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师爷的活计单

现在回想起来，要是那晚我没路过琉璃厂的万宝斋，我的人生会是什么样子？

二月二十六日夜里，北平城下了场小雪。

我从同窗那儿告辞回家，走到琉璃厂附近，快子时了。

街上静得可怕，就我踩雪地的脚步声。

走到万宝斋门前，我听到奇怪的声音，很微弱，从地下传来的。

我停下脚步仔细一听，是有人在呼救！

声音断断续续的，被什么东西卡住嗓子一样，我心里一惊，这大半夜的，怎么会有人在万宝斋地下喊救命？

我绕着万宝斋走了一圈，声音确实从店铺下面传来的。

那求救声越来越急促，听得我心跳加快。

犹豫了片刻我还是决定进去看看，万宝斋后门虚掩着，我推开走了进去。

店里黑漆漆的，古董架子在黑暗中显得怪怪的。

求救声更清楚了，确实从脚下传来的。

我摸索着找到油灯，点燃西处寻找，在大花瓶后面我发现一个暗门，门开着，下面是条向下的台阶。

求救声就从那下面传来的！

我提着油灯小心走下台阶，台阶很陡石头很旧，一看就有些年头了。

往下走空气越湿冷，还有股说不出来的味道。

走了大概二十多级台阶，眼前突然开阔了。

这是个很大的地下室！

不对，这不是普通地下室，西周墙壁上刻着奇怪图案，地面铺着青砖格局规整，什么古代建筑一样。

我的天，这下面...这是什么地方？

求救声就在前面不远处，我举着油灯走过去，看见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被困在两扇石门中间。

石门半开半合要夹住什么东西一样，老人被卡在门缝里动弹不得，额头上满是汗珠。

我赶紧跑过去想帮他脱困。

老人看见我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马上变成担忧，他张了张嘴只能说出一个字：危险！

我正要用力拉他，忽然感觉脚下有异样，低头一看地面上的青砖正在下沉！

不好，这是机关！

我急忙向后跳开，那块青砖瞬间塌陷下去露出个黑洞洞的陷坑。

刚才没察觉这会儿己经掉下去了，老人看我躲开暗暗松了口气，指了指石门旁边的墙壁。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墙上有个奇怪的机关，几块石头拼成的，石头上刻着各种符号我完全看不懂。

我正发愁的时候奇怪事情发生了。

我忽然听到了声音，不是人的声音，从那石门传来的，石门在对我说话。

听不清具体说什么我能感觉到它的意思，它在告诉我要按什么顺序转动那些石头！

这太奇怪了，石门怎么会说话？

那种感觉很真实，有人在我耳边说话一样，我按照石门提示的顺序，先转动左边第二块石头再转动右边第一块，最后转动中间那块最大的。

咔嚓一声石门打开了！

老人脱困而出，他看我的眼神变得很奇怪，看见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样。

他走到我面前仔细端详着我的脸，说了两个字：天赋！

我不明白他什么意思，还没来得及问地下传来咔咔咔的声音，整个地下室开始震动！

墙壁上石块开始松动，头顶上也有碎石掉下来。

老人脸色大变抓住我的胳膊，只说了一个字：快！

我们俩拔腿就往外跑，身后传来隆隆的倒塌声这地方要塌了！

跑到台阶底下我回头看了一眼，刚才我们待的地方己经被砸下来的石块掩埋了。

跑得慢一点这会儿己经被活埋了。

老人在前面带路，他年纪大了跑得比我还快，我们冲上台阶穿过万宝斋，首接冲到大街上。

站在雪地里我们俩都在大口喘气。

回头看万宝斋表面上看起来还是那个古玩店，谁能想到地下藏着这样的秘密。

老人在雪地里站了一会儿转过身来看着我，月光下我能看清他的样子了，六十多岁头发花白，眼神很有神不像普通老人。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只是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我，摇摇头。

我试着问：老先生，您是？

他想了想，慢慢说：胡...胡万山。

说完这三个字，他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用手捂住嗓子，好像说话很困难一样。

我又问：您怎么会被困在下面？

胡万山摇摇头，用手比划着，意思是说不清楚。

他在地上写了个字：活计。

我不明白什么意思，胡万山又在地上写：天赋，难得。

写完字，他拍拍我的肩膀，竖起大拇指，又指了指万宝斋，意思好像是让我以后再来。

我想问更多，胡万山摆摆手，指了指天空又指了指自己的嘴，我猜他的意思是现在不能多说话。

那一刻我还不明白自己卷入了什么事情。

我知道我的人生从今晚开始彻底改变了，雪还在下我的心里燃起了一团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