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仙界那天我在流水线渡劫被劈死了。
睁开眼却看见巨大屏上跳出血字:欢迎使用万劫系统1.0版。
阴森电子音响起:尊贵用户,检测到您的修仙潜力值不足0.00001%。
请签署以下渡劫安全责任状,否则将删除您三魂七魄。
火:自愿承受加班雷劫、自愿放弃元神工伤补贴... 签字刹那十万道天雷瞬间劈落。
我血糊淋淋通关。
电子音却在仙界通告:检测到用户超额完成KPI……即将全员系化三界。
冰冷的死亡像一张湿透了的纸,紧紧糊在“我”最后存在的那点意识上。没有痛楚,
也没有所谓意识升腾的灵魂出窍,就是……没了。然后,是声音。
“嗡——”一种带着金属死气的嗡鸣,直接穿破虚无,蛮横地塞进刚刚重新凝聚的感知核心。
紧接着,一片刺眼的、猩红的光强行撕开了“我”眼前那层死亡的黑膜。
血红的光线凝固在眼前,如同未干凝固的鲜血一样让人生畏。这血色流淌着,扭动着,
最终凝结成硕大无朋的狰狞字体:欢迎使用万劫系统1.0版试用体验,周修尔阁下。
周修尔。这三个字像三枚钉子,把我破碎飘摇的魂魄死死钉回混沌的虚无深处。
是我的名字。它们精准无误。还没等从名字带来的那点熟悉刺痛感里抽身,
一道没有丝毫起伏、冰冷得足以冻结时空的电子音,直接凿进脑海:尊贵用户:周修尔。
用户资质深度筛选中……视野下方,
那团无边无际、仿佛沉入了最深水底油墨般的深色里,突然有什么东西在扭曲、旋转、聚集。
唰!一条刺目猩红的能量槽猛地出现在那片虚无的底色之上。颜色极其艳丽、鲜明得不真实。
血槽最左端,一个血红的“0%”数字死气沉沉地钉在那里。血槽的绝大部分,
是一大段令人望而绝望的、凝固了似的漆黑。只有那血槽最末端,
最最不起眼的右边角落……一条发丝粗细到几乎看不见的亮光,在顽强地闪动着。
筛检报告完毕。电子音冷酷得像把冰做的剔骨刀,每一个音节都刮得我魂体欲裂,
检测到用户修仙潜力值……低于0.00001%。这个数字像一盆淬了冰的铁砂,
对着我的魂魄狠狠泼下。那点刚刚因复苏而泛起的虚脱暖意被瞬间冻结碾碎。
那血槽尽头的细线……那就是我的“仙根”?连沧海一粟都谈不上!是彻头彻尾的无。
吸这种早已遗忘的本能都来不及复苏——一片更加深重、近乎吞噬一切光线的阴影陡然升起,
瞬间填满了猩红字体与血红能量槽之间所有的空隙。它迅速变化、拉伸、凝定,
化作一块不断翻涌着墨色雾气的……卷轴?不,更像是某种契约。
一行行细小密集、如同活物般扭曲爬行的血字,从卷轴深处喷涌出来,
心:《雷火炼魂自愿免责契约炼气初期-天劫基础版》条款1.0冰冷刺骨的条文,
必要引导服务具体标准见附件《应劫服务中心操作规范手册V11.9.8暂行条例》,
乙方周修尔自愿承担一切渡劫衍化风险,
括但不限于:神魂俱灭、真灵湮散、道基永损、投胎序列降级等……”“第二条:乙方承诺,
路径特别声明:乙方已充分理解时间压缩修炼法对促进整体仙界内卷加速进化之重大意义,
认同此种模式非为盘剥,实属机遇,
构受损定义包含:心魔烙印永久化、道体核心功能模块不可逆散失、魂魄信息熵溢出等,
均属不可抗力或自身操作不当,
魂修复补贴、转世通道优先权及精神损失慰藉费请求权……”血字还在不断从黑暗深处涌出,
字里行间渗出的恶意与冰冷规则,几乎要冻结刚被死亡湿透重新捡回的那点意志。
它像一座无形却重逾星尘的大山,从四面八方碾轧着刚刚凝聚起来的不存在的躯体。
这不是选择。是赤裸裸的……删除预告?
轰隆隆——一阵模糊不清、被某种巨大空间结构强行压缩过的雷鸣声音,
从遥远得无法估量距离的某个方向传来,但每一声闷响,
都精准地锤在我灵魂深处那面刚刚被“删除”二字砸出裂纹的墙壁上。雷声的余波尚未平息,
那死寂的电子音再次响起,它没有情绪,
任何讥讽更令人绝望:特别提示用户须知字体加粗并闪烁高亮:本系统资源有限,
优化配置刻不容缓。确认签约开始渡劫流程,或签署拒绝协议签字即永久放弃魂魄所有权,
即刻进行灵质分解回收。倒计时:15分钟。
刺目、如同在墓碑上刻下的数字——15:00——出现在那份黑色卷轴契约的最上方。
时间像无形的沙漏,开始缓慢流淌,每一秒都带走我生命中一点东西。沙漏上方,
那“15:00”已经变成了冰冷的14:17。
倒计时的数字如同悬在头顶不断滴血的利刃。放弃?“删除”?灵质分解回收?
光是这些词的音节滑过意识的表层,就像无数烧红的钢针在刺入最脆弱的部分。
我不想再消失。死过一次的那种“无”的恐惧,是任何言语都无法形容的深渊。
那一次的黑暗,没有痛苦,却空得足以吞噬宇宙中所有的光。可签呢?
契约里那些爬行着毒液般的词句,
里冲撞——“神魂俱灭”、“自愿放弃”、“唯一路径”、“加班雷劫”……每多重复一遍,
就感觉某种东西在被它们字里行间散逸的冰冷规则吸走、剥蚀。那不仅仅是条款,
更是某种吞噬承诺的仪式,每一笔签下去,
会被它重新定义……“呃……”意识里发出一声类似哽咽、却又虚软得被风一吹就散的音节。
恐惧感顺着无形的裂隙流淌下来,是彻骨寒,压得那点“我”的存在感蜷缩起来。
万劫系统没有给出任何信息去诠释那个“系统”是圆是扁,“流程”又是什么鬼,
“流程”的终点是成为所谓的仙还是成为流水线上一具新的燃料?
它只是把两个漆黑的洞口——签,或者不签,死亡,或者另一种死亡——推到你面前,
然后冷冷地开始计时,无声而冰冷地等待一次选择性的毁灭。契约在视野里悬浮着,
黑色的卷轴底子上,那些血色的字像活过来的蛆虫一样轻微蠕动、闪烁。
每一个笔画都带着一种冰冷的诱惑和绝对的绝望。倒计时,13:05。没有别的路了。
签了,至少……还有那么一丁点被再次碾碎的可能?总比彻底化为虚无强。
那点求生的原始本能,压倒了所有的顾虑。不管它是什么东西,签了吧!
再差也坏不过被碾碎回收。挣扎的念头凝聚成形。在感知的虚无里,
一个微弱却极其清晰的意念尖啸着刺向那份悬浮的卷轴!——签!我签!
这意念像一根点燃的火柴,在触及卷轴底部预留的一片更深邃黑暗区域的刹那,猛地炸开。
嗡……!那卷轴剧烈震颤!卷轴之上游走的血色字迹猛然大放光芒,如同被投入岩浆!
猩红的光焰瞬间吞没了我所有感知!仿佛我最后一点挣扎的念头成了祭祀的火种。轰——!!
!整个感知空间不再是单纯的寂静的虚无,
某种足以撕裂星辰外壳的力量以无法理解的速度瞬间完成了一次恐怖的膨胀与塌陷!视野,
如果那血色的深渊还能称之为视野的话,被无法抗拒的力量彻底撕裂、扯碎!
我失去了对身体——假如那点凝聚的混沌念头还能叫做身体——的所有掌握。
只剩下一团纯粹被剥离了躯壳概念的感知,被暴力地吸入了一个……通道?
时空被极限压缩又疯狂拉长的怪异感,
感官负荷的高频尖啸、令人血液凝固的绝对低温、以及仿佛直接刮在灵魂本源上的……锐利?
仿佛被亿万片极薄的光刃以超越思维的速度反复切割、穿透。
短暂得也许只有亿万分之一次闪烁的瞬间后,一切怪异撕扯的感觉骤然消失。死寂。
如同宇宙大爆炸后的绝对真空。但我的“感知”还在。
它被强行固定在了……某种坚硬、冰冷、带着轻微弧度纹路的表面上?脚下。不对,
是承载着意念形态的“下方”。目光或者说感知核心所触及,
是某种非金非玉、布满极其细微玄奥阵纹的平台,散发出一种近乎死板的冰冷感。平台?
视野猛地向上拉升!整个“环境”粗暴地填充进来。一个巨大得超乎想象的空间。
空间本身是扭曲的,边界模糊不清,如同深水漩涡的视野边际。空间的穹顶高不可测,
那上面涌动着粘稠、沉重、闪烁着狂暴电光的黑紫色云层。
无数刺目的银白光束从厚重的云层裂缝中探照灯般刺下,无声地扫过一片死寂的巨大空间。
光束扫过之处,空气中仿佛有透明的涟漪一闪而没,那是某种禁制的光芒。
凝聚起来、带着契约刻印束缚的感知——正站在一个巨大的、泛着暗沉金属光泽的圆盘中心。
圆盘四周,是冰冷空旷的平台。目力所及的更远处,平台区域之外,
空间边缘更深邃的扭曲中,似乎还有其他类似的金属圆盘悬浮着,彼此间隔极远,
如同大海深处孤悬的陨石。这里……像是某种……工厂?渡劫的……流水线?
巨大的探照灯光束冷漠地扫过,如同检查着一堆等待被加工的冰冷原材料。
空气里弥漫着无形高压,压迫着刚刚存在于此的任何东西,无论是物质还是灵体。
刚才被强行拖拽的眩晕还未散尽,
一股更猛烈、更根本性的颤栗感便从整个魂魄的最核心处轰然爆发!这颤栗源于头顶!
猛地抬头,向着那片高远得如同深渊倒悬的穹顶望去!轰——!
第一声真实的、蕴含毁灭威能的闷雷从那粘稠沉重的劫云中滚过,整个巨大的空间微微震动。
紧接着,一道!不!是十道!百道!千道!万道!数不清的!刺目!扭曲!
嘶鸣着劈裂空间的闪电!它们不是雨落,而是海啸!整个黑紫色厚重如铅铁的劫云穹顶,
在刹那间被彻底撕裂!漫天!入眼所见!除了闪电,还是闪电!它们不再是纤细的银蛇,
而是通天彻地的、由纯粹毁灭意志凝结成的巨大光矛!
矛尖直指下方——直指这片巨大空间里每一个孤零零悬浮的金属渡劫平台!
直指每一块平台上渺小得如同尘埃的……渡劫者!我所在的平台顶部空气中,
那些被光束扫过时一闪而逝的涟漪——空气禁制——瞬间亮起!
无数细密如蛛网的金色光纹凭空浮现,在我所处圆台正上方大约十丈处急剧交织、拉伸,
顷刻间化作一面巨大的、由金色能量线条构成的半透明屏障——防护仙阵!
也就在这层金色屏障刚刚成型的万分之一刹那!轰轰轰轰轰轰——!!!!
一道粗壮得如同天穹倾塌的光柱,裹挟着亿万电蛇嘶鸣缠绕的毁灭能量,
挟带着将万物都彻底气化的霸道气息,狠狠地!没有任何犹豫!不给予一丝喘息机会!
直接轰在了我头顶那片刚刚浮现的金色屏障之上!噗嗤——!那层刚刚亮起的能量屏障,
脆弱得就像投入沸水的一块薄冰!甚至连一秒的坚持都没有!在毁灭光柱撞击的瞬间,
它表面所有的金色符文疯狂闪烁、发出尖锐刺耳的碎裂哀鸣,
随即整个屏障如同玻璃般炸裂成漫天飞舞的碎片!碎片尚未彻底崩散,
那毁灭性的雷霆光柱便轰然压下!“呃啊啊啊啊——!!!”剧痛!无法形容的剧痛!
整个空间都被压缩到了我的灵魂内部,然后又被巨大的力量狠狠锤碎炸开!
那不是身体被撕裂的痛,那是构成“存在”本身的规则被强行崩解的绝境!
整个悬浮圆台在巨大的冲击下发出金属扭曲的呻吟。我的视野瞬间变成了纯粹的白!高温!
毁灭!还有某种……被强行标注“此乃必要步骤”的冰冷注释!
意识在灼热狂暴的电流中寸寸粉碎,每一次神经纤维被灼烧断裂的痛苦都清晰无比,
又瞬间被更剧烈的冲击覆盖、碾碎。视野里充斥着剧烈爆闪的强光,
耳畔是自身骨肉被高温电流瞬间碳化爆裂的“噼啪”声。仙阵碎片还在纷飞,
被后续奔涌下来的雷霆光流卷过,瞬间化为虚无的青烟。嗡——!
就在自我感觉即将彻底崩解的那一刻,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猛地约束了我的魂魄!
像是无形巨手骤然捏紧!硬生生把我即将溃散的感知从四射飞溅的碳化物中拽回!强行聚拢!
那力量冰冷、精准,像一条预先设置好的程序。
它在我灵魂核心的“某个地方”——也许就是签下契约之后被烙印的那个位置——瞬间爆发。
一道深蓝色的光芒在我那被轰得焦黑、甚至碳化断裂的部分魂魄表层急速划过,每一次划过,
那些触目惊心、还在逸散魂力的焦黑伤口都被一层薄薄的、散发着森然寒气的蓝色冰霜覆盖!
痛苦被强行压制,但存在本身的虚弱却像无底深渊般涌来,
每一次呼吸都感觉灵魂正在向下塌陷。
咔嗒……嗒……嗒……诡异规律的声响在我意识里回响,是倒计时?不!是计算!
视野右上角的角落,凭空投影出一行细小却猩红刺目的文字:渡劫进程:5%轰——!!
第二道!比之前更粗壮、携带着某种暴烈震颤感的毁灭光柱!没有丝毫间隔!没有任何怜悯!
就在那道蓝色魂力封冻住致命伤口的瞬间!顺着第一轮摧毁的轨迹!再次凶狠贯下!
圆盘发出更刺耳的呻吟!这一次,连平台本身都开始崩裂!
蛛网般的裂纹顺着金属表面狰狞延伸!砰!整个圆台被这巨大的力量狠狠击坠!下沉了数丈!
金属平台边缘因暴力形变而喷溅出惨白灼热的气流!渡劫进程:16%血红文字跳跃着,
无声嘲讽着渺小的挣扎。被蓝色冰霜覆盖的伤口在第二波毁灭力量的轰击下骤然粉碎!
剧痛如潮水退去后的礁石般再次从灵魂深处浮起!蓝光闪烁,第二次!第三次!强行冻结!
但每一次覆盖,那股虚弱感就加深一层。蓝色的冰层被新的雷霆轰开,再封冻……轰!
第三道!螺旋状的绞杀电矛!带着震散神魂的频率!轰!!!第四道!纯粹的赤红烈焰!
焚烧!轰!!!第五道!第六道……无穷无尽!
巨大的悬浮渡劫平台在一轮接一轮足以轰爆星辰的打击中剧烈震颤、沉降!
每一次狂暴能量的倾泻都让它表面的防护符文若有若无和坚固结构加速走向终结!
平台的边缘处已经被某种高温与力量的复合伤害熔蚀得凹凸不平,
不断有熔融的金属液滴坠落,砸入下方看不见底的黑暗深处,发出短暂而凄厉的“嗤嗤”声。
支撑平台的巨大金属柱体在每一轮撞击之后,都迸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更深处,
连接枢纽的位置,开始爆出微弱的火花。
渡劫进程:35%……48%……63%……红色的数字像是冰冷的跗骨之蛆,
不断向上爬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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