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最糟糕的初遇许暖第八次看表时，距离截稿时间只剩三小时，
而她负责的绘本《小兔子找朋友》还有整整五页没完成编辑。
咖啡杯旁堆着七个揉皱的纸团——主编李姐已经退回了她七次修改稿，
每次都用红笔圈出大段批注："不够童趣！""语言太生硬！""小孩子看不懂！
""明明就很童趣啊..."许暖嘟囔着抓起第八杯咖啡灌了一大口，不小心蹭到嘴角，
手忙脚乱去擦时又碰倒了杯子，棕色液体瞬间浸透了最新一版稿件。"啊——！
"许暖的惨叫引得整个编辑部侧目。她抓起湿漉漉的纸张抖了抖，墨迹已经晕染开来，
像一幅抽象画。"许暖，"主编办公室传来冷静的声音，"进来一下。"五分钟后，
许暖抱着装满个人物品的纸箱站在写字楼门口。准确地说，是被"暂停职务，
回家反省一周"。深秋的风卷着落叶拍在她脸上，像在嘲笑她的狼狈。手机震动起来，
是房东发来的消息：小许啊，房子水管爆了正在修，你今天先别回去，
修好了通知你许暖盯着手机屏幕，鼻子突然一酸。24岁生日这天，她丢了工作，
无家可归，还因为咖啡因过量而心跳加速。人生还能更糟吗？当然能。转过街角时，
许暖只顾着在通讯录里寻找能收留她的朋友，没注意前方人行道上站着一个人。
等她抬头时已经来不及刹车，整个人撞上了一堵"墙"——确切地说，是一个男人的后背。
"对不起对不起！"许暖慌忙道歉，却听到一声清脆的"咔嚓"声。男人缓缓转身，
许暖看到了一张英俊但此刻铁青的脸。他手中捧着的精致建筑模型已经摔在地上，
碎成了几块。"你知道我花了多少时间做这个吗？"男人的声音冷得像冰，
"72小时零45分钟。"许暖蹲下去想帮忙捡碎片："真的很抱歉，
我可以赔...""别碰！"男人拍开她的手，"你连路都看不好，还想碰我的模型？
"许暖缩回手，委屈和恼火一起涌上来："我都道歉了，你至于这么凶吗？
不就是个玩具...""玩具？"男人额角青筋暴起，"这是给市立图书馆新馆的竞标模型，
价值..."他的话被手机铃声打断。接通后，他的表情变得更加难看："现在？
...好的，我马上到。"挂断电话，男人狠狠瞪了许暖一眼："算我倒霉。
"他小心翼翼地把模型碎片收进专用箱子，大步离开前丢下一句："希望别再见到你。
"许暖冲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捡起自己散落的东西。
一张名片从她包里滑出来——是刚才相撞时从男人口袋里掉出来的。"程述，
A&D建筑事务所首席设计师。"许暖念道，撇撇嘴，
"难怪这么龟毛..."雨滴突然落在名片上。许暖抬头，天空不知何时已乌云密布。
她叹了口气，把名片塞进口袋，拖着箱子奔向最近的便利店躲雨。两小时后，
许暖站在一栋陌生公寓楼前，
对闺蜜林琳发来的地址："7号楼502...临时借我的房子住几天..."她浑身湿透，
箱子里的东西也未能幸免，连手机都因为进水而自动关机了。电梯里，
许暖试图拧干衣角的水，却不小心把箱子打翻了。等她手忙脚乱收拾完，电梯已经过了五楼。
门在六楼打开，许暖正准备按回五楼，
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走廊里——那个建筑模型男，程述。他也认出了她，
表情瞬间凝固："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住楼下。"许暖心虚地说，
赶紧按下关门键。程述却伸手挡住电梯门："等等，你拿的是什么？"许暖低头，
发现自己手里正拿着从他模型上掉下来的一个小部件。
她尴尬地递过去："刚才捡到的..."程述接过部件，眉头紧锁："你知道为了找到这个，
我翻遍了整条街吗？"许暖正想回答，电梯突然发出超载警报。程述啧了一声退出去，
电梯门关上前，许暖听到他嘀咕："倒霉的一天..."找到502室，许暖瘫在沙发上，
回想着这灾难般的一天。至少明天不会更糟了，她想。然而第二天早晨，
当许暖顶着一头乱发去楼下扔垃圾时，电梯门一开，她就看到了西装笔挺、端着咖啡的程述。
两人四目相对，程述的咖啡杯明显抖了一下。"你跟踪我？"他警惕地问。
许暖翻了个白眼："自恋狂，我住这里好吗！"程述皱眉："不可能，
这栋楼每户业主我都认识。""我是替朋友看房子的！"许暖晃了晃手中的垃圾袋，
"现在可以让让吗？我要扔垃圾。"程述侧身让她过去，
却在她经过时突然说："你头发上有片菜叶。"许暖瞬间涨红了脸，手忙脚乱去拨头发，
却不小心把垃圾袋甩到了程述锃亮的皮鞋上。空气凝固了。"我...我帮你擦！
"许暖蹲下去，用袖子去擦他的鞋。程述后退一步，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请离我远点。
从今天起，我们假装不认识，可以吗？"许暖站起来，正要反驳，
："'秋日邻里'社区活动...六楼和五楼住户结对参与..."程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看来，"许暖露出狡黠的笑容，"我们很快就要'认识'得更深了呢，
邻居先生。"程述的表情让许暖终于找到了一丝今天的快乐。也许这周不会那么难熬了，
特别是有一个这么有趣的"邻居"可以捉弄。## 第二章 被迫相处周六早晨九点整，
门铃准时响起。许暖从猫眼里看到程述站在门外，
一身休闲装依然整齐得像是要去参加时装周。她故意等了五分钟才开门，
顶着乱蓬蓬的头发和明显的黑眼圈。"早啊，邻居先生。"许暖打了个哈欠，
"社区活动不是十点开始吗？"程述的目光在她皱巴巴的睡衣上停留了一秒，
迅速移开："我们需要提前讨论分工。我不喜欢临场发挥。"许暖侧身让他进门，
程述却递来一瓶消毒液："先洗手。""...你认真的？"许暖瞪大眼睛。"你刚起床，
手上至少有十万细菌。"程述一脸严肃。许暖故意对着手掌打了个喷嚏，
然后伸手："现在大概有一百万了，要握个手吗？"程述的表情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片场景。
他默默掏出随身携带的消毒湿巾，擦了擦门把手才进屋。
许暖的临时住所一片狼藉——沙发上堆着衣服和零食袋，茶几上散落着画笔和颜料，
地上还有几个没洗的咖啡杯。程述站在门口，仿佛踏入的是雷区。"你就...这样生活？
"他的声音里充满难以置信。许暖满不在乎地踢开一条通道："舒服就行。要喝咖啡吗？
不过杯子得现洗...""不用了。"程述小心地避开地上的杂物，在沙发边缘坐下，
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这是活动流程和任务清单。我认为根据我们的专长，
你负责创意部分，我负责执行和..."他的话戛然而止，
目光被茶几上的一本手绘画册吸引。许暖心头一跳，那是她的私人作品集，从未给别人看过。
程述伸手去拿，许暖抢先一步扑过去："别碰那个！"两人撞在一起，许暖失去平衡，
整个人栽进程述怀里。一瞬间，她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感受到他胸膛的温度。
程述显然也愣住了，手臂僵在半空。许暖慌忙爬起来，脸颊发烫："那个...是私人物品。
"程述轻咳一声，整理了一下被压皱的衬衫："抱歉。
我只是被封面设计吸引了...是你画的？"许暖点点头，
把画册塞到沙发垫下面："随便涂鸦而已。"程述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没再追问，
转而继续讲解活动安排。但许暖注意到，他的耳尖微微发红，讲解时也比平时多停顿了几次。
十点钟的社区活动中心热闹非凡。组织者王阿姨热情地招呼他们："程先生，许小姐，
你们负责'邻里画廊'板块，这是材料。
"所谓的"邻里画廊"是让居民们共同创作一幅社区主题壁画。
许暖兴奋地搓手："这个我在行！"程述皱眉看着五颜六色的颜料："计划呢？构图呢？
色彩搭配方案呢？""要什么计划！"许暖已经拿起画笔，"艺术是感性的！
"接下来的两小时堪称灾难。程述坚持要先打网格线，
用尺子精确测量每一部分；许暖则随心所欲地涂鸦，
还"不小心"把蓝色颜料甩到了程述的白衬衫上。
围观的其他邻居们从一开始的期待变成了憋笑，最后干脆放弃治疗，去吃点心去了。
"你毁了我的衬衫。"程述咬牙道。许暖歪头看着他的狼狈样子，
突然笑了："其实挺适合你的，像抽象艺术。严肃的程先生身上就该有点不规则的色彩。
"程述愣住了，低头看着衬衫上的蓝色斑点，表情古怪。许暖以为他要发火，
却听他低声说："我父亲...从来不允许衣服上有任何污渍。"许暖的笑容凝固了。
这是程述第一次提到自己的私事。"我六岁时因为把冰淇淋滴在衬衫上，被罚站了一晚上。
"程述继续说，声音平静得不像在说自己，"从那以后，我学会了完美。
"许暖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递给他一支画笔："那今天...要不要试试不完美？
"程述盯着画笔看了很久，终于接过，在墙上画了一道歪歪扭扭的线。
许暖夸张地鼓掌："天才之作！"程述嘴角微微上扬，又画了一道。渐渐地，
他们找到了奇怪的和谐——许暖负责天马行空的创意，程述将它们整理成可实现的构图。
到活动结束时，"邻里画廊"意外地成为最受欢迎的展区。"你们配合得真好！
"王阿姨赞叹道，"像认识多年的朋友！"程述和许暖对视一眼，同时摇头："不可能！
"回公寓的路上，两人意外地没有互怼。电梯里，程述突然说："你的画...很有生命力。
为什么不发表？"许暖惊讶于他还记得那本画册："只是爱好而已。我的正式工作是编辑，
虽然..."她想起自己被停职的事，声音低了下去。"虽然什么？""没什么。
"许暖强打精神，"对了，你的模型...后来修好了吗？"程述摇头："重做了。
通宵两个晚上。"电梯停在五楼，
许暖走出去前突然转身："作为毁了你的模型的补偿...要不要一起吃晚饭？
我煮面还不错。"程述明显愣住了，手指无意识地敲着电梯按钮："我...一般不吃晚餐。
""哦。"许暖努力掩饰失落，"那算了...""但是，"程述突然补充，
"如果是七点整开始，七点三十结束，我可以调整日程。"许暖眨眨眼，笑了："七点整，
别迟到，程先生。"关上门，许暖靠在门上，心跳莫名加速。她摇摇头，
自言自语："只是邻居间的普通晚餐而已..."然而当她七点准时打开门，
看到程述手里拿着一束雏菊站在门口时，她知道，这绝对不是什么"普通晚餐"。
第三章 不为人知的温柔许暖将最后一口面条吸进嘴里，满足地叹了口气。
程述的公寓比她的临时住处整洁一百倍——每件家具都像展示品一样摆放得一丝不苟，
连茶几上的遥控器都精确地与桌边平行。"你做饭真的很好吃，"许暖舔了舔嘴角，
"虽然切胡萝卜的尺寸完全一致这点有点吓人。"程述正在用尺子测量洗碗机里的盘子间距，
闻言抬头："相同大小的食材受热均匀，口感更好。"许暖忍不住偷笑。
这个强迫症晚期的男人，连煮个泡面都要计时，却意外地厨艺精湛。她伸了个懒腰，
突然注意到墙上挂着的建筑草图："这是你设计的？"程述点点头，
难得地主动解释："市立音乐厅的竞标方案，弧形顶棚能产生最佳声学效果。
"许暖凑近细看，被图纸上精细的线条和复杂的结构震撼。这不仅仅是建筑图，
更像是一件艺术品。她突然意识到，程述的"强迫症"背后是对完美的执着追求。
"真厉害..."她轻声说，手指不自觉地描摹着图纸边缘。程述站在她身后，
距离近得能闻到她发丝上的洗发水香气。他清了清嗓子："你的画也很好。
为什么不试着发表？"许暖的手指顿住了。她转身时差点撞到程述，
急忙后退一步："那只是随便画画。我的编辑工作都做不好，还妄想当插画师？
""李姐又退你稿子了？"程述敏锐地问。
许暖惊讶于他竟然记得她主编的名字："你怎么...""你骂她的声音整层楼都听得到。
"程述嘴角微微上扬，"上周三下午四点十五分左右。
"许暖噗嗤笑出声："你连这个都记时间？"她摇摇头，转移话题，"对了，
为什么你每晚十点都准时出门？约会？"程述的表情瞬间变得警惕："你监视我？""拜托，
我晾衣服时正好看到而已。"许暖翻个白眼，"不说拉倒。"墙上的挂钟指向九点五十八分。
程述明显变得坐立不安，频频看表。许暖的好奇心被彻底勾起："到底是什么秘密啊？
该不会是...""社区服务。"程述突然说，"我在做社区服务。现在我得走了。
"他几乎是推着许暖出门，塞给她一个环保袋："你的脏衣服，我顺便洗了。明天见。
"许暖站在走廊上，看着程述快步走向电梯，满脑子问号。社区服务？西装革履的程述？
回到楼下，许暖发现环保袋里不仅有自己的衣服，
还有那本被咖啡泡坏的绘本稿件——每一页都被小心地擦干、压平，
甚至用便利贴标注了修改建议。"这个怪人..."许暖摸着平整的纸页，
心里涌起一股暖流。第二天晚上九点五十五分，许暖躲在六楼消防通道里，
透过小窗观察走廊。果然，程述准时出门，手里拿着一个鼓鼓的袋子。许暖蹑手蹑脚地跟上，
保持着安全距离。程述没有出公寓楼，而是下到了地下室。许暖躲在转角处，
看到他在一扇小门前停下，从口袋里掏出钥匙。门开的一瞬间，几声猫叫传来。
许暖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程述蹲在地上，被五六只猫咪围着，
他正从袋子里拿出猫粮和罐头，动作轻柔地喂食每只猫。
更令人惊讶的是角落里的猫窝——精致的木质结构，铺着软垫，甚至还有猫抓板和玩具。
这哪是简单的喂猫，分明是个小型猫舍！许暖不小心踢到一个易拉罐，声响惊动了猫群。
程述猛地回头，与目瞪口呆的许暖四目相对。"你跟踪我？
"程述的声音里既有恼怒也有一丝慌乱。许暖走上前，
蹲在一只橘猫旁边："这就是你的'社区服务'？"程述的耳根发红，
低头继续开罐头："它们需要固定喂食时间。猫是习惯性动物。""你建的猫屋？
"许暖摸着精致的木工，惊叹道。"只是...业余爱好。"程述递给她一包湿巾，
"摸完猫要消毒。"许暖没接湿巾，反而抱起一只小黑猫蹭了蹭脸："它们好可爱！
你每天都来吗？"程述无奈地看着她弄脏的脸："一年零四个月了。除了出差，从未间断。
"许暖惊讶于他的坚持："为什么不告诉大家？这可是加分项啊，爱心建筑师什么的。
""不需要。"程述简短地回答，轻轻抚摸一只三花猫的头，"不是为了给别人看的。
"这一刻，许暖看到了另一个程述——不是那个强迫症工作狂，
而是一个温柔、耐心、默默付出的男人。猫咪在他手下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他也露出许暖从未见过的放松笑容。"我能帮忙吗？"许暖突然问。
程述挑眉："你会按时来吗？知道每种猫的食量吗？能保证卫生标准吗？
""呃..."许暖挠头，"我可以学？"程述叹了口气，
从袋子里拿出一本笔记本："《流浪猫喂养指南》，我写的。从基本知识开始看。
"许暖翻开笔记本，被里面详细的内容震惊——每只猫的名字、性格、健康状况、喂食量，
甚至还有手绘的成长记录。最后一页是"应急预案"，
包括附近宠物医院的电话和紧急情况处理步骤。"这也太程述了..."许暖小声嘀咕，
却被深深触动。接下来的几天，许暖每晚都跟着程述去喂猫。她记不住每只猫的食量，
常常搞混名字，但她活泼的性格让猫咪们很快接受了她。程述虽然嘴上嫌弃，
却默默准备了许暖专属的喂食手套和消毒液。周五晚上，许暖突然缺席。
程述等到十点十五分，最终独自前往猫屋。喂完猫后，他鬼使神差地敲响了502的门。
没有回应。程述皱眉，掏出手机才想起他根本没有许暖的号码。他犹豫了一下，
用备用钥匙打开了门——这是林琳交给他的，以防紧急情况。"许暖？"程述站在门口喊道。
微弱的呻吟从沙发方向传来。程述快步走过去，发现许暖蜷缩成一团，脸色苍白，
额头上布满冷汗。"食物中毒。"许暖虚弱地说，
"可能是...过期酸奶..."程述立刻进入应急状态。他测量了许暖的体温，检查症状，
然后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小药盒："基本医疗用品，我随身携带。先吃这个，然后去医院。
"许暖勉强吞下药片，
却摇头拒绝去医院："躺会儿就好...讨厌消毒水味道...""不行。"程述斩钉截铁，
"根据《家庭急救手册》第——""求你了..."许暖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就这一次，
不按手册来？"程述僵住了。最终，他叹了口气："两小时观察期。
如果体温超过38.5度，立刻去医院。"他帮许暖移到床上，
然后开始打扫公寓——收拾散落的零食袋，清洗堆积的餐具，甚至换了床单。
许暖迷迷糊糊地看着这个洁癖男人在她的混乱中忙碌，心里泛起奇怪的温暖。
"为什么要帮我？"她轻声问。程述正在厨房消毒水杯，头也不回："邻居互助。社区精神。
"深夜，许暖的高烧不退。程述用湿毛巾为她物理降温，
严格遵守每二十分钟更换一次的频率。凌晨三点，许暖的体温终于下降，却开始做噩梦，
不安地扭动。"妈妈...别走..."她喃喃自语，手指紧紧抓住被子。程述犹豫了一下，
轻轻握住她的手："我在这里。"许暖奇迹般地安静下来。程述就这样坐在床边守了一夜，
直到晨光透过窗帘。许暖睁开眼，发现程述靠在椅子上睡着了，他的手还握着她的。
她轻轻抽出手，却不小心惊醒了程述。两人在晨光中四目相对，
一种奇特的电流在空气中流动。"早...早上好。"许暖结结巴巴地说，
突然意识到自己没刷牙没洗脸，头发肯定乱得像鸟窝。程述迅速站起来，
整理衬衫："体温正常了。我九点有会议，现在要回去准备。""程述。"许暖叫住他，
"谢谢你。"程述点点头，快步离开，却在门口撞上了正要按门铃的林琳。
两人尴尬地对视一眼。"看来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很多事？
"林琳挑眉看着程述匆忙离去的背影。
头里："不是你想的那样..."林琳坏笑着晃了晃手中的文件袋："猜猜谁给我打电话了？
阳光儿童出版社的社长，说看到你的插画惊为天人，想约你谈谈出版事宜。
"许暖猛地坐起来："什么？我没投稿啊？""据说是程述推荐的。"林琳眨眨眼，
"你那位'不是我想的那样'的邻居。"许暖呆住了。程述什么时候...？
她突然想起那天他翻看她的画册。这个表面冷漠的男人，竟然默默为她做了这么多？
与此同时，程述站在电梯里，心跳仍然没有恢复正常节奏。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U盘——里面存着他偷偷扫描的许暖画作，以及他精心准备的推荐信。
这个冒失的女孩，不知何时已经打破了他精确到分钟的生活秩序。更可怕的是，
他竟然不觉得这是一场灾难。第四章 意外的邀约许暖站在阳光儿童出版社大楼前，
不停地调整着衣领。她穿着向林琳借来的米色套装，感觉浑身不自在。
手中的作品集沉甸甸的——那是她昨晚熬夜重新整理的，每一页都凝结着她从未示人的心血。
"你可以的，"她小声给自己打气，"就当是去见个普通编辑..."但这不是普通编辑。
据林琳说，陈社长是国内童书出版界的权威，曾发掘过多位著名插画师。而这一切机会，
都源于程述的推荐。许暖深吸一口气，推开玻璃门。
前台接待员微笑着迎上来："是许暖小姐吗？陈社长正在等您。"电梯上升的过程中，
许暖的手机震动起来。是程述发来的消息：记得带上你修改过的《小兔子找朋友》文本，
陈社长可能会问许暖瞪大眼睛。她完全忘了这茬！正当她慌乱地翻找包包时，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了18楼。门一开，一位精神矍铄的老者站在门口，
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正是她的《小兔子找朋友》修改稿。"许小姐吧？我是陈立。
"老者笑着递过文件夹，"程述刚快递送来的。那孩子做事真是滴水不漏。"许暖接过文件，
看到页边密密麻麻的笔记——有些是她的字迹，更多则是程述工整如印刷体的批注。
她喉咙发紧，不知该说什么。陈社长的办公室宽敞明亮，墙上挂满了获奖图书的海报。
他请许暖坐下，直奔主题："程述给我看了你的作品，很有生命力，
正是现在儿童文学缺少的东西。"许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作品集边缘："谢谢，
但那只是...业余爱好。""爱好？"陈社长挑眉，"许小姐，真正的才华是藏不住的。
就像程述那孩子，明明可以成为顶尖钢琴家，却偏要去做建筑师。
"许暖猛地抬头："程述会弹钢琴？""你不知道？"陈社长看起来有些惊讶，
"他母亲是著名钢琴家林芮，那孩子从小就拿遍少年组大奖。
后来不知怎么突然放弃了..."他摇摇头，话锋一转，"不过今天我们谈的是你。
有兴趣做一本完全由你创作绘图的绘本吗？"会谈持续了一小时。当许暖走出大楼时，
手中多了一份合同草案和满脑子的信息量。程述会弹钢琴？还是钢琴家的儿子？
为什么他从未提起？她摸出手机，想给程述发消息，
却看到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许小姐你好，我是程述的朋友苏雯，想和你聊聊。
今天下午三点，星河咖啡馆如何？许暖皱起眉头。程述的朋友为什么要见她？出于好奇，
她回复了同意。星河咖啡馆是城中有名的高档场所。许暖站在门口，
突然对自己的牛仔裤和帆布鞋感到不安。正当她犹豫时，
一位穿着香奈儿套装的优雅女子向她招手。"许暖？我是苏雯。
"女子的微笑完美得像是计算过角度，"程述常提起你。"许暖坐下，
点了一杯最便宜的美式咖啡。苏雯的手指修长白皙，无名指上的钻戒闪闪发光。
"听说陈社长要出版你的绘本？恭喜。"苏雯的声音轻柔，"程述一向眼光独到，
他推荐的人不会错。"许暖搅动着咖啡："你和程述是...？""大学同学，
后来交往过两年。"苏雯直言不讳，"分手后还是朋友。他最近还好吗？睡眠怎么样？
"许暖一怔："应该...还行？"苏雯叹了口气："他果然还是老样子，什么都不说。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小药瓶，推给许暖，"这是他的处方药，抗焦虑的。上次落在我那了，
麻烦你转交给他。"许暖盯着那个药瓶，胸口发闷。程述在吃抗焦虑药？
为什么她完全不知道？"他有没有...发作过？"苏雯小心翼翼地问。"发作？
""就是突然呼吸困难，手抖，出冷汗..."苏雯比划着，
"大学时他压力大的时候经常这样。
特别是他父亲来学校那次..."许暖想起那天在程述公寓看到的建筑草图，
他谈起父亲时微妙的表情变化。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对程述的了解如此之少。"他信任你，
这很好。"苏雯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自从...那件事后，他很少让人接近。
"许暖忍不住问："什么事？"苏雯犹豫了一下："还是让他自己告诉你吧。"她看了看表，
"我得走了。对了，这周六是程述生日，他从来不庆祝，但也许今年你可以给他个惊喜？
"离开咖啡馆，许暖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
复杂得多——钢琴、抗焦虑药、不愿提起的往事...而她竟然就要这样莽撞地闯进去了吗？
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程述：会谈怎么样？许暖盯着屏幕，不知该如何回复。
最终她只简单回了句：很顺利，谢谢你推荐然后加上：晚上还去喂猫吗？
程述的回复很快：照常。你今天应该休息。许暖笑了笑，突然有了主意。她没有回家，
而是去了附近的超市，买了一大堆食材。晚上七点，她敲响了程述的门，
手里端着一盘刚出炉的柠檬蛋糕。程述开门时还打着领带，显然刚结束工作。
看到许暖和蛋糕，他明显愣住了："这是...？""感谢礼物！"许暖挤进门，
"陈社长要出版我的绘本了！而且是一整个系列！"程述的嘴角微微上扬："恭喜。
我就知道你能行。"许暖把蛋糕放在餐桌上，
突然注意到角落里放着一台被布盖着的立式钢琴。她装作没看见，
转向程述："我还买了食材，想给你做顿晚饭作为感谢。
不过..."她不好意思地指了指厨房，"能用你的厨房吗？
我的那边工具不全..."程述点点头，脱下西装外套卷起袖子："我来帮你。
"接下来的两小时，厨房里充满了笑声和少许灾难。许暖切菜毫无章法，
程述看不过去接手了刀工；程述坚持每种调料必须用量勺，许暖则偷偷多加了一撮辣椒粉。
最终端上桌的虽然有几道菜略焦，但香气扑鼻。"敬不完美的晚餐。"许暖举起果汁杯。
程述碰了碰她的杯子："敬不完美。"吃到一半，许暖装作不经意地问："对了，苏雯是谁？
"程述的筷子停在半空："她联系你了？""嗯，今天下午。她说是你前女友。
"许暖盯着他的反应。程述放下筷子，表情平静："大学时的事了。她找你做什么？
""给你送药。"许暖掏出那个小瓶子，"说你落她那的。"程述的脸色变了。他接过药瓶，
手指微微发抖："她还说了什么？""说你大学时经常焦虑发作。"许暖轻声问，
"现在还会吗？"程述沉默了很久，最后只是说："偶尔。不是什么大事。"许暖想追问，
但看到程述紧绷的下颌线，决定换个话题："你知道吗，陈社长告诉我你钢琴弹得很好？
"程述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音："我去看看汤。"许暖跟到厨房，
看到程述背对着她，肩膀僵硬。她鼓起勇气，
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臂："那台钢琴...能弹给我听听吗？""很久没练了。
"程述的声音低沉。"就一小段？"许暖恳求道，"我想听。"程述转身，
眼神复杂地看着她："为什么？""因为..."许暖深吸一口气，"我想了解你。
全部的你。"空气凝固了几秒。最终，程述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他们来到钢琴前。
程述掀开琴布，手指轻轻抚过琴键，像是在问候老友。他坐下，犹豫了片刻，然后开始弹奏。
许暖不懂古典音乐，但旋律中的忧伤与力量让她屏息。
程述弹琴时的样子与平日截然不同——更放松，也更脆弱。音符像是有生命般流淌，
讲述着一个没有言语的故事。曲子结束时，许暖发现自己眼眶湿润。程述轻轻合上琴盖，
没有看她："肖邦的《夜曲》。我母亲最喜欢的。""太美了..."许暖轻声说，
"为什么不继续弹下去？"程述站起身，重新盖好钢琴："有些路，走不通就是走不通。
"他看了看表，"该去喂猫了。"地下室猫屋里，两人默契地没有提起钢琴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