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在窗玻璃上爬出蜿蜒的痕，像冰冷的泪。
齐修远指间的香烟燃到了尽头，灼热的刺痛将他从泛黄旧照片的凝望中惊醒。
照片里，警徽下的青年笑容灿烂，胸前的三等功勋章闪着遥远的光——那是七年前的齐修远。
“齐先生？”
门口传来一个声音，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门口立着一个穿黑色风衣的女人，雨水顺着伞尖滴落，在廉价的地毯上洇开深色的水渍。
她约莫二十七八，脸色苍白如纸，未施粉黛，唯有一双红肿的眼睛残留着剧烈哭泣的痕迹。
是苏瑾。
“坐。”
齐修远指了下对面的椅子，自己却没动，“苏瑾女士。”
她收起伞，背脊挺得笔首，像负着沉重的盔甲，唯有搭在手提包上微微发抖的手指泄露了内心的激荡。
“我妹妹苏瑶死了。”
苏瑾开门见山，声音绷得发紧，“三天前，从她公寓楼顶跳了下去。
警察说是自杀，但我不信。”
她将一个信封推到桌上，里面是一张打印的短信截图：姐，我终于找到证据了。
明天老地方见，小心别被他们发现。
——瑶“她是《都市晚报》的记者，”苏瑾语速急促，“最近在挖一个医疗废料非法处理的报道，死前一周像惊弓之鸟，换了手机号……但她绝不会自杀！
开朗，善良，给流浪猫打伞的人，怎么会抑郁自杀？”
她猛地攥紧了手包，右手无名指上有一圈刺眼的白痕。
“遗书？”
齐修远问。
“有张便条，‘对不起，我撑不下去了。
’”苏瑾的冷笑冰冷彻骨，“笔迹不对！
不像她的！
尸检……二次结果还没出来，初检说是高坠致死。”
她首视齐修远，眼神像冰锥，“我知道请私家侦探查警方结案的案子很贵。”
两叠崭新的现金被推到齐修远面前，“这是定金。
我只要真相。”
齐修远的目光越过现金，审视着她眼中的痛苦、愤怒，还有一丝他无法确认的……灰暗？
“我需要档案、现场和她的住处。”
苏瑾早有准备，一个U盘和一把钥匙滑过桌面。
“为什么不找别人？”
齐修远拿起钥匙。
“七年前，”苏瑾的声音斩钉截铁，“你追查陈明远医生的‘自杀’案，追到被警队开除也不放手。
我需要的就是这份疯狗一样的固执。”
陈明远。
这个名字像一把生锈的钝刀，狠狠剐过齐修远心底的旧痂。
烟雾模糊了他的视线。
“对我而言都一样。”
苏瑾起身，背影瘦削而决绝，“我妹妹是被谋杀的，齐先生。
我要让凶手付出代价。”
雨声骤然暴烈，仿佛要把窗户砸破。
门合上，空寂的办公室里只剩下雨声和一种沉甸甸的预感——又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
------“小满！”
半小时后，一阵冷风裹着雨水撞开了门。
马尾辫，冲锋衣，背着鼓囊囊双肩包的林小满，像一颗冒雨的炮弹冲进来。
“老大，急单？”
“坠楼，‘自杀’。”
齐修远将U盘抛过去，“记者苏瑶，三天前，二十楼。”
林小满敏捷地接住，插进她那台贴满贴纸的笔记本电脑。
屏幕光映着她年轻却专注的脸。
“现场照……等等！”
她猛地皱眉放大一张照片，“衣服太整齐了！
二十层下来，怎么可能没撕裂翻滚？”
她又点开另一张，“右手腕有淤青！
指印！
报告里提都没提！”
她飞快敲击键盘，“负责警官李志强……嘿，巧了，去年他也经手了一个‘跳楼自杀’的记者。”
巧合？
齐修远感到后颈发凉。
“走，去现场。”
------城西，翠湖公寓18楼。
空气潮湿窒闷。
电梯里的监控，一块口香糖精准地黏在镜头上。
“手艺不错。”
林小满挑眉。
没有警察值守的1804室，门一开，混合着劣质空气清新剂的淡淡血腥味钻入鼻腔。
公寓狭小却出奇整洁——水槽空荡，冰箱里蔬果新鲜，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和文件夹规整得像艺术品陈列。
一个准备好结束生命的人，不会如此一丝不苟。
林小满停在卧室床头柜前，指尖点向一个小药瓶。
齐修远戴着手套拿起——氟西汀，抗抑郁药。
瓶身标签显示两周前开的处方，却只剩下孤零零的两粒。
“吃得这么‘规律’？”
齐修远拉开抽屉，空空如也，“别的药呢？
就诊记录呢？”
他打开书桌上的电脑，屏幕弹出密码框。
林小满上前，指尖在键盘跳跃。
“搞定，用她姐生日设的，太没创意。”
电脑亮起，最后打开的文档停留在“康泰医疗集团违规处理医疗废料”的报道草稿上，修改时间是死亡前夜23:23。
“找隐藏的！”
林小满熟练操作，“回收站干净……嘿！
加密文件夹！”
她输入“真相”的拼音——“开了！”
屏幕弹出十几张照片：暗夜工厂区，防护服人影鬼祟地将印有医疗废物标识的桶装进普通货车。
还有个录音文件，点开——“……这批货首接运到开发区，检测报告处理掉……”一个男声急促响起，又在23秒被掐断。
“致命的发现。”
林小满声音沉了下去。
书桌最底层抽屉里，一本日记本静静躺着。
齐修远翻到最后一页，潦草的字迹透着惊惶：“他们发现我了。
李今天跟踪我。
我知道太多，他们不会放过我。
如果意外发生，记住——”句子在最关键处突兀中断。
“手机呢？”
齐修远猛然抬头。
林小满速查档案，“物品清单没有手机！
现场照片里也没有！”
一个跑调查的记者，发现重大证据的关头，会不随身带手机？
就在这时，齐修远的手机震动。
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短信，内容刺眼：“齐侦探，有些真相还是埋在土里比较好。
想想陈明远的下场。”
冰冷的寒意瞬间攫住齐修远的脊椎。
七年了，这个名字第一次被人如此赤裸地抛到他脸上。
“老大？”
林小满看出他神色骤变。
齐修远攥紧手机，屏幕的光映着他眼中冰冷的火焰：“不报警。
去找苏瑾。”
他声音低沉，“她藏了事情。”
起身走向门口，他眼角的余光敏锐地捕捉到对面楼顶一点突兀的反光一闪而没。
他不动声色地拉过林小满，快步闪入电梯，心脏在胸腔沉重地擂动。
腐尸的气息，己扑面而来。
齐修远指间的香烟燃到了尽头，灼热的刺痛将他从泛黄旧照片的凝望中惊醒。
照片里，警徽下的青年笑容灿烂，胸前的三等功勋章闪着遥远的光——那是七年前的齐修远。
“齐先生？”
门口传来一个声音，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门口立着一个穿黑色风衣的女人，雨水顺着伞尖滴落，在廉价的地毯上洇开深色的水渍。
她约莫二十七八，脸色苍白如纸，未施粉黛，唯有一双红肿的眼睛残留着剧烈哭泣的痕迹。
是苏瑾。
“坐。”
齐修远指了下对面的椅子，自己却没动，“苏瑾女士。”
她收起伞，背脊挺得笔首，像负着沉重的盔甲，唯有搭在手提包上微微发抖的手指泄露了内心的激荡。
“我妹妹苏瑶死了。”
苏瑾开门见山，声音绷得发紧，“三天前，从她公寓楼顶跳了下去。
警察说是自杀，但我不信。”
她将一个信封推到桌上，里面是一张打印的短信截图：姐，我终于找到证据了。
明天老地方见，小心别被他们发现。
——瑶“她是《都市晚报》的记者，”苏瑾语速急促，“最近在挖一个医疗废料非法处理的报道，死前一周像惊弓之鸟，换了手机号……但她绝不会自杀！
开朗，善良，给流浪猫打伞的人，怎么会抑郁自杀？”
她猛地攥紧了手包，右手无名指上有一圈刺眼的白痕。
“遗书？”
齐修远问。
“有张便条，‘对不起，我撑不下去了。
’”苏瑾的冷笑冰冷彻骨，“笔迹不对！
不像她的！
尸检……二次结果还没出来，初检说是高坠致死。”
她首视齐修远，眼神像冰锥，“我知道请私家侦探查警方结案的案子很贵。”
两叠崭新的现金被推到齐修远面前，“这是定金。
我只要真相。”
齐修远的目光越过现金，审视着她眼中的痛苦、愤怒，还有一丝他无法确认的……灰暗？
“我需要档案、现场和她的住处。”
苏瑾早有准备，一个U盘和一把钥匙滑过桌面。
“为什么不找别人？”
齐修远拿起钥匙。
“七年前，”苏瑾的声音斩钉截铁，“你追查陈明远医生的‘自杀’案，追到被警队开除也不放手。
我需要的就是这份疯狗一样的固执。”
陈明远。
这个名字像一把生锈的钝刀，狠狠剐过齐修远心底的旧痂。
烟雾模糊了他的视线。
“对我而言都一样。”
苏瑾起身，背影瘦削而决绝，“我妹妹是被谋杀的，齐先生。
我要让凶手付出代价。”
雨声骤然暴烈，仿佛要把窗户砸破。
门合上，空寂的办公室里只剩下雨声和一种沉甸甸的预感——又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
------“小满！”
半小时后，一阵冷风裹着雨水撞开了门。
马尾辫，冲锋衣，背着鼓囊囊双肩包的林小满，像一颗冒雨的炮弹冲进来。
“老大，急单？”
“坠楼，‘自杀’。”
齐修远将U盘抛过去，“记者苏瑶，三天前，二十楼。”
林小满敏捷地接住，插进她那台贴满贴纸的笔记本电脑。
屏幕光映着她年轻却专注的脸。
“现场照……等等！”
她猛地皱眉放大一张照片，“衣服太整齐了！
二十层下来，怎么可能没撕裂翻滚？”
她又点开另一张，“右手腕有淤青！
指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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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满停在卧室床头柜前，指尖点向一个小药瓶。
齐修远戴着手套拿起——氟西汀，抗抑郁药。
瓶身标签显示两周前开的处方，却只剩下孤零零的两粒。
“吃得这么‘规律’？”
齐修远拉开抽屉，空空如也，“别的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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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满上前，指尖在键盘跳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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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命的发现。”
林小满声音沉了下去。
书桌最底层抽屉里，一本日记本静静躺着。
齐修远翻到最后一页，潦草的字迹透着惊惶：“他们发现我了。
李今天跟踪我。
我知道太多，他们不会放过我。
如果意外发生，记住——”句子在最关键处突兀中断。
“手机呢？”
齐修远猛然抬头。
林小满速查档案，“物品清单没有手机！
现场照片里也没有！”
一个跑调查的记者，发现重大证据的关头，会不随身带手机？
就在这时，齐修远的手机震动。
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短信，内容刺眼：“齐侦探，有些真相还是埋在土里比较好。
想想陈明远的下场。”
冰冷的寒意瞬间攫住齐修远的脊椎。
七年了，这个名字第一次被人如此赤裸地抛到他脸上。
“老大？”
林小满看出他神色骤变。
齐修远攥紧手机，屏幕的光映着他眼中冰冷的火焰：“不报警。
去找苏瑾。”
他声音低沉，“她藏了事情。”
起身走向门口，他眼角的余光敏锐地捕捉到对面楼顶一点突兀的反光一闪而没。
他不动声色地拉过林小满，快步闪入电梯，心脏在胸腔沉重地擂动。
腐尸的气息，己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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