快!不够猛!

无法在短时间内彻底断绝魏军拼死反扑的通道!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

缠绕上我的脊椎。就在这时,一阵极其细微、却异常清晰的“噼啪”声,落在了我的额头,

带着一丝凉意。我猛地抬头!一滴,两滴……无数冰冷的雨滴,毫无征兆地,

从铅灰色的、仿佛凝固的厚重云层中,坠落下来。雨!起初只是稀疏的雨点,

砸在滚烫的岩石上,发出“嗤嗤”的声响,腾起细小的白烟。但转瞬之间,那雨点变得密集,

如同断线的珠子,连成了线!哗——!倾盆大雨,毫无缓冲地,兜头浇下!仿佛天河决堤!

冰冷的雨水疯狂地冲刷着燃烧的山谷。那刚刚还嚣张肆虐、仿佛要焚尽一切的冲天烈焰,

在狂暴的雨幕面前,如同脆弱的烛火,迅速地黯淡、收缩、发出不甘的“嗤嗤”哀鸣!

浓烟被雨水压得抬不起头,贴着地面翻滚,又被更大的水流冲散、稀释。火势,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这突如其来的、狂暴的雨水,生生扼杀!“雨!下雨了!”“天啊!

怎么这个时候下雨!”“火!火要灭了!”山脊上,蜀军士兵狂喜的欢呼戛然而止,

如同被扼住了喉咙。取而代之的,是死一般的寂静,

以及随后爆发的、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绝望和惊恐的嘶喊!无数道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

齐刷刷地、带着最后一丝祈求般的光芒,投向了山谷最高处那个小小的观战台。

我猛地转头望去。诸葛亮,就站在那里。没有披甲,只穿着那件单薄的深衣,

外面罩着一件挡不住这瓢泼大雨的蓑衣。雨水顺着他清瘦的脸颊疯狂流淌,

打湿了他花白的鬓角,浸透了他的衣衫,勾勒出那瘦削得令人心颤的轮廓。他站得笔直,

像一尊被雨水冲刷的古老石像,一动不动。他的目光,穿透了重重雨幕,

死死地盯在下方谷地。那里,曾经焚天的烈焰正在暴雨中痛苦地挣扎、熄灭,

只剩下滚滚的浓烟和无数在泥泞火场中挣扎哀嚎的魏军身影。司马懿的帅旗,

在混乱的雨幕中,竟奇迹般地开始向后移动!希望的火光,刚刚点燃,就被这无情的天水,

彻底浇灭。死寂。只有暴雨冲刷大地的、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时间仿佛凝固了。

每一滴冰冷的雨水,都像一把重锤,砸在所有蜀军将士的心上,

也砸在那个孤立于风雨高台的身影之上。我站在安仁身边,冰冷的雨水顺着我的脖子灌进去,

冻得我牙齿打颤。但我感觉不到冷,所有的感官都被那个高台上凝固的身影攫住了。

安仁紧紧抓着我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我的肉里,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有浑浊的泪水混着雨水在满是皱纹的脸上肆意横流。就在这时,

那尊仿佛已与风雨融为一体的石像,极其轻微地晃动了一下。一声低语,如同梦呓,

又像是灵魂深处最沉重的一声叹息,穿透了震耳的雨声,清晰地传入了我的耳中,

也仿佛敲打在每一个被绝望攫住的蜀军将士心头:“天意……如此?”那声音很轻,

却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疲惫和……认命般的苍凉。仿佛支撑了他一生的信念之柱,在这一刻,

被这漫天冰冷的雨水,彻底冲刷、瓦解。就是现在!一股热血猛地冲上我的头顶,

驱散了所有的寒冷和恐惧。我不能让他认命!不能让他就此倒下!我猛地挣脱安仁的手,

几步冲到观战台边缘,雨水瞬间模糊了我的视线。我仰起头,用尽全身力气,

对着那个在风雨中飘摇的身影嘶喊出声,声音在雨幕中断断续续,却异常清晰:“丞相!

不是天意!是气象学!这是积雨云!午后对流旺盛,谷地水汽积聚,遇冷凝结成雨!

是自然之理!非关天命啊!”我的嘶喊,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周围的亲卫、将官,

包括身旁的安仁,都震惊地看向我,眼神里充满了错愕和茫然。“气象学”?“积雨云”?

“对流”?这些词对他们而言,如同天书。高台上,那个凝固的身影,终于动了一下。

诸葛亮缓缓地、极其艰难地转过身。雨水顺着他苍白的脸颊滑落,如同泪水。他低垂的目光,

穿透重重雨帘,落在了我的脸上。那目光,不再是深潭般的沉静,

而是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疲惫、一种被命运戏弄后的巨大荒谬感,

以及……一丝如同风中残烛般微弱、却真实存在的……疑惑和探询。他没有说话。

只是那样看着我。仿佛在审视一个突然闯入这悲壮画卷的、说着疯话的异类。雨,更大了。

天地间一片苍茫。那一眼,仿佛凝固了千年。最终,他什么也没说。

只是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耗尽了所有力气的沉重,重新转回身,

再次望向下方那片被雨水和浓烟笼罩、魏军正艰难后撤的死亡之谷。他的背脊依旧挺直,

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随着那场不期而至的暴雨,永远地熄灭了。

上方谷的火焰熄灭了。随之一同熄灭的,是蜀军将士眼中刚刚燃起的、焚尽一切的热望,

是那孤悬于五丈原之上的、最后一丝扭转乾坤的可能。更熄灭的,

是诸葛亮眼中那最后一点星火。回到五丈原大营,营地里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

没有胜利的喧嚣,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只有沉重的脚步、压抑的叹息,

以及伤员在雨夜中无法抑制的、断断续续的呻吟。上方谷的雨水仿佛浸透了每个人的骨头缝,

带来刺骨的寒意和挥之不去的绝望。诸葛丞相病倒了。这一次,来势汹汹,如同山崩。

持续的、撕心裂肺的咳嗽几乎昼夜不停,每一次都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痰中带血已成常态,有时甚至是大口呕出的暗红血块。他陷入了持续的低烧,

脸颊却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潮红,嘴唇干裂起皮,青紫之色更深。进食变得极其困难,

连最稀薄的粟米粥也难以吞咽几口。安仁老医官日夜守候在榻前,眉头从未舒展过,

药方换了又换,参汤吊着命,却如同在漏水的破船上徒劳地舀水。4 星落丈上方谷的失败,

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那场暴雨浇灭的不只是火焰,更是他生命中最后的光亮和支撑。

我守在外间,听着内帐里压抑的咳嗽声和安仁焦急的低语,心一点点沉入冰冷的深渊。

我知道,那所谓的“虫豸”或许被驱杀了一些,但那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沉疴痼疾,

那早已透支殆尽的心力,那被残酷现实碾碎的信念,如同附骨之疽,

正以无可挽回的速度吞噬着他最后的气息。现代医学的概念,在这样油尽灯枯的躯体面前,

在这样缺医少药的时代,显得如此苍白可笑。我能做的,只剩下一些微不足道的细节。“水!

水必须滚沸三次,冷却到温热!”我严厉地叮嘱着负责煎药送水的亲兵,

眼神几乎要喷出火来,“这碗沿怎么有缺口?立刻换掉!丞相唇上有伤,不能再割破了!

”我指着那粗陶碗边缘一个小小的豁口,声音嘶哑。“丞相,

您多少再用一点……”我端着刚刚用硝石制冰降温的凉白开煮沸过,

小心翼翼地凑到他唇边。他闭着眼,眉头紧锁,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我沾湿干净的细麻布,极其轻柔地擦拭着他干裂出血的嘴唇和额头的虚汗。

指尖触碰到他滚烫的皮肤,那温度灼得我心惊。偶尔,他会极其艰难地睁开眼。

那双曾经洞悉世事、蕴藏星辰的眼睛,此刻蒙上了一层浑浊的阴翳,眼神涣散,

充满了无法言说的疲惫和对痛苦的忍耐。只有偶尔瞥向案头堆积的军报时,

才会闪过一丝微弱却执拗的光。他依旧在处理军务。用颤抖得几乎握不住笔的手,

在安仁的搀扶下,靠在厚厚的被褥上,批阅着前线送来的文书。字迹已不复昔日的遒劲风骨,

变得歪斜无力,有时甚至模糊成一团墨迹。亲兵和将领们轻手轻脚地进进出出,汇报着军情,

声音压得极低。每一次汇报,都让他本就急促的呼吸更加艰难几分。“魏延……又请战了?

”他喘息着问,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是,丞相。魏将军言,司马懿新败,士气低落,

正是……”“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下属的话,他痛苦地蜷缩起来,

安仁连忙用布巾接住他呕出的血块。“告诉他……不可……轻动……固守……”他喘息着,

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时间,在药味、血腥味和压抑的咳嗽声中,无声地流淌。

五丈原的秋风,一日冷过一日,卷起枯黄的落叶,拍打着营帐,发出萧索的声响。终于,

那个肃杀的秋夜,降临了。营帐内弥漫着浓重得化不开的药味,

混合着一种……如同陈年朽木般的衰败气息。几盏粗陶油灯在角落里摇曳着,

光线昏暗而飘忽,将帐内的一切都拉扯出长长的、扭曲晃动的阴影。空气沉闷得令人窒息。

诸葛亮躺在厚厚的被褥上,脸色是骇人的蜡黄,双颊深陷,颧骨高高凸起,

仿佛一层薄皮紧紧绷在骨头上。呼吸微弱而急促,

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胸腔深处拉风箱般的嘶鸣。他闭着眼,似乎连睁开的力气都已耗尽。

安仁老医官佝偻着背,跪坐在榻边,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丞相灰败的脸色,

一只手搭在他枯瘦如柴的手腕上,指尖感受着那微弱得如同游丝般的脉搏。他的脸上,

是彻底的绝望和深不见底的悲痛。几个最亲近的将领和长史杨仪、司马费祎等人,

沉默地侍立在榻前,个个面如死灰,眼中含泪,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帐内一片死寂。

只有那艰难而痛苦的呼吸声,像钝刀子一样,切割着每个人的神经。突然,

诸葛亮紧闭的眼睑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他极其缓慢地、异常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那眼神,浑浊、涣散,失去了所有的神采,空洞地望向帐顶的黑暗。

仿佛灵魂已经飘离了这具饱受折磨的躯壳,去往了某个遥远而寒冷的地方。

他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动着,似乎在无声地呼唤着什么。

“……星……落……”极其细微、如同呓语般的两个字,从他唇间溢出,

飘散在死寂的空气中,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茫然和不甘。安仁的眼泪瞬间决堤,

他猛地俯下身,将耳朵凑近丞相的唇边,声音带着哭腔:“丞相?丞相您说什么?

”诸葛亮的目光依旧空洞地望着上方,毫无焦距。过了好一会儿,

那涣散的目光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聚拢,极其艰难地、一点点地转动,

缓缓扫过榻前那一张张悲痛欲绝的脸庞。他的目光掠过杨仪、掠过费祎、掠过姜维……最后,

极其缓慢地,落在了角落里的我身上。那目光,不再有审视,不再有疲惫,

只剩下一种……难以形容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微光,一种托付了所有残存执念的沉重。

他枯瘦如柴、布满老年斑的手,在被褥下极其艰难地摸索着。动作缓慢而颤抖,

仿佛每一个细微的移动都耗尽了毕生的力气。终于,他摸索到了什么。那是一只枯槁的手,

颤抖着,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从被褥下抽了出来。指节扭曲变形,指甲灰败。

在那只如同鬼爪般的手中,紧紧攥着一卷厚厚的、边缘已经磨损起毛的……图纸。

那图纸似乎异常沉重,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将它从被褥下拖出一点点。

手臂因为用力而剧烈地颤抖着,青筋如同蚯蚓般在苍白的皮肤下凸起。他看着我,

嘴唇再次翕动,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气流声,却无法成言。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将那卷图纸,朝着我的方向,极其微弱地、几乎是象征性地……推了一下。

“此……物……” 两个字,如同游丝,从干裂的唇缝中艰难挤出,带着铁锈般的血气,

“……关……乎……国……运……”话音未落,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呛咳,

鲜血再次涌上嘴角。他眼中的那点微光如同风中残烛,剧烈地摇曳了一下,

随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只剩下无边的空洞和即将沉入永夜的疲惫。那伸出的手臂,

无力地垂落下来,重重地砸在被褥上。那卷图纸,也随之滑落,掉在榻边冰冷的地面上。

“丞相!”安仁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扑上去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丞相!

”帐内瞬间哭喊声一片,将领们纷纷跪倒在地。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图纸!关乎国运的图纸!

一个名字如同闪电般劈开我的混沌——元戎连弩!诸葛亮晚年呕心沥血改良的终极杀器!

历史上那失落的图纸!一股电流瞬间窜遍全身!我来不及思考,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

我猛地扑了过去,在众人悲痛的哭喊声中,跪倒在冰冷的榻边,颤抖着手,

捡起了那卷滑落的图纸。图纸入手,是粗糙厚重的麻纸质感,边缘磨损得厉害,

显然被无数次翻阅、摩挲。我甚至没有时间展开细看,只是紧紧地、死死地攥住了它!

那粗糙的触感,仿佛带着他掌心残留的最后一点余温,也带着千钧的重担!

5 元戎遗命就在这时,一声凄厉尖锐、如同夜枭啼哭般的嘶吼,

猛地撕裂了营帐内悲痛的氛围,从帐外穿透厚厚的帘幕,狠狠扎进每个人的耳膜!“丞相!

丞相何在?!魏延有十万火急军情禀报!司马懿大军异动!迟恐生变!让我进去!”是魏延!

那个历史上在丞相临终之夜掀起腥风血雨的魏延!紧接着,

最新章节

相关推荐
  • 错爱错恨
  • 医生宋含烟最新章节更新
  • 医生宋如烟
  • 医生宋含烟最新更新内容
  • 宋医生真香了
  • 许思思宋含烟小说大结局
  • 宋含烟许思思关系揭秘
  • 宋医生咽清茶
  • 小说宋含烟许思思关系
  • 许思思宋含烟后续情节
  • 苏启晨宋含烟小说大结局
  • 宋含烟医生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