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第一次见到那面铜镜,是在老街尾的旧货摊。镜面蒙着层青绿色的锈,
边缘刻着缠枝莲纹,摊主说这是民国年间的东西,摆在梳妆台上压箱底的。
他当时正为毕业设计犯愁——作为美术生,他总觉得自己的画缺了点魂。
指尖触到镜面的刹那,一股冷香突然钻进鼻腔,像雨后青苔混着檀香,清冽又缠绵。
“这镜子……”他刚开口,摊主就摆摆手,“小伙子有眼光,这镜子里养着东西呢,
算你便宜点。”陈砚把镜子抱回家,摆在画架旁。夜里赶稿时,他总觉得镜子里有动静。
一次抬头,竟看见镜中映出个穿月白旗袍的女子,鬓边别着朵玉兰花,正对着他笑。
他吓了一跳,再看时,镜中只有自己错愕的脸。从那天起,怪事接踵而至。他画静物,
画布上会凭空多朵玉兰花;他调颜料,赭石色里会渗出一缕冷香。更奇的是,
他的画突然有了灵气,画廊老板主动找上门,说他的画里有种“旧时光的呼吸”。
陈砚渐渐不怕那镜中女子了。有时对着镜子发呆,会轻声问:“你是谁?
”镜中女子从不说话,只是笑。有次他画累了趴在桌上,醒来发现肩头多了件薄毯,
镜子旁边放着朵新鲜的玉兰花——明明不是开花的季节。直到毕业设计展的前一晚,
他对着镜子整理画稿,女子忽然从镜中走了出来。月白旗袍扫过地板,带起一阵香风。
“陈先生,”她终于开口,声音像浸在水里的玉,“我叫苏晚,民国二十六年,
困在这镜里了。”陈砚愣住,听她慢慢说。原来苏晚是当年有名的绣娘,善绣玉兰花,
后来战火纷飞,她把自己最珍爱的绣品藏进镜中,魂魄竟也跟着锁了进去。
“你的画里有暖意,”苏晚望着他,“能解这镜中的寒。”展会上,
陈砚的《镜中花》成了焦点。画中是面古镜,镜里镜外各开着一朵玉兰花,
香气仿佛能从画布上飘出来。展会结束那晚,陈砚回到家,发现铜镜蒙上了厚厚的灰,
镜面光滑如洗,再没有女子的影子。桌上的玉兰花谢了,留下一瓣干枯的花瓣。他拿起花瓣,
突然想起苏晚最后说的话:“多谢你借我人间烟火气,我该走了。
”后来陈砚成了小有名气的画家,他的画里总少不了玉兰花。有人问他灵感从哪来,
他会指着画室角落那面蒙尘的铜镜,笑着说:“借了点旧时光的香。”偶尔在深夜,
他还能闻到那缕冷香,像谁在耳边轻轻叹了口气,带着玉兰花的清冽,
消散在月光里三年后的清明,陈砚去老街扫货。雨丝斜斜地织着,旧货摊的帆布棚下,
摊主正蹲在地上擦一只青瓷瓶。“小伙子,又来淘宝贝?”摊主抬头看见他,眼睛亮了亮,
“你上次买的那面铜镜,可算遇着知音了。
”陈砚脚步一顿:“您知道镜中那位……苏晚姑娘的事?”摊主往他手里塞了杯热茶,
叹口气:“那是我太奶奶的故事。民国二十六年,她在苏州绣坊当学徒,
苏晚先生是坊里的头牌绣娘,一手玉兰绣得能引来蝴蝶。后来日军占了城,绣坊被烧,
苏晚先生把最珍贵的一幅《玉兰图》缝进铜镜夹层,自己没跑出来。”陈砚握着温热的茶杯,
指节泛白。原来那些画里的玉兰、镜中的冷香,都是她没说完的牵挂。回到家,
他翻出那面蒙尘的铜镜,用软布细细擦拭。锈迹褪去后,镜背的缠枝莲纹间,
竟露出一行极小的字:“愿以绣针,缝住春光。”他忽然想起苏晚总穿的月白旗袍,
领口绣着半朵玉兰——原来那不是没绣完,是等着什么人补全。当晚,陈砚铺开画布,
调了最温润的玉色。他画苏晚站在绣架前,指尖捏着银针,绣绷上的玉兰正开到第七瓣。
画到她鬓边的玉兰花时,他停了笔,忽然明白她为何总在镜中微笑。不是困在镜里,
是守着那幅没来得及绣完的春光。凌晨时分,画布上的玉兰花忽然泛起微光。
陈砚抬头看铜镜,镜面映出整片盛开的玉兰林,苏晚站在花海中央,
旗袍上的半朵玉兰终于补全了。她对着他深深鞠了一躬,身影渐渐淡去,像被晨雾融化。
铜镜彻底失去了光泽,像块普通的旧铜片。但陈砚闻到了,空气中飘着清甜的玉兰香,
不是冷冽的旧时光,是真正属于春天的暖意。后来,这幅《绣春图》成了陈砚的代表作。
有人说画里的女子眼里有光,有人说能闻到花香。只有陈砚知道,那是一位绣娘用半生执念,
缝住的最后一缕春光。他把铜镜收进木盒,放在画柜最深处。每年玉兰花开时,
总会取出擦拭,镜面上再无身影,却仿佛能听见细细的绣针穿过丝线的声音,
轻得像一声满足的叹息。陈砚的画室里,常年摆着一只素白的瓷瓶。每到玉兰花期,
瓶里总会插着最新鲜的花枝,哪怕他出差在外,回来时也总能看见花瓣上还沾着晨露。
他渐渐明白,有些告别不是消失,而是换了种方式停留。三十岁那年,他去苏州办画展,
特意绕去当年的绣坊旧址。巷陌早已翻新,只有墙角一株老玉兰树,枝干苍劲,
像是从民国年间一直站到现在。树下坐着位白发老太太,手里拿着个旧绣绷,
正低头缝补一方手帕。陈砚走过去时,老太太抬头笑了,眼角的皱纹里盛着阳光:“年轻人,
要买绣品吗?我孙女的手艺,像极了当年的苏先生。”“苏先生?”陈砚心头一跳。
“就是苏晚先生啊,”老太太指着老玉兰树,“当年她总在这树下绣花,说玉兰花的魂,
得从春风里养出来。”她颤巍巍地展开手帕,上面绣着朵半开的玉兰,针脚细密,
竟和苏晚旗袍上的那半朵一模一样。陈砚买下那方手帕,
老太太又塞给他一个布包:“这是我奶奶传下来的,说当年从绣坊灰烬里捡的,
或许跟你有缘。”布包里是个青铜小盒,打开后,里面静静躺着根银质绣针,
针尖还沾着点褪色的玉色丝线。那晚,陈砚在酒店灯下展开手帕,
忽然看见针尖的丝线动了动。他抬头望向窗外,月光正透过玉兰树的枝桠,
在地上织出一片细碎的光影,像极了苏晚旗袍上的花纹。他拿出那面旧铜镜,
轻轻放在手帕旁。镜面上,竟缓缓映出苏晚低头绣花的样子——这一次,
她绣绷上的玉兰是完整的,十二瓣全开,像捧着一团月光。“你看,”陈砚对着镜面轻声说,
“你的绣品,有人记得。”镜中的苏晚抬起头,眼里的笑意漫了出来。她没有说话,
只是将绣绷往他这边推了推,仿佛在说“你看,我做到了”。第二天清晨,
铜镜上的影像消失了,但那根银绣针上的丝线,却变得鲜活如新。
陈砚把针和手帕放进青铜盒,与铜镜一起收好。画展结束后,
他把《绣春图》捐给了苏州民俗博物馆。解说牌上写着:“画中女子为民国绣娘苏晚,
其玉兰绣法曾失传,今由民间匠人重拾。”捐画那天,博物馆门口的玉兰树开得正盛。
陈砚站在树下,忽然闻到一阵熟悉的冷香,混着清甜的花香漫过来。他知道,是她来看过了。
后来,陈砚收了个徒弟,小姑娘总爱缠着他问那幅《绣春图》的故事。他不说鬼神,
只说:“从前有位绣娘,怕春天走得太快,就把花开的样子,一针一线绣进了时光里。
”徒弟似懂非懂,却在学画时格外用心,笔下的玉兰渐渐有了灵气。陈砚看着她调色的样子,
偶尔会想起多年前那个雨夜,镜中女子对着他笑的模样。原来所谓玄学,
不过是那些藏在时光里的执念,借着一点念想,在人间留下的温柔回响。就像那株老玉兰树,
每年春天都会开花;就像那面旧铜镜,每次擦拭时,
总能在指腹留下一点若有似无的、属于春天的温度。陈砚五十岁那年,
苏州下了场罕见的大雪。他裹着厚围巾去看那株老玉兰树,枝桠上积着雪,
倒像开满了素白的花。树下站着个穿校服的小姑娘,正踮脚往树枝上系红绳,
绳端挂着片玉兰花形状的木牌。听见脚步声,她回过头,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爷爷说,
系红绳能留住想留的人。”陈砚笑了:“你想留住谁?”“我太奶奶,
”小姑娘指着木牌上的名字,“她绣的玉兰花最好看,可我还没见过。”陈砚的心轻轻一动。
他想起那根银绣针,想起铜镜里的月白旗袍,忽然明白有些故事从来不是单线传承。
他从口袋里摸出个小布包,递给小姑娘:“这个给你,或许能帮你见着她的手艺。
”是那方老太太传给他的手帕,上面的半朵玉兰早已在岁月里褪了色,
却依然能看出细密的针脚。小姑娘接过去,指尖刚触到布料,突然“呀”了一声:“有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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