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是在一阵剧痛中恢复的。后脑像是被攻城锤狠狠砸中,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神经,
爆发出令人作呕的晕眩。江辰试图睁开眼,眼前却是一片纯粹的、不含一丝杂质的黑暗。
这不是闭着眼睛的黑,而是那种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和希望的、属于地底深渊的永恒之黑。
他想动一下手指,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被禁锢在一个极其狭小的空间里。上下左右,
都是粗糙而冰冷的木板,带着一股新伐木材和潮湿泥土混合的气味。棺材?不,
比棺材更简陋,更粗暴。一个刚刚能容纳他身体的木箱。记忆的碎片,如同破碎的玻璃,
开始在他剧痛的脑海中回溯。……与秦虎的谈判。……那个废弃的化工厂。……一句“江哥,
小心”,然后是后脑传来的剧痛。……最后看到的,是自己最信任的兄弟之一,
“阿豹”那张扭曲而陌生的脸。背叛!这是一个陷阱!江辰的心,
瞬间沉入了比这黑暗更深的冰冷谷底。他猛地吸了一口气,
却只吸进了一嘴的泥土芬芳和稀薄到几乎不存在的空气。窒息感,如同潮水般涌了上来。
他被活埋了!秦虎那个疯子!他竟然用了这种最原始、最残忍的方式!恐慌,
如同无数只冰冷的手,瞬间抓住了他的心脏。求生的本能让他开始疯狂地挣扎,
他用拳头捶打着头顶的木板,用肩膀和后背,奋力地向上撞击。“咚!咚!咚!
”沉闷的撞击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但传到外面,恐怕比蚊子的嗡鸣还要微弱。
木箱纹丝不动。他能感觉到,压在木板之上的,是沉重、厚实、无法撼动的……黄土。
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剧烈的挣扎,迅速消耗着这方寸之间本就稀薄的氧气。
江辰的动作开始变得迟缓,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每一次吸气,
都像是在拉动一个破旧的风箱,喉咙里火辣辣的疼。他停了下来,强迫自己冷静。不能慌,
越慌死得越快。1他是江辰,是龙城双雄里,以智谋著称的“辰哥”。
他曾经无数次在绝境中,为自己和兄弟们,杀出一条血路。可这一次,所有的计谋,
所有的智慧,在绝对的物理隔绝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他能算计人心,
却算不出这木箱的厚度,算不出这黄土的深度。时间,在黑暗与窒息中,失去了意义。
他开始回忆,回忆起自己的一生。他想起自己和陆渊,两个孤儿,在福利院里,
因为一个馒头打得头破血流,最后又分着吃的场景。他想起他们十六岁离开福利院,
赤手空拳,在这座名为“龙城”的罪恶都市里,如何从最底层的小混混,一步步打拼,
有了自己的地盘,有了自己的兄弟,有了让人闻风丧胆的名号。他负责出谋划策,
陆渊负责冲锋陷阵。他们一个像脑,一个像心,焦不离孟,孟不离焦。阿渊……想到陆渊,
江辰的心,像被针狠狠扎了一下。他此次孤身赴约,
就是为了不让性格冲动的陆渊卷入这场危险的谈判。他以为自己能掌控一切,却没想到,
最终还是栽了。阿渊现在,肯定急疯了吧?他找不到自己,会怎么办?
他会把龙城翻个底朝天吗?他会冲动地去找秦虎拼命吗?不行!他不能那么做!
秦虎的实力远在他们之上,阿渊一个人去,就是送死!江辰的心里,第一次,
涌起了无尽的悔恨。不是悔恨自己的失败,而是悔恨自己可能会连累他唯一的兄弟。黑暗中,
他的意识开始涣散。肺部如同火烧,四肢百骸的力气,都在一点点地流失。他知道,
自己快要死了。死在这种不见天日的、冰冷的地底。绝望,如同最浓稠的墨汁,
将他彻底淹没。就这样吧……阿渊,
弟……哥对不起你……来世……我们再当兄弟……就在他的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的深渊时。
一个声音,一个极其微弱的、几乎是幻觉般的声音,从头顶的遥远之处,传了下来。
“沙……沙沙……”是什么声音?是风吹过树叶?还是……小动物在刨土?江辰残存的意识,
如同风中残烛,奋力地燃烧了一下。他努力地、努力地去分辨。那声音,在持续。
“沙……沙沙……咔……”像是指甲,挠过干燥的泥土和石子。一下,又一下。微弱,
却固执。缓慢,却坚定。绝望的心底,一粒名为“希望”的种子,奇迹般地,破土而出。
他知道,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会在所有人都放弃他的时候,用最笨、最疯狂的方式,
来寻找他。只有一个人,会相信他还活着,并且,把他从地狱里,拉出来。阿渊!是阿渊!
江辰的眼中,第一次,流下了滚烫的泪水。泪水混杂着泥土,划过他冰冷的脸颊。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蜷起手指,在自己身下的木板上,用尽全身的力气,敲击着。
“咚……咚咚……”这是他们儿时在福利院,躲在被子里,对抗黑暗和孤独时,约定的暗号。
长音,代表“我”。短音,代表“在”。我在。兄弟,我还在。快一点,
再快一点……2黑暗,依旧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但江辰的心,却不再是一片死寂。
头顶那微弱而固执的刨掘声,如同最精准的心脏起搏器,一次又一次,
将他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沙……沙沙……呼……沙沙……”他能清晰地分辨出,那声音中,
夹杂着粗重的、如同野兽般的喘息。他甚至能想象出那副画面。陆渊,
他那个平日里比谁都爱干净、爱耍帅的兄弟,此刻,正跪在这片不知名的荒山野岭,
像一头疯了的野兽,用他的双手,疯狂地刨着这坚硬、冰冷的黄土。没有工具,没有铁锹。
只有一双手。一双曾经能轻易捏碎敌人喉骨、能挥舞着钢管杀出重围的手。此刻,
却在和泥土、石子,做着最原始、最惨烈的搏斗。江辰的眼泪,无声地滑落。他知道,
陆渊的手,肯定已经血肉模糊了。他的指甲,肯定已经翻卷、断裂,嵌满了泥沙。
可他还在继续。因为,他知道,自己就在这下面。因为,他是他唯一的兄弟。时间,
再次变得无比漫长。江辰不再挣扎,他必须为陆渊,也为自己,节省下每一丝宝贵的氧气。
他像一动不动的尸体一样躺着,所有的生命力,都凝聚在了耳朵上,
贪婪地捕捉着那代表着“生”的声音。那声音,是他此刻整个世界的信仰。刨掘声,
越来越近了。从最初的模糊不清,到后来的清晰可辨。他甚至能听到,泥土和石子,
簌簌地落在木板上的声音。“砰……砰……”这不是他敲击的声音,
而是来自外部的、更沉重的撞击声!是陆渊!他刨到了木板!他在用拳头,用身体,
在砸这块隔绝了生与死的木板!“哥!!”一声撕心裂肺的、仿佛泣血般的嘶吼,
穿透了厚重的泥土和木板,模糊地传到了江辰的耳中!是阿渊的声音!江辰的身体,
猛地一颤!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再次敲响了那代表着“我在”的暗号。
“咚……咚咚……”“哥!我听到了!我听到了!你撑住!!”头顶的撞击声,
变得更加疯狂!更加不顾一切!江辰能听到木板在呻吟,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他甚至能闻到,一丝丝新鲜的、带着泥土芬芳的空气,从木板的缝隙中,渗透了进来。
那是……生的气息!他张开嘴,大口大口地、贪婪地呼吸着这来之-不易的空气,
呛得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哥!哥你怎么样?!”陆渊的声音里,
充满了狂喜和无边的恐惧。“……阿渊……”江辰的声音,沙哑得如同两块砂纸在摩擦,
但他还是用尽全力,喊出了这个名字。“我在!哥!我在这里!!”“轰!!!”一声巨响!
头顶的木板,终于在陆渊野蛮的冲撞下,彻底碎裂!一束微弱的、惨淡的月光,
夹杂着泥沙和尘土,如同神迹一般,照射进了这个囚禁了江辰不知多久的黑暗地狱!光!
江辰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适应着这久违的光明。一张脸,
一张布满了泥土、汗水、泪水和血迹的脸,出现在了洞口的上方,挡住了那轮惨白的月亮。
是陆渊。他的头发凌乱,双目赤红如血,脸上、身上,全是被树枝划破的伤口。
而他的那双手……江辰的瞳孔,猛地一缩。那已经不能称之为手了。指甲全部翻飞断裂,
露出了下面鲜红的嫩肉。十指的指节处,血肉模糊,甚至能看到森森的白骨。鲜血和泥土,
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触目惊心的暗红色。就是这样一双手,刨开了三尺黄土,
砸碎了厚重的木板,将他从鬼门关,硬生生拽了回来。“哥……”陆渊看着木箱里,
那个同样浑身泥土,虚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的江辰,声音颤抖,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
汹 涌而出。他这个在龙城里,杀人都不眨眼的“渊哥”,此刻,哭得像个孩子。
他跳下土坑,不顾一切地、小心翼翼地,将江辰从那个狭小的木箱里,抱了出来。“哥,
没事了……没事了……”他反复地、语无伦次地,呢喃着。江辰靠在他的怀里,
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熟悉的温度,和那剧烈的心跳。他想笑,却牵动了肺部的伤,
引发了一阵剧烈的咳嗽。“……阿渊,”他抓着陆渊的胳膊,看着他那双被毁掉的手,
声音沙哑,“你的手……”“没事!”陆渊毫不在意地摇头,眼泪却掉得更凶了,
“一只手而已!换我哥一条命!值了!”江辰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他知道,从这一刻起,
有些东西,已经彻底改变了。那个曾经还对这个世界,抱有一丝温情和底线的江辰,
已经随着那些泥土,被永远地埋葬在了地底。从这片黄土里,爬出来的,
是一个全新的、只为复仇而活的……恶鬼。秦虎。阿豹。所有参与了这件事的人。你们,
都该死。3荒山的夜晚,寒风刺骨。陆渊用自己那件还算完整的外套,
将虚弱的江辰紧紧裹住,然后用他那已经分不清是血还是泥的手,将江辰背了起来。“哥,
我们回家。”他的声音,因为激动和疲惫,而显得异常沙哑。每走一步,他那双被毁掉的手,
都会因为用力而传来钻心的疼痛。但他仿佛感觉不到,脚步依旧沉稳、坚定。
江辰趴在他的背上,能清晰地感觉到,陆渊的身体,在微微地颤抖。那不是因为冷,
而是因为……后怕。他不敢想象,如果自己再晚来一步,如果自己没有找到这里,
那他将要面对的,是怎样一个冰冷的结果。“阿渊,你怎么……找到我的?
”江辰的声音很轻,气息微弱。“……直觉。”陆渊沉默了很久,才闷声回答。但他知道,
江辰懂。这不是什么虚无缥Miao 的直觉。这是他们之间,二十多年,过命的交情,
培养出来的、超越语言的默契。当陆渊发现江辰失踪后,
他第一时间就排除了所有正常的可能性。他知道江辰的谨慎,
如果不是遭遇了最彻底的背叛和陷阱,绝不会连一个消息都传不回来。他疯了一样,
将所有可能与秦虎有关的地点,都排查了一遍。最后,
他想到了这里——城郊的“鬼见愁”荒山。这里,是他们兄弟俩,当年刚到龙城,
身无分文时,待过一个星期的地方。他们曾在这里,对着满天星辰,发誓要出人头地。这里,
是他们“开始”的地方。而秦虎,那个残忍而自负的疯子,最喜欢做的,
就是用这种充满“仪式感”的方式,来摧毁对手的意志。他一定会选择在他们开始的地方,
来“终结”江辰。陆渊赌对了。当他来到这片荒山,看到山坡上,
有一小块新翻的、与其他地方颜色略有不同的泥土时,他就知道,他的哥哥,就在下面。
没有为什么,他就是知道。于是,便有了那后续疯狂的、用血肉刨开黄土的一幕。
“……阿渊,”江辰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 chiffres 的颤抖,
“那个烟头……是你放的?”陆渊的脚步,顿了一下。“哥,你看到了?
”在江辰被活埋的土坑旁,不远处,有一个极其不起眼的烟头,被以一种特殊的角度,
插在泥土里。那是他们之间,最紧急的求救信号。代表着:我有危险,速来,但不要暴露。
江辰在被阿豹从背后袭击的前一秒,用尽了最后的机会,将这个信号,留了下来。他赌,
赌陆渊能看懂。他也赌对了。“我看到了。”江-辰的声音很轻,“所以,我知道你会来。
”陆渊的眼眶又红了。他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地说:“哥,以后,别再一个人去冒险了。
你的命,比我的命,值钱。”江辰没有回答,只是将头,
更深地埋进了兄弟宽阔而温暖的后背里。他们没有回自己的地盘。江辰知道,那里,
已经不安全了。既然有内鬼,回去,就是自投罗网。陆渊背着他,
穿过龙城最混乱、最肮脏的“三不管”地带,最终,
停在了一家毫不起眼的、连招牌都已经掉漆的“社区诊所”门口。“哥,我们到了。
”陆渊将江辰小心翼翼地放下,然后,用他那双已经完全不成样子的手,敲了敲门。
门很快就开了。开门的是一个年轻的女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白大褂,戴着一副黑框眼镜,
眼神清冷,带着一丝不耐烦。“谁啊?不知道晚上不……”她的话,
在看到门口两个“血人”时,戛然而-止。尤其是,当她的目光,
落到陆渊那双血肉模糊的手上时,她那清冷的眸子里,也闪过了一丝掩饰不住的震惊。
她叫苏晚,是这家地下诊所的主人。在龙城这个地方,开一家这样的诊所,接触的,
自然不会是普通感冒发烧的病人。刀伤、枪伤,她早已司空见惯。但像陆渊这样,把一双手,
硬生生“磨”成这样的,她也是第一次见。“……救他。”陆渊指着虚弱的江辰,
声音沙哑地,对苏晚说出了两个字。然后,他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心里想的还是:太好了,哥,得救了。4再次醒来时,
江辰闻到的是一股浓烈的、混杂着酒精和消毒水味道的气息。
他躺在一张干净的、虽然有些陈旧但很柔软的床上。身上那些沾满泥土的衣服,已经被换掉,
伤口也被仔细地处理和包扎过。他偏过头,看到旁边的另一张病床上,陆渊正躺在那里,
睡得很沉,呼吸均匀。他那双血肉模糊的手,被厚厚的纱布,包裹得像两个粽子。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正背对着他,在药柜前,专注地配置着药剂。是苏晚。“你醒了。
”苏晚没有回头,声音依旧清冷,“感觉怎么样?”“……死不了。”江辰的声音,
依旧沙哑,但比之前有力了许多。他试着坐起来,但身体的虚弱和后脑的剧痛,
让他又倒了回去。“别乱动。”苏晚转过身,端着一杯水和几粒药丸,走到他床边,
“你被活埋超过三个小时,严重缺氧,还有脑震荡和软组织挫伤。他,”她看了一眼陆渊,
“更糟。双手严重撕裂伤,多处骨裂,还有失血和脱力。你们两个,
都算是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江辰沉默地看着她,这个陌生的女人,救了他们兄弟俩的命。
“你是谁?”“苏晚。这家诊所的医生。”她将水和药递给他,“算是……你们的救命恩人。
所以,那笔不菲的治疗费,你们打算什么时候付?”她表现得很市侩,
眼神里却藏着一丝好奇。她很好奇,这两个男人,到底经历了什么。
江辰没有回答她关于钱的问题,而是接过了药,一口吞下。“谢谢。”他看着苏晚,
认真地说道。“不用谢,记得给钱就行。”苏晚推了推眼镜,又恢复了那副冷漠的样子,
“你们最好快点好起来,然后离开这里。我这里,不是避难所。”说完,她便不再理会江辰,
转身去检查陆渊手上的伤口。江辰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开始飞速地思考。他和陆渊,
现在都身受重伤,回不了自己的地盘,身边,还有一个不知底细的女医生。而他们的敌人,
秦虎,以及那个隐藏在身边的内鬼,此刻,一定以为他们已经死透了,正在庆祝胜利。这,
或许不是一件坏事。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死了,这便是他们最好的保护色。他们可以借此机会,
隐藏在暗处,养精蓄锐,然后,在敌人最意想不到的时候,给予他们最致命的一击。
“幽灵……”江辰的嘴里,轻轻地吐出了两个字。他们要做两只,从地狱里爬回来,
向整个龙城索命的幽灵。三天后,陆渊也醒了。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冲到江辰的床边,
看到江辰已经能坐起来喝粥了,他那颗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下。“哥!”他想去抓江辰的手,
却忘了自己的双手还被包着。“别动!”苏晚立刻按住了他,“不想要你这双手了?
”陆渊看着自己那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手,咧嘴笑了,那笑容,纯粹得像个孩子:“没事!
只要我哥在,我这手,要不要都行!”苏晚看着他,摇了摇头,
无法理解这种近乎偏执的兄弟情。当晚,诊所里只有他们兄弟二人。“哥,接下来怎么办?
”陆渊问,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杀意,“我这就去宰了秦虎那个狗娘养的!
”“不。”江辰摇了摇头,他的眼神,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异常冰冷,“直接杀了他,
太便宜他了。”“我要的,不是他的命。”“我要他眼睁睁地看着,他引以为傲的一切,
他的帝国,他的财富,他的尊严,是如何在我手里,一点点地,被撕成碎片,化为灰烬。
”“我要他尝遍我所尝过的,所有的无助、恐惧和绝望。”“我要他……生不如死。
”江-辰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魔力。陆渊看着这样的江辰,他知道,
他的哥哥,已经彻底变了。从前的江辰,虽然也狠,但总还留有一丝底线和温情。而现在,
他的心里,只剩下了复仇的寒冰。“好。”陆渊重重地点头,眼神里,
是毫不动摇的信任和追随,“哥,你说怎么干,我就怎么干。上刀山,下火海,我陆渊,
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是你兄弟!”“从今天起,”江辰看着陆渊,一字一句地说,“我们,
向整个龙城,开战。”一间小小的地下诊所里,两只从地狱归来的恶鬼,
立下了他们血色的复仇誓言。而整个龙城,还对此,一无所知。一场即将到来的血雨腥风,
正在悄然酝酿。5复仇,不能只靠一腔热血。江辰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道理。他现在,
就像一个刚刚复活的棋手,棋盘上,他已经一无所有,而他的对手秦虎,则兵强马壮,
占据了整个天下。想要赢,就必须步步为营,不能走错任何一步。第一步,
也是最关键的一步,就是找出那个内鬼——阿豹。不,或许,他已经不配再叫这个名字了。
在江辰的计划里,这个背叛者,必须死。而且,要由他亲手来清理门户。这不仅是为了复仇,
更是为了……立威。他要让所有还忠于他们的兄弟们知道,他江辰,回来了。对于忠诚,
他会给予百倍的回报;但对于背叛,他会降下最残酷的惩罚。接下来的半个月,江辰和陆渊,
就蛰伏在了苏晚的这家地下诊所里。苏晚虽然嘴上说着让他们快走,
但每天依旧按时为他们换药、治疗,甚至会多做一份病号餐。她像一个矛盾的结合体,
用冷漠的外表,包裹着一颗善良的心。江辰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伤势,
在一天天好转。而调查,也在暗中,有条不紊地进行。陆渊的伤主要是外伤,恢复得很快。
他开始利用夜晚,像一只真正的幽灵,潜出诊所,联系那些还能信任的、最核心的兄弟。
这些人,都是跟着他们从最底层,一刀一枪拼出来的,忠诚度毋庸置疑。
当他们得知江辰没死的消息时,那种从绝望到狂喜的巨大冲击,让他们爆发出了惊人的能量。
他们成了江辰和陆渊的眼睛、耳朵和手脚,将外界的信息,源源不断地,
汇集到这家小小的诊所里。“哥,查到了。”这天晚上,陆渊带回了最新的消息。“阿豹,
不,是张豹那个叛徒。自从你‘出事’后,他非但没有受到秦虎的打压,反而,
被提拔成了‘虎殿’的一个小头目,负责管理我们以前在城西的那几家夜总会。”“虎殿”,
是秦虎势力的总称。“果然是他。”江辰的眼中,没有丝毫的意外,只有一片冰冷的死寂。
“哥,下令吧。我今晚就去,把他的人头,给你提回来!”陆渊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不。”江辰摇了摇头,“杀他,太简单了。我要让他死之前,先尝尝什么叫众叛亲离,
什么叫一无所有。”他看向陆渊,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阿渊,你还记不记得,
我们以前在城西,是怎么收拾那个叫‘黑蛇’的家伙的?”陆渊愣了一下,随即,
眼中也露出了兴奋的光芒。“你是说……”“对。”江辰点点头,“用他自己的贪婪,
来摧毁他自己。”张豹这个人,江辰太了解了。他贪财,好色,又极好面子。
秦虎虽然提拔了他,但绝不可能完全信任他。他给张豹的,不过是一些看得见,
却吃不饱的“甜头”。而江辰要做的,就是给他一个“更大的甜头”,
一个他无法拒绝的诱惑。一个,能让他背叛秦虎的诱惑。第二天,龙城最大的地下**里,
来了一个神秘的豪客。他出手阔绰,一夜之间,输掉了近百万。整个**都轰动了。
而这位豪客,在输光了钱之后,却“无意”中,向**的管事,透露了一个消息。
“我有一批从境外来的‘货’,价值千万。但现在,缺一个有实力、有胆量的本地合作伙伴。
你,有兴趣吗?”这个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很快就传到了张豹的耳朵里。
千万级别的生意!张豹的眼睛,瞬间就红了。他知道,如果能吃下这批货,
他在“虎殿”的地位,将截然不同!甚至,可以自立门户,跟秦虎分庭抗礼!贪婪,
像毒蛇一样,瞬间吞噬了他的理智。他毫不犹豫地,动用了自己所有的资金,
甚至挪用了夜总会的公款,联系上了那位“神秘豪客”。他不知道,自己已经一步步地,
走进了江辰为他精心编织的,死亡之网。6张豹和那位“神秘豪客”的交易,
定在三天后的深夜,地点在城郊一个废弃的码头仓库。为了这笔“天大的生意”,
张豹倾尽了所有。他不仅带上了自己全部的现金,还召集了手下最精锐的一批打手,
准备黑吃黑,将那批价值千万的“货”,连人带钱,一起吞下。他幻想着,
自己即将一飞冲天,成为龙城新的传说。当他带着人,
兴奋而又警惕地踏入那间漆黑的仓库时。迎接他的,不是堆积如山的“货物”。而是一片,
死一般的寂静。和,从黑暗中,缓缓走出的,两个他最意想不到的身影。“阿……阿豹,
”江辰的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带着一丝幽冷的笑意,“好久不见。听说,你最近,
发财了?”当张豹看清那张脸时,他脸上的贪婪和兴奋,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
是如同见了鬼一般的、极致的恐惧!“江……江辰?!不!不可能!你……你已经死了!!
”他尖叫着,连连后退,像是要逃离这个恐怖的噩梦。“是啊,”江辰缓缓地朝他走去,
“我死了。但是,地狱太冷,我又爬回来了。回来……找你叙叙旧。”“保护豹哥!上!
给我上!杀了他们!”张豹身后的一个小头目,色厉内荏地嘶吼着,指挥着手下冲了上去。
然而,他们面对的,是陆渊。陆渊甚至没有用武器。他只是握了握他那双刚刚拆掉纱布,
还留着狰狞伤疤的拳头。然后,像一头冲入羊群的猛虎,迎了上去。仓库里,
瞬间被惨叫声和骨头碎裂的声音填满。那不是战斗,那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不到五分钟,张豹带来的几十个打手,就全部躺在了地上,哀嚎不止。而陆渊,毫发无伤地,
站到了张豹的面前。他那双刚刚经历过地狱的眼睛,此刻,充满了冰冷的、毫不掩饰的杀意。
“……别……别杀我……”张豹彻底崩溃了,他跪在地上,涕泗横流,“辰哥!渊哥!
我错了!我也是被逼的!是秦虎!是秦虎用我儿子的命逼我这么做的!我……”“闭嘴。
”江辰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辩解。江辰走到他的面前,蹲下身,
看着他那张因为恐惧而扭曲的脸。“张豹,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十……十二年了……”“十二年,”江辰点点头,“我一直把你,
当成自己的亲弟弟。我们一起扛过刀,一起喝过酒,一起……从死人堆里爬出来。
”“我自问,从未亏待过你。”“可你,却为了一个不知真假的威胁,就选择,
在我背后捅刀子,把我,往死里推。”江辰的声音很平静,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锥,
狠狠地扎在张豹的心上。“哥……我真的错了……”张豹磕头如捣蒜。“现在说错,晚了。
”江辰站起身,从陆渊腰间,抽出了一把匕首。“我可以理解你的选择。”江辰将匕首,
扔在了张豹的面前,“但,我不能原谅你的背叛。”“这是我们‘家’的规矩。
”“自己动手,我给你留个全尸。也给你儿子,留条活路。
”张豹看着地上那把闪烁着寒光的匕首,又看了看江辰那双不带丝毫感情的眼睛,他知道,
自己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他颤抖着,捡起了匕首。
“辰哥……渊哥……我对不起你们……”他流着泪,说出了最后一句话。然后,将匕首,
狠狠地,捅进了自己的心脏。江辰看着他倒在血泊中,眼神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他转过身,
对陆渊说:“把这里处理干净。另外,通知我们的人,城西的地盘,我们……该拿回来了。
”清理门户,是复仇的第一步。接下来,他的刀,将正式指向那个,
高高在上的“虎爷”——秦虎。7张豹的“神秘失踪”,以及他手下势力的瞬间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