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 那个外卖员又送来了一张纸条我第一次注意那张纸条,
是在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夜晚。晚上八点,雨刚停。窗外街道的积水还没褪去,
昏黄的路灯下倒影浮动,像一层层破碎的镜面。远处偶尔还有零星雷声在云层中滚动,
像是谁不甘地低吼。出租屋里,空气湿冷。我缩在沙发里,穿着一件洗旧的毛衣,
指尖冻得有些发麻。生活本就没什么变化,
顶多是忙完一天工作、在外卖软件上例行点个便饭,自我安慰地假装还有点掌控权。
这天我却鬼使神差地点开了一个新上线的外卖品牌。页面设计得有些复古,
不像别的店铺主打速食和折扣,它的招牌图是一个手绘风的食盒,
上书四个字:“许愿集·便当”。我本来打算划走,
但被它底下那一行金色标语拦住了眼睛:评价五星,
即可抽奖赢愿望这种话我以前也见过,不稀奇。所谓的“愿望”,
不外乎是几块钱代金券、一张平台红包,最多送个玩偶。
我甚至一度怀疑这是哪家广告团队故意设计的噱头,蹭“神秘感”热度。但那天我点了进去,
不知为何有些动摇。或许是那个暴雨之后的夜太过沉默,
又或者是那张配图上的纸盒太像我小时候过生日时,外婆亲手包的便当。
食物送来得比我想象中快。三十分钟都不到,外卖员就站在了我门前。他三十岁上下,
戴着平台统一的黄色头盔,身形清瘦,脸却模糊得像是刻意被时间抹去了一层辨识度。
他没说话,只是把便当袋递给我。临走前,他像突然想起什么,
从外套口袋里抽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条,塞进塑料袋:“用户专享,客服说让你看看。
”我愣了愣,下意识接过,抬头时他已经跨上电动车,头也不回地冲进巷子里。我站在门口,
手里的纸条被风吹得有些发颤,隐约有种不安。那张纸条不是普通打印纸,而是牛皮信封纸,
微微泛黄,有种用旧了的质感。纸面上,歪歪扭扭地写着一句话:“如愿,请五星。
”我看了好一会儿,把它放到桌上,苦笑了一声。就这?还不如写“扫码送iPhone”。
饭是热的,香气却有些怪异,说不上来是什么调味料,像是草药,
又像是旧木头炖出来的汤香。我吃完便当,像往常一样打开外卖APP打算写个评价。
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我点了五星,
然后随手写下:“希望明天老板能看到我这个月的表现,别再把晋升名额给新来的了。
”说真的,我并不指望这条评价能改变什么,毕竟我不是天真到相信“愿望”真能兑现的人。
可第二天,我的世界悄悄拐了个弯。早上十点,部门主管敲了敲我的格子间:“江婉,
来我办公室一趟。”我心里一咯噔,以为出错了什么数据。可一进门,
主管却笑了:“你月初提的几个优化方案我重新看了一遍,思路很不错。后天的组内评审会,
我准备把你列入晋升提名。”我站在那里,整个人像被冻住了一样,
愣是过了五秒才挤出一句:“真的……真的吗?”他点头:“你本来也该早点被看到。
”我回到工位,盯着电脑屏幕愣了半个小时,心里却像有无数只蚂蚁在爬。
我想起昨天写下的那句话,忽然后背发凉。**从那天起,
我开始“研究”起那家叫许愿集的外卖。我翻遍了外卖平台,
没有发现它的商家营业执照,没有门店地址,甚至没有客服电话。唯独留下的,
是一排打包得极为精致的菜单图片,还有那句标语:“愿你所愿,不落空。”我又点了一次。
这次,便当和之前一模一样,连汤料的咸淡都没有变化。但袋子里没有纸条,
而是餐具袋上贴了一张卡片,
愿望实现率:已达成 1/3 愿望上限:3个 达成奖励:推荐人将获同步回馈我皱了眉,
上次的五星评价我根本没填推荐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好奇心驱使着我再次给了五星,
这次我写下的愿望是:“希望我妈体检时别再查出异常了。”那是我心里藏了很久的事。
我妈年初查出甲状腺结节,医生让三个月后复查,那几天我一直在焦虑。两天后,
家族微信群忽然炸开了。舅舅发来一张照片,是医院出具的报告单:所有指标正常。
我妈在群里发语音,笑得合不拢嘴:“医生说恢复得很好,我吓都吓死了,
结果只是虚惊一场,江婉你是不是偷偷给我烧香去了?”我握着手机,指尖几乎掐进了掌心。
那一刻,我已经无法再用“巧合”自我欺骗了。是我先打开了这扇门,
却不是我第一个付出代价。第四次外卖不是我点的,而是我的室友,林璇。
她是个温柔的姑娘,有些迷信,但不至于盲信。我提起“许愿集”的时候,
她眼睛里闪了一下,说她最近也很焦虑——她妈忽然总说胸闷,准备做全面检查。她点单时,
页面和我的一模一样。她填下愿望:“希望我妈不要住院了,检查别出大问题。
”可她点提交的时候,屏幕忽然一闪,跳出了一个红底提示:本愿已被他人优先占用,
建议更换条款。她皱了皱眉,还是点击了“继续提交”。那一晚我们都没太在意,
直到凌晨三点,她手机响了。她接起电话后整个人瘫在地上。“我妈……ICU了,
脑梗……医生说错过了黄金期,可能会留下后遗症。”她哆嗦着捂住脸,
哭得像个失控的孩子。我看着她,脑子里一片空白,
直到手机弹出提示:愿望达成数已满3项,绑定用户编号:7777如需继续使用,
请上传“等价反馈”我颤抖着点了“返回”,但怎么都退不出去。页面卡在那里,
最后跳出一句话:“别让他们知道,是你抢走了命。”夜很深了,我没点外卖。
可熟悉的敲门声又响了。“咚、咚、咚。”我蹲在门后,关掉了所有灯。
冰冷的地砖贴着膝盖,我连呼吸都压到最低。门外站着的,还是那个外卖员。
他没有敲门太久,只是低声说了一句:“江婉,给你送新评价表单来了,快开门。
”我不敢动。他的声音不像人,更像是从收音机里播放的录音,轻飘飘的,
却冷得像刮过后脖颈的风。他手里,果然又拿着那张纸条。纸条上,
赫然写着:“下一个愿望是谁的?”我闭着眼,紧紧握住那张早就揉皱的“如愿,请五星”。
我知道,我已经逃不了第二页的条款了。第2章 · 愿望池已满,请选择代价方式第二天,
我本打算把那个外卖APP删掉,像删除一场梦。可当我点开手机,
那熟悉的黄色图标却不见了。我一页页翻屏,确认自己没有看错,然后打开应用管理,
搜索“许愿集”三个字。一无所获。不是卸载了,不是崩溃了,而是像根本从没存在过一样。
历史记录空白、应用缓存清零,就连订单记录页里,也没有任何一笔相关的配送痕迹。
我怔怔地坐在沙发上,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精神出了问题。可当我转过头,
视线扫到客厅桌子,顿时僵住。那三张纸盒封皮还在那里,干干净净地堆在一起,边缘微卷,
但每一张上都清楚印着同一句话:“愿你所愿,不落空。”它们像一块块落灰的证物,
把梦境锚回现实,把幻想变成现实的一部分。
我突然想起那个外卖员临走前递给我的那张牛皮信纸。我翻出它,手指刚触碰那粗糙的边角,
便注意到一个细节:那张纸条,最后一行字,变了。原本只有“如愿,请五星”,
如今却多了一行黑色小字:“愿望池上限:3/3,请尽快支付‘命运平衡税’。”命运税?
这是什么恶作剧?我起初以为是设计巧妙的病毒应用,但无论是杀毒软件、技术贴吧,
还是社交平台上,都找不到一个和“许愿集”有关的关键词。
直到我爬上一个封号前的匿名账号发布页,在被快照保存下来的数据里,
看到了短短一段留言,发帖人名叫“赞数99”。那条帖子只剩七个字:“五星不是评价,
是祭祀。”我心脏骤然一缩,继续往下翻,
看到了更完整的一段:“别以为五星评价真的是免费的,你拿走的每一个愿望,
平台都记账了。你以为它是抽奖,其实是抽命。 我第四个愿望写的是‘让爸妈复婚’,
后来我爸的现任就死了。你信吗?”我信了。此刻,我没有一丝质疑地、彻底地信了。
我回过头去细数那三次愿望实现之后,身边接连发生的“异常事件”。第一愿,我升职成功。
可我清楚记得,在那次评审前,另一个实习生才是更可能的晋升对象。她出局的理由,
是“绩效分不达标”。但我翻过她的项目清单,她的成绩根本没有问题。第二愿,
我妈体检正常。两天后,我才知道——我们家亲戚里,某位远房表姨,在体检时查出脑瘤,
送医抢救。她和我妈同岁,甚至去的是同一家医院。
第三愿……是我早就忘掉的那个评价栏随手一写的:“如果可以,我想再见一次前男友。
”当时我觉得这只是某种情绪发泄,可在那晚十点半,我的手机响了。
是一条微信——来自他。他发来一张照片,是一张纸条的照片。那张纸条的内容,
是我曾经手写的:“如果可以,我想再见一次前男友。”我早就扔了那张纸条。他却说,
是最近在清理旧抽屉时,无意间翻出来的。落款上,还有我曾用过的小印章。
我整个人当场僵住,背脊一寸寸冷透。我不记得把那张纸条塞进过他家,
更不可能留印章在上面。唯一的解释是……愿望系统,将我打字写下的句子,
“反向注入”进了现实。它不是记录我想要的,而是修改我已经做过的。
“愿望池满了”的提示还在我脑海里轰鸣。我整整两天没再点任何外卖,哪怕饿得头晕眼花,
胃里空得像灌了风,也不敢靠近任何带有“评价”功能的软件。可我没想到,
它会主动找上门。那天晚上十点,我正靠在沙发上发呆。门外忽然传来熟悉的敲门声。
“咚、咚、咚。”不是剧烈,也不急促,像是某种仪式的信号。我一瞬间就认出,
这是他——那个外卖员的敲门方式。可这次,他不再穿平台制服。他穿着黑色帽衫,
脚上是旧布鞋,背后背着一个漆黑的保温箱,没有任何品牌标志。我按住心跳,没应声。
他却低声说道:“江婉,代价方式已经准备好,请选择。”“我没点单。”我开口,
声音竟有些颤抖。他像是等的就是这句话,抬头望我一眼。那双眼睛不带情绪,
却像落水者看见最后一口氧气,淡淡地开口:“系统调取了你剩余积分。你使用了三次愿望,
需偿还一次反馈值。”我不知哪来的勇气,拉开门。他果然站在门口,手中拿着一张打印纸,
选择一位联系人承担等值命运损失 反馈模式 D成为愿望系统第7788号外送员,
负责投递“愿望契约”,时限7天。我盯着那张纸,眼神在B和C之间游移。
“如果我……不选呢?”我问。他不回答,只把手中手机反转,屏幕正对我。我看到上面,
是我的证件照。下方,
红色字体刷出:系统已生成替代选项:默认执行反馈模式 B我全身猛地一紧,
脑袋嗡嗡响,几乎是本能地喊出:“我选D!我选D!”外卖员点头,
像一位接受答卷的监考官,冷漠而高效地说道:“好的,第7788号外送员江婉,
合同即刻生效。”“你将在七天内完成三单特殊投递任务,名单稍后发送至系统后台。
”“若未送达,系统将自动执行反馈模式 C。”凌晨零点,手机震动。
屏幕上多出一个新图标。是一个红色水滴,中间一个金色“许”字,像血液结出的封印。
我点进去,
:0109 配送时间:凌晨三点前 投递物:愿望契约书 ×1配送地址跳出来的一瞬间,
我的心,几乎停止跳动。那是林璇家。是她母亲——那个刚进ICU的女人所在的医院。
投递备注一行行跳出:“她愿意活下去。” “你愿意交还那份健康吗?”我站在灯下,
手机在手中发烫。那一刻,我想喊、想哭、想把这个系统砸得粉碎。
但它只发来一句简洁的提示音:请在20分钟内送达,
超时将视为默认转移契约对象我忽然意识到,这不仅仅是我和林璇母亲之间的选择。
如果我不送,它会自动转移“愿望代价”——可能是我妈,也可能是我自己,
甚至……是另一个无辜的陌生人。我咬着牙,第一次拎起那个保温箱,朝黑夜跑去。
我终于明白,所谓的愿望,不是实现。是运输一个个即将爆炸的引信。
第3章 · 愿望也有回收员凌晨两点五十六分,我按响了门铃。手心冰冷,指尖发麻,
整个人像从深水里捞出来一样,连声音都在颤。室友林璇接到我的消息时,
正在医院大厅的长椅上打盹。她妈还在重症监护病房,探视时间早就过了,
连护士都劝她别守了,可她坚持留在大厅守到天亮。“快递?”她声音里带着警惕与疲惫,
隔着手机都能感受到浓重的防备。“是给你妈的。”我说完这句话,天灵盖一凉。
十几分钟后她赶回来了,脸上还挂着未褪的睡痕,眼睛红得像泡过血丝的兔子。“你疯了?
现在几点了?”她把我拦在门外,额头上还滴着雨气未散的汗水。“你怎么知道我家地址?
”我没回答,只是把文件袋从外卖箱里抽出,双手递上。
那是一份印着“愿望转让协议书”的资料袋,信封纸泛着淡淡油墨味,
像档案馆里翻旧卷宗的味道。系统要求,必须由愿望对象的直系亲属签收,
契约方才能完成绑定。可林璇的母亲还躺在ICU,意识不明,自然无法亲签。我盯着她,
声音低到几乎听不清:“你有没有想过,那天你填的愿望,为什么会失败?
”她脸色一下变了:“你什么意思?”我把那份协议递过去。她没有马上接,
眼神游移了一秒,还是伸手拿了。
纸上的字一如既往冷硬、格式化、毫无温度:“本人自愿将当前身体状态调为正常状态,
以换取1份由他人签署的愿望清单。” “回收代价:由当前身体受益者返还等值健康状态。
”她的手开始抖,嘴唇也抖。我没说话。她盯着那几行字,忽然一步后退,
像是脚下踩到什么令人反胃的东西,语气发紧:“你是说……是你拿走了我妈的那份健康?
”我点了点头。没有辩解,也没撒谎。这一刻,我不想再藏。她死死咬着牙关,
眼圈红得发亮,整张脸扭曲得不像平时那个温柔的她:“江婉,我他妈把你当朋友。
”我哑口无言。她喉咙发出一声短促的笑,
像是被硬生生逼出来的愤怒:“你不知道她前阵子身体多虚?
医生说再晚几天可能就进急救了。她还瞒着我,怕我担心。她每天洗衣做饭,
凌晨还起来给我煲汤!”“你就因为——随便——写了一句,就把她拉进病房?
”“你现在来干什么?还她?你当这是一把钥匙,能随时插回去?”她话音落地,
猛地将协议文件掷回我脸上,纸在空中翻了一圈,砸在我肩膀上,然后落地。砰的一声,
门关了。风灌进走廊,连门缝都透着凉。我低头看着那份协议躺在地上,
像一具无法回魂的躯壳。下一秒,系统提示音响起:此次配送失败,
愿望将默认进入回收状态 回收员即将登门,
请保持签收设备开机我脸色骤变:“……回收员?”我本能地打开手机,
一条新通知弹出——用户江婉 编号:7788 因拒绝完成第一单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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