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猩红录取通知书我叫陈默,一个名字里就带着沉默寡言意味的普通青年。至少,
在被那封烫金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录取通知书”送到家门口之前,我是这么定义自己的。
那份通知书的材质非金非木,触手冰凉,
上面用一种我从未见过的、仿佛活物般蠕动的暗红色字体写着我的名字,
以及一个地址——位于城市边缘,早已废弃多年的“第三市立精神病院”。它没有署名,
只有一个模糊不清、宛如印章又像是污渍的暗红标记,形状像一只倒悬的眼睛。
我的父母在收到信的第二天就“意外”车祸身亡了。
警察调查结果是疲劳驾驶加上突发恶劣天气,一切看似合情合理,但我知道,那封信是关键。
它像一个诅咒,一个邀请,一个无法拒绝的判决。我拿着那封信,
站在废弃精神病院锈迹斑斑的大门前。这里荒草丛生,墙壁上爬满了藤蔓和涂鸦,
几扇窗户玻璃碎裂,黑洞洞地如同空洞的眼窝。空气中弥漫着腐朽和尘埃的味道,
偶尔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门没锁,或者说,
它自己“吱呀”一声在我面前打开了。里面一片昏暗,
只有几缕惨淡的天光从高处的窗户透进来,照亮空气中飞舞的尘埃。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来了?那就进来吧,‘新生’。”声音低沉,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我深吸一口气,
踏入了这个我将要度过余生的地方——如果这里真的是“生”的话。
第一章:入院仪式与“病友”们精神病院的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加破败。走廊漫长而幽深,
墙壁上残留着各种模糊不清的涂鸦和污渍,有些像是孩童的稚嫩笔触,
画着扭曲的小人;有些则像是疯子的呓语,用指甲或尖锐物品刻划出的文字,
内容大多是绝望的呼喊或混乱的呓语。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更加浓郁了,
还混杂着消毒水和某种难以名状的、类似旧书和霉菌混合的气味。
那个沙哑的声音的主人走了出来。他是个身材高大、佝偻着背的男人,
穿着沾满污渍的白大褂,脸上布满皱纹,一双浑浊的眼睛却异常锐利,仿佛能看穿人心。
他没有自我介绍,只是用那双锐利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我,
然后递给我一套同样陈旧、散发着消毒水味道的病号服。“姓名?”他问道。“陈默。
”“编号:073。”他顿了顿,补充道,“在这里,名字不重要,编号才是你的标识。
”他领着我穿过长长的走廊,两旁的房间门都紧闭着,门上只有一个小小的观察窗。
偶尔能听到门后传来奇怪的声音,低语、呜咽、撞击声,甚至还有……笑声?最终,
我们来到一间空置的病房前。门牌号是“073”。“你的房间。”他推开房门,
一股更重的霉味扑面而来。“规章制度,明天早上会有人来告诉你。现在,好好‘休息’吧。
”说完,他转身就走,留下我一个人面对这个完全陌生的、充满诡异气息的空间。病房不大,
只有一张铁架床,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墙壁是斑驳的水泥,上面有一些模糊的划痕。
窗户被厚厚的铁栅栏封死,只漏进一点点惨白的光线。我放下那套散发着异味的病号服,
坐在冰冷的铁架床上。恐惧、迷茫、愤怒……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我吞噬。
我到底来到了一个什么地方?那个所谓的“录取通知书”到底是什么?
这里真的是精神病院吗?就在这时,隔壁房间传来一阵压抑而疯狂的笑声,
那笑声充满了恶意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狂喜。“哈哈哈……新来的?欢迎来到‘乐园’!
我是老王,王建国,编号072!”我吓了一跳,猛地站起来看向隔壁的铁门。“别怕,
孩子,”那个声音隔着铁门传来,带着一种诡异的热情,“我们都一样,
都是被‘选中’的人。这里不是监狱,是‘学校’!是学习如何……‘拥抱’新世界的学校!
”“拥抱什么?”我下意识地问。“拥抱……‘神’啊!”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狂热,
随即又压低,带着一丝恐惧和兴奋,“不过,别担心,很快你就会明白了。记住,在这里,
‘正常’才是最大的疯狂!”他的声音消失了,隔壁再次恢复了死寂,
只留下我一个人愣在原地,心脏狂跳。“拥抱神?”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这里真的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接下来的几天,我经历了所谓的“入院仪式”。第一天,
他们给我注射了一种不知名的药剂,让我昏昏沉沉,感觉身体像是被掏空了一样。
等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
我的嘴里塞着一块肮脏的布,手脚被束缚带固定在床沿。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女人,
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封面是黑色皮革的笔记本,在我床边记录着什么。“病人073,
陈默。入院第一天,药物反应:嗜睡,精神萎靡。初步判断:符合‘潜意识抵抗’症状。
建议加大剂量,辅以‘引导性谈话’。”她头也不抬地记录着,
语气冷淡得像是在对待一件物品。接下来的几天,我每天都会被注射不同的药剂,
有时是镇静剂,让我昏睡不醒;有时是某种让我产生幻觉的药物,
我看到扭曲的影子在墙上跳舞,听到无数人在我耳边低语,
甚至感觉到有冰冷的手在触摸我的皮肤。
他们还会对我进行所谓的“心理评估”和“引导性谈话”。负责我的医生似乎姓李,
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眼神疲惫但偶尔会闪过一丝奇异光芒的中年男人。
他总是问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陈默,你看到墙上的眼睛了吗?它们在看着你,对不对?
它们在说什么?”“陈默,你听到那个声音了吗?它在呼唤你的名字,它在告诉你真相,
你想不想知道?”“陈默,举起你的手,触摸那道光,
感受它的力量……”我一开始还会试图回答,告诉他们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
但他们似乎对我的“抵抗”很感兴趣,反而更加执着地进行各种“测试”。
有时我会被带到一个特殊的房间,里面空无一物,但墙壁会发出微弱的、有节奏的脉冲声,
让人心烦意乱,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墙壁里钻出来。在一次药物导致的幻觉中,
我似乎真的看到了墙壁上浮现出无数双猩红色的眼睛,它们密密麻麻,充满了恶意,
正直勾勾地盯着我。我还听到了一个低沉而充满诱惑的声音,
在我脑海中回响:“过来……臣服……你将获得无上的力量……”我惊恐地捂住耳朵,
蜷缩在角落里,直到幻觉消退,只剩下冰冷的现实和身体的颤抖。
我开始明白老王所说的“拥抱神”是什么意思了。这里似乎在进行某种非人的实验,
试图通过药物、精神和环境的压迫,打开某种“门”,让某种……“存在”降临,
或者让被实验者“成为”那种存在。而所谓的“斩神”,难道是指抵抗这种侵蚀,保持自我?
这个想法让我不寒而栗。我的“病友”们,那些编号从001到099的“病人”,
他们的情况各不相同。有些人沉默寡言,如同行尸走肉;有些人则狂躁不安,不断撞击门窗,
发出尖叫;还有些人,像老王一样,看似疯癫,却偶尔会说出一些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
老王是第一个主动接近我的人。他似乎对这里的规则和“游戏”有所了解,
并且找到了一种生存下去的方式——一种疯狂的、自洽的方式。
“别相信他们说的任何一个字,孩子。”一次,他隔着铁门,
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对我说,“他们不是医生,是‘守门人’,或者说,
是‘饲养员’。我们是被‘选中’的‘容器’。他们想让我们打开‘门’,
或者自己变成‘门’。”“‘门’后面是什么?”我忍不住问。“是‘祂’,
”老王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恐惧,“是古老的存在,是维度之外的阴影,
是……一切疯狂与毁灭的源头。他们想让‘祂’降临,吞噬这个世界。而我们,
要么成为‘祂’降临的媒介,要么……在抵抗中迷失,最终也成为‘祂’的一部分。
”我感到一阵眩晕。这信息太过骇人听闻。“那你呢?老王,”我问他,“你是什么?
”他沉默了一会儿,发出一阵神经质的笑声:“我?我只是个‘看门人’,
一个还没被彻底同化的疯子。我守着一些……秘密。也许有一天,你会需要我。”说完,
他又恢复了那副疯疯癫癫的样子,隔着铁门唱起了不成调的歌谣。我开始留意其他“病友”。
编号001,一个高大强壮的男人,据说曾经是某个极端组织的成员,力大无穷,
但大部分时间都被束缚在特制的拘束椅上,眼神空洞。编号033,一个瘦弱的女孩,
总是抱着膝盖缩在角落,不发一言,但她身上似乎有种奇异的平静,
仿佛外界的一切喧嚣都与她无关。编号055,一个疯狂的画家,
每天都在用手指蘸着口水在墙上涂抹,画出的图案扭曲而诡异,据说能看到某些“真实”。
这是一个由“异常”组成的集中营。而我,陈默,一个普通的年轻人,
不知为何也被卷入了这场恐怖的旋涡。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假装疯癫,配合他们的“治疗”,
同时努力保持自己的理智,寻找离开这里的线索。我知道,
如果我轻易地“拥抱”了那个所谓的“神”,等待我的可能就是永恒的疯狂和毁灭。
第二章:禁闭室的“馈赠”日子在单调、压抑和恐惧中一天天过去。
我逐渐适应了精神病院的生活节奏——或者说,生存模式。
按时吃药尽管我怀疑那都是些慢性毒药或精神控制药物,
参加无意义的“集体活动”通常是围坐一圈,
呆滞地看着墙壁或者听某个“病友”语无伦次的呓语,接受医生的“检查”和“提问”。
我的反抗策略很简单:沉默,伪装。对于李医生的问题,我要么含糊其辞,
要么干脆点头说“是”或“不是”,尽量不表露任何真实的情绪和想法。
对于那些试图用幻觉或药物摧毁我意志的“治疗”,我则强迫自己专注于内心的某个支点,
比如回忆童年时和父母去公园的场景,或者默数天花板上霉斑的数量。这很艰难,
每一次“治疗”都像是在精神绞肉机里打滚,但我必须坚持。老王偶尔会来找我“聊天”。
他似乎很享受这种偷偷摸摸的交流,总是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看见那个编号009的吗?
”一次,他指着走廊尽头一个总是低着头、走路僵硬的身影说,“他以前是个牧师,
能‘看到’一些东西。可惜,他太‘虔诚’了,主动打开了‘门缝’……现在,
他是‘祂’的忠实仆从,负责‘清理’那些试图逃跑或反抗的‘失败品’。”“清理?
”“是啊,”老王压低声音,眼中闪过一丝恐惧,“用他的牙齿,或者指甲。很有效率,
也很……美味。”我打了个寒颤。这个地方比我想的还要可怕。“你为什么没被‘清理’?
”我问。“因为我有‘价值’。”老王得意地笑了笑,露出泛黄的牙齿,
“我知道一些他们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情。比如,‘祂’并非全知全能,
‘门’也并非坚不可摧。而且……我知道一些‘弱点’。”“什么弱点?”“别急,孩子。
”老王摆摆手,“时候未到。但你得做好准备。他们不会一直让你这么‘安全’下去的。
你对‘祂’的‘纯净度’越高,就越容易被盯上。”果然,没过多久,我就被“盯上”了。
导火索是一次“集体祈祷”活动。李医生召集了所有“病情稳定”的“病人”,
在一个大房间里,让我们围坐成一个圈,闭上眼睛,双手合十,
口中念诵着一段晦涩难懂、充满了亵渎意味的“祷文”。那段祷文仿佛带着某种魔力,
每一个音节都像是在侵蚀我的意识,让我感到头晕目眩,恶心欲呕。
我看到周围的“病友”们脸上都露出了狂热而满足的表情,
仿佛在享受一场精神上的饕餮盛宴。编号009跪在最前面,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身上散发出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我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模糊,
墙壁上的眼睛似乎又开始蠕动,
诱惑的声音在我脑海中越来越清晰:“加入我们……放弃抵抗……你将获得安宁……”“不!
”我用尽全身力气在心底呐喊,死死咬住嘴唇,直到尝到血腥味,
强迫自己保持最后一丝清明。就在这时,
被我当作护身符的、从家里带来的、刻着“平安”二字的小玉佩突然散发出一阵微弱的暖意。
这股暖流瞬间流遍我的全身,让我混沌的意识为之一清,也暂时抵挡住了那股侵蚀的力量。
“嗯?”李医生注意到了我的异样。他锐利的目光扫过来,停留在我胸前口袋的位置。
“陈默,你在干什么?专心!”我立刻低下头,掩饰住口袋里的异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