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个坠楼者我转学第一天,就亲眼目睹了第七个因“极乐果”坠楼的学生。
警方怀疑幕后黑手藏在这所贵族学校,派我以学生身份卧底调查。
我成功混入校董之子周子浩的圈子,却意外发现班长苏晚的弟弟是第一个死者。
当证据指向周子浩时,他把我堵在游泳馆:“给你七天时间,要么成为我们的人分销毒品。
” “要么,看着苏晚变得和她弟弟一样。”紫藤萝瀑布般从古朴的拱廊倾泻而下,
甜腻得有些发闷的香气,沉甸甸地压进肺里。脚下是光可鉴人的大理石,
映着步履匆匆的昂贵球鞋鞋尖。眼前这所名为“圣德”的私立高中,
空气里飘荡着金钱精心烘焙过的优越感,连每一片叶子都透着股精心打理的傲慢。
我——陈默,十七岁的外壳下塞着一个二十三岁的警察,背着双肩包,
像个真正的转学生一样,踏进了这片格格不入的土地。背包的带子勒在肩上,
里面除了崭新的课本,还藏着更沉重的东西:几枚硬币大小的微型窃听器,
硬邦邦地贴着脊梁骨,冰凉,硌人。阳光穿过巨大的玻璃穹顶,碎金似的洒下来,
晃得我微微眯起眼。远处篮球场传来一阵喧哗,伴随着女生们刻意拔高的尖叫。
视线越过攒动的人头,轻易地锁定了那个焦点——周子浩。他刚投进一个漂亮的三分,
落地时习惯性地甩了下汗湿的额发,动作张扬又流畅。那张脸确实是造物主的偏心之作,
俊朗得几乎带着侵略性,嘴角噙着一点懒洋洋、掌控一切的笑意。
几个跟班簇拥着递水递毛巾,众星捧月。他接过水,仰头灌了几口,喉结滚动,
目光随意扫过场外,像巡视领地的年轻狮王。有那么一瞬,
我感觉他那双过于锐利的眼睛似乎在我这个方向停顿了零点一秒,快得像是错觉。
一股莫名的寒意,蛇一样顺着脊椎悄然滑过。“喂,新来的?
”一个略显尖细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带着点好奇和审视。我侧过头,
是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男生,校服穿得一丝不苟,胸前别着学生会的徽章。我点点头,没说话,
目光重新投向篮球场,周子浩正笑着拍打一个跟班的肩膀,姿态亲昵又居高临下。
“那是周子浩,周校董的儿子,”眼镜男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
语气里带着一种与有荣焉的炫耀,“喏,他旁边那个,学生会副主席李明轩,
还有那个高个子的,篮球队的赵猛……”他如数家珍。我的耳朵自动过滤掉这些名字,
只留下一个信息:目标人物,周子浩。他像这所华丽城堡里最耀眼的王子,
阳光似乎都偏爱他几分。“看什么呢,这么入神?”一个清澈柔和的声音插了进来。
我心头微微一跳,转过头。一个女生站在几步之外,怀里抱着几本厚重的资料夹,
微微歪着头看我。阳光掠过她柔顺的黑发,在白皙的颈侧跳跃。她的眼睛很干净,
像雨后初晴的天空,带着一种未经世事的澄澈。校服裙摆下的小腿纤细笔直。是苏晚。
照片上的她笑容明媚,此刻真人站在眼前,那份干净的气息更直观地扑面而来,
带着一种与这浮华环境格格不入的清新。“苏班长!”眼镜男立刻殷勤地打招呼。
苏晚对我笑了笑,那笑容像一阵微风拂过:“新同学?我是高三A班的班长苏晚。
欢迎来圣德。”她的视线在我脸上停留了片刻,带着善意的好奇,随即转向眼镜男,“张宇,
教导处那份社团报名汇总表催要了,你弄好了没?”“啊!马上马上!
”叫张宇的眼镜男一拍脑袋,慌慌张张地跑了。苏晚无奈地摇摇头,
又对我露出一个抱歉的微笑:“他就是这样,风风火火的。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可以找我或者直接去学生会办公室。”她顿了顿,目光掠过篮球场的方向,
清澈的眼眸里似乎掠过一丝极淡、难以捕捉的阴霾,快得几乎无法确认。“圣德……挺好的。
好好学习。”她轻声说完,抱着资料夹转身离开,背影挺直,步伐却显得有些沉重。挺好的?
我咀嚼着这三个字,舌尖尝到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这所“挺好”的学校里,
已经埋葬了六个少年的生命。坠楼。官方说法是压力过大或意外失足。但林涛,
我警校同窗、此刻唯一的联络人,把厚厚一叠卷宗拍在我面前时,眼睛是红的。六个人,
来自市内三所不同的顶尖私立学校,死前都曾短暂地、异常地亢奋过,
尸检报告里残留的未知化合物碎片,像一个个沉默的、指向深渊的问号。
代号——“极乐果”。一种伪装成糖果的新型毒品,致命、隐蔽,
源头像幽灵一样漂浮在几所贵族学校的阴影里。而圣德,是第七个受害者的诞生地,
也是线索指向的核心。“嗡——”口袋里的特制手机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我摸出来,
屏幕上是林涛发来的加密信息,只有一串数字坐标和一个时间。那是第一次碰头的地点指令。
我将手机揣回兜里,指尖触碰到窃听器冰凉的金属外壳,那寒意似乎更刺骨了些。午休时间,
教学楼里安静得只剩下中央空调低沉的嗡鸣。我按照坐标,
找到位于老实验楼背后、几乎被茂密爬山虎完全吞噬的废弃工具间。
空气里弥漫着灰尘和陈年铁锈的气味。门虚掩着,我闪身进去。
林涛靠在落满灰尘的工具架上,嘴里叼着根没点燃的烟,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憔悴。
他看见我,扯了扯嘴角,算是打过招呼。“第七个,”他开门见山,声音压得很低,
带着熬夜的沙哑,“就在你踏进校门的前一小时,顶楼天台,艺术班的男生,叫王睿。
”他递过来一张从监控录像截取的模糊照片,照片上的少年穿着圣德的校服,眼神空洞,
嘴角却诡异地向上牵拉着,形成一个极其不自然的、僵硬的微笑。“坠楼前半小时,
有人看到他……在笑,一直在笑,对着空气说话,手舞足蹈,像磕了药。
但现场干净得像被舔过,屁都没找到。”我盯着照片上那张扭曲的笑脸,胃里一阵翻搅。
又一个。鲜活的生命,在“极乐果”虚幻的极乐里,摔得粉碎。“目标锁定周子浩?”我问。
“他那个圈子,水最深。”林涛弹了弹烟灰,尽管烟根本没点着,“他老子是校董,
他妈是市里某慈善基金的头儿,关系网盘根错节。这小子本身也不是省油的灯,
校内外都吃得开,玩得野。但证据?擦得比镜子还亮。王睿生前最后接触过的人里,
有他一个马仔,叫赵猛。不过那马仔咬死了就是问个路。”“苏晚呢?
”我脑中闪过那个抱着资料夹、眼神清澈的女生。“苏晚?”林涛愣了一下,
随即在手机上调出一份资料,“她弟弟,苏辰,市三中,去年九月……第一个坠楼的。
”我的心猛地一沉。照片上的少年和苏晚有七分相似,笑容腼腆,
耳朵后面靠近发际线的位置,有一颗小小的、暗红色的痣。报告显示,他的血液样本里,
同样检测到了那种未知化合物的残留。
“她……知道她弟弟的事可能和……”我问得有些艰难。林涛摇摇头,
眼神复杂:“我们没透露任何调查信息给她家。她父母只当是孩子学习压力太大……崩溃了。
”他叹了口气,“苏晚是个好学生,人缘也好,在圣德很受尊重。她弟弟的事对她打击很大,
休学了一段时间,这学期才回来。”他顿了顿,看着我,“陈默,别感情用事。接近她,
或许是一条路,但务必谨慎。她的背景很干净,我们查过,没有疑点。但她的痛苦,是真的。
”工具间里弥漫着死寂般的沉默,只有灰尘在从高窗缝隙透进来的微弱光柱里无声沉浮。
苏晚抱着资料夹离开时,背影里那份不易察觉的沉重,此刻有了锥心刺骨的答案。
她清澈眼底那丝阴霾,是失去至亲后无法愈合的伤疤。“明白。”我吐出一口气,
胸口像堵着一团浸透水的棉花。任务之外,一种冰冷的愤怒和沉重的怜悯交织着。为了苏辰,
为了王睿,为了那六个名字,也为了苏晚那双干净的眼睛。接近周子浩,成了唯一的选择。
他像一颗被严密拱卫的恒星,散发着灼热又危险的光。我像一滴水,
需要悄无声息地渗入他的轨道。机会出现在一场校际篮球联赛的决赛上。
圣德主场对阵死对头明德中学。体育馆里声浪震天,空气灼热得能点燃。
比赛进入最后两分钟,圣德落后一分。球传到周子浩手里,
他一个漂亮的假动作晃开防守队员,跃起,投篮!球出手的瞬间,
对方一个高大的中锋后来知道叫刘强,明德的王牌猛地从侧后方撞过来,
动作极其隐蔽肮脏。周子浩人在空中,失去平衡,眼看就要狠狠摔在地板上。
那一瞬间的抉择快过思考。我就在附近,几乎是本能地一个箭步冲过去,
在他身体砸向地面的千钧一发之际,伸臂垫了一下,同时右脚巧妙地插进他和冰冷地板之间,
卸掉了大部分冲击力。周子浩闷哼一声,踉跄两步,被我扶住才没摔倒。“操!”他站稳,
立刻扭头,眼神像淬了火的刀子,狠狠剜向那个下黑手的刘强。对方一脸挑衅地耸耸肩。
裁判的哨声姗姗来迟,吹了刘强一个普通犯规。这判罚显然不足以平息周子浩的怒火。
他脸色铁青,胸口起伏。比赛还有最后十几秒,他站上罚球线。全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他深吸一口气,拍了两下球,眼神锐利如鹰隼。第一罚,稳稳命中!扳平!第二罚,出手,
篮球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唰!”空心入网!反超!绝杀!整个圣德体育馆瞬间爆炸!
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几乎要掀翻屋顶。周子浩落地,猛地挥拳怒吼,
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狂喜和张扬。他转过身,目光越过激动的人群,精准地落在我身上,
带着审视和一丝尚未完全散去的戾气。他分开围拢上来庆祝的队友,径直走到我面前,
汗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滴落。“刚才,谢了。”他开口,声音不大,
却清晰地穿透周围的嘈杂。那双眼睛依旧锐利,像要把人从里到外看穿。“举手之劳。
”我迎着他的目光,语气平淡。他盯着我看了几秒,嘴角忽然勾起一抹说不清意味的弧度,
带着点玩味:“陈默?新来的转校生?”看来我的名字他早就知道了。“身手不错啊,练过?
”“以前瞎玩过几天。”我含糊道。“行。”他点点头,没再追问,只是伸出手,
用力拍了下我的肩膀,力道不轻,“以后一起打球。我叫周子浩。” 他的手掌温热,
带着汗湿,拍在肩上的感觉却像一块烙铁。周围他的那些跟班——李明轩、赵猛等人,
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我,有惊讶,有审视,更多的是一种“这家伙走什么狗屎运”的复杂情绪。
赵猛尤其明显,那张粗犷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像毒蛇的信子,在我脸上舔过。就这样,
我算是一只脚,踏进了周子浩那个看似光鲜、内里莫测的圈子。虽然只是外围,但至少,
门开了一条缝。成为周子浩圈子的“临时成员”,意味着进入了一个截然不同的圣德。
午餐不再是食堂的喧嚣,而是校外商圈里需要提前预约的高级餐厅包间。
周末的活动也从自习室变成了私人会所的台球桌、保龄球馆,
或者某个成员家的别墅泳池派对。金钱在这里是流动的空气,挥霍得像呼吸一样自然。
周子浩是绝对的中心。他话不多,但每一句都带着无形的分量。他的喜好就是圈子的风向标。
他喜欢玩车,
李明轩家里立刻给他弄来一辆限量版跑车的“体验权”;他随口提了句某个乐队,
赵猛当晚就能搞到最前排的演唱会票。阿谀奉承像空气一样弥漫,
每个人都小心翼翼地揣摩着他的心思。我沉默地观察着,
扮演着一个话不多、但偶尔能派上点小用场的新人角色。帮他们拎过包,
替跑腿买过昂贵的雪茄,也在一次和隔壁学校混混的小规模冲突里,
“恰到好处”地展示了一点格斗技巧,替赵猛挡开了砸向脑袋的酒瓶。这些举动,
似乎逐渐消磨掉了一些最初的审视。赵猛看我的眼神,虽然依旧称不上友善,
但那种赤裸裸的敌意淡了,变成一种带着点评估的冷漠。李明轩则圆滑得多,总是笑眯眯的,
像个精明的管家,负责安排各种活动,打点关系。他私下里找我聊过一次,
话里话外暗示跟着浩哥混的好处,也旁敲侧击地打听我的背景。
我编造了一个父母在国外经商、长期跟祖父母生活的故事,漏洞不少,但他似乎也并不深究,
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真正的突破口,出现在一次周子浩家的周末泳池派对后。喧嚣散尽,
泳池边一片狼藉。周子浩靠在躺椅上,半眯着眼,指间夹着燃了一半的烟。
李明轩和赵猛等人还在远处喝酒笑闹。“陈默,”周子浩忽然开口,声音带着点酒后的慵懒,
眼睛却没睁开,“帮我去书房拿个东西。二楼左手边第一间。桌上有份蓝色的文件夹,
拿下来。”我应了一声,起身走向别墅主楼。巨大的水晶吊灯投下冰冷的光。书房门虚掩着,
里面是深色的胡桃木书架和一张巨大的实木办公桌。桌上确实放着一份醒目的蓝色文件夹。
我走过去,拿起文件夹的瞬间,目光不经意扫过桌面。一个打开的抽屉边缘,
露出一角硬质的黑色封皮,像是某种笔记本或账册。封皮边缘,
一个极其熟悉的、扭曲的简笔画笑脸标记,像用指甲随意刻上去的,
线条粗糙却刺眼——和之前林涛给我看的受害者照片背景里出现的那个标记,一模一样!
那个标记曾出现在第一个死者苏辰的书桌角落,
也出现在王睿坠楼天台附近废弃管道的涂鸦里!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我屏住呼吸,
指尖几乎要触碰到那黑色封皮。就在这一瞬——“找到了吗?
”周子浩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门口响起,平静无波。我猛地转头。
他不知何时已站在书房门口,斜倚着门框,指间的烟已经燃尽,只留下一点灰白的余烬。
那双眼睛在阴影里,幽深得如同古井,清晰地映着我瞬间僵硬的身影。
血液似乎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时间在那一刻被拉长、扭曲。
周子浩倚在门框上的身影,在走廊逆光的阴影里,只剩下一个模糊而极具压迫感的轮廓。
那双眼睛,像两点烧红的炭,穿透昏暗,牢牢钉在我身上,
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的审视。空气凝固了。我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冲撞耳膜的轰鸣,
以及远处泳池边传来的、模糊变形的嬉笑声。文件夹冰凉的硬壳硌着掌心,
那点细微的痛感是唯一真实的锚点。我强迫自己压下所有翻涌的情绪,
脸上肌肉调动起一丝恰到好处的困惑和被打断的不快,转过身,
扬了扬手里的蓝色文件夹:“是这个吗?刚找到。”周子浩没说话。他缓缓直起身,
从阴影里踱步进来,皮鞋踩在厚厚的地毯上,无声无息,却每一步都像踏在紧绷的神经上。
书房里昂贵的雪松木香氛此刻闻起来像腐朽的木头。他径直走到书桌前,
目光掠过那个敞开的抽屉——那本露出诡异笑脸标记的黑色封皮边缘,还清晰地暴露着。
他没有看我,也没有看抽屉。他伸出修长的手指,
随意地拨弄了一下桌上一个沉重的黄铜地球仪摆件。
金属轴承发出细微的、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动作挺快。”他终于开口,
声音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伸手接过了我递过去的蓝色文件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