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夕阳像打翻的橘色颜料盘,随意地泼洒在D城三中的校门口。我拖着沉重的双腿迈出校门,
脑子里还在回放今天那帮熊孩子气死人的作文,整个人都散发着“生人勿近,
熟人快滚”的怨气。就在这时,一道高大的身影,毫无预兆地,像一堵墙一样挡在了我面前,
严严实实地挡住了那点可怜的橘色光芒。我下意识地蹙眉,后退半步,抬眼。
时间仿佛被冻结了。眼前的这张脸,熟悉到骨子里,又陌生得让人生寒。林潇!他瘦了,
轮廓却更显锋利,挺括的白衬衫,扣子依旧一丝不苟地扣到最上面一颗,
勾勒出宽肩窄腰的轮廓,站姿笔挺,那双幽深似寒潭般的眼眸,此刻炽热得如同熔岩,
翻滚着久别重逢的风暴,也裹挟着我看不懂的丝丝痛楚。“简妍……”他率先开口,
嗓音低沉:“我很想你!”话音刚落,还没等我做出任何反应,一股强大的力道猛地袭来,
他伸出手臂,一把将我狠狠拽进他怀里,动作快、准、狠,带着不容抗拒的霸道。天旋地转!
一股混合着淡淡的烟草味和柑橘须后水的味道强势地笼罩下来。下一秒,他温热的唇,
就那么猝不及防,铺天盖地地压了下来!世界瞬间失声,只余血液在耳膜里疯狂奔流的轰鸣。
这个强势的吻,不是温存,不是思念,是掠夺!是标记!是宣告!于我而言,不是悸动,
不是甜蜜,是灭顶的屈辱!三年前,C城的那个黄昏,他拥着另一个女人的画面。
他说“分手”时的冰冷决绝!还有今天白天那堆糟心的作业……所有压抑的,
无处宣泄的痛苦和屈辱,在这一刻,被他这个突如其来的,强势到近乎侮辱的吻,彻底点燃!
“唔!”我用尽全力挣扎,双手死死抵在他坚硬的胸膛上,指甲隔着薄薄的衬衫深掐进去,
屈辱的泪水盈满眼眶,混杂着恶心和暴怒的巨大力量从我身体深处爆发出来,
我猛地挣脱他铁箍般的手臂,右臂抡圆。“啪!”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
在这黄昏的校门口,如同平地惊雷,骤然炸开!
周围零星几个还没走远的学生、接孩子的家长,全都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八卦。我的手掌心火辣辣地疼,整条手臂都在发麻,胸腔剧烈起伏,
像刚跑完一场马拉松。林潇的脸更是被打得猛偏向一边。
夕阳的光线迅速勾勒出他侧脸上鲜红的五指印痕,像烙印,也像勋章,
在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显得格外刺眼。他缓慢地转回头,眼神死死锁住我,
似要将我生吞活剥。我抹了一把被他吻得发麻,直觉已经破皮的嘴唇,
将积压了三年的恨意和委屈,淬成最冰冷的利刃,一字一句,清晰地钉向他。“滚!别碰我!
”说完,我猛地转身,昂起头,决绝地朝着公交站的方向大步走去,每一步都异常坚定。
身后,林潇的声音带着某种孤注一掷的痛楚和不容置疑的宣告,穿透喧嚣未尽的校门口,
清晰地钻进我的耳朵,砸进我的心里。“对不起,简妍,我回来了!”我脚步一顿,
握拳的力度更紧了。跟着,一句更轻的,混着斩钉截铁般执念的低喃,像是风送来的错觉,
又传进我的耳朵。“这次,死也不会放手!”我没有回头,只是将肩上的帆布包攥得更紧,
以更快的速度,逃离了那个屈辱的校门口。他回来了?一句“对不起”?然后呢?凭什么?!
他凭什么觉得……他还能回来?!2公交车来了,我几乎是逃上车的。车厢里人不多,
我缩在最后一排的最后一个位置上。嘴唇上残留着的,林潇滚烫的气息和不容拒绝的触感,
像烙印一样挥之不去。他的声音还在我耳边回荡,低沉、沙哑,带着执拗的笃定。
他凭什么认为我会回头,会原谅,会……重新接纳他。做梦!我又发狠地擦了下嘴唇,
直到皮肤发疼才停下。公交车到站了,我跳下车直奔李然家。李然,一定是她!
她是我高中闺蜜,也是唯一一个知道我和林潇所有过往的人,除了她,
没人会告诉林潇我在哪儿工作!“李然!你给我滚出来!”我不顾形象地使劲儿砸门、踹门,
金属门板发出沉闷痛苦的呻吟,震耳欲聋的声响在安静的楼道里回荡,轻易就惊动了隔壁。
“吵死啦!家里没人!那姑娘一早就拖着行李箱出门了!
”一个烫着卷发的大妈猛地推开自家门,探出头来,一脸的嫌弃。“她去哪儿了?
”“我哪知道?”大妈翻了个白眼,随即“砰”地关上门。走了?我转身钻进电梯,
摸出手机拨打李然的电话。“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冰冷的机械女声一遍遍传来,
像是最后的嘲讽,更像是在印证某种“巧合”。关机?很好!我划开微信,
找到李然的对话框,手指愤怒地戳着屏幕。“李然!是不是你把我的地址给了林潇?
你他妈给我解释清楚!立刻!马上!否则,我们绝交!”信息发送成功。“李然,
你最好给我一个不用下地狱的解释!”我盯着屏幕,恨恨道。从李然家出来,
我的脑子更乱了。我脚步虚浮,漫无目的地在人行道上走着,
昏黄的路灯把人的影子拉得又长又单薄,车流在身边呼啸而过,车灯晃得人睁不开眼。
就在这时,一辆通体漆黑的越野车缓缓停在了我面前。车窗无声地降下。
先是露出一截线条冷硬,下颌紧绷的弧度,接着,一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睛精准锁定了我。
“简妍?”浑厚的嗓音响起,带着一丝讶异。我愣住了。秦朗。“真的是你!”他微微皱眉,
目光扫过我的脸,“脸色这么差,谁惹你了?”我张了张嘴,胸腔里明明怒火喷涌,
但对着秦朗,我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那样茫然又狼狈地看着他。三年没见,
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秦朗似乎也看出了我的疑惑,简短解释:“去年底支队重组,
我调任D城特勤中队。”我僵硬地点点头。“上车!” 他直接推开车门,语气不是商量,
更像是命令。我犹豫了一秒,还是坐进了副驾驶。车内干净整洁,
后座放着战术背包和一件警用外套,车载音响里放着舒缓的钢琴曲,
和他冷硬的外表格格不入。上一次见面,还是三年前。我在C城的酒吧,醉得不省人事,
最后倒在了他怀里。“住哪儿?”他再次开口。我拉回思绪,报出地址,声音有些哑。
他点点头,没再多问,顺手调高了音乐音量。钢琴曲流淌在车厢里,意外的让人平静。
我盯着窗外飞速后退的霓虹,思绪飘回了大二那年的校庆晚会。秦朗,我的大学班长,那晚,
作为学生代表的他,在舞台上一身黑色西装,弹着吉他唱完一首《成都》,台下尖叫不断,
可他的目光,从头到尾只落在我身上。散场后,他在礼堂后的一棵老梧桐树下拦住了我。
“简妍,我喜欢你,喜欢了两年!”夜很静,他的声音很清晰。那时候,
我的心早就偏向了在高铁站一见钟情的那个霸道男人——林潇。“对不起,班长。
”我不敢正视看他的眼睛,低声回复:“我......有喜欢的人了。”秦朗沉默了很久。
最终微笑着点头,说了句:“好,你快乐就好!”3转身时,他的肩膀擦过梧桐树干,
震落几片黄叶。后来他再没提过这事,但依然默默地帮我整理每年申请奖学金的材料,
直到毕业。再后来,他回C城考了特警,听说立过几次功,成了同学群里低调闪耀的存在。
“到了!”秦朗的声音把我拉回了现实。车子稳稳地停在了我住的楼下,我道谢,正要下车,
他突然开口:“简妍。”我回头。他的眼神很深,像夜色下的海,平静却暗流汹涌。
“需要帮忙的话,随时打我电话。”他从储物盒里抽出一张名片递给我,
上面印着“D城特警支队特勤中队 秦朗”,背面手写了一串私人号码。我接过名片,
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触感粗粝——那是常年握枪留下的茧。“谢谢班长!”我浅笑着,
攥紧名片推开车门。秦朗没有马上走,车灯亮着,像无声的守护。直到我进门,
引擎声才渐渐远去。回到屋,我滑坐在地上。林潇回来了!秦朗也调来了D城!
两个强悍的男人,在我的生活圈形成对峙。D城,不再平静了。
我紧攥着手里那张印着“D城特警支队特勤中队 秦朗”的名片,
林潇低沉执拗的那句“我回来了!”像魔咒一样在我脑子里反复撞击。
记忆的碎片不受控制地翻涌,拼接。画面猛地切回到五年前,D城高铁站。过完大二的暑假,
我吃力地提着那个刚进站就罢工的28寸笨重行李箱,一步步艰难地往前挪,
发车时间已经开始倒计时了,我急得快哭了出来。“如果不想错过这趟车,就拉紧我!
”一个低沉沙哑的男声突然传来,下一秒,手腕就被一只滚烫的大手扼住,
他不由分说地一边拽着我,一边轻巧地提起我那该死的箱子,一路狂奔!他跑得又快又稳,
我只瞥见他线条清晰的下颌和紧抿的唇以及白衬衫下肌肉贲张的手臂。上车,找位置,
放行李,他的动作干净利落得像完成一次战术部署。临下车时,他轻轻唤醒还在沉睡的我,
用那双幽黑的眼眸锁住我,煞有介事地说:“你口水流了一地!”我窘迫地赶紧抹嘴,
却没想到,换来的是他胸腔共鸣的爽朗大笑。我这才恍然,自己上当了!
他将我一路护送到学校宿舍楼下,给了我一个猝不及防的,带着灼热气息的拥抱,同时,
还塞给了我一张名片:林潇,知名汽配集团T汽配西南地区销售总监。末了,
他附在我耳旁轻声道“我会在这个城市待上一个月,你,可以随时来找我。
”我摸着羞红发烫的脸转身就逃。宿管阿姨“啧啧”的撇嘴声和我擂鼓般的心跳,
成了那个夏天最鲜活的印迹。后来,他霸道地宣告:“做我女朋友吧!
”我毫不犹豫地答:“好!”就这样,我们开启了两年的异地恋。
他的“探亲”像军事行动般精准守时。坐最晚的动车来,赶最早的航班走。
他的浪漫带着军人的烙印,他出生军人世家,爸爸和爷爷都是军人,
他自己也是野战部队退役军人。他没有甜言蜜语,只有风雨无阻的抵达。
他没有离别时的哭哭啼啼,只有用力到窒息的拥抱。泛舟湖上,看那座城市最圆的月亮时,
他会用那双温暖的大手笨拙又珍重地为我拂开被风吹乱的发丝,
在月光如水的岸边低语:“简妍,我爱你!”他守时、自律、责任感爆棚,做事条理分明,
铁血下的柔情,让我沉溺得无法自拔。毕业后,我义无反顾地选择留在了有他的D城。
我以为,幸福终于稳稳握在了手里。直到那次“惊喜”地探访。
4林潇被派往C城驻地两个月。我和同事磨破了嘴皮子才换好课,攒出一个星期的假。
我像个怀揣珍宝的孩子,带着简单的行李,坐上开往C城的动车,一路上,
反复描摹着他见到我时惊喜的表情。却未曾想到“惊喜”成了“惊吓”。
我循着地址找到了林潇所在的小区,却在他的单元楼门口看到了我永远不想去回忆的那一幕。
他背对着我,怀里拥着一个有着栗色长卷发,妩媚又性感的女人。女人伏在他的肩头,
肩膀剧烈地耸动,发出压抑的,破碎的呜咽,他宽阔的背脊完全遮挡住了那个女人,
只露出女人纤细的手臂死死环抱着他的腰。接着,
他用宠溺的而温柔的声音在女人耳畔低声道:“好了,好了,不会有事的,有我在,放心吧!
”轰!世界在我耳边炸裂!“林潇!”我再也无法忍受,声音不受控制地冲口而出,
尖利得划破了小区的宁静。他猛地一震,随即转过身来。“简妍?你怎么会在这儿?
”他震惊地看着我,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干涩。我没有回答他的问话,高声质问道。
“她是谁?”林潇沉默了。我转身抓起脚边的小行李箱,像被恶鬼追赶一样,
拼尽全力朝着小区大门狂奔!眼泪瞬间决堤,身后传来他急切的呼喊,但我什么都听不见了。
冲出小区,我扑进一辆出租车。手机疯了似的震动,屏幕上不停跳动着同一个名字——林潇。
我狠狠挂掉!“姑娘,去哪儿?”看着狼狈不堪的我,司机小心翼翼地问。我却忘了回答,
只茫然地看着窗外陌生的城市,心口撕裂般的疼。此时,
微信同学群正在热火朝天地讨论着毕业后第一次聚会的事宜。聚会地点最后选在了C城。
报名找班长!C城!班长?对,班长秦朗!他就在C城。明明我谁都可以找,就是不该找他,
可此时,手已经不自觉地拨通了秦朗的电话。“简妍?是你吗?你在C城?
”究竟是他太敏锐,还是我们有什么默契。“不……我……”我慌乱否认,
“不……不是的……群里说聚会地点定在C城……找你报名……”我语无伦次。
电话那头沉默一会儿。秦朗,他太了解我了,我这拙劣的演技等同于不打自招。“好!
”他适时收起质疑:“那就算上你了,到时候见。”电话随即干脆利落地挂断。
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忙音,我把手机塞进了包底,这才回应司机师傅的问话。“师傅,
麻烦你送我去……附近最热闹的酒吧吧。”我的声音空洞得不像样。
司机师傅担忧地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后调转车头直奔目的地。“醉初”酒吧。
大厅里震耳欲聋的电子乐和喧嚣的人声一阵阵冲击着耳膜,舞池里闪烁的霓虹像妖冶的眼睛。
我讨厌这种地方!但今晚,我只想被喧嚣吞没,只想被酒精麻醉,忘记那张脸,那个怀抱,
还有那该死的“不会有事的!”“有我在!”的话。啤酒瓶握在手里,寒意刺骨,我仰头,
像灌白开水一样狠狠灌进喉咙。一瓶,两瓶……冰冷的液体滑入胃里,不仅没有透心凉,
反而燃起一把把烈火。手机还在包底疯狂震动,屏幕明明灭灭。林潇。他还在打!想解释吗?
恶心!我不想听!我抓起第三瓶,猛灌,胃里瞬间翻江倒海,头越来越沉重,
炫目的灯光一根根扎进眼睛,强烈的呕吐感上涌,我摸索着站起去想去洗手间,不料,
脚下一软,眼看就要仰倒。突然!一双强健有力的手臂从背后稳稳托住了我!5“简妍!
”跟着,浑厚的嗓音传出。我努力聚焦涣散的目光,艰难转头,光影交错间,
一张冷峻而熟悉的脸映入眼帘,眼神盛满了担忧。“班长……?”我喃喃出声,
酒精麻痹的大脑一片混沌。“是我!”秦朗小心地将我扶稳坐下,浓眉紧锁,“怎么回事?
你一个人喝这么多?”看着秦朗,我满腹的委屈化作滚烫的泪水奔涌而出。我断断续续,
声泪俱下地道出了事情的原委。“走,我送你回去!”秦朗听完,
一手揽着我摇摇欲坠的身体,一手拿起我的小行李箱。“放开她!”就在此时,
一声暴怒的低吼,如同野兽的咆哮,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从酒吧门口的方向炸开!林潇!
我和秦朗同时循声望去。他显然是一路狂奔而来,胸膛剧烈起伏,额发被汗水浸湿,
那双幽深眼眸,此刻烧得通红,视线紧落在秦朗扶在我胳膊上的手,
里面的风暴足以摧毁一切!他几个大步跨了过来,带着一股凛冽的劲风,目标明确——秦朗!
“我再说一遍,放开她!”林潇发出的每一个字都淬着骇人的寒意,
他所有的怒火都略过我集中在了秦朗身上。秦朗扶着我胳膊的手非但没有松开,
反而收得更紧了些。“放开她?林潇,你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秦朗直呼林潇的名字。
“你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陌生的城市,让她哭着跑进酒吧买醉,你却抱着别的女人‘安慰’?
”“你!”林潇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秦朗的话像蘸毒的匕首,精准地捅进了他最痛的地方。
他猛地握紧了拳头,指节发出可怕的“咯咯”声,
手臂上贲张的肌肉线条隔着衬衫都清晰可见!“把她给我!”林潇低吼,不再废话,
如同出击的猎豹,猛地探手抓向我的手臂!动作快如闪电,带着军人特有的狠厉与直接,
他没有因为秦朗比自己年轻约莫六岁就留手,此刻在他眼中,秦朗不是需要“礼让”的后辈,
而是企图夺走他最重要之人的,必须全力击退的对手!“做梦!”秦朗的反应更快,
几乎是林潇出手的同一瞬间,他扶着我的那只手巧妙一带,
将我推向相对安全的侧后方的位置,另一只手如同铁钳般精准地格挡而出!
动作简洁、迅猛、有效,是千锤百炼的特警擒拿技巧!“啪!
”两只男人的大手在半空中狠狠相撞,发出沉闷的肉体撞击声!
周围的酒客早就吓得尖叫着散开,空出一小片狼藉的战场。两个男人彻底打红了眼!
林潇如同一头发狂的雄狮,招式大开大合,刚猛暴烈!
每一拳每一脚都裹挟着摧毁一切的怒火和军人悍不畏死的凶悍,他年长几岁,
战斗经验更为丰富,出手带着一种历经沉淀的狠辣和精准,
目标明确——逼退这个挡在他和简妍之间的年轻特警!秦朗则像一座冰冷的磐石,
身形稳如泰山,在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中岿然不动。他比林潇年轻,正处于体能的巅峰,
反应更快,动作也更加迅捷灵活!特警的擒拿锁技被他运用得炉火纯青,
双手如同精密的武器,专攻关节、韧带和要害,利用巧劲化解林潇排山倒海的蛮力,
寻找着一击制敌的破绽!此时,在他眼中没有丝毫对年长者的畏惧,
只有守护身后那个哭泣女人的坚定和面对强大对手的冷静!6“不要——!
”就在秦朗挥出的,足以击碎林潇鼻梁的拳头的千钧一发之际,我失声尖叫,
心脏几乎跳出喉咙!秦朗的拳硬生生停在了离林潇鼻尖不到一寸的地方,
拳风甚至吹动了林潇额前的湿发!接着,“呕”的一声,
一股无法抑制的翻江倒海感猛地冲上我的喉咙!
酒精、痛苦、惊吓……所有的一切终于冲垮了最后的防线!我弯下腰,痛苦地干呕起来,
酸腐的气味瞬间弥漫开。林潇转头看向我,眼中疯狂燃烧的怒火被强烈的担忧和心疼取代!
“简妍!”两人异口同声地喊道,同时朝我冲了过来。秦朗离得更近,他立刻收拳,
一把扶住站立不稳的我,宽厚的手掌抚着我的背,眉头紧锁,
冷峻的脸上满是焦急:“没事儿吧!”林潇冲到近前,看到我被秦朗扶着,
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眼神痛苦而复杂,嘴角刚刚被秦朗拳头擦破的血迹清晰刺目。
他死死盯着秦朗,像一头被抢走了最珍贵猎物却又投鼠忌器的困兽,充满了不甘和无力。
秦朗抬起头,直直地迎上林潇的目光,他脸上也挂了彩,颧骨处一片青紫,嘴角渗着血丝,
但眼神却比刚才更加锐利、更加冰冷。“林潇,” 秦朗的声音不高,但字字如刀,
立时割开了酒吧的喧嚣,扎进林潇的耳朵,也扎进我混乱的心底,“看清楚,这一次,
我只是带她走,如果你再让她哭,
再让她一个人跑到这种地方买醉……”秦朗的目光扫向林潇狼狈的嘴角和凌乱的衬衫,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我,秦朗,以我这身警服发誓,绝不放过你!”说完,
他不再看林潇瞬间惨白如纸的脸和眼中翻涌的滔天巨浪,
小心翼翼地抱起虚脱无力、意识模糊的我,像护着世间最易碎的珍宝,
在众人惊惧、探究的目光注视下,
大步流星地将我带离了这片充斥着背叛、酒精和血腥暴力的混乱旋涡。林潇僵硬地站在原地,
眼睁睁看着秦朗将我带走,他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青筋暴起,最终,
却只能无力地、颓然地松开。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他绝望的嘶吼和秦朗冰冷宣判的回音。
后来发生了什么,我记忆模糊。只记得秦朗把我安全送到了林潇的住处。再醒来时,
我躺在林潇的床上,头痛欲裂,胃里火烧火燎的难受。抬眼,林潇坐在床边,
床头柜上放着温热的蜂蜜水和软糯的山药粥,
他的脸上还带着昨日那场激烈斗殴留下的明显伤痕。见我醒来,
他小心翼翼试图解释那个女人。“简妍,”他的声音如破风箱,
每一次吐字都带着艰难的拉扯,
“我和许宁……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看着他憔悴的脸和眼中的血丝,
青梅竹马”“两家世交”“只是安慰”的苦衷……我被酒精和愤怒暂时麻痹的心一下就软了,
我选择了相信他,甚至,我还为自己之前看到那一幕不分青红皂白就崩溃逃离,
跑去酒吧买醉的冲动,生出了一丝愧疚。接下来的一周,像是命运偷来的不真实时光。
林潇停了手头所有工作,我们像所有普通的热恋情侣一样,按照网上搜罗的攻略,
在C城的大街小巷留下足迹。打卡网红餐厅,买幼稚可笑的情侣装,
在游乐园的过山车上尖叫……我努力地笑,努力地想抓住这失而复得的甜蜜。但是,
有什么东西明显不一样了。7林潇的笑,总像隔着一层薄雾,看似温柔,
却藏着我看不透的沉重和心不在焉。一周的假期结束了。林潇还要在C城停留一段时间,
我则坐上了回D城的动车。坐上车后,拿出手机,我还是给秦朗发了一条微信,
只有简单的几个字。“班长,谢谢你,我回D城了!”微信没有回复。动车抵达D城,
手机屏幕也没有亮起秦朗的回复。这意料之中的沉默,让我心底那片不安的阴影,
又不自觉扩大了几分。回D城后不久,林潇也回来了。他突然提出,要去我的家乡看看。
以前,我无数次邀请他,他总是说:“等到娶你的那天,
我一定风风光光地去拜见岳父岳母大人。”现在,他突然主动提出要去,我心中虽有疑虑,
但更多的是被这突如其来的“认可”冲昏了头脑。我暗想,
他可能是想更深入地了解我的过去,弥补之前的裂痕吧。于是,我像个最尽职的导游,
兴奋地带着他走遍了我长大的那个山清水秀的小城。我生活过的老巷子,读过书的小学,
最喜欢的江上索桥……,每一处,我都兴致勃勃地指给他看,
喋喋不休地讲述着那些或有趣或平淡的往事。他安静地听着,偶尔点头,
唇边挂着温和的笑意,眼神却让人捉摸不透。我天真地以为,这是幸福的序章。但大错特错!
这趟旅程,原来是他精心准备的,最后的告别式,是他留给我的,最残忍的分手“礼物”。
回到D城那个充满着我们甜蜜的小窝,已是晚上。空气里莫名地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沉重。
我们面对面蜷坐在沙发上,只留了角落一盏,散发着暖黄光晕的落地灯。暮色透过窗户,
将房间切割成模糊的光影,直觉像冰冷的蛇,沿着我的脊椎缓慢爬行,
带来驱之不去的阵阵寒意。“简妍,” 林潇没有任何铺垫,出口的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利剑,
直刺进我毫无防备的心脏,“我们分手吧!”空气凝固了。我的心脏骤停了一秒后,
又疯狂无序地,濒死般地跳动起来,一次次撞得我胸腔生疼。我看着他,
他那双深邃眼眸带着难以言喻的残忍和决绝。“好!”我的声音平静得连我自己都感到陌生。
我曾经对他说过,只要是他决定的事情,我都答应,不问缘由,也不拖泥带水。
我以为那是爱的包容,此刻才知道,那是预支的绝望。眼泪,大颗大颗,
滚烫地砸在我冰冷的手背上。林潇伸出手,颤抖着为我擦去脸上的泪水,然后,
用力地、紧紧地、像是要用尽生命最后的力气般将我拥入怀中。
那个充满了绝望的、告别意味的拥抱,勒得我几乎窒息,我听到他压抑的、沉重的呼吸,
感受着他胸膛剧烈的起伏和无声的震颤。那一晚,沉默是唯一的语言,也是最锋利的刀,
将我们之间所有的过往、所有的甜蜜、所有的期许,一刀刀,凌迟处死。8第二天清晨,
闹钟敲响时,身侧的床铺早已冰冷,空荡。我坐起身,环视这个熟悉的房间。
林潇的衣服还整齐地挂在衣柜里,散发着淡淡的、属于他的气息。
他的洗漱用品还安静地摆在洗手台上,牙刷紧挨着我的。他喜欢看的那些军事和商业书籍,
还摞在床头柜上……所有的东西都还在,仿佛他只是像往常一样,早起去晨跑,
很快就会带着一身清爽的汗味回来,笑着捏捏我的脸说:“懒虫,起床了。
”巨大的不真实感涌上心头,直到我的目光,落在了客厅的茶几上。那上面有一张小小的,
黄色的便利贴,像一片枯叶,静静地躺在冰冷的玻璃桌面上。上面的字迹凛冽,力透纸背,
像是深刻在墓碑上的铭文,一个个生疼地刺入我的瞳孔。简妍:我回到许宁身边了!对不起!
我还是放不下她,我们,再也不见了!落款:林潇。
“呵……”“呵呵……”我捏着那张薄薄的纸条,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带着无尽的凄凉和自嘲。原来这就是青梅竹马的初恋的杀伤力!
原来妈妈当初那句冰冷的断言——“你们俩走不到最后”——不是诅咒,
是洞穿一切真相的预言。那些曾经的幸福和甜蜜,那些信誓旦旦的承诺,
那些铁血下的柔情……此刻都化作了最可笑、最恶毒的讽刺,扎得我鲜血淋漓。
便利贴从指尖滑落,轻飘飘地掉落在光洁的地板上。泪,再也控制不住,我哭得撕心裂肺,
泪珠砸在光洁的地板上,也砸在那张写着“林潇”名字,力透纸背的便利贴上,
每一个冰冷的字迹都被晕染开,模糊成了一片绝望的灰暗。分手的这三年来,
我几乎把自己活成了一座孤岛。白天是雷厉风行,对学生要求严格的简老师,
用堆积如山的教案和作文本填满每一分钟。夜晚则独自蜷缩在沙发里,
是一具被无边寂静和回忆啃噬的空壳。爸妈安排的相亲,我像走过场一样出席,
微笑、点头、喝咖啡,那些男人或温文尔雅,或事业有成,
可只要一想到林潇那张曾经也深情,最后却写着背叛的脸,
所有的悸动就被冰冷的屈辱和怀疑浇灭。我不敢再信,也无力再爱。每一次相亲的失败,
都在无声地验证着我心底那个固执的念头:我简妍,大概再也不配拥有纯粹的爱情了。
浑浑噩噩地不知坐了多久,窗外的月光都一点点黯淡下去了,我才惊觉夜已经很深了。
我挣扎着站起来,双腿因为久坐而麻木,挪进洗手间,我深吸一口气,胡乱洗了一把脸,
明天还有两个班的语文课,还有那些能把人气笑又让人无奈的作文要批改……生活,
还得继续。第二天一早,我裹紧外套,有些疲惫地走出公寓楼,清晨的空气带着凉意,
让我混沌的头脑渐渐清醒。然而,这份短暂的清醒,
在看到楼前停着的那辆低调却难掩奢华的黑色轿车,以及车旁那个如同标枪般挺立的身影时,
瞬间被碾得粉碎!9林潇!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怎么知道我的住处的?阴魂不散!显然,
他已经等了很久,肩头似乎还沾着夜露的湿气。他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保温袋,
目光在触及我身影的瞬间,骤然变得炽热而复杂。是久别重逢的试探,还是浓郁的愧疚?
三年前他决绝离开的画面,便利贴上冰冷的字句浮现在眼前,我强迫自己移开目光,
压下翻涌的恨意和那该死的,不合时宜的些许心悸。我挺直脊背,
目不斜视地径直从他面前走过,就当他是一尊无关紧要的,令人厌恶的摆设吧。“简妍!
”他大步追上来,将保温袋递到我面前,“早上凉,吃点热的。”我脚步未停,
本能地猛一抬手,狠狠一挥!“啪嗒!”保温袋被打落在地,
温热的永和豆浆溅湿了他昂贵的西装裤脚和锃亮的皮鞋,精致的点心滚落在尘埃里。“滚开!
”我的声音比清晨的空气更冷冽刺骨。林潇的身体微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他没有动怒,只是默默地弯下腰,徒劳地捡起那些已经不能吃的食物,
动作带着一种卑微的固执。这姿态,莫名地让我眼睛发酸。蓦地,
秦朗那辆线条冷硬、通体漆黑的越野车无声地滑到对面,稳稳停下。车窗降下,
他的目光首先落在我身上,当看到我紧握的拳头和微微颤抖的身体时,
他的下颌线不自觉地绷紧了一瞬。随即,那锐利的目光又如探照灯般,倏地转向了林潇,
当看清林潇的脸时,秦朗的瞳孔深处仿佛有寒星炸裂!显然,林潇的突然出现,
完全在他的预料之外,且是十分不受欢迎的“意外”。“需要帮忙吗,简老师?
”秦朗调转回目光,声音平稳清晰地穿透凝滞的空气。这声询问,是对我的援手,
也像是对林潇发出的无声警告。我毫不犹豫地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车门落锁,
暂时隔绝了外面那个让我心乱如麻的男人。秦朗发动车子,舒缓的钢琴曲又流淌在车厢内,
我紧绷的神经得到了适时的安抚。车内陷入短暂的沉默。秦朗的目光透过后视镜,
沉沉地落在后方那个在晨光中逐渐变小的,弯腰捡拾的身影上。过了几秒,他缓缓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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