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渡劫飞升时,师尊临渊上神为护我,生生受了九道天雷。在瑶池赴宴时,
他盯着一个误入仙境、正在种花的凡间少女,眼神动容。
我本以为这只是万年岁月中的一抹尘埃。
直到我看见师尊那把尚未送出的、以他心头血淬炼的护魂玉。
一向清冷无情、断绝尘缘的仙界至尊,爱上了一个寿元百年、不谙世事的凡人。
他瞒着我将那凡女接入他的云海境,设下结界,予她长生。我当着他的面,
用自己的本命真火,烧毁了那枚护魂玉。临渊上神抓回了我放归人间的凡女,
将我打入了锁仙塔。“你滚吧,你的杀伐之心太重,早已配不上我的清修大道。
”他似乎忘了,我的双手染血,皆是为了替他斩尽魔障,稳固他三界第一人的位置。
我不甘心,强行破塔而出,堕入魔道。临渊上神废了我的仙骨,将我打下九幽深渊。
数百年后,他的神念传遍六界。“她贪恋长生,妄图染指神器,心思已浊。阿鸾,回来吧。
”可是此刻,我身着玄黑魔甲,已是新的魔尊,正与他最大的敌人——上古天魔,并肩而立。
1.那道神念穿透魔域结界,精准地落入我耳中,带着他一贯的、高高在上的悲悯。“阿鸾,
回来吧。”我端着白骨杯的手停在半空。坐在我对面,一身暗红长袍的上古天魔烬灭,
挑了挑眉。“他这是演的哪一出?破镜重圆还是浪子回头?”我将杯中猩红的魔血一饮而尽。
“他那是茅房里点灯,找死。”烬灭低笑出声,整个魔殿都随着他的笑声轻微震颤。
数百年前,我被临渊废去仙骨,打入九幽深渊。是深渊底的魔气和无尽的怨恨滋养了我,
重塑了我的魔躯。也是在那里,我遇见了被临渊镇压了十万年的烬灭。我帮他破开封印,
他助我登临魔尊之位。我们的关系,是三界最牢固的——利益。“尊上!
”一个长着犄角的魔将连滚带爬地冲进大殿,身后跟着几个被捆得结结实实的仙使。
“这几个鸟人非说奉了临渊上神的法旨,要见您。”为首的仙使昂着头,满脸倨傲。
“魔头阿鸾,还不接法旨?”我抬眼,指尖一弹,一道魔气瞬间洞穿了他的膝盖。
仙使惨叫一声跪倒在地,膝盖处血肉模糊,仙气溃散。“在本尊的魔殿里,跪着说话是规矩。
”我走下王座,玄黑魔甲上的骨刺闪着寒光。我从他手中抽过那卷金色法旨,
上面是临渊亲手写下的神谕。无非是细数我当年的罪过,又大度地表示只要我肯回头,
他可以既往不咎。甚至许诺,待我洗去一身魔气,仍可重归他的云海境修行。我笑了。
真是天大的脸面。他以为自己是谁?三界回收站吗?我当着所有人的面,
将那卷法旨揉成一团,魔火升腾,瞬间将其烧成灰烬。“回去告诉临渊。
”我踩着那个仙使的头,强迫他抬眼看我。“想要我回去,可以。”“让他带着那个凡人,
跪到我魔殿门口,磕足九万九千个响头。”“我或许可以考虑,给他留个全尸。
”仙使们吓得面无人色,连滚带爬地逃了。烬灭走到我身边,
递给我一方手帕擦拭鞋底的血污。“你这么说,他恐怕很快就要亲自来了。”“正好。
”我看向仙界的方向,眼中是翻涌的魔气。“我也想看看,没了我的这几百年,
他那所谓的三界第一人,还剩下几分能耐。”我的双手曾为他斩尽魔障,剑锋染遍神魔之血。
他说我杀伐之心太重。如今,我便让他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杀伐。我不仅要他的神位,
我还要他用血和泪,来偿还我当年在九幽深渊所受的每一分苦楚。我要他亲眼看着,
他珍视的一切,是如何在我手中,分崩离析。2.临渊的反应比我想象中要快。
他没有亲自前来,而是派来了我曾经的师姐,如今的扶光仙子。师姐是我被逐出师门后,
临渊新收的弟子。据说天资卓绝,性情温婉,是仙界公认的白月光。她站在魔域结界外,
一身白衣,仙气飘飘,身后跟着数十名仙君,阵仗不小。“阿鸾师妹,师尊命我前来,
劝你回头是岸。”她的声音通过法力传来,带着悲天悯人的腔调。我坐在魔尊的王座上,
单手支颐,看着魔殿中央的水镜。烬灭在我身旁,饶有兴致地评价。“长得倒是不错,
就是脑子不太好使的样子。”我没理他,对身边的魔将下令。“放她一个人进来。
”师姐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轻易让她进来,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恢复了镇定。
她一步步走入魔殿,看着四周张牙舞爪的魔物和森森白骨,眼中划过一丝嫌恶。最后,
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眉头紧蹙。“师妹,你怎会变成这副模样?师尊他……他很痛心。
”“痛心?”我笑出了声,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废我仙骨,将我打入九幽深渊时,
怎么不痛心?”“我被万魔啃噬,神魂几近溃散时,他怎么不痛心?
”师姐被我问得哑口无言,脸色发白。“师尊也是为了你好,你的杀心已成心魔,若不根除,
必将为祸三界。”又是这套说辞。我站起身,一步步向她走去。强大的魔压让她呼吸困难,
额上渗出冷汗,双腿不受控制地颤抖。“师姐可知,我这身杀心,从何而来?
”我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一千年前,东海妖王作乱,是我,提剑屠了整个妖族王庭。
”“八百年前,西荒鬼帝出世,是我,以身作饵,将其引入诛仙台,神魂俱灭。
”“五百年前,你和师尊在瑶池赏花品茗时,是我,在域外战场,独自对抗三千天魔,
剑都快握不住了。”我每说一句,师姐的脸色就白一分。“那些血,都染在我的手上,功德,
都算在他临渊的身上。”“他稳坐三界第一人的神位,靠的是我这双沾满血腥的手!
”“如今他功成名就,便嫌我脏了?”“阿鸾!”师姐尖叫一声,祭出她的本命仙剑,
“不许你如此污蔑师尊!”剑气凌厉,直指我的眉心。我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仙剑在离我三寸远的地方,被一道无形的魔气屏障挡住,再也无法寸进。“就这点本事?
”我屈指一弹,她的仙剑发出一声哀鸣,倒飞回去,将她震得口吐鲜血。“回去告诉临渊,
别再派这些阿猫阿狗来送死。”“想谈,就让他自己滚过来。”我挥了挥手,
魔将立刻将她拖了出去。临走前,师姐从怀中丢出一件东西。是一支白玉簪。
是我当年拜入师门时,临渊亲手为我戴上的。他说,望我如玉般通透,不染尘埃。可笑。
我赤脚走下台阶,踩在那支玉簪上。“咔嚓。”玉簪应声而碎。就像我当年,
对他那颗破碎的心。3.临渊终究是来了。他没有大张旗鼓,而是独自一人,
出现在魔域的血色苍穹之下。白衣胜雪,纤尘不染,与这污浊的魔域格格不入。
他还是那副清冷出尘的模样,仿佛世间万物都无法在他眼中留下一丝痕迹。我站在魔殿之巅,
与他对望。风吹起我的玄黑长发,也吹动他宽大的衣袂。“阿鸾。”我没有回应。
他往前踏出一步,周身的仙气便与魔域的魔气剧烈碰撞,发出滋滋的声响。
整个魔域都在排斥他。“你一定要这样吗?”他皱眉,眼中是我熟悉的失望。曾几何,
就是这样的眼神,让我痛不欲生。如今,却只让我觉得可笑。“临渊上神大驾光临,
不知有何贵干?”我语气疏离,仿佛在同一个陌生人说话。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跟我回去。那个凡人……”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花楹她,已经变了。
她不再是当初那个单纯的女孩了。”我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所以呢?她不纯粹了,
你就想起我了?”“我算什么?一个可以随时替换的备用品吗?”临渊的脸色沉了下去。
“阿鸾,休得胡言。我只是不愿看你沉沦魔道,自毁前程。”“我的前程,
早在你废我仙骨的那一刻,就已经毁了。”我冷冷地打断他。“是你,亲手毁掉的。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但很快被他压了下去。“当年的事,是我对不住你。
”他放低了姿态,“只要你肯跟我回去,我可以补偿你。”“补偿?
”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好啊。”我勾起唇角,笑容里淬满了毒。“你自废神格,
从诛仙台上跳下去。我就跟你回去。”临渊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你!”“怎么?做不到?
”我嘲讽地看着他,“你让我跳锁仙塔,废我仙骨,将我扔进九幽深渊的时候,
可曾有过半点犹豫?”“临渊,你凭什么觉得,你有资格跟我谈条件?”他沉默了,
周身的气压低得可怕。就在我以为他要动手的时候,他却忽然收敛了所有气势。“阿鸾,
我知道你恨我。”“花楹她……她最近沉迷于仙界的浮华,性情大变,
甚至开始虐待我送给她的灵宠。”他说这话时,语气里带着一丝疲惫和无奈。我心中冷笑。
这就受不了了?那只灵宠,是我当年从北海捡回来的九尾狐幼崽。我养了它三百年,
视若亲子。我被打入九幽深渊后,临渊便将它送给了花楹。美其名曰,睹物思人。现在听来,
不过是把我的东西,转手送给了他的新欢。“那又如何?”我面无表情,“那是你的女人,
你的灵宠,与我何干?”“阿鸾!”他终于动怒了,“那只九尾狐,
难道你一点感情都没有了吗?”“感情?”我缓缓摇头。“临渊,你似乎忘了。”“我的心,
早在九幽深渊里,就被万魔啃食干净了。”“我现在,没有心。”说完,我转身欲走。
背后传来他压抑着怒火的声音。“三日后,是天界的蟠桃盛会,
也是我册封花楹为云海仙侣的日子。”“我希望你能来。”我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我会去的。”“不过,不是去观礼。”“是去,砸场子。”4.我当然要看看,
那个叫花楹的凡人,究竟变成了什么样。烬灭不知从哪弄来一面溯源镜,可窥探三界万物。
镜中,临渊的云海境仙气缭绕,琼楼玉宇。一个身穿华丽宫装的女子,
正颐指气使地训斥着几个仙娥。“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养你们何用?”她的声音尖利刻薄,
和我记忆中那个在瑶池边羞涩种花的少女,判若两人。那张脸,还是那张脸,清纯秀丽。
但眉眼间的骄纵与贪婪,却怎么也掩饰不住。她就是花楹。镜头的画面一转,
她来到了灵兽园。一只雪白的九尾狐被金色的锁链拴在玉柱上,毛发暗淡,精神萎靡。
正是我养了三百年的小九。花楹走上前,伸出穿着金丝软鞋的脚,狠狠踢在小九的腹部。
“没用的东西!吃了那么多仙丹灵药,连第九条尾巴都修不出来!
”小九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蜷缩成一团。花楹还不解气,拿起一旁的荆棘鞭,
劈头盖脸地抽了下去。“啪!”“啪!”“啪!”鞭鞭见血。雪白的皮毛上,
很快布满了狰狞的血痕。我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骨节泛白。烬灭按住了我的肩膀。
“别冲动,这只是临渊想让你看到的。”我当然知道。临渊是故意让我看到这些。他在逼我。
逼我出手,逼我为了小九,重回仙界,回到他的掌控之中。
他以为我还是当年那个会为了他在乎的一切,奋不顾身的阿鸾。他太自以为是了。“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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