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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门小说推荐,《我靠血汗钱重生,开局撕了退学书》是茂觉醒创作的一部现代,讲述的是亮仔亮仔之间爱恨纠缠的故事。小说精彩部分:小说《我靠血汗钱重生,开局撕了退学书》的主角是亮仔,这是一本现代,重生,穿越小说,由才华横溢的“茂觉醒”创作,故事情节生动有趣。本站无广告,欢迎阅读!本书共计35077字,1章节,更新日期为2025-07-05 01:34:41。目前在本网 sjyso.com上完结。小说详情介绍:我靠血汗钱重生,开局撕了退学书
·我扛了三十年钢筋,在远洋渔船上吐了十年苦胆。·终于攒够六十八万准备回村盖房娶妻,
却在返乡前夜被风暴卷进深海。·再睁眼,我正趴在初三课桌上,
班主任的粉笔头精准爆头:“亮仔,明天别来了!”·看着桌角那份签好名的退学申请,
我撕得粉碎。“老师,这道函数题,我还能再抢救一下!
”咸腥、冰冷、狂暴的力量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像无数双冰冷的巨手要将他活活捏碎。
肺叶里最后一点可怜巴巴的空气被海水蛮横地挤走,火烧火燎的剧痛直冲天灵盖。
亮仔徒劳地蹬着腿,浑浊的海水灌满他的口鼻,灌进耳朵,灌进每一个毛孔。
视野里最后的光亮,
是头顶那艘在滔天巨浪中疯狂摇摆、如同火柴盒般渺小的远洋渔船“海丰号”的模糊轮廓,
正被翻滚的墨黑海水迅速吞没。
“六十八万…老屋…桂香…”几个破碎的念头在彻底沉入黑暗前,电光石火般闪过。
那是他扛了三十年钢筋,在摇晃的渔船上吐了十年胆汁才攒下的血汗钱,
是老家那几间能翻新成亮堂大瓦房的地基,
是村东头那个说话细声细气、笑起来眼睛像月牙儿的姑娘…全完了。巨大的绝望如同这深海,
冰冷、沉重、无边无际。下一秒,刺耳的、带着电流杂音的尖锐哨声猛地撕裂了他的意识。
“滴——滴滴滴——滴——”亮仔一个激灵,脑袋“咚”一声重重砸在硬物上,
撞得他眼冒金星。剧痛让他瞬间清醒,也让他懵了。不是冰冷的海水,
是干燥的、带着粉笔灰和汗味的空气。不是窒息的黑暗,
是午后斜射进来的、带着浮尘的、晃眼的光线。耳边不是风暴的咆哮和海水的呜咽,
是叽叽喳喳、此起彼伏的少年嗓音,还有那该死的、催命符一样的眼保健操广播!
他猛地抬起头,额头离开桌面,留下一个湿漉漉、红彤彤的印子。视线从模糊到清晰,
映入眼帘的,是坑坑洼洼刷着绿漆的木头课桌。
桌面被无数届前辈刻满了“早”、“忍”、“某某某是大傻X”之类的涂鸦。桌角,
一份薄薄的、印着学校抬头的文件静静躺着,
上面几个加粗的黑体字像烧红的烙铁烫进他眼里——“退学申请”。申请人的签名栏里,
歪歪扭扭地签着他的名字:王亮。旁边还按着一个鲜红的、沾着点泥灰的拇指印。
亮仔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瞬间停止了跳动,随即又疯狂擂鼓,
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触电般猛地缩回手,仿佛那份薄薄的纸片是烧红的烙铁。
指尖残留的触感却异常清晰——粗糙、干硬,带着常年握钢筋、拉渔网磨砺出的厚厚老茧。
可眼前这双手,指节虽然粗大,皮肤却远没有记忆中那样布满裂口和深褐色的伤疤,
反而透着一股少年人尚未完全长成的韧劲。这…这他妈是幻觉?还是临死前的走马灯?
他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嘶——!”剧烈的痛感真实无比。不是梦!就在这时,
一道凌厉的破空声呼啸而至!“啪!”一个精准制导的粉笔头,
带着物理老师特有的、饱含恨铁不成钢的动能,不偏不倚,狠狠砸在亮仔的额头上,
位置恰好和他刚刚撞桌子的红印完美重叠。“哎哟!”亮仔捂着额头,痛呼脱口而出。
这熟悉的感觉…三十年前,就在这个教室,就在这张破桌子前,
他挨过多少次这样的“精准爆头”?讲台上,班主任“铁面张”张老师,一手叉腰,
一手还保持着投掷的姿势,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得像两把淬了冰的小刀,直直剜向亮仔。
她年近五十,身材瘦削,常年板着脸,像一块被风干的老榆木疙瘩,
学生们私下都叫她“灭绝师太”。“王亮!王亮!”铁面张的声音拔高了八度,
带着一种“果然如此”的失望和毫不掩饰的厌烦,在眼保健操广播的间隙里显得格外刺耳,
“广播体操你不做,上课你趴着睡觉,魂儿都飞到九霄云外去了是吧?怎么,
昨晚又去镇上游戏厅包夜了?还是又去哪个工地搬砖赚你那三瓜俩枣了?嗯?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广播里那个平板无波的女声还在毫无感情地念着“第四节,
按太阳穴轮刮眼眶…”。几十道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亮仔身上,有好奇,有嘲弄,
有纯粹的看热闹不嫌事大。后排几个刺头,更是毫不掩饰地发出低低的嗤笑声。
亮仔僵在原地,脑子里一片混乱。
最后那冰冷刺骨、吞噬一切的深海…无数碎片化的记忆和眼前这真实得可怕的场景疯狂对冲,
几乎要把他的脑袋撑爆。“张…张老师…”他喉咙发干,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铁面张根本没打算听他辩解,或者说,
她对这个成绩常年吊车尾、心思早就不在书本上的“问题学生”早已失去了最后一点耐心。
她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那动作像是在驱赶一只恼人的苍蝇,目光掠过亮仔,
落在他桌角那份刺眼的退学申请上,语气冰冷得像腊月的风:“行了行了!
少给我在这儿装模作样!明天!就明天!让你爸或者你那个在镇上开拖拉机的大哥,
来学校一趟!把字签了,手续办了!你也甭来了!省得在这儿浪费电费,
影响其他同学考重点高中!”她顿了顿,眼神里最后一丝属于“老师”的温度也彻底消失,
只剩下公事公办的漠然,“早点出去打工,我看挺好!就你这样,坐在这儿也是‘坐牢’,
出去搬砖,说不定还能多赚几块钱!”“轰——!”铁面张最后那句“早点出去打工,
我看挺好!出去搬砖,说不定还能多赚几块钱!”,每一个字都像一颗烧红的铁钉,
狠狠凿进亮仔的耳膜,又顺着神经一路烧灼到心脏深处。三十年的钢筋扛在肩上磨出的血泡,
十年远洋渔船甲板上吐出的黄绿胆汁,异国他乡地下工厂里不见天日的麻木劳作,
入冰冷深海的六十八万数字…所有被他刻意遗忘、深埋心底的疲惫、屈辱和深入骨髓的绝望,
在这一刻,被这句轻飘飘、充满鄙夷的“判词”彻底引爆!
一股灼热的、混杂着滔天愤怒和巨大悲怆的气流猛地从肺腑深处顶了上来!眼前瞬间发黑,
教室、同学、讲台上那张刻薄的脸,全都扭曲旋转起来。胃里翻江倒海,
喉咙口泛起浓烈的酸苦腥气——那是深海的味道,是晕船呕吐的味道,
是三十年苦难人生的味道!“呕——!”亮仔猛地弯下腰,双手死死撑住桌面,
控制不住地干呕起来。剧烈的痉挛让他浑身颤抖,额头瞬间渗出豆大的冷汗。胃里空空如也,
只有酸水混合着苦涩的胆汁,灼烧着他的食道。他像一条被扔在滚烫沙滩上濒死的鱼,
徒劳地张大嘴,每一次喘息都带着浓重的绝望和生理性的痛苦。“卧槽!亮仔吐了!
”“妈呀,真吐了!被张师太骂吐了?”“噫…好恶心!离他远点!”“演的吧?这么夸张?
”教室里瞬间炸开了锅。惊呼、嫌弃、幸灾乐祸的议论声浪般涌来。
后排几个混混模样的男生,更是肆无忌惮地吹起了口哨,拍着桌子怪笑。铁面张也愣了一下,
眉头皱得更紧,眼神里的厌恶几乎要溢出来。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小半步,
仿佛怕被什么脏东西沾上。“王亮!你搞什么名堂!要吐出去吐!别在这儿装神弄鬼!
”混乱中,一只手带着迟疑,轻轻拍了拍亮仔剧烈起伏的背脊。力道很轻,
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亮仔艰难地抬起头,汗水模糊了视线,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扎着简单的马尾辫,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是同桌李娟。
一个同样家境不好、成绩中等、在班里如同透明人一样的安静女孩。此刻,
她清秀的脸上写满了真实的担忧和不知所措,手里紧紧攥着一小包皱巴巴的纸巾,
犹豫着要不要递过来。“王亮…你…你没事吧?”她的声音细细的,像受惊的小猫。
这细微的善意,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短暂地击穿了亮仔被愤怒和痛苦淹没的意识。
他艰难地喘着粗气,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李娟,
那眼神复杂得像一团纠缠不清的乱麻——有被触及痛处的狼狈,
有对这份不合时宜善意的茫然,更深处,却翻涌着一种李娟完全看不懂的、深不见底的悲凉。
李娟被这眼神吓得手一抖,纸巾掉在了地上。她慌忙弯腰去捡。亮仔没再看她,
也没再看讲台上脸色铁青的铁面张,更没理会周围那些嘈杂的噪音。他猛地吸了一口气,
用尽全身力气压下喉咙口那股翻涌的腥甜。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
再次死死钉在了桌角那份“退学申请”上。“王亮”两个字,签得歪歪扭扭,
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莽撞和不知天高地厚的决绝。那个鲜红的指印,此刻在他眼中,
却像一张咧开的、嘲讽的嘴,无声地讥笑着他前世那愚蠢透顶的选择,
讥笑着那用血汗和尊严换来的、最终沉入深海的六十八万!
一股冰冷的、足以冻结血液的寒意,瞬间取代了刚才焚心的怒火,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这寒意如此真实,如此刻骨,让他每一个毛孔都在尖叫——重来!他真的重来了!
回到了这个决定他一生命运的十字路口!
“不…”一个嘶哑到变调的音节从他紧咬的齿缝里挤了出来,带着一种濒死野兽般的呜咽。
下一秒,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
铁面张的呵斥即将再次出口的瞬间——亮仔猛地伸出那双带着薄茧的、属于十六岁少年的手!
不是去擦汗,不是去捂嘴,而是快如闪电般抓向了桌角那份决定命运的薄纸!“刺啦——!
”一声极其刺耳、极其粗暴的撕裂声,如同惊雷般在骤然安静的教室里炸响!
那份印着学校抬头的退学申请,被他用尽全身力气,从中间狠狠撕开!动作之快,之决绝,
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毁灭欲。纸片撕裂的边缘参差不齐,像是在无声地咆哮。这还没完!
亮仔双目赤红,额角青筋暴起,仿佛手里撕的不是一张纸,而是前世那三十年被压弯的脊梁,
是远洋渔船上颠簸的呕吐,是异国他乡工头鄙夷的唾沫,是冰冷海水中彻底吞噬他的绝望!
“刺啦!刺啦!刺啦!”他双手疯狂地交错撕扯,一下,又一下!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狠!
单薄的纸张在他手中发出绝望的哀鸣,
瞬间被撕成了两片、四片、八片…最后变成一把纷纷扬扬、如同祭奠纸钱般的碎屑!
雪白的纸屑,如同骤然降下的暴雪,在他眼前,在死寂的教室里,无声地飘洒开来。有几片,
甚至打着旋儿,飘落在了讲台上,
飘落在了铁面张那因极度震惊而僵住的、如同石雕般的脸上。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眼保健操的广播不知何时已经结束。整个教室落针可闻,
只剩下亮仔粗重得像破风箱般的喘息声,在死寂的空气里沉重地起伏。几十双眼睛,
包括铁面张那双从惊愕迅速转变为暴怒的眼睛,
全都死死地盯在那个站在座位前、胸口剧烈起伏、手里还残留着白色纸屑的少年身上。
他像一头刚刚挣脱陷阱、伤痕累累却凶性毕露的幼兽。“王!亮!
”铁面张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那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和难以置信而尖锐得变了调,
如同指甲刮过生锈的铁皮,刺得人耳膜生疼。她脸色铁青,瘦削的身体因为暴怒而微微发抖,
一根手指颤抖地指向亮仔,指尖几乎要戳到他的鼻子,“你!你反了天了!敢撕学校的文件?
!你…你立刻!马上!给我滚出去!滚出我的教室!明天叫你家长来!不!现在就去办公室!
叫教导主任!叫校长!处分!必须给你处分!”唾沫星子随着她的咆哮飞溅而出。
换做以前那个十六岁、满脑子只想着早点出去“搞钱”的亮仔,
面对铁面张这山崩海啸般的怒火,估计早就吓得两腿发软,
要么梗着脖子硬顶几句然后被拖出去,要么灰溜溜地认栽。但此刻,站在这里的,
是一个灵魂被三十年血汗和深海绝望彻底淬炼过的“老油条”。亮仔缓缓抬起头,
额头上被粉笔头砸出的红印子还在隐隐作痛,嘴角甚至还残留着一丝干呕后的苦涩。
但他那双刚刚还布满血丝、充满痛苦和疯狂的眼睛,此刻却异常地沉静了下来。
那是一种经历了生死、看透了世情之后,近乎冰冷的沉静。他没有愤怒,没有恐惧,
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潭水,映照着铁面张那张因暴怒而扭曲的脸。这眼神,
让咆哮中的铁面张心头莫名一悸,如同被一盆冰水兜头浇下,声音竟不由自主地卡顿了一下。
亮仔没有理会她的咆哮,也没有去看周围那些或惊恐、或幸灾乐祸、或纯粹懵逼的同学。
他的目光,越过铁面张气得发抖的肩膀,落在了教室后面那块巨大的、墨绿色的黑板上。
黑板上,密密麻麻写满了白色的粉笔字。是上午数学课留下的内容。
一道复杂的二次函数综合题占据了半壁江山。
抛物线、顶点坐标、取值范围…那些曾经如同天书般、看一眼就让他头大如斗的符号和公式,
此刻,在亮仔的眼中,却诡异地发生了某种奇异的变化。
三十年工地上计算钢筋配比、混凝土方量的本能,
计算航程、应对风暴时瞬间估算角度和距离的生死经验…这些早已融入骨髓的“生存数学”,
此刻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唤醒、重组,
粗暴地覆盖、解析着黑板上那些“纸上谈兵”的数学符号。抛物线?
不就是塔吊吊臂划过天空的轨迹?顶点坐标?那不就是钢筋笼子要找准的受力最高点!
取值范围?跟渔船在风暴里要避开的海底暗礁范围有个毛的区别?!
一种醍醐灌顶般的荒谬感和明悟感,如同电流般瞬间窜遍亮仔的四肢百骸!
这感觉来得如此迅猛,如此清晰,甚至压过了胃里的翻腾和额头的疼痛。
原来…原来那些让他吃尽苦头、流干血汗的东西,他妈的就藏在这些“没用”的书本里!
原来他前世三十年,拼了命在一条死胡同里撞得头破血流,仅仅是因为在十六岁这年,
亲手撕掉了另一条路的门票!巨大的讽刺感和一种近乎悲壮的决心,在胸腔里轰然炸开!
在铁面张即将再次爆发的临界点上,在全班同学屏息凝神的注视下,亮仔动了。
他缓缓地、极其用力地抬起手——不是去擦嘴角,也不是去捂肚子。
那只带着薄茧、指节分明的手,带着一种与年龄极不相符的沉稳和沉重,越举越高,最终,
坚定地、笔直地指向了黑板上那道复杂的函数题。他的动作很慢,仿佛手臂上坠着千斤重担。
教室里静得可怕,只有他粗重的呼吸声和粉笔灰簌簌飘落的声音。指尖,
最终稳稳地定格在抛物线顶点坐标那个醒目的标记点上。然后,他开口了。声音依旧嘶哑,
带着干呕后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死寂的空气,
砸在每一个人的耳膜上,带着一种近乎荒诞却又无比执拗的力量:“张老师…”他顿了顿,
目光从黑板上的函数题,缓缓移回到铁面张那张惊怒交加的脸上,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疯狂,
只剩下一种近乎燃烧的、破釜沉舟的平静:“…这道题,我还能再抢救一下!”时间,
又一次被按下了暂停键。铁面张张着嘴,后面一连串咆哮的处分威胁被硬生生噎在了喉咙里,
脸上的肌肉僵硬地抽搐着,眼神从暴怒变成了极致的错愕和茫然,
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天方夜谭。后排那几个等着看好戏的混混,
脸上的嘲容僵住了,像几尊劣质的泥塑。同桌李娟捡纸巾的动作停在了半空,嘴巴微张,
呆呆地看着亮仔指向黑板的侧影,清秀的小脸上写满了“我是谁?我在哪?
他是不是被鬼上身了?”的震惊。整个初三二班,四十多号人,集体石化。
空气凝固得能拧出水来。只有窗外初夏的风,不识趣地吹动着老旧的蓝色窗帘,
发出轻微的啪嗒声。亮仔那只指向黑板的手,稳定得没有一丝颤抖。
黑板上那道复杂的二次函数题,白色的粉笔字在午后的阳光下,反射着冰冷而遥远的光。
“抢救?”铁面张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那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充满了荒诞和难以置信的讥诮,“王亮,你脑子是不是被海水泡坏了?
还是昨晚在游戏厅熬傻了?抢救?你拿什么抢救?拿你那门门不及格的卷子抢救吗?
拿你那除了打架斗殴就是旷课睡觉的‘光辉历史’抢救吗?”她越说越气,
刚刚被亮仔那反常眼神压下去的火气又“噌”地窜了上来,
烧得她理智都快没了:“少在这儿给我整活儿!装疯卖傻也没用!撕毁学校文件,顶撞老师,
性质极其恶劣!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去教导处!否则我直接叫保安把你叉出去!
”“叉出去”三个字,带着雷霆万钧的唾沫星子,狠狠砸向亮仔。亮仔却像是没听见。
他的目光,死死锁在黑板上那道题上。
抛物线 y = -2x² + 8x + 1…求顶点坐标,求它与坐标轴的交点,
求它在区间 [1, 3] 的最大值…这些符号,不再是天书。前世在工地,
他亲眼看着塔吊师傅是怎么把沉重的预制板精准吊到十几层楼高的指定位置。
那吊臂划过的轨迹,不就是一条完美的抛物线?顶点?那就是预制板悬停的最高点,
也是吊臂承受力矩最大的点!稍有计算失误,就是机毁人亡!工头老赵叼着烟,
眯着眼在地上用粉笔画着简易坐标轴,唾沫横飞地吼:“亮仔!顶点坐标给老子算准了!
差一公分,老子把你当预制板吊上去!”还有在远洋渔船上,风暴来袭,
船体在几十米高的巨浪中疯狂颠簸。船长老王,一个小学都没毕业的老渔民,
硬是凭着一股狠劲和经验,在驾驶舱里对着简陋的海图,心算着船体摇摆的轨迹和角度,
试图找到一条穿越风暴中心相对平稳的“切线”。那一次次惊心动魄的转向,
不就是在寻找一条动态抛物线上的“最优解”?角度算错一点,整船人就得去喂龙王!
这些用血泪甚至生命刻进骨子里的“生存数学”,
此刻正粗暴地、蛮横地将黑板上的抽象符号翻译成他灵魂深处最熟悉的语言!
一股难以言喻的冲动,如同火山熔岩般在他胸腔里奔涌!他需要证明!不是证明给铁面张看,
更不是证明给那些看笑话的傻逼同学看!他是要证明给自己看!
证明那条他前世撞得头破血流的死路,他妈的从一开始就选错了!
证明那些书本上“没用”的知识,才是真正能撬开命运枷锁的杠杆!“顶点坐标!
”亮仔猛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不容置疑的力量,
瞬间压过了铁面张的咆哮,“顶点坐标是2, 9!
”“……” 铁面张的咆哮戛然而止,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
她脸上的愤怒凝固了,变成了纯粹的呆滞。全班同学:“???”啥玩意儿?顶点坐标?
(2,9)?这学渣…在报答案?蒙的吧?肯定是蒙的!亮仔根本没停,
他仿佛进入了某种玄妙的状态,眼睛死死盯着黑板,语速越来越快,
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笃定:“与y轴交点!(0, 1)!”“与x轴交点!
解方程 -2x² + 8x + 1 = 0!
判别式 Δ = b² - 4ac = 64 + 8 = 72 > 0!有两个交点!
-8 + √72 ] / (-4) = [ -8 + 6√2 ] / (-4) !
x2 = [ -8 - 6√2 ] / (-4) !
是 (2 - (3√2)/2 , 0) 和 (2 + (3√2)/2 , 0) !
√2约等于1.414,自己算去!”“区间 [1, 3] 的最大值!抛物线开口向下,
顶点在(2,9),区间包含顶点!所以最大值就是顶点纵坐标,9!”一连串的计算过程,
像机关枪扫射一样从亮仔嘴里蹦出来!虽然最后那个化简因为心算太急显得有点乱,
但核心数据和结论,清晰无比!教室里死一样的寂静。连窗外的风声都停了。所有人都懵了。
彻底懵了。铁面张张着嘴,眼镜滑到了鼻尖都忘了扶。
她下意识地看向黑板旁边贴着的标准答案——那是她上午讲课时写的,还没来得及擦掉。
和 (2 + (3√2)/2 , 0) √区间 [1, 3] 最大值:9 √全对!
铁面张感觉自己的血压“嗡”的一声冲上了天灵盖,眼前阵阵发黑。这…这怎么可能?!
王亮?那个数学常年稳定在30分以下的王亮?那个连一元一次方程都解不利索的王亮?
他…他不仅报出了答案,还他妈报出了计算过程?!虽然最后那个化简有点瑕疵,
但思路完全正确!尤其是那个判别式Δ=72,他居然心算出来了?!“卧…卧槽?!
他蒙的?蒙这么准?”后排一个混混喃喃自语,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不…不像蒙的啊…他连判别式都说了…”旁边另一个混混声音发虚。
“亮仔…你…你昨晚偷看答案了?”李娟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小脸因为震惊而微微发红。亮仔终于缓缓放下了指向黑板的手,转过身,
目光平静地迎上铁面张那混杂着震惊、错愕、愤怒和一丝丝见鬼般恐惧的眼神。
他扯了扯嘴角,那笑容带着一种前世在工地上面对刻薄包工头时的疲惫和讥诮,
又混杂着一丝破釜沉舟后的释然:“张老师,答案对么?您上午写的,还在那儿挂着呢。
”他抬了抬下巴,指向黑板旁的标准答案纸。铁面张的脸,瞬间由铁青涨成了猪肝色!
一股巨大的羞辱感如同毒蛇般噬咬着她的心脏!被一个她视为垃圾的学生当众打脸!
这比撕了退学申请更让她难堪百倍!“你…你…你作弊!”她几乎是尖叫出声,
声音因为极度的情绪波动而破音,“王亮!你一定是作弊了!你不可能做得出来!说!
你从哪里偷看的答案?是不是李娟告诉你的?!
”她猛地将矛头指向了同样处于震惊中的李娟,试图找回一点可怜的师道尊严。
李娟吓得脸色煞白,慌忙摆手:“没…没有!老师我没有!”亮仔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前世在异国他乡的地下黑厂,那个秃顶的工头也是这样,自己机器出了问题导致次品,
却把屎盆子扣在他这个“低贱外劳”头上,扣了他半个月的血汗钱!
那种被肆意污蔑、无处申辩的屈辱感,瞬间点燃了他压抑的怒火!“作弊?
”亮仔的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渣子,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朵里,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
“张老师,您教了我们两年数学。我王亮什么水平,您心里没点ACD数吗?我要是会作弊,
以前那三十多分的卷子,是留着给您当厕纸吗?”“噗嗤…”不知道哪个角落,
传来一声压抑不住的嗤笑,随即又赶紧憋了回去。铁面张气得浑身发抖,
指着亮仔的手指哆嗦得像得了帕金森:“你…你放肆!强词夺理!
肯定是你用了什么下作手段…”“手段?”亮仔往前踏了一小步,逼近讲台。
他个子虽然还没完全长开,但常年帮家里干农活、后来又在工地扛钢筋打下的底子,
让他此刻带着一种同龄人没有的压迫感。那双经历过深海绝望的眼睛,冷冷地盯着铁面张,
一字一句道:“我的手段,就是扛了三十年钢筋!在工地上算过每一根梁柱的承重!
我的手段,就是在远洋渔船上,跟着船长在风暴里心算过船体摇摆的角度!差点把命算没了!
我的手段,就是用这双手,”他猛地摊开自己的手掌,掌心和指节上的薄茧清晰可见,
“搬过砖,扛过包,拉过渔网!在异国他乡的厂子里,像狗一样被人使唤!
挣那点用命换来的血汗钱!最后连人带钱,一起沉进了太平洋!”他的声音不高,
甚至有些嘶哑,但每一个字都像重捶,狠狠砸在寂静的教室里。
那话语里蕴含的血腥、汗臭、冰冷海水和深入骨髓的疲惫,让所有嬉笑、嘲弄都凝固了。
就连后排那几个混混,脸上的表情也从戏谑变成了茫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惧。扛钢筋?
出海捕鱼?异国他乡?沉入太平洋?这他妈…是十六岁少年能说出来的话?
可他眼神里的那种苍凉和痛苦,又真实得让人头皮发麻!不像装的!
铁面张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充满诡异细节的“字白”震住了,一时间竟忘了反驳。
亮仔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目光重新变得锐利而坚定,像两把磨砺过的刀子,
直刺铁面张:“张老师,我撕了退学书,不是因为想赖在这儿混日子。我只是想告诉您,
也告诉我自己——”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破釜沉舟、向死而生的决绝,
响彻整个教室:“老子不当牛马了!这书,老子读定了!这道题我能抢救,我的人生,
我他妈更要抢救回来!!”“轰——!”如果说刚才撕退学书是平地惊雷,那这句话,
简直就是一颗深水炸弹!直接在初三二班这潭死水里炸开了万丈波澜!不当牛马了?!
赌定了?!抢救人生?!这他妈…是王亮?!
那个整天琢磨着去镇上哪个工地能多赚十块钱的王亮?!巨大的冲击让所有人脑子都宕机了。
信息量太大,太炸裂,太超出认知!
撕书、解题、自爆“前世”经历、喊出“不当牛马”…这剧情走向,
比镇上录像厅放的港片还魔幻!铁面张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那是五颜六色混合在一起的扭曲。
羞辱、愤怒、震惊、还有一丝面对亮仔那过于真实和沉重的“经历”而产生的莫名心悸,
让她彻底失去了方寸。她指着亮仔,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最后只憋出一句毫无底气的怒吼:“疯子!你就是个疯子!不可理喻!你给我等着!处分!
必须开除!”她几乎是踉跄着冲出教室,高跟鞋敲打地面的声音凌乱而急促,
显然是去找救兵了——教导主任,或者校长。铁面张一走,教室里压抑的气氛瞬间松动了,
但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喧嚣!“卧槽!亮仔牛逼!!”“不当牛马?哈哈哈哈!这词儿绝了!
”“他刚才说的真的假的?扛钢筋?出海?听着不像编的啊…”“管他真的假的!
敢这么怼灭绝师太,还怼赢了!亮仔!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偶像!”“偶像个屁!
他肯定作弊了!等着瞧吧,教导主任一来他就得现原形!”这是嫉妒和不屑的声音。“就是!
还抢救人生?就他那成绩,抢救个der!我看是回光返照!
”议论声、嘲笑声、惊叹声、质疑声…如同潮水般将亮仔淹没。他站在原地,
胸口还在因为刚才的爆发而微微起伏,额头的汗珠顺着鬓角滑落。
胃里那股翻腾的恶心感似乎又涌了上来,混合着教室里浑浊的空气,让他有些眩晕。
李娟小心翼翼地凑近,递过来一张干净的纸巾,声音细若蚊呐:“王亮…你…你真的没事吧?
要不要…去医务室?”亮仔看了她一眼,这个前世几乎没什么交集的同桌,
此刻眼中是真切的担忧。他接过纸巾,胡乱擦了擦额头的汗和嘴角的干呕痕迹,
声音有些疲惫:“没事。谢了。”他重新坐回座位,无视了周围所有或好奇或恶意的目光,
视线再次投向桌面上残留的、雪白的退学申请书碎屑。抢救?谈何容易。
铁面张绝不会善罢甘休。教导主任那个老油条,更是唯成绩和升学率论。
自己这“学渣”身份,就是最大的原罪。刚才那道题,最多只能算个意外,
一个无法复制的“灵光一现”。要想真正留下来,真正改变那该死的命运轨迹,
他需要的是持续的、无可辩驳的证据!成绩!只有成绩!硬邦邦的分数!
才是这个狗屁世界里唯一的通行证!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如同无形的山峦,
轰然压在了亮仔稚嫩却已沧桑的肩膀上。比工地上的钢筋还沉,比远洋的风暴更让人窒息。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目光扫过桌肚——里面塞着几本崭新的、几乎没怎么翻过的课本,
还有几张揉成一团的、分数惨不忍睹的试卷。妈的!亮仔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脏话。
前世为了生存摸爬滚打三十年,什么苦都吃过了,就是没吃过学习的苦!现在倒好,
重生回来,直接地狱模式开局!他咬了咬牙,伸手进去,在一堆杂物中,
精准地摸出了一本皱巴巴、封面沾着不明污渍的数学练习册。翻开,里面大片大片的空白,
仅有的几道题也是鬼画符一样。“艹!”亮仔低声咒骂,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这些符号,
这些公式,在他眼里依旧像天书。刚才解题时那种奇异的“翻译”感,如同潮水般退去,
只剩下冰冷的、陌生的隔阂。生存的经验能提供解题的“直觉”和“思路”,
但具体的运算规则、公式定理、基础概念…这些硬骨头,还得靠他自己一点一点去啃!
去死磕!就在这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恶意:“哟!
亮哥!真准备‘抢救’啦?啧啧啧,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考清华北大呢!
”亮仔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赵小强,班里的混子头头之一,家里在镇上开了个小卖部,
有点小钱,整天拉帮结派,以前没少嘲笑他这个穷鬼。前世辍学后,
两人在镇上游戏厅还打过照面,赵小强仗着人多,抢过他刚搬砖挣的几十块钱。“怎么?
亮哥这数学书翻得挺带劲啊?看得懂吗?”赵小强晃晃悠悠地走过来,
一脚踹在亮仔的桌腿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引得周围同学纷纷侧目。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跟班,抱着胳膊,一脸看好戏的贱笑。“要不要哥几个教教你啊?
不过嘛…”赵小强故意拉长了调子,俯下身,凑到亮仔耳边,压低了声音,
带着浓浓的威胁和嘲讽,“学费可不便宜!把你爸给你攒的那点娶媳妇儿的棺材本儿,
先孝敬孝敬哥哥们?”娶媳妇儿的棺材本儿?这几个字像针一样刺进亮仔的耳朵!
前世那沉入深海的六十八万,那破碎的“桂香”的梦…一股暴戾的血气瞬间冲上头顶!“滚!
”亮仔猛地抬头,眼神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冰冷刺骨,
带着前世在混乱工地上磨砺出的、毫不掩饰的杀气!赵小强被这眼神吓得一激灵,
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但随即觉得丢了面子,恼羞成怒:“艹!你他妈跟谁吼呢?!
给脸不要脸是吧?”他伸手就想去揪亮仔的衣领!就在这剑拔弩张的一刻——“干什么呢!
都给我回座位坐好!”一声威严的、带着明显不悦的呵斥在教室门口响起。
教导主任“地中海”吴主任,顶着他那标志性的、锃光瓦亮的地中海发型,板着一张扑克脸,
在铁面张的陪同下,出现在了教室门口。他那双小眼睛锐利地扫过混乱的教室,
最后定格在亮仔和剑拔弩张的赵小强身上,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王亮!赵小强!
还有你们几个!”吴主任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长期管理问题学生的压迫感,“课间休息,
闹什么闹?!张老师,这到底怎么回事?王亮撕文件还顶撞老师?现在又打架?
”铁面张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立刻指着亮仔,添油加醋地控诉:“吴主任!就是他!王亮!
上课睡觉,我批评他几句,他不但不认错,还当众撕毁了签好字的退学申请!态度极其恶劣!
还…还装神弄鬼,说什么解题!我看就是故意扰乱课堂秩序!现在又在课间挑衅同学!
这种害群之马,必须严肃处理!我建议直接开除!”开除!这两个字如同冰冷的判决,
砸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亮仔身上。有同情,有冷漠,
更多的则是幸灾乐祸——看吧,装逼遭雷劈!让你撕书!让你喊口号!教导主任来了,
看你还能蹦跶多久?赵小强和他的跟班也立刻换上一副受害者的嘴脸,指着亮仔:“主任!
是他先动手的!他骂我们!还威胁我们!”亮仔孤零零地站在座位旁,
像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前有铁面张的指控,后有混混的污蔑,头顶悬着“开除”的利剑。
胃里的不适感再次翻涌,额头的伤口隐隐作痛,手里的数学练习册仿佛有千斤重。
他看着吴主任那张面无表情、只关心“秩序”和“影响”的官僚脸,
看着铁面张眼中毫不掩饰的恶意,
看着赵小强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一股深沉的疲惫和巨大的荒谬感席卷而来。这感觉,
比深海更冰冷,比扛钢筋更沉重。重活一世,难道还要被这些狗屁倒灶的人和事,
再次逼上那条绝路吗?不!亮仔攥紧的拳头里,指甲深陷掌心,尖锐的刺痛像电流窜遍全身,
反而将那翻江倒海的恶心感和眩晕感强行压了下去。他看着吴主任那张波澜不惊的扑克脸,
看着铁面张眼中喷薄的恶意,看着赵小强那小人得志的贱笑,
一股混杂着前世屈辱与今生暴怒的熔岩在胸腔里奔涌。辩解?求饶?在这群人面前,
屁用没有!他们只认“秩序”,只认“结果”,只认标签——而他王亮,
就是那个被贴了十几年“垃圾差生”标签的废物!一股破罐子破摔的狠劲儿,
带着前世在异国黑厂里被逼到墙角时磨出来的亡命徒气息,猛地顶了上来!“吴主任!
”亮仔的声音不大,却像砂轮摩擦铁器,嘶哑却异常清晰地盖过了教室里的窃窃私语,
“张老师说我要被开除?行!我认!但在这之前,我有个问题!”吴主任眉头拧得更紧,
小眼睛里闪过一丝意外。这小子,不按常理出牌?他板着脸:“什么问题?说!
”亮仔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吴主任,
最终钉在铁面张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上,一字一顿,掷地有声:“我就问一句!我王亮,
是不是交了学费的?是不是这学校的学生?是不是还有参加中考的资格?!”“轰——!
”这三个“是不是”,如同三道惊雷,在死寂的教室里炸开!直击核心!交没交学费?
是不是学生?有没有中考资格?这是最根本的底线!是规则!铁面张再恨他,
吴主任再想息事宁人,也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否认这个铁一般的事实!开除?
那也得有足够硬的、能摆在台面上的理由!撕文件、顶撞老师、扰乱课堂?这顶多是违纪,
够不上开除的硬杠杠!尤其是在他刚刚当众解出那道难题、展现出某种“诡异”能力之后!
铁面张的脸瞬间白了!她张着嘴,却像被扼住了喉咙的鸭子,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她光顾着发泄愤怒,想着用“开除”这顶大帽子彻底压死这个刺头,
却忘了最基本的程序正义!被亮仔这直指要害的三连问,怼得哑口无言!
吴主任的扑克脸也终于绷不住了,闪过一丝极其明显的错愕和恼怒。
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刁钻难缠了?句句都点在死穴上!亮仔没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往前逼了一步,眼神里的火焰几乎要喷薄而出,
声音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孤注一掷的嘶吼:“是!我是学渣!我成绩差!我上课睡觉!
我顶撞了张老师!我撕了那张破纸!我认罚!检讨?扫厕所?操场跑圈?随便你们!
我王亮要是皱一下眉头,我就是孙子!”他猛地抬起手,用尽全身力气,
“砰”地一声重重拍在自己的课桌上!那劣质木头桌面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
震得桌上的碎纸屑都跳了起来!“——但是!想开除我?!想一脚把我踢出这校门?!
想让我连参加中考、最后搏一次的机会都没有?!门儿都没有!”他几乎是咆哮出来,
额角的青筋狰狞地暴起,眼神凶狠得像一头被逼到悬崖边的孤狼,
“除非你们现在就拿出白纸黑字、盖着红章的开除文件!否则!这学!我他妈上定了!这书!
我他妈读定了!这中考!我他妈考定了!!”“……”死寂。
比刚才任何一次都要彻底的死寂。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凶悍到极点的宣言震懵了!
这已经不是顶撞,这是宣战!是向整个学校的管理规则、向根深蒂固的偏见宣战!
是亮仔用他所有的愤怒和不甘,硬生生在绝壁上凿开的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赵小强和他那两个跟班,脸上的贱笑僵住了,被亮仔那择人而噬的凶光扫过,
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悄悄往后退了半步。这亮仔…今天吃错药了?还是真的被鬼上身了?
太他妈吓人了!李娟捂着嘴,眼睛瞪得溜圆,心脏砰砰直跳,看着亮仔那如同燃烧般的背影,
只觉得一股从未有过的震撼和…心酸?这个平时沉默寡言、甚至有些自卑的同桌,
身体里竟然藏着这么可怕的力量?吴主任的脸色变幻不定,像开了染坊。
愤怒、难堪、惊疑…最终,一种深沉的忌惮和无奈浮了上来。这小子…疯了!
完全就是个亡命徒!而且句句在理,抓不到把柄硬开除,传出去影响太坏!
尤其是在这临近中考的节骨眼上…他阴沉的目光扫过脸色惨白、哑口无言的铁面张,
又扫过周围几十双或震惊或茫然的眼睛,最后重重地落在亮仔那张写满桀骜与决绝的脸上。
良久,吴主任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好!王亮!你有种!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在极力压制着怒火,“开除?现在确实没有足够的依据!
”这句话一出,铁面张身体晃了晃,脸上血色尽褪。完了,吴主任怂了!“但是!
”吴主任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你扰乱课堂秩序,撕毁学校文件,
顶撞师长,证据确凿!情节恶劣!记大过一次!全校通报批评!另外,
”他小眼睛里闪过一丝算计的精光,像毒蛇吐信,“你不是口口声声要读书、要参加中考吗?
行!我给你这个机会!也是最后的机会!”他伸出三根手指,
声音如同冰冷的铁锤砸下:“一个月!就一个月!一个月后的全市第一次中考模拟考!
”“总分!500分!你必须给我考到350分以上!班级排名,必须脱离后十名!
”“做不到!不用等开除文件!你自己收拾书包滚蛋!从此以后,学校大门,
你别想再踏进一步!听清楚了吗?!”350分?脱离班级后十名?!整个教室瞬间哗然!
“卧槽!350?亮仔上次月考总分才280!”“脱离后十?他现在稳稳的倒数前三啊!
”“这不明摆着让他滚蛋吗?一个月怎么可能?”“就是!吴主任这招太狠了!
直接判死刑缓期一个月执行!”“完了完了,
亮仔这下真凉了…”幸灾乐祸的议论声如同潮水般涌来。350分,对尖子生来说不算什么,
但对常年徘徊在及格线以下的亮仔来说,无异于天方夜谭!
更别说还要在班级这个竞争激烈的小环境里,硬生生从泥潭底部往上爬十名!
这根本就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是吴主任在规则内,给亮仔挖的一个无法逾越的天坑!
用最“合理”的方式,彻底堵死他所谓的“抢救”之路!赵小强脸上重新浮起恶意的笑,
对着亮仔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无声地用口型说:“等!死!吧!
”铁面张也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扭曲的脸上露出一丝快意的冷笑。350分?王亮?
做梦去吧!一个月后,看你怎么滚蛋!巨大的压力如同实质性的山峦,
轰然砸在亮仔单薄的肩膀上!350分…脱离后十名…一个月…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铁链,
缠绕上来,勒得他几乎窒息。前世在深海被水压挤爆肺部的痛苦记忆再次涌现。他眼前发黑,
胃里翻江倒海,额头的伤口突突直跳。然而,在那无边的沉重和窒息感中,
一股更加狂暴、更加执拗的火焰,却从灵魂最深处、从那三十年血汗浇灌过的废墟里,
轰然腾起!深海没淹死他!三十年的牛马生涯没压垮他!这点狗屁倒灶的“天坑”,
就想让他低头认命?!“好!”亮仔猛地抬起头,腰杆挺得笔直,像一根宁折不弯的钢筋!
他直视着吴主任那双算计的小眼睛,嘴角甚至扯出一个近乎狰狞的弧度,
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后路的决绝,清晰地响彻整个教室:“一个月!350分!
脱离后十名!做不到!我王亮自己滚!绝无二话!”“轰——!”承诺落地,尘埃落定。
吴主任深深地看了亮仔一眼,那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有恼怒,有意外,
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被这疯狂赌注震慑住的忌惮。他没再多说一个字,冷哼一声,
转身拂袖而去。铁面张怨毒地剜了亮仔一眼,也紧跟着离开,
高跟鞋敲地的声音带着不甘的余响。教导主任和班主任一走,教室里压抑的气氛瞬间爆炸!
“牛逼!亮仔!真敢接啊!”“350?一个月?亮仔你脑子是不是真被海水泡坏了?
”“完了完了,这回是真没救了…”“赌这么大?到时候滚蛋多难看啊!”“亮哥!
要不…现在认个怂?求求张老师?总比一个月后被扫地出门强啊?”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认怂?你看他那眼神,像是会认怂的人吗?等着看好戏吧!
”喧嚣的声浪几乎要将屋顶掀翻。亮仔却像没听见。他缓缓坐回座位,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后背重重靠在冰冷的椅背上,微微喘息。胃里的翻腾感更强烈了,额头的冷汗顺着鬓角滑落,
滴在桌面上那堆雪白的退学书碎屑上。他伸出手,没有去擦汗,而是极其缓慢、极其郑重地,
将那些碎片一点点拢在一起。动作轻柔得像在收集某种易碎的珍宝。然后,
他从桌兜里摸出一个空瘪的、印着劣质卡通图案的塑料文具盒,
小心翼翼地将所有碎片放了进去。“啪嗒。”盒盖轻轻合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同桌的李娟一直默默地看着他,看着他苍白脸上的冷汗,
看着他微微颤抖却无比专注收拾碎片的手指,
看着他合上文具盒时眼底一闪而过的、深不见底的疲惫和…孤注一掷的狠劲。她犹豫了一下,
从自己洗得发白的书包侧袋里,掏出一小包独立包装的苏打饼干,轻轻推到亮仔的桌角。
“王亮…吃点东西?压压…”她的声音依旧细细的,带着真切的担忧,“胃会舒服点。
”亮仔的目光落在那一小包廉价的饼干上,包装袋的边角已经有些磨损。他沉默了几秒,
没有拒绝,伸手拿了过来,低低地说了声:“谢谢。”撕开包装,
机械地往嘴里塞着干硬的饼干。味同嚼蜡。胃里的翻腾似乎被强行压下去一点,
但脑子里却像被塞进了一团乱麻。
…一个月…数学…物理…化学…英语…还有那该死的、需要死记硬背的政治历史…他有什么?
除了一身蛮力,一点被社会毒打出来的“生存智慧”,
和一颗被逼到绝境、不甘再当牛马的狠心,他一无所有!课本?崭新的!知识?
忘得比狗舔过还干净!时间?只有三十个日夜!
一股前所未有的、比深海更冰冷、比扛钢筋更沉重的绝望感,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
几乎要将他彻底淹没。这绝望,甚至比前世沉入海底、看着积蓄化为乌有时更甚!
那时是认命,是解脱。而现在,是明明看到了那一丝渺茫的光,
却要亲手去攀爬那近乎垂直的绝壁!“咔吧!”亮仔无意识地咬碎了嘴里最后一块饼干,
碎渣刺得牙龈生疼。他猛地甩了甩头,像是要把那些软弱的念头甩出去。不能垮!
绝对不能垮!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扫过桌子里那几本崭新的课本,
最终落在那本封面沾着污渍的数学练习册上。他把它抽了出来,重重地拍在桌面上,
发出“啪”的一声闷响。翻开。第一页。集合的概念。子集、交集、并集…符号是陌生的。
语言是晦涩的。但亮仔的眼神,却像是饥饿的野兽盯上了猎物,凶狠、专注,
带着一种不择手段也要将其撕碎吞下的决绝!看不懂?那就硬啃!记不住?那就往死里背!
理解不了?那就…那就用命去理解!他抓起一支几乎没怎么用过的圆珠笔,
笔尖因为用力而深深陷进粗糙的纸页里。他对照着课本上那些如同天书的定义,
一个字一个字地看,一个符号一个符号地辨认。眉头死死拧着,额头上再次渗出细密的汗珠。
那专注的模样,比前世在工地上计算最复杂的钢筋配比时还要投入百倍!仿佛手里的不是笔,
而是撬动命运的杠杆!周围的喧嚣议论,
赵小强那伙人时不时投来的恶意目光和压低声音的嘲讽,似乎都被他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眼前这本破旧的练习册,和那一个个如同拦路虎般的符号与文字。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放学的铃声尖锐地响起,打破了教室的喧嚣。同学们如同出笼的鸟雀,
呼啦啦地涌出教室,带着各种复杂的目光从亮仔身边经过,议论声不绝于耳。“走了走了,
亮哥还在‘抢救’呢!”“噗…抢救个锤子,看他那样子,跟便秘似的!”“装模作样!
看他能装几天!”“一个月?我看他三天都撑不住!”亮仔充耳不闻。他像一尊石雕,
钉在座位上。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将他伏案的身影拉得很长,带着一种孤绝的意味。
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滑落,滴在练习册上,晕开一小片墨迹。胃里依旧不舒服,
额头的伤口隐隐作痛,但他的手却没有停下,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声响,
固执而笨拙地,在那些陌生的符号和公式间,艰难地跋涉。李娟收拾好书包,
犹豫地看了亮仔很久,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说什么,默默地离开了。
教室里很快空了下来,只剩下亮仔一个人。夕阳的光线渐渐暗淡,
将他笼罩在一片昏黄的光影里。空气里弥漫着粉笔灰和少年汗水的味道。不知过了多久,
亮仔终于从那堆符号里抬起头,眼神里布满了血丝,
带着一种近乎虚脱的茫然和深深的挫败感。看了半天,脑子还是一片混沌,
像塞满了湿透的棉花。“艹…”他低声骂了一句,带着浓重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绝望。
他烦躁地抓了抓自己刺猬般的短发,猛地合上练习册,发出“啪”的一声闷响。
肚子不合时宜地发出一阵响亮的“咕噜”声,强烈的饥饿感伴随着胃里的不适一起涌了上来。
他这才想起,从重生到现在,滴水未进。回家。这个念头一起,
前世那个破败、压抑、充满争吵和贫穷的家,瞬间浮现在脑海。
那个嗜酒、暴躁、只会用拳头说话的父亲王老蔫…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比吴主任的威胁更让他窒息。他磨磨蹭蹭地收拾好书包,
将那装着退学书碎屑的文具盒紧紧攥在手里,像攥着一枚随时会引爆的炸弹。
脚步沉重地走出空无一人的教室,走下吱呀作响的楼梯,穿过空旷的操场。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只留下一抹暗红的余烬。通往村子的土路坑坑洼洼,
两旁是半人高的苞米地,在暮色中黑黢黢的,像沉默的怪兽。晚风吹过,
带着田野的土腥气和一丝凉意。离家越近,亮仔的脚步就越慢,心也沉得越厉害。
前世辍学后和父亲无数次的争吵、殴打、以及父亲得知他最终攒下钱要回村盖房娶妻时,
那张难得露出一丝复杂表情的脸…无数画面在脑海里翻腾。终于,
那几间低矮破败、墙皮剥落的土坯房出现在视野尽头。
昏黄的灯光从唯一一扇糊着塑料布的窗户里透出来。院子里,一个佝偻的黑影正蹲在地上,
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火星在暮色中明明灭灭。是王老蔫。亮仔的心脏猛地一缩,
脚步停在了院门口。他攥着书包带子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书包里那个装着碎屑的文具盒,此刻仿佛有千斤重。王老蔫似乎听到了动静,
慢悠悠地转过头来。借着屋里透出的微弱灯光,亮仔看清了那张脸——比记忆中更显苍老,
沟壑纵横,被劣质烟草熏得焦黄,
浑浊的眼睛里带着常年劳作的麻木和一种被生活压榨出来的戾气。“还知道死回来?
”王老蔫的声音沙哑干涩,像砂纸摩擦,带着毫不掩饰的不满,“你张老师托人捎话了!
说你把学校文件撕了?还顶撞老师?要被开除?你个混账玩意儿!老子供你吃供你穿,
是让你去学校当大爷的?啊?!”他猛地站起身,动作因为常年弯腰干活显得有些僵硬,
但那股子暴躁的戾气却扑面而来。他几步就冲到院门口,
带着一身浓烈的劣质烟酒混合的臭味,枯瘦的手指几乎戳到亮仔的鼻子上:“早跟你说了!
念个屁的书!念了也是白念!浪费钱!早点跟老子下地干活!或者去镇上找个活计!
给家里挣钱!你倒好!书没念出个屁,倒学会造反了?!还撕文件?!你咋不把学校炸了?!
”唾沫星子喷了亮仔一脸。那熟悉的、充满否定和暴戾的斥骂,像无数根冰冷的钢针,
狠狠扎进亮仔的耳朵里。
前世被父亲一次次否定、被逼着放弃学业、最终走上那条血汗之路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
几乎要将他淹没。胃里那股不适感再次翻涌上来,混合着巨大的委屈和愤怒,让他喉咙发紧,
眼眶发热。他想吼回去,想告诉这个被生活磨砺得只剩下麻木和暴戾的父亲,
他前世经历了什么!付出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想告诉他,读书不是浪费钱!
那是唯一能改变这操蛋命运的机会!但话到嘴边,
看着王老蔫那双浑浊眼睛里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丝被生活彻底击垮的绝望,
亮仔又硬生生咽了回去。吼有什么用?这个固执了一辈子的老农民,根本不会懂!
只会换来更激烈的冲突和一顿毒打!他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一丝血腥味。
攥着书包带子的手,指甲再次深深陷进掌心。书包里那个装着碎屑的文具盒,
仿佛烙铁一样烫着他的脊背。“说话啊!哑巴了?!”王老蔫见他不吭声,火气更旺,
扬起枯瘦的手掌就要扇过来!就在那蒲扇般带着老茧的手掌即将落下的一瞬间,
亮仔猛地抬起头!眼神不再是少年人的倔强或恐惧,
而是淬炼过深海绝望和三十年血汗后的、一种近乎冰冷的平静。那眼神,
让暴怒中的王老蔫动作猛地一滞,扬起的手掌僵在了半空。“爸。”亮仔的声音异常平静,
甚至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却清晰地穿透了王老蔫的咆哮,“我没被开除。”王老蔫一愣。
亮仔看着他,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学校给了我一个月时间。一个月后的全市模拟考,
我考到350分以上,班级排名脱离后十名,就能继续读下去,参加中考。”“啥?
350分?脱离后十?”王老蔫浑浊的眼睛里先是茫然,随即爆发出更强烈的怒火和荒谬感,
“放你娘的狗臭屁!你上次考多少?280!倒数第几?前三!一个月?你做梦呢?!
糊弄鬼呢?!”“我没糊弄。”亮仔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这是教导主任亲口说的。做不到,我自己滚回来,跟您下地干活,去镇上打工,绝无二话。
”他顿了顿,目光直视着父亲那双写满不信和愤怒的眼睛,补上了最关键的一句,
也是他唯一的筹码:“这一个月,我不花家里一分钱。饭…我自己想办法。
”“……” 王老蔫彻底愣住了。不花家里一分钱?自己想办法?这混小子…玩真的?
他那被酒精和贫穷锈蚀的脑子,一时间有点转不过弯来。愤怒像被戳破的气球,
一下子泄了大半,只剩下茫然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感。
他看着儿子那双平静得可怕的眼睛,那眼神里没有以往的躲闪和倔强,
只有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沉甸甸的东西,像山一样压过来,让他心里莫名地发虚。
扬起的手掌,最终还是无力地垂了下来。王老蔫烦躁地挥了挥手,像是驱赶一只恼人的苍蝇,
瓮声瓮气地骂了一句:“滚屋里去!看着你就烦!一个月?哼!我看你三天都撑不下去!
” 说完,他不再看亮仔,背着手,佝偻着身子,骂骂咧咧地又蹲回墙角抽烟去了,
火星在黑暗中急促地明灭着。亮仔紧绷的神经终于稍微松弛了一点,
后背的冷汗已经浸湿了单薄的校服。他默默地走进那间低矮、散发着霉味和剩饭菜味的堂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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