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宇飞重生在考公报名截止的最后三小时。 前世外婆用假心脏病毁了他的前途。
这次他抓起材料冲出门,背后传来妹妹的尖叫:“考试能有外婆重要?
” 他冷笑关上门——上辈子她们说外婆坑他是为他好。>这辈子,
他要亲手把外婆的“爱”塞进妹妹嘴里。--1 重生锚点,索命记忆陈宇飞猛地睁开眼。
剧烈的眩晕感像是被塞进滚筒洗衣机里甩了八百圈,天旋地转,
伴随着一股浓烈到刺鼻的消毒水味道,狠狠灌进他的鼻腔和喉咙。这味道……这味道是医院?
不,不对!他猛地撑起身子,冰冷的触感从身下传来——不是医院那种带着点体温的病床,
是硬邦邦、带着廉价合成革味道的劣质沙发皮。视线在模糊与清晰间剧烈拉扯,
最后狠狠钉在对面墙壁上。那里挂着一个老旧的圆形石英钟,白色的塑料边框已经微微泛黄。
秒针正一下、一下,带着一种催命的节奏,不紧不慢地跳动。
他的目光死死锁住那根红色的短针。下午三点半。距离他命运的转折点,
那个考公务员报名确认的最终截止时间,仅剩最后三小时!
“嗡——”一股滚烫的血猛地冲上头顶,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铁手攥紧,又狠狠砸下,
在胸腔里发出沉闷而绝望的回响。不是梦!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尖锐的痛感清晰无比地宣告着这个事实。他回来了。回到了这个噩梦开始的地方。
回到了这个被那个老虔婆用最虚伪的表演、最恶毒的心肠,彻底撕碎他人生的下午!
“妈…妈您别吓我呀!宇飞!宇飞!
” 女人带着哭腔的、神经质的尖叫声穿透嗡嗡作响的耳鸣,从客厅方向狠狠扎了过来,
“你快来看看你外婆!她…她这是怎么了啊!我的老天爷!”来了!
陈宇飞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眩晕感还未完全散去,身体有些发飘,
但一股冰冷的、足以冻结骨髓的恨意支撑着他。他几步冲到客厅与玄关连接的垭口,
手指死死抠住冰冷的门框边缘,骨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客厅里,
那副他前世临死前都无法忘怀的景象,再次精准地上演。他的外婆,王娟,
此刻正占据着客厅最显眼、最舒适的那张单人沙发——那是属于他父亲陈浩良的位置。
她半躺半靠,一只手紧紧捂在胸口,皱巴巴的老脸上每一道沟壑里都填满了痛苦,双眼紧闭,
断续续、气息奄奄的呻吟:“哎…哎哟…痛死我了…心口…堵得慌…喘不上气…”另一只手,
却以一种与“病危”状态截然相反的力道和精准,
死死攥着一个棕色的、小拇指大小的塑料药瓶。瓶身上“速效救心丸”几个字刺目得像血。
瓶盖是打开的,瓶口朝下,里面空空如也。陈宇飞的视线如同淬了毒的冰锥,
死死钉在那只攥着空药瓶的手上。上辈子,就是这双枯瘦的手,像操控提线木偶一样,
精准地操控着他母亲刘萍的神经,操控着他妹妹陈荣荣的愚蠢,操控着他父亲陈浩良的懦弱,
最终,把他拖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他母亲刘萍,那个被“孝道”彻底洗脑的女人,
正像一只被丢进热锅里的蚂蚁,围着那张单人沙发疯狂地转着圈。她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
双手无措地在身前绞着衣角,眼神涣散地一会儿看看王娟,
一会儿又焦急地望向陈宇飞房间的方向,嘴里不停地碎碎念:“妈…您挺住…药呢?
药吃了吗?…宇飞!死孩子你听见没有!快出来啊!要出人命了!” 她的声音尖利而破碎,
每一个字都带着崩溃的边缘。就在这时,另一扇卧室门“砰”地被粗暴地推开。
他的妹妹陈荣荣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刚睡醒的头发,趿拉着拖鞋走了出来。
她身上还穿着印着卡通图案的睡衣,脸上带着被打扰清梦的浓浓不耐烦。
她先是皱着眉扫了一眼沙发上“痛苦万分”的王娟,
又立刻将那双刻薄的眼睛转向垭口处站着的陈宇飞,眉头拧得更紧了。“哥!
” 陈荣荣的声音又尖又利,像指甲刮过毛玻璃,“你聋啦?没看见外婆都快不行了吗?
还在那儿杵着当门神?” 她几步冲过来,几乎是叉着腰,手指头差点戳到陈宇飞的鼻子上,
唾沫星子都喷了出来,“你那个破考试能有外婆的命重要?赶紧的!别磨蹭了!
快送外婆去医院啊!你是不是巴不得外婆出事,你好没人管是吧?” 那语气,那神态,
仿佛陈宇飞是十恶不赦、罔顾人伦的罪人。破考试?没人管?这几个字像烧红的烙铁,
狠狠烫在陈宇飞的心上。前世那被碾碎、被践踏的记忆碎片,
裹挟着无尽的屈辱和彻骨的恨意,轰然爆发!---就是今天!就是这最后三小时!前世,
他的人生,就是被这三小时彻底埋葬!他记得太清楚了。那个下午,和现在一模一样。
王娟也是用这副“心脏病突发,命悬一线”的可怜相,死死攥着那个空药瓶,哭天抢地,
仿佛下一秒就要咽气。母亲刘萍被吓得魂飞魄散,哭喊着让他赶紧送人去医院。
妹妹陈荣荣在一旁帮腔,尖酸刻薄地指责他只顾自己前途,冷血无情。他那时也才二十出头,
刚毕业没多久,满心憧憬着通过考公改变家境,让那个被王娟搅得鸡犬不宁的家能有点盼头。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生死危机”,他慌了,怕了。他怕万一外婆真有个好歹,
他担不起这个“不孝”的罪名,更怕母亲那绝望崩溃的眼神。他妥协了。
他丢下了那张承载着所有希望的报名确认单,丢下了身份证,和母亲一起,
手忙脚乱地搀扶着“虚弱不堪”的王娟下楼,打车,冲进最近的三甲医院急诊室。挂号,
排队,缴费,做心电图……时间在焦灼和混乱中飞速流逝。医生拿着心电图单子,眉头微蹙,
又仔细听了听王娟的心音,问了几句情况。最后,医生摘下听诊器,
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和司空见惯:“老太太,你这心电图没什么大问题啊,
就是有点窦性心动过速,可能情绪激动了点。血压是有点高,160/95,
不过你平时有高血压史吧?今天按时吃药了吗?”王娟躺在急诊室的移动床上,
哼哼唧唧的声音立刻小了下去,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又捂住胸口,
虚弱地说:“哎哟…医生…我就是心口堵得慌,闷得喘不上气…药…药我吃了好几颗了,
不管用啊…”医生看了看她那“痛苦”的表情,
又看看旁边急得满头大汗、只会点头附和的刘萍,叹了口气:“先观察一会儿吧,输点液,
平稳一下情绪和血压。问题不大,别太紧张。”问题不大!别太紧张!这轻飘飘的六个字,
像六把烧红的钝刀子,狠狠捅进了当时站在一旁、脸色煞白的陈宇飞心里!
他猛地抬头看向墙上的挂钟——下午五点四十分!报名确认窗口,五点整,准时关闭!
嗡的一声,世界在他耳边彻底失声。急诊室里消毒水的味道,王娟微弱的呻吟,
母亲絮絮叨叨的感谢,医生平淡的嘱咐……所有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血液冲上头顶的轰鸣。
完了。全完了。他精心准备了大半年,刷了无数套题,熬了无数个夜,
寄托了全家他以为的希望的翻身之路,就在这个老虔婆一场拙劣的表演里,
在母亲和妹妹无知的推波助澜下,被彻底碾碎了!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扶着墙走出急诊室的。双腿灌了铅,每一步都踩在虚空里。
城市的黄昏,车水马龙,喧嚣热闹,一切都与他无关。巨大的失落和绝望像冰冷的海水,
瞬间将他淹没。而这一切,仅仅只是开始。当他失魂落魄地回到那个令人窒息的家时,
迎接他的不是安慰,不是愧疚,而是变本加厉的羞辱和操控。客厅里,
王娟已经“奇迹般”地康复了。她端坐在沙发上,脸色红润,
哪里还有半分在急诊室时的“虚弱”?看到陈宇飞进门,她耷拉下眼皮,
鼻腔里发出一声极其响亮的、充满鄙夷的冷哼。“哼!” 这一声,像鞭子抽在空气里。
刘萍小心翼翼地给她端来一杯热水,眼神躲闪,不敢看陈宇飞。“妈,您喝点水,压压惊。
今天可吓死我了……”刘萍的声音带着讨好的卑微。“压惊?”王娟猛地抬高了调门,
尖利刺耳,浑浊的老眼像淬了毒的钩子,狠狠剜向站在门口、如同行尸走肉般的陈宇飞,
“我这条老命差点就交代了!某些人啊,心肠硬得很!只顾着自己那点前程,
亲外婆要死了都不管!现在好了?考上了?飞黄腾达了?哼!没那个命!没那个本事!
还心比天高?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活该!”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钢针,
狠狠扎进陈宇飞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陷掌心,却感觉不到痛。
只有一股冰冷的火焰在血管里燃烧,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扭曲。“就是!
”陈荣荣不知何时也凑了过来,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
脸上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近乎残忍的幸灾乐祸,“哥,我说什么来着?外婆说得对,
你就不是那块料!瞎折腾什么呀?白费力气!这下死心了吧?我看啊,你就该早点认清现实,
听外婆的话,找个安稳活儿干干得了!别整天想些有的没的!”落井下石。字字诛心。
陈宇飞猛地抬起头,赤红的眼睛死死盯住陈荣荣那张写满刻薄的脸。他想嘶吼,想质问,
想掀翻眼前的一切!可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巨大的悲愤和无力感,几乎将他当场撕裂。他最终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
沉默地、踉跄地回到了自己那个狭小、阴暗的房间。关上门,
隔绝了外面那令人作呕的“家庭温情”和恶毒的嘲讽。世界一片死寂,
只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击着绝望的囚笼。后来呢?后来,
他的人生彻底滑向了无底的深渊。错过了考公,
他失去了唯一一次可能凭借自己努力跳出泥潭的机会。
在刘萍的眼泪和王娟“我都是为了你好”的念叨下,
家侄子“安排”的工作——一家挂靠在建筑公司名下的、专门接些边角料工程的小皮包公司。
名义上是“经理助理”,实际上就是打杂、背锅、当出气筒。薪水微薄得可怜,
还经常被拖欠。那个所谓的“表哥”老板,贪婪、愚蠢又狂妄,仗着有点小关系,
什么擦边球都敢打。王娟则像太上皇一样,时不时打电话来“关心”他的工作,
实则是敲打他“要感恩”、“要听话”、“别惹事”。他忍了。为了那点可怜的工资,
也为了不让懦弱的父亲陈浩良在家里更难做。他天真地以为,只要自己拼命干,
总能找到一丝出路。直到那个该死的、被层层转包了七八手的市政绿化项目。
“表哥”为了拿到这个项目,在酒桌上拍着胸脯吹下了天大的牛皮,
许下了根本不可能完成的工期和低廉到荒谬的报价。合同签下来后,才发现是个巨大的坑。
材料价格飞涨,人工短缺,加上“表哥”自己中饱私囊,挪用了采购款,
工程进度和质量一塌糊涂。眼看要烂尾,要巨额赔偿,“表哥”慌了。他找到了王娟。
陈宇飞至今还记得那个晚上。王娟把他叫到家里,
破天荒地给他倒了杯水劣质的茶叶梗子,脸上堆着一种混合着施舍和算计的假笑。
“宇飞啊,”她拉长了调子,枯瘦的手指敲着桌面,“你表哥这次是遇到坎儿了。
都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这个项目,你是‘经理助理’,合同上你也签了字的。
现在出事了,光靠你表哥一个人,扛不住啊!”一股寒意瞬间从陈宇飞的脚底板窜上头顶。
“外婆…您…您什么意思?”他声音干涩。“什么意思?”王娟脸上的假笑瞬间消失,
换上惯有的刻薄和理所当然,“意思就是,你得帮你表哥分担!你是大学生,脑子活!
你去跟甲方解释,就说…就说主要责任在你,是你没协调好,是你没把好关!年轻人嘛,
犯点错,交点学费,天经地义!态度诚恳点,姿态放低点!你表哥在背后再活动活动关系,
这事说不定就压下去了!等风头过了,他还能亏待了你?”晴天霹雳!让他去当替罪羊?
承担本不属于他的、足以毁掉一生的责任和巨额债务?“不!这不可能!
”陈宇飞霍地站起来,血液涌上头顶,“合同是他签的!钱是他拿的!决策都是他做的!
凭什么让我去顶这个雷?我签的字只是助理职责内的确认!这锅我不背!”“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陈宇飞脸上。是刘萍。“畜生!”刘萍气得浑身发抖,
指着他的鼻子骂,“你怎么跟你外婆说话的?你外婆还不是为了你好?为了这个家好?
你表哥倒了霉,我们全家都得跟着遭殃!让你分担点责任怎么了?你是要气死你外婆吗?
白眼狼!”王娟则冷冷地看着他,眼神像在看一堆垃圾:“翅膀硬了?敢跟我吼了?行!
你不去是吧?好!我明天就去找你爸单位领导!我倒要看看,
一个连亲外婆的话都不听、连家里困难都不帮、自私自利到极点的人,
他陈浩良还配不配在单位待下去!”又是这一招!用父亲的工作来威胁!陈宇飞捂着脸,
火辣辣的痛感比不上心口万分之一冰冷刺骨的绝望。
他看着眼前两张被“孝道”和私欲彻底扭曲的脸,看着母亲那愚昧的愤怒,
看着外婆那赤裸裸的恶毒算计,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涌上喉咙。他最终还是屈服了。
在父亲陈浩良那近乎哀求的、痛苦万分的眼神中,在“表哥”假惺惺的承诺和威胁下,
在王娟那“你不去我就死给你看”的终极表演下。他像个木偶一样,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他笨拙地、屈辱地在各种场合道歉、认错、写检查,把不属于他的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他成了众矢之的,成了行业里的笑柄和黑名单。追债的电话不分昼夜地打来,
威胁的短信塞满了手机。他丢了工作,失去了所有信誉,银行账户被冻结,
名下唯一值点钱的东西一部用了三年的旧手机也被法院强制执行。
巨大的债务像一座山压下来。催债的人堵过家门,泼过油漆,在楼道里用喇叭喊过他的名字。
他躲过桥洞,睡过公园冰冷的长椅。最后,在一个寒风刺骨的冬夜,
他蜷缩在烂尾楼冰冷的水泥框架里,发着高烧,意识模糊。肺部像是被粗糙的砂纸反复摩擦,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的剧痛和浓重的铁锈味。眼前是光怪陆离的幻影,有王娟刻薄的冷笑,
有刘萍愚昧的哭喊,有陈荣荣幸灾乐祸的嘴脸,
有“表哥”狰狞的威胁……他挣扎着想抓住什么,却只触碰到冰冷的钢筋和粗糙的水泥。
无尽的悔恨、不甘和滔天的恨意,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最后一点意识。为什么?
为什么他要生在这样一个家?为什么他要被这样一个老虔婆操控至死?为什么没有人信他?
为什么?!最终,黑暗彻底吞噬了他。带着对这个世界彻骨的冰冷恨意,
他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冰冷的恨意如同实质的潮水,
瞬间将陈宇飞从血淋淋的前世记忆中狠狠拽回现实!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那几乎要冲破躯壳的、焚尽一切的复仇之火!他回来了!
带着前世被碾碎的灵魂和无尽的恨意!他站在垭口,
背对着客厅那场正在上演的、令人作呕的催命闹剧。王娟那装腔作势的呻吟,
刘萍那神经质的哭喊,陈荣荣那尖酸刻薄的催促……这些声音此刻落在他耳中,
不再是前世那勒紧他脖颈的绳索,而是点燃他复仇引擎的燃料!他的目光,
如同淬了寒冰的利刃,猛地扫过客厅。王娟依旧捂着她的“心口”,
眼睛却微微睁开了一条细缝,浑浊的眼珠正死死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和催促,
钉在他的背影上。她在等。等着他像前世一样,惊慌失措地跑过去,跪倒在她面前,
恳求她的“原谅”,然后亲手奉上自己的一生!刘萍还在徒劳地转着圈,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嘴里反反复复就是那几句“妈您别吓我”、“宇飞快来啊”,
像一台设定好程序的、只会制造噪音的机器。而陈荣荣,他那“好妹妹”,
已经不耐烦地冲到了他身后,手指几乎要戳到他的脊梁骨,
那尖利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和催促:“哥!你聋啦?外婆都要不行了!
你那个破考试能有外婆重要?你是不是巴不得外婆出事没人管你啊?快点的!别磨蹭了!
”破考试?没人管?陈宇飞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起一个弧度。冰冷。锋利。
没有丝毫温度。上辈子,她们就是这样,用“孝道”的大棒,用“亲情”的枷锁,
把他推进了地狱。她们说王娟“坑”他,是为他好?是怕他年轻气盛走弯路?是“爱”他?
好一个“爱”!他缓缓转过身。动作并不快,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他的目光,越过焦躁的刘萍,越过装模作样的王娟,最终,精准地、如同锁定猎物的鹰隼,
落在了陈荣荣那张写满刻薄和不耐烦的脸上。四目相对。
陈荣荣被他眼中那深不见底的冰冷和某种近乎残忍的平静刺得微微一怔,
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那眼神…太陌生了,让她心底莫名地窜起一股寒意。陈宇飞看着她,
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更深了,仿佛在欣赏一件即将被毁灭的玩物。“陈荣荣,
”他的声音不高,甚至算得上平静,却像冰锥划过玻璃,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穿透力,
“上辈子,你觉得外婆‘坑’我,是为我好?”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带着浓重的血腥气。“这辈子,”他盯着陈荣荣瞬间变得有些茫然和惊疑的眼睛,一字一顿,
清晰地宣告,“我就让你亲身体会一下,什么叫‘外婆的爱’!”话音落下的瞬间,
陈宇飞动了!不是走向那装病的老虔婆,
也不是理会身后妹妹骤然拔高的尖叫和母亲更加凄厉的哭喊。
他像一头挣脱了所有枷锁的猎豹,猛地转身,
目标明确地冲向客厅角落那张堆满杂物的旧餐桌!桌上,
静静地躺着他的身份证和那张薄薄的、却承载着他前世今生所有希望的考公报名确认单!
他一把抄起!动作快如闪电!“宇飞!你干什么!
你外婆她……”刘萍的哭喊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恐。“哥!你疯了吗?!
你……”陈荣荣的尖叫被巨大的惊愕噎住。王娟装出来的呻吟也戛然而止,
她猛地睁大了眼睛,
浑浊的眼珠里第一次露出了真实的错愕和一丝来不及掩饰的慌乱——这剧本,不对!
陈宇飞攥紧了手里的身份证和确认单,纸张坚硬的边缘硌着掌心,
带来一种无比真实的、掌控命运的力量感。他再没有看客厅里那三个女人一眼,也无需再看。
她们脸上的表情——刘萍的崩溃,陈荣荣的震惊,
王娟那一闪而过的慌乱——早已深深刻印在他复仇的版图上。他猛地拉开厚重的防盗门!
下午三点四十五分的阳光,带着夏末的余威,带着自由的气息,
带着撕破这间“孝道”牢笼的决绝,汹涌地扑了进来,瞬间将他整个人包裹!
他一步跨了出去!将身后那令人窒息的黑暗、那虚伪的呻吟、那愚昧的哭喊、那恶毒的诅咒,
狠狠关在了门内!“砰——!”巨大的关门声,如同一声宣战的号角,在楼道里沉闷地炸响!
2 父亲动摇,杀招骤现防盗门在身后沉重地关上,
隔绝了门内那令人作呕的哭喊、尖叫和装腔作势的呻吟。
楼道里残留的、带着灰尘气息的微凉空气涌入肺腑,陈宇飞深深吸了一口气,
仿佛要把前世淤积在胸腔里的所有污浊和绝望都彻底置换出来。自由!
一种近乎眩晕的、劫后余生的狂喜和冰冷刺骨的恨意交织着,在他血液里奔涌。
他攥紧了手中的身份证和报名确认单,纸张坚硬的边缘硌着掌心,
带来一种无比清晰的、掌控命运的真实感。这不是梦!他成功了第一步!
他亲手撕开了那张由虚伪“孝道”编织的、名为“爱”实则吃人的巨网!没有半分犹豫,
他像一颗脱膛的子弹,沿着老旧的楼梯狂奔而下。
脚步在水泥台阶上敲击出急促而有力的回响,每一步都踏在前世那个懦弱妥协的自己身上,
将其彻底碾碎!冲出单元门,下午三点五十的阳光带着夏末的灼热,
毫无保留地倾泻在他身上。他眯了眯眼,适应着这久违的、带着自由味道的光线。路边,
一辆空载的出租车正慢悠悠地驶过。他猛地冲到路中间,张开双臂!刺耳的刹车声响起。
司机探出头,刚要破口大骂,对上陈宇飞那双燃烧着火焰、带着一种不顾一切决绝的眼睛,
骂声生生卡在了喉咙里。“师傅!市人事考试中心!快!我有急事!救命的事!
” 陈宇飞拉开车门,几乎是把自己“砸”进了后座,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
司机被他眼中的煞气慑住,没敢多问,一脚油门,车子猛地蹿了出去。
车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喧嚣。陈宇飞靠在后座上,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一种巨大的、破笼而出的亢奋。
他成功了第一步!但还不够!这仅仅只是开始!
前世那些被践踏、被侮辱、被碾碎的记忆碎片,如同破碎的玻璃渣,在成功的短暂喜悦后,
更加尖锐地刺入脑海。---他闭上眼,那些画面不受控制地涌现。**钱。
父亲陈浩良的血汗钱。**那年他刚拿到重点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学费、住宿费、生活费,
加起来是一笔不小的数目。父亲陈浩良沉默着,眉头紧锁,却在他面前努力挤出笑容,
拍着他的肩膀:“好小子!给爸争气!钱的事你别操心,爸有办法!”父亲的办法,
就是没日没夜地加班,偷偷接私活,戒掉了抽了二十年的烟,
连午饭都只啃从家里带的冷馒头。陈宇飞知道,父亲在偷偷攒钱,
那张藏在旧书桌抽屉最底层的存折上,数字在一点点艰难地增加。
那是父亲佝偻的脊背和过早花白的头发换来的。就在快凑够的时候,王娟来了。那天,
陈宇飞放学回家,刚走到门口,就听见王娟那特有的、带着算计的尖利嗓音:“…浩良啊,
不是妈说你,你那个侄子,小刚,那可是你亲侄子!跟你血脉相连!他现在遇到难处了,
谈了个对象,人家姑娘家要彩礼,要房子首付!就差这八万块钱!你这个当姑父的,
能眼睁睁看着?他可是老刘家唯一的根苗!你帮了他,他将来能不记你的好?能不帮衬你?
不比把钱扔给那个还不知道将来有没有出息的‘大学生’强?
”接着是父亲陈浩良低沉而压抑的声音,
着一种近乎哀求的无力:“妈…这…这是给宇飞准备的学费…他考上大学不容易…”“学费?
晚一年上能死啊?”王娟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刻薄和理所当然,
“让他去申请助学贷款啊!现在不都流行这个?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让他自己打工挣去!
磨炼磨炼!你这当爹的,心不能太软!他翅膀硬了还能记得你这个爹?小刚就不一样了,
他是自家人,知根知底!这钱,今天你必须给我拿出来!不然,我就去你单位,
找你们领导说道说道,看看你陈浩良是不是连亲侄子死活都不管的白眼狼!
、愚昧的帮腔:“浩良…妈说得对…咱…咱不能看着小刚娶不上媳妇啊…宇飞…宇飞他年轻,
吃点苦怕什么…贷款…贷款也行…”陈宇飞站在门外,浑身冰冷。
他听见父亲那一声沉重的、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的叹息。那叹息声,像一把钝刀,
狠狠剜在他的心上。最终,那张存折被王娟拿走了,趾高气扬,如同得胜归来的将军。
结果呢?那个不成器的“表哥”刘小刚,拿着钱根本没去付什么首付,
转头就和人合伙开什么“工作室”,不到三个月就赔得精光,还欠了一屁股债。而陈宇飞,
靠着助学贷款和没日没夜的打工,才勉强支撑着读完了大学,期间受尽了白眼和艰辛。
王娟对此只字不提,反而在家庭聚会时,
总拿“表哥”的“创业精神”来贬低他“就知道死读书,没魄力”。**挑拨。
无处不在的挑拨。**陈宇飞猛地睁开眼,出租车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变得有些模糊。
他想起更小的时候。有一次,父亲难得下班早,心情似乎也不错,
带回来一小盒包装精美的进口巧克力。在那个物质相对匮乏的年代,这绝对是稀罕物。
父亲偷偷塞给他一块,眼神里带着点难得的慈爱和歉意,低声说:“快吃,
别让你妹看见闹腾。”他满心欢喜,刚剥开糖纸,王娟幽灵一样出现在他身后,
一把将那巧克力夺了过去。她没骂他,也没打他,只是拿着那块巧克力,
径直走到正在客厅看电视的陈荣荣面前,用一种夸张的、充满“怜爱”的语气说:“哎哟,
我的乖荣荣,看看这是什么?你爸呀,从国外带回来的好东西!就给了你哥一块!喏,
姥姥给你抢过来了!快吃!别让你哥那个馋猫看见!”陈荣荣当时才七八岁,
哪里懂这些弯弯绕绕,只看到哥哥有自己没有,又被王娟这么一挑唆,顿时觉得爸爸偏心,
哥哥抢了自己的东西。她一把抓过巧克力,狠狠瞪了陈宇飞一眼,那眼神里的敌意,
就是从那时起,在王娟日复一日的“精心浇灌”下,根深蒂固。
王娟还尤其擅长在外人面前“不经意”地贬低父亲陈浩良。“我家那个浩良啊,老实是老实,
就是太窝囊!”“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在单位混了半辈子,还是个跑腿的!
”“家里大事小事,没他操心的份儿,还得我这把老骨头撑着!” 这些话,像冰冷的针,
一根根扎在陈浩良本就敏感自卑的神经上,让他越来越沉默,越来越懦弱,
在亲友面前抬不起头。王娟就像一条阴冷的毒蛇,游走在这个家的每一个角落,
用“为你好”的毒液,离间着父母、兄妹之间本就不多的温情,
让猜忌、怨恨和冷漠在这方寸之地疯狂滋长。
她的“服从性测试”无处不在——小到吃饭时谁先动筷子,大到关乎人生的选择。
忤逆她的“旨意”,轻则冷嘲热讽、指桑骂槐,重则以死相逼、毁人前程!---“师傅,
前面路口右拐,就快到了!” 陈宇飞强行压下翻腾的恨意,哑声提醒道。
车子一个利落的甩尾,稳稳停在了市人事考试中心气派的大楼门前。
电子屏上滚动着报名确认的最后时限提醒。下午四点四十分!陈宇飞推开车门,
像一阵风般冲了进去。大厅里人已经不多,工作人员正准备收拾东西。他冲到窗口,
几乎是吼着把身份证和确认单拍在柜台上:“报名确认!快!”工作人员被他吓了一跳,
抬头看到他通红的双眼和额头上暴起的青筋,没敢多问,迅速接过材料操作起来。
打印机嗡嗡作响,一张盖着鲜红印章的缴费通知单被递了出来。“好了,去那边缴费,
就算确认完成了。”工作人员指了指旁边的收费窗口。陈宇飞一把抓过通知单,
冲到收费窗口,扫码,付款。当手机屏幕上弹出“支付成功”的提示,
”字样的回执递给他时——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重生逆袭的狂喜和前世血泪的酸楚洪流,
猛地冲垮了他紧绷的神经堤坝!他紧紧攥着那张薄薄的回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成功了!真的成功了!他亲手扼住了命运的咽喉,
将那个被王娟一脚踹开的未来,硬生生夺了回来!他没有像前世那样失魂落魄地离开。
他站在人来人往、逐渐空旷的大厅里,像一个刚刚打赢了一场生死之战的士兵,
贪婪地、仔仔细细地感受着这份迟来的、用血泪换回的“平常”。
直到手机刺耳的铃声骤然响起,打破了这份短暂的平静。屏幕上跳动着“妈”的名字。
陈宇飞脸上的表情瞬间冻结,所有的激动和喜悦如同潮水般退去,只剩下冰冷坚硬的礁石。
他冷冷地看着那个名字在屏幕上跳跃、闪烁,如同催命的符咒。他没有接,也没有挂断。
铃声执着地响着,一遍又一遍,带着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疯狂。
不用猜也知道电话那头是什么景象。王娟的暴怒,刘萍的哭嚎,陈荣荣的煽风点火。
她们大概以为他疯了,或者被鬼附身了。终于,在不知响了多少遍后,铃声停了。紧接着,
一条短信跳了出来,发信人:陈荣荣。“陈宇飞!你这个畜生!你死哪去了?
外婆被你气得真犯心脏病了!现在在医院抢救!妈哭晕过去了!你满意了?你等着!
外婆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全家都不会放过你!爸也饶不了你!你等着坐牢吧!
”字里行间充满了恶毒的诅咒和毫不掩饰的威胁。陈宇飞看着这条短信,
嘴角缓缓扯出一个冰冷到极致的弧度。抢救?心脏病?前世那家医院的急诊室,
那个医生“问题不大”的诊断言犹在耳!她们果然还是这一套!连威胁的措辞都一模一样!
他没有回复。一个字都懒得回。他将手机调成静音,塞进口袋,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脊背。
医院?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没有回家,也没有去那个所谓的“抢救”现场。
他招手拦下另一辆出租车。“师傅,去东城区,新阳路,浩良五金店。
”---新阳路是一条不算繁华的老街,两边多是些五金、建材、劳保用品的小店。
浩良五金店的招牌不大,漆面也有些剥落,淹没在一排相似的店铺里。
陈宇飞推开发出“吱呀”声的玻璃门。店里光线有些昏暗,
弥漫着金属、机油和灰尘混合的味道。
货架上堆满了各种型号的螺丝、钉子、扳手、水龙头配件。
一个头发花白、微微佝偻着背的男人,正背对着门口,吃力地搬动着一箱沉重的角磨机片。
汗水浸透了他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后背,勾勒出瘦削的肩胛骨轮廓。那是他的父亲,陈浩良。
听到门响,陈浩良有些吃力地转过身。当看清来人是陈宇飞时,
他布满皱纹、写满疲惫的脸上先是闪过一丝错愕,随即是掩饰不住的担忧和焦虑。“宇飞?
你…你怎么跑这儿来了?”陈浩良放下箱子,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快步走过来,
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家里…家里刚才打电话来了!
说你外婆…被你气进医院了?真的假的?你妈哭得都快背过气去了!
荣荣也打电话来骂…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陈宇飞看着父亲那张被生活重担和家庭压力刻满了沧桑的脸,
看着他眼中那份熟悉的、如同惊弓之鸟般的懦弱和惶恐,心底那股冰冷的恨意深处,
泛起一丝复杂的、难以言喻的酸楚。就是眼前这个男人,前世在王娟用工作威胁时,
最终选择了沉默。他爱自己的儿子吗?陈宇飞相信是爱的。但他更怕,
怕失去这份微薄的收入,怕王娟的撒泼打滚,怕“不孝”的罪名。他的懦弱,某种程度上,
也成了王娟手中勒紧陈宇飞脖颈的绳索。陈宇飞没有立刻回答父亲连珠炮似的追问。
他反手关上了店门,甚至还挂上了“暂停营业”的小牌子。这个动作让陈浩良更加不安了。
“爸,”陈宇飞的声音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穿透力,“你先别急。听我说。
”他走到父亲面前,拿出手机,点开了一个录音文件。那是他今天冲出家门时,趁着混乱,
提前悄悄按下录音键录下的最后几秒。
晰地传出王娟那中气十足、带着浓浓怨毒和刻薄的尖利嗓音:“…小畜生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刘萍!你看看你生的好儿子!他要杀了我啊!反了!反了天了!
…”接着是刘萍带着哭腔的哀求:“宇飞!你疯了!快给外婆道歉!
”以及陈荣荣那尖锐的附和:“陈宇飞你神经病!快把他赶出去!”录音很短,只有十几秒,
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陈浩良的心上!他那张写满焦虑和担忧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嘴唇哆嗦着,眼睛难以置信地瞪大。
这声音…这哪里像是一个“心脏病突发”、“正在抢救”的病人能发出的?!
“这…这是…”陈浩良的声音干涩得厉害。“这是今天下午,就在我出门前,
外婆骂人的声音。”陈宇飞收起手机,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直视着父亲瞬间动摇的眼睛,
“爸,你信吗?一个‘心脏病突发’、‘命悬一线’的人,能骂出这么大的声?
能骂得这么精神?”陈浩良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踉跄着后退一步,扶住了旁边的货架,
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冰冷的金属边缘。他脸上的表情剧烈地变幻着,
震惊、茫然、痛苦、还有一丝被长久欺骗的愤怒,交织在一起。“爸,
”陈宇飞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沉重的、仿佛看透一切的了然,“这些年,
外婆是怎么对这个家的,你真的看不明白吗?”“她拿走你攒给我上大学的血汗钱,
说是借给刘小刚,结果呢?钱打水漂了!她挑拨离间,让荣荣从小恨我和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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