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惊梦,他夜夜魂穿古代,看挚爱另嫁他人,相思蚀骨,却无力回天……半城空位,
五年痴心守候,恐婚男友傅磊,始终欠她一个未来!夏小薇心死泪干,
绝地反击……神秘帅哥哥空降!冰山女总裁惊鸿一瞥变“嫂子”!强强联手,密谋奇袭!
总裁大手一挥:“去他老家,投资!”全村总动员,红绸漫天,喜字灼眼!
夏小薇红裙立于院中,扬言:“他敢娶,就是婚宴!不敢?就是全村聚餐!
”当被蒙骗的傅磊,西装革履推开老家院门—— 满目刺红!父母在侧!乡亲虎视!
昔日爱人灼灼如火!震惊、悔恨、自扇耳光泪奔,他冲破懦弱狂奔向她!迎接他的,
不是拥抱,而是两本鲜红证件甩入怀中——结婚证!日期:赫然昨天!“傅磊,
你的‘座位’,我替你占了!”枕上相思泪未干,现实空位终填满。
这场由她主导的“抢位战”,他输得心服口服。余生,请坐稳这迟来的“座位”!
第一章:枕上惊鸿键盘敲击的“嗒嗒”声,在凌晨一点的办公室里空洞地回响,
是这片寂静里唯一的活物。傅磊的指尖机械地动着,眼睛又干又涩,
盯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文字,感觉它们像一群蠕动的黑点。项目方案就差最后一部分收尾了,
可他的脑子像塞满了湿透的棉花,沉甸甸的,转不动。他使劲眨了眨眼,
视线下意识地飘向右下角——时间数字冰冷地跳动着。再往下一点,是电脑的屏保。照片里,
夏小薇在海边笑得毫无顾忌,阳光金灿灿地洒了她一身,连发丝都在发光。
那是去年夏天拍的。五年了。傅磊心里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了一下,闷闷的,
还有点喘不上气。他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后颈僵硬得发疼。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下起了雨,
细细密密的雨点打在玻璃窗上,发出沙沙的轻响,衬得这偌大的办公室更加空旷冷清。
雨声钻进耳朵里,非但没带来宁静,反而像无数只小爪子,
挠得他心头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烦闷和孤独感,更加清晰了。他太累了。
连续一周的高强度加班,加上心里那点压着的事儿,身体和精神都绷到了极限。
眼皮像挂了铅块,越来越沉。屏幕上的字迹开始模糊、扭曲,
夏小薇阳光灿烂的笑脸也渐渐融化在一片暖黄色的光晕里。他抵抗不住那股沉重的困倦,
头一点,意识就像断了线的风筝,直直地坠入一片混沌的黑暗。脸上忽然一凉。一滴水珠,
带着初春特有的微寒,滑过他的额角,留下一道湿凉的痕迹。紧接着,又是一滴。
这凉意刺破了他意识表层的混沌。“公子……”一个女子的声音,低低的,带着浓重的鼻音,
像浸透了水汽的羽毛,轻轻搔刮着他的耳膜。那声音很近,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哀怨,
断断续续地钻进他沉重的脑子里。“公子……”傅磊感觉自己陷在一片粘稠的泥沼里,
身体动弹不得,连掀起眼皮都像要耗尽全身的力气。周围是陌生的气息,
潮湿的泥土味混合着一种清雅的、带着凉意的花香,很淡,却不容忽视。
“我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女子的声音哽咽着,就在他耳边。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只微凉的手,带着薄茧的指尖,小心翼翼地、带着某种绝望的温柔,
轻轻拂过他紧蹙的眉心,试图抚平那里的褶皱。那触感冰凉,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为什么……不肯睁开眼看看我?”她的声音很低,像在自言自语,
又像在对着一个永远不会回应的人倾诉。那哀伤浓得化不开,沉甸甸地压在傅磊的心口,
让他即使在梦里也感到一阵窒息般的难受。他想动,想回应,想摆脱这沉重的束缚,
可身体依旧不听使唤。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梦,一个无比真实的梦。
“如果你睁眼看看我……”女子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丝,
带着孤注一掷的执着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哭腔,像绷紧的琴弦,“我不信你两眼空空!
”这句话像一根针,猛地刺穿了傅磊昏沉的意识。
他心底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炸开一声咆哮:“尼玛!我知道这是个梦!你见过睁眼做梦的吗?!
”他拼了命地想吼出来,想挣脱这该死的束缚,可喉咙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只发出几声模糊不清的呜咽。就在这时,脸上的凉意陡然加重了!
不再是梦中春雨那种轻柔的滴落,而是带着一点实实在在的、略带力道的擦拭感!同时,
间被另一种更熟悉、更日常的气息冲散了——是夏小薇常用的那种薄荷味洗发水的清爽味道,
带着一丝她身上特有的暖意。那哀怨缠绵的女声戛然而止,仿佛被一把无形的剪刀剪断。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清脆又带着点不耐烦的、属于现实世界的声音,
清晰无比地在他耳边炸响:“傅磊!醒醒!口水流键盘上了!还要不要你的项目了!
”声音像一道惊雷,带着不容置疑的现实感,狠狠劈开了梦境的迷雾!傅磊浑身猛地一激灵,
像是溺水的人被一股巨力硬生生拽出了水面!沉重的眼皮“唰”地一下掀开,
刺目的白炽灯光毫无防备地刺入瞳孔,让他瞬间眯起了眼,
生理性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上眼角。视野在短暂的模糊后迅速聚焦。
夏小薇那张带着点婴儿肥的脸就在眼前,
距离近得能看清她微微蹙起的眉头和眼底那点没藏好的担忧。她一只手撑着桌子,俯着身,
另一只手里正捏着一张湿漉漉的纸巾,毫不客气地、带着点泄愤似的力道,
在他脸颊上又擦了一把——刚才那加重力道的冰凉触感,显然就是这玩意儿!
傅磊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像刚跑完一场马拉松,咚咚咚地撞着肋骨,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残留的梦境画面——那哀泣的女子、冰凉的指尖、绝望的呼唤——还在脑海里剧烈翻腾,
与现实世界尖锐地碰撞着。几乎是本能反应,他那只还带着梦中僵硬感的手猛地抬起,
一把攥住了夏小薇正拿着纸巾的那只手腕!掌心下传来的触感温热而真实,皮肤细腻,
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腕骨下平稳跳动的脉搏。这鲜活的生命力,
与他梦中残留的那份冰凉、绝望的触感形成了最鲜明、最残酷的对比。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试图平复那几乎要跳出喉咙的心跳,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他抬起眼看向夏小薇,
眼神里还残留着大片未散尽的迷茫和惊悸,更深处的,
是一丝被梦境勾起的、连他自己也未曾深究过的隐痛。“薇薇?”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
像砂纸在粗粝的木头上摩擦过。视线落在她熟悉的脸庞上,却又仿佛没有真正聚焦,
空洞地穿透了她,落向某个虚无的点,像是还在努力分辨,
眼前这个带着薄荷香气的鲜活女孩,和那个在暖黄光晕里泪眼婆娑、声声泣诉的幽怨身影,
究竟哪一个才是真实。办公室里惨白的灯光落在他脸上,
照出眼底一片未褪的红血丝和深深的疲惫。攥着夏小薇手腕的力道,无意识地收紧了些,
像是抓住唯一能确定自己还在这现实里的浮木。
夏小薇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和那穿透般的眼神弄得一愣。手腕上传来的力道让她微微蹙眉,
但傅磊眼中那种混杂着惊魂未定和深重疲惫的痛苦神色,
让她心头那点因为被吵醒加班而产生的不快瞬间消散了大半,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说不出的心疼和疑惑。“喂,傅磊?”她试着轻轻抽了抽手腕,没抽动,
只好用另一只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真做噩梦了?梦到什么了?被甲方拿着刀追杀了?
”她试图用惯常的玩笑语气打破这凝滞的气氛,但声音里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傅磊像是被她的话从遥远的虚空里拉了回来,眼神终于聚焦在夏小薇脸上。他张了张嘴,
想说什么,关于那个清晰得可怕的梦,关于那个叫他“公子”的陌生女子,
关于那几乎要将他淹没的哀伤……可话到了嘴边,看着夏小薇近在咫尺、带着关切的脸,
他又觉得这一切荒诞无比,无从说起。最终,他只是疲惫地摇了摇头,
松开了钳制她手腕的手,声音依旧沙哑:“没……没事,就是太累了,魇着了。”他垂下眼,
掩饰住眼底翻腾的情绪,目光落在自己刚才攥过她的那只手上,
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她皮肤的温度和脉搏的跳动。这真实的触感,
终于将那个光怪陆离的梦境推远了一些。他抬手抹了把脸,
试图抹去额头的冷汗和残留的梦魇感。“副总裁让你去会议室,
”夏小薇见他似乎缓过来一点,松了口气,指了指会议室的方向,语气恢复了点平时的促狭,
“新项目碰头会,人都到齐了,就等你这个主角儿呢。苏总脸色可不太好看了哦。
”她顺手把那张湿纸巾扔进旁边的垃圾桶。傅磊深吸一口气,
强迫自己把那些混乱的画面压下去。现实的压力像潮水般重新涌来,加班的疲惫,
项目的压力,还有……他抬眼飞快地瞥了下夏小薇,她正低头整理着被他弄皱的袖口,
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柔和。那压在他心口五年、让他喘不过气的石头,似乎又沉了几分。
“知道了。”他哑声应道,撑着桌子站起来,腿还有点发软。他拿起桌上冷掉的半杯咖啡,
仰头灌了一大口,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虚假的清醒。“走吧。”他声音低沉,
率先迈开脚步,走向那间亮着灯、决定着接下来命运的会议室。
背影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显得有些单薄,
仿佛还未从刚才那场浸透着冰雨和哀伤的奇异梦境中完全挣脱。
第二章:别走会议室里的灯光比外面办公区更亮,白得有些刺眼,照得长条会议桌光可鉴人。
空气里弥漫着速溶咖啡的廉价香气和一种无形的紧绷感。副总裁苏晴坐在主位,
一身剪裁利落的深灰色西装,衬得她气场十足。她指尖夹着一支细长的签字笔,
正轻轻点着摊开的项目文件夹,发出规律的、带着压迫感的轻响。
傅磊拉开夏小薇旁边的椅子坐下,动作有点重,椅子腿摩擦地面发出不大不小的噪音,
引得旁边两个同事侧目。他勉强扯出个抱歉的弧度,随即垂下眼,
试图将注意力集中在苏晴清晰平稳的讲解上。“……这个‘晨曦’地产的项目,
是他们集团今年重点打造的高端文旅小镇,预算充足,但要求极其苛刻。”苏晴的声音不高,
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他们的项目负责人,李振华,业内绰号‘李阎王’,
想必大家也有所耳闻。挑剔、固执、极其难搞,方案打回重做三次是家常便饭。
”会议室里响起几声压抑的吸气声。傅磊努力想跟上苏晴的思路,可脑子里像灌了铅。
刚才那场梦的碎片,尤其是那女子哀怨的“公子”呼唤和冰凉的触感,
顽固地盘踞在意识边缘,时不时就跳出来干扰他。眼前苏晴的嘴在张合,
PPT上的图片在切换,可那些信息就像隔着一层毛玻璃,模糊不清。他端起面前的纸杯,
喝了一大口咖啡,苦涩的味道在口腔蔓延,试图驱散那份昏沉,效果甚微。
夏小薇坐在他右手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状态不对。他坐姿僵硬,眼神放空,
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纸杯的边缘,连苏晴提到关键节点时,他都没什么反应。
她悄悄在桌子底下用膝盖碰了碰他的腿。傅磊一个激灵,猛地回过神,
对上夏小薇带着疑问和一丝责备的眼神。他赶紧坐直了些,强迫自己看向投影幕布。
可幕布上那些精美的规划图、数据图表,落在他眼里,却渐渐扭曲变形,
被一片朦胧的、带着古旧质感的暖黄光晕取代……梦境片段不再是春雨庭院。
场景转换到了一间布置得…过于喜庆的闺房。
触目所及是大片的、刺目的红——红绸、红帐、红烛,连空气都仿佛染上了一层不祥的暖红。
可这喜庆里,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抑。薛婉儿背对着他坐在梳妆台前,
铜镜里映出一张毫无血色的脸。她穿着一身繁复华丽的嫁衣,那颜色红得像血,
却衬得她肌肤愈发苍白。乌黑的长发被精心绾起,插着沉重的金簪步摇,
每一步微小的晃动都发出细碎的、冰冷的声响。她肩膀微微耸动,
压抑的啜泣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像受伤小兽的呜咽,一下下敲在傅磊心上。
他站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像被无形的绳索捆住,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心如刀绞。
“婉儿……”他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干涩。薛婉儿闻声,身体剧烈地一颤,猛地转过身来。
泪水早已糊了她精心描绘的妆容,留下一道道狼狈的痕迹。那双总是含羞带怯的杏眼里,
此刻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绝望和心碎。“傅郎!”她扑过来,紧紧抓住他的衣袖,
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手指冰凉,用力到指节泛白。“你…你怎么来了?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走!”她声音颤抖,带着恐惧。“我不走!
”傅磊反手握住她冰冷的手,触手一片刺骨的凉,那凉意直钻进他骨头缝里。“告诉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嫁人?”他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恐慌和愤怒。
薛婉儿抬起泪眼,绝望地看着他:“忘了我吧,
傅郎…没用的…我爹他…他已将我许配给王侍郎之子,
三日后…三日后就要过门了……”她的话语被汹涌的泪水打断,泣不成声,
“是我没用…是我护不住我们的情意…傅郎,
你我终究…终究是云泥之别……我…我配不上你……”“什么配不上!”傅磊低吼,
血往头顶涌,“什么侍郎之子!我去找他!我去跟你爹说!我……”“不!不要去!
”薛婉儿猛地打断他,眼中惊恐更甚,死死抓住他,“傅郎,你斗不过他的!
那王家…势大滔天!你去只会白白送了前程和性命!听我的,快走!忘了我!求你!
”她用力推搡着他,泪珠大颗大颗地滚落,砸在他手背上,滚烫。就在这时,
门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婆子尖利的催促声:“时辰快到了!姑娘该上妆了!都利索点!
”声音像针一样,刺破这短暂的相聚。薛婉儿浑身一僵,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
她猛地抽回自己的手,像是被那声音烫到。她最后深深地看了傅磊一眼,
那一眼里包含了太多东西——刻骨的爱恋、锥心的痛楚、无尽的绝望和诀别。她猛地转过身,
不再看他,声音破碎却带着一种决绝的冰冷:“你走吧。傅公子。从此…两不相干。”说完,
她挺直了背脊,一步一步,拖着那身沉重的、象征着屈辱和别离的嫁衣,
朝着那扇隔绝他们世界的、紧闭的房门走去。背影在满室刺目的红中,显得那么单薄,
那么凄凉,又那么义无反顾。“所以,这个项目,我们必须拿出十二万分的精神,
找到一个突破口,一个能打动‘李阎王’的绝对亮点!
不能再像前几次那样……”苏晴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严厉,
目光如电般扫过全场。这突然提高的音调,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傅磊混乱的意识上!
眼前那扇隔绝了他和薛婉儿的、沉重的雕花木门,
薛婉儿那决绝走向门扉的、被刺目嫁衣包裹的孤独背影,
与现实里苏晴凌厉的目光、会议室压抑的气氛瞬间重叠!眼看梦中那个身影就要消失在门后,
永远地走出他的生命,一股巨大的恐慌和撕裂感猛地攫住了傅磊的心脏!
他几乎是出于一种濒死挣扎的本能,身体比脑子更快一步做出了反应——“别走!
”一声压抑着巨大痛苦和挽留的嘶喊,猛地从他喉咙里冲了出来!声音不大,
甚至有些沙哑走调,但在苏晴话音落下后那短暂的、针落可闻的寂静里,却像平地一声惊雷,
炸响在每个人耳边!整个会议室瞬间凝固了。PPT定在某一页图表上,无人操作。
键盘声、翻页声、窃窃私语声,全部消失。所有人的目光,带着惊愕、茫然、探究,
齐刷刷地聚焦在傅磊身上,仿佛他脸上突然开出了一朵花。夏小薇猛地转过头,
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担忧。他刚才喊什么?“别走”?对着谁?
坐在主位的苏晴,那双锐利的凤眸也定定地落在了傅磊脸上。她暂停了讲解,
手中的签字笔也停止了敲击。她微微侧过头,
看着傅磊那张因为脱口而出的话语而瞬间涨红、又迅速变得惨白的脸,
看着他眼中尚未褪尽的惊悸和茫然,以及那深藏在眼底的、浓得化不开的痛苦。
会议室里落针可闻,只有空调出风口发出单调的嗡嗡声。苏晴挑了挑精心描画的眉毛,
身体微微前倾,探究的目光像手术刀一样精准地切割着傅磊此刻的狼狈。她的声音不高,
却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会议室里,带着一丝玩味和毫不掩饰的审视:“怎么,傅组长?
”她刻意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他紧握成拳、指节发白的手,“是对这个项目分配还有意见?
还是……”她的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有事?”最后两个字,
她咬得格外清晰,像两颗小石子,精准地砸在傅磊摇摇欲坠的心防上。
傅磊只觉得一股热血“嗡”地一声直冲头顶,脸颊烫得能煎鸡蛋,随即又迅速褪去所有血色,
变得一片冰凉。巨大的尴尬和羞耻感像潮水般将他淹没,他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没……没有,苏总!”他猛地站起来,
动作太急带倒了身后的椅子,发出“哐当”一声巨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他顾不上去扶,
只是慌乱地摆着手,语无伦次地解释,声音干涩发紧,
“我……我只是……想到一个关于客户心理的关键点!有点……有点激动!对不起苏总!
对不起大家!”他深深弯下腰,对着苏晴,也对着会议室里所有投来目光的同事。
夏小薇赶紧弯腰帮他扶起椅子,担忧地看着他煞白的脸和额角渗出的冷汗。
苏晴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那眼神仿佛能穿透皮肉,
看到他心底拼命隐藏的懦弱和混乱。她没再追问,只是淡淡地收回了视线,
仿佛刚才那场小小的插曲从未发生。“嗯,有想法是好事。
”她的语气恢复了公事公办的平静,拿起笔继续点着文件夹,“坐下吧。我们继续。
”傅磊僵硬地坐下,后背的衬衫已经被冷汗浸湿了一片,紧紧贴在皮肤上,
带来一阵黏腻的凉意。他垂着头,不敢看任何人,手指在桌子底下用力掐着自己的大腿,
试图用疼痛来维持清醒和镇定。
可刚才梦境里薛婉儿那绝望的眼神、冰冷的嫁衣、决绝的背影,还有那句“两不相干”,
依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着他的心脏,勒得他喘不过气。苏晴继续讲解项目细节,
会议室里恢复了之前的节奏。键盘声、讨论声重新响起。但傅磊知道,刚才那失控的一幕,
已经像一根刺,扎进了在场每个人的心里,尤其是苏晴那双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睛里。
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狼狈和恐慌,仿佛自己最不堪、最脆弱的一面,刚刚被当众剥开,
暴露在惨白的灯光下。他偷偷瞥了一眼旁边的夏小薇。她正低着头,假装认真记录,
但紧抿的嘴唇和微微蹙起的眉心,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傅磊的心猛地一沉,
一种更深重的无力感和恐惧攫住了他。会议的后半段讲了什么,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脑子里只剩下苏晴那句意味深长的“还是……有事?”,像魔咒一样反复回响。每一个字,
都像精准的子弹,射向他心底那块不愿示人的、名为“懦弱”的角落。
第三章:会会他会议室里的空气像是凝固的胶水,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苏晴那句“还是……有事?”带来的余波,像看不见的涟漪,还在每个人心头震荡。
傅磊僵硬地坐在椅子上,垂着头,恨不得把脸埋进面前的文件夹里。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好奇的、探究的、甚至带着点幸灾乐祸的。
那些目光像细密的针,扎在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又痒又疼。
冷汗浸透的后背衬衫紧贴着皮肤,带来一阵黏腻的冰凉,提醒着他刚才的失控有多狼狈。
苏晴似乎完全没受影响,她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稳,继续讲解着“晨曦”项目的难点,
重点聚焦在那个令人头疼的客户代表——“李阎王”李振华身上。
“……李振华的挑剔是出了名的,细节控,追求完美到近乎苛刻。而且,
”苏晴的目光扫过全场,带着一种审视的压力,“此人背景深厚,性格强势,软硬不吃。
我们之前接触过他的团队,反馈极差,方案被打回的理由千奇百怪,甚至可以说……是刁难。
”会议室里响起一片压抑的嗡嗡声,是同事们低声的议论和吸气声。愁云笼罩在每个人脸上。
这个项目预算丰厚,是块大肥肉,但“李阎王”的名头太响,谁也不想接这个烫手山芋。
“苏总,”一个资深策划师推了推眼镜,面露难色,“李振华这块骨头太难啃了,
我们之前几次接触都碰了钉子。他对本地文化融合这块尤其挑剔,我们,
我们实在摸不准他的脉啊。”“是啊苏总,”另一个项目经理接口,“他要求高不说,
时间还卡得死。五天内要拿出让他点头的方案初稿和核心创意展示,
这……这几乎不可能完成。派谁去跟他硬碰硬,恐怕都……”“恐怕都吃力不讨好,
还可能把项目搞砸,对吧?”苏晴直接点破了对方的未尽之言,语气没什么起伏,
却让说话的人讪讪地闭了嘴。她的目光像探照灯,缓缓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
被扫到的人纷纷低下头,或假装翻看文件,或盯着桌面,就是没人敢与她对视,
更没人敢主动请缨。傅磊依旧垂着头,手指在桌下用力掐着掌心,
试图用尖锐的疼痛驱散脑子里那些翻腾的画面——薛婉儿苍白的脸,冰冷的嫁衣,
还有那句像淬了冰的“两不相干”。苏晴的话在他耳边飘过,同事们推诿的声音也模模糊糊。
现实的困境和梦魇里的绝望交织在一起,像两股黑色的潮水,几乎要将他吞没。
梦境片段场景瞬间切换回那间压抑的、被红色笼罩的闺房。
门外婆子的催促声像毒蛇吐信,一声紧过一声,带着不耐烦的尖利:“磨蹭什么!误了吉时,
你们担待得起吗?!”薛婉儿背对着他,身体因为恐惧和绝望而微微颤抖。
那身刺目的红嫁衣,此刻在她身上像一副沉重的枷锁。她猛地转过身,泪水早已流干,
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空洞。她看着傅磊,声音嘶哑,带着一种认命的悲凉:“傅郎,你走吧。
没用的,真的没用了。”她摇着头,眼神里是深不见底的绝望,“你不是他的对手,
王家势大,只手遮天!他的背景太强大了,你拿什么去争?去拼命吗?
不过是白白葬送了自己,听我的,走!忘了我!好好活着!”傅磊看着她眼中的死灰,
听着门外那催命的叫嚣,一股混杂着屈辱、愤怒和不甘的火焰猛地从心底窜起!
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灼痛!他算什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穷书生?
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护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推进火坑,
还要听她为了保全自己而违心地说出“忘了我”?去他妈的云泥之别!去他妈的只手遮天!
一股前所未有的血气直冲头顶,烧毁了他仅存的理智!什么前程?什么性命?
在婉儿绝望的泪眼面前,都变得轻飘飘的!他受够了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受够了这该死的命运!“婉儿!”他低吼一声,双眼赤红,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
猛地一步上前,不再是之前僵立不动的样子。他甚至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他竟一掌狠狠拍在旁边那张放着沉重铜镜的梳妆台上!
掌心传来的剧痛让他瞬间清醒了几分,但胸中那股悲愤之火却烧得更旺!“莫怕!
”他看着薛婉儿被惊得后退一步、更加苍白的脸,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
“我这就去会会那个姓王的!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是何方神圣!纵是龙潭虎穴,刀山火海,
我也要为你,争上一争!” 话音未落,他猛地转身,不再看薛婉儿惊恐欲绝的眼神,
带着一身书生的孤勇和近乎悲壮的戾气,决绝地冲向那扇隔绝内外、象征着强权压迫的房门!
“所以,这个项目,必须派一个心理素质过硬、抗压能力极强,
并且能精准把握客户痛点的人去。”苏晴的声音清晰地响起,
将傅磊从那个充斥着绝望和孤勇的梦境边缘硬生生拽了回来,“时间紧,任务重,不容有失。
谁去?”她最后两个字,像重锤敲在寂静的会议室里。依旧是一片死寂。
几个资深的组长眼神躲闪,资历浅的更是把头埋得更低。空气沉闷得能滴出水来。
推诿的气氛几乎凝成了实质。傅磊的心脏还在为梦中那一掌和决绝的冲撞而狂跳,
血液在血管里奔涌,带着一种尚未平息的滚烫。
薛婉儿那句“你不是他的对手”像魔咒一样在耳边回响,
与眼前会议室里弥漫的畏缩、推脱形成了最尖锐、最讽刺的对比!在梦里,他冲向了那扇门。
在现实里,这些所谓的精英,连站起来的勇气都没有!只因为对方是“李阎王”?
留的悲愤、对现实懦弱包括自己的强烈厌恶、以及一种被逼到墙角后破罐子破摔的冲动,
猛地冲垮了他所有的顾虑和恐惧!他受够了!受够了梦里的无能为力!
也受够了现实里的畏首畏尾!那股在梦中支撑着他拍案而起、冲向未知的力量,
似乎瞬间灌注了他的四肢百骸!就在苏晴的目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准备点将的刹那——“我去!”一个斩钉截铁、带着破釜沉舟般决绝的声音,
猛地炸响在会议室压抑的空气中!所有人都是一愣,齐刷刷地循声望去。
只见傅磊“唰”地一下站了起来!动作太猛,带得椅子向后滑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站得笔直,脸色因为激动和刚才的梦境余韵而微微涨红,眼神却亮得惊人,
里面燃烧着一种众人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锐利光芒,甚至带着一丝狠厉的孤勇。
他毫不避讳地迎上苏晴瞬间投来的、带着惊讶和探究的锐利目光,重复道,声音清晰有力,
掷地有声:“苏总,这个客户,‘李阎王’,我去会会他!
”整个会议室再次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傅磊。
刚才还因为“别走”事件尴尬得想钻地缝的人,此刻却像个准备奔赴战场的斗士?
夏小薇更是惊得捂住了嘴,看着傅磊紧绷的侧脸和那双亮得吓人的眼睛,
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疯了吗?受什么刺激了?苏晴也明显愣了一下。她看着傅磊,
那双锐利的凤眸微微眯起,像在重新评估眼前这个下属。傅磊此刻的状态很不对劲,
那眼神里有股豁出去的狠劲,甚至…带着点亡命徒般的戾气?但不可否认,
这种在绝境中爆发出的、近乎莽撞的勇气,正是眼下这个僵局所需要的。
她眼中的惊讶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玩味和…欣赏?她身体微微后靠,倚在椅背上,
描画精致的唇角缓缓向上勾起一个微妙的弧度。她没有立刻回答,
目光在傅磊脸上停留了好几秒,那审视的意味让傅磊几乎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终于,
苏晴轻轻点了点头,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力量:“也好。”她顿了顿,
目光转向其他人,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傅组长勇气可嘉。
至于安排谁跟你一起去……”她的目光在会议室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夏小薇身上,
那眼神带着一种了然和刻意的停顿,“会后讨论一下,明天告知。
”傅磊紧绷的身体这才微微松懈下来,
那股支撑着他的、混合着梦境悲愤和现实冲动的力量也缓缓退潮,
留下的是微微颤抖的手指和一片空白的后怕。他坐了下来,椅子发出一声轻响。
他能感觉到夏小薇投来的、混合着担忧和困惑的复杂目光,
也感觉到了苏晴落在他身上那若有所思、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神。
会议终于在一片心思各异的气氛中结束。同事们鱼贯而出,低声议论着刚才的戏剧性一幕。
傅磊坐在位置上,没有立刻起身,只觉得浑身脱力,后背又是一层冷汗。夏小薇收拾好东西,
走到他身边,低声问,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担忧和不解:“你刚才…到底怎么了?
”傅磊抬起头,看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高楼大厦的轮廓在阴沉的背景下显得有些压抑。
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书生决绝冲向房门的背影,带着飞蛾扑火般的悲壮。他扯了扯嘴角,
露出一抹极其疲惫、又带着点自嘲的笑,声音低哑:“没什么。”他顿了顿,
目光从窗外收回,落在夏小薇写满关切的脸上,又仿佛透过她,看到了更远的地方。
“就是觉得有些事,躲不过。”他轻轻地说,像是说给夏小薇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更像是在回应那个梦境里绝望的自己。“总得去会一会。
”第四章:白夜双线会议结束后那股无形的压力,像一层粘稠的胶膜,紧紧裹着傅磊,
直到他坐上了飞往“晨曦”项目所在地的航班,也没能完全甩脱。
苏晴的决定第二天就下来了:夏小薇作为核心策划,与他一同出差,
负责创意展示和客户沟通细节。这个安排在意料之中,却又让傅磊心头莫名地更沉了几分。
机舱里引擎的轰鸣声单调地持续着。夏小薇就坐在他旁边的靠窗位置,
自从那天会议室他失控喊出“别走”之后,两人之间就笼罩着一层若有若无的隔阂。
她大部分时间都侧头看着窗外层层叠叠的云海,只留给他一个安静的侧影,
或者低头在平板电脑上快速敲打着什么,神情专注,带着一种刻意的疏离。傅磊几次想开口,
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可话到嘴边,又觉得苍白无力,最终只是烦躁地调低了座椅靠背,
闭上了眼。一闭眼,那片刺目的红,薛婉儿绝望空洞的眼神,
还有自己拍案而起时掌心的剧痛,就争先恐后地涌上来。他猛地睁开眼,额角渗出一层细汗。
出差的日子,如同被按下了加速键。白天,
他们马不停蹄地奔波在“晨曦”项目的现场、合作方办公室和李振华指定的会面地点之间。
“李阎王”的名号绝非浪得虚名。他五十岁上下,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眼神锐利得像鹰隼,
嘴角习惯性地向下撇着,带着一种审视万物的挑剔。他对方案的每一个细节都吹毛求疵,
对展示的逻辑链条反复推敲质疑,语气虽然保持着表面的礼貌,
但那种骨子里的傲慢和不耐烦,像无形的鞭子抽打在人身上。傅磊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
他强迫自己把那些翻腾的梦境碎片压下去,
集中全部精力在李振华抛出的一个又一个刁钻问题上。分析市场数据,阐述创意核心,
解释文化融合点……大脑高速运转,神经时刻紧绷。他能感觉到夏小薇也在全力配合,
她的展示清晰流畅,反应敏捷,在李振华咄咄逼人的追问下,
总能找到合适的角度进行补充或化解。可即便如此,李振华紧锁的眉头和时不时的摇头,
像沉重的石头压在两人心头。方案被打回修改了两次,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压力像不断收紧的绞索。连续四天的高强度鏖战下来,
傅磊觉得自己像一根被拉到极限的皮筋,随时都会“嘣”地一声断裂。身体的疲惫是其次,
那种精神上时刻处于高压警戒状态、不断被否定、被质疑的消耗,
几乎榨干了他所有的精气神。回到酒店房间时,他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
只想把自己砸进床里,人事不省。梦境片段场景并非闺房,
而是一间布置得富丽堂皇却透着冰冷气息的花厅。薛婉儿穿着一身素雅的衣裙,
脸色比上次更加苍白憔悴,眼下带着浓重的青影。她跪坐在堂下,纤细的肩膀微微颤抖。
堂上坐着一位穿着锦袍、面容严肃刻板的中年男人,正是她的父亲薛老爷。
旁边还坐着一位衣着华贵、神情倨傲的年轻公子,想必就是那位王侍郎之子。
“爹”薛婉儿的声音带着哭腔,低如蚊蚋,充满了恐惧和哀求,
“女儿……女儿不愿……”“混账!”薛老爷猛地一拍身旁的紫檀木茶几,
震得茶盏叮当作响,茶水溅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容你置喙!王公子一表人才,
家世显赫,能看上你,是我们薛家几世修来的福分!你还有什么不愿?!”他的声音严厉,
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那王公子嘴角噙着一丝轻蔑的笑,目光像打量货物一样扫过薛婉儿,
带着赤裸裸的占有欲和居高临下的施舍感。他慢悠悠地开口,
声音带着一股令人不适的滑腻:“薛小姐这是…对本公子有何不满吗?” 语气虽缓,
威胁之意却昭然若揭。薛婉儿身体抖得更厉害了,泪水无声地滑落,砸在冰冷的地砖上。
她不敢抬头,更不敢看那位王公子,只是死死攥着自己的衣角,指节用力到泛白。
她感到一种巨大的、令人窒息的绝望,像冰冷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她淹没。
她只是一个无法掌控自己命运的棋子。傅磊书生意识就站在花厅不起眼的角落,
像个透明的影子。他看着薛婉儿卑微地跪在那里,承受着父权的威压和强权的觊觎,
看着她无声落下的泪水,一股混合着滔天怒火和深深无力的冰寒瞬间席卷了他!他想冲上去,
想将那高高在上的王公子打倒在地,想质问薛老爷为何如此狠心!可他动不了,
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被当作物品一样议价、逼迫,
承受着这锥心刺骨的屈辱!那股无能为力的感觉,比刀割还要疼!几乎要将他的灵魂撕裂!
“唔……”傅磊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呻吟,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
后背一片冰凉,睡衣已经被冷汗浸透。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空调微弱的工作声。
刚才梦境里薛婉儿绝望的泪水、王公子那令人作呕的眼神、薛老爷冷酷的呵斥,
还有那种撕心裂肺的无力感,清晰得仿佛就在眼前,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口干舌燥。瞥了眼床头柜上的电子钟,凌晨一点半。
白天被李振华折腾得够呛,晚上还要被这该死的梦魇纠缠!一股邪火蹭蹭地往上冒。
他掀开被子下床,想去客厅倒杯水喝,顺便透透气。刚打开房门,
就看见客厅里还亮着一盏昏暗的落地灯。夏小薇蜷在沙发上,身上盖着条薄毯,
膝盖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显得有些疲惫。她还没睡,
还在修改明天要给李振华看的最终版方案。傅磊倒了杯水,咕咚咕咚灌下去大半杯。
冰凉的水划过喉咙,稍微压下了点火气,但身体和精神的双重疲惫感却更重了。
他走到沙发另一头坐下,重重地叹了口气,
声音里带着浓重的倦意和压抑不住的烦躁:“这日子没法过了……”夏小薇从屏幕前抬起头,
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继续敲着键盘。她脸色也不太好,眼底有淡淡的阴影。
傅磊见她没反应,心里那股无名火烧得更旺。他需要发泄,需要一个出口。
他盯着夏小薇专注的侧脸,
白天积压的怨气、晚上梦魇带来的憋屈、还有那根名为“李阎王”的绞索带来的窒息感,
一股脑地涌了上来,冲垮了理智的堤坝。“白天要绞尽脑汁搞定那个难缠的‘李阎王’,
”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咬牙切齿的怨怼,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晚上回了酒店,
还要想着怎么‘搞定’你!夏小薇,你是想把我榨干了才甘心吗?!”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
带着一种自暴自弃的迁怒。话一出口,他自己也愣了一下,但疲惫和烦躁让他懒得收回。
敲击键盘的声音戛然而止。客厅里陷入一片死寂,只有空调单调的送风声。
夏小薇缓缓地转过头,看向傅磊。屏幕的光映在她眼睛里,那里面没有怒火,没有委屈,
只有一片冰冷的、深不见底的失望和……受伤。那眼神,
像极了刚才梦境里薛婉儿看向她父亲时,那种无声的、沉重的绝望。傅磊被她看得心头一慌,
下意识地想解释:“我……”“傅磊。”夏小薇打断了他,声音很轻,却像淬了冰的刀子,
带着一种刺骨的寒意。她慢慢地合上了笔记本电脑的屏幕,发出轻微的“咔哒”一声,
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她看着他,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当初骗我上床的时候,
”她的声音平稳得可怕,没有丝毫起伏,“你怎么不说会被榨干?”说完,
她没再看傅磊瞬间变得惨白的脸,也没等他任何反应。她掀开薄毯,抱着电脑,赤着脚,
一步一步,沉默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咔哒。”房门被轻轻关上,
落锁的声音在寂静的凌晨里,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傅磊的心上。他僵硬地坐在沙发上,
手里还捏着那半杯水。冰凉的杯壁贴着掌心,却远不及夏小薇最后那句话带来的寒意刺骨。
客厅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和那盏昏暗的落地灯。巨大的空洞感和冰冷的懊悔,
像潮水般瞬间将他淹没。第五章:五年之痒夏小薇摔门而去的那个凌晨,
像一道冰冷的分水岭,彻底划开了两人之间本就摇摇欲坠的温情。之后两天在项目地的行程,
气氛降到了冰点。夏小薇依旧专业。面对李振华时,她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思路清晰,
表达流畅,将最终修改完善的方案核心阐述得丝丝入扣。她甚至主动承担了更多沟通细节,
巧妙地化解了李振华提出的几个刁钻问题。那份专注和高效,让傅磊都暗自心惊,
却也更加清晰地感受到了那专注背后的冰冷距离——她不再看他,
不再与他有任何工作之外的交流,甚至连一个眼神的接触都吝于给予。
她把他彻底隔绝在了她的世界之外,像个配合默契却毫无温度的陌生人。
傅磊被巨大的懊悔和一种说不清的恐慌啃噬着。他知道自己那晚的话有多混账,
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捅进了夏小薇最柔软的地方。他几次试图道歉,
可夏小薇要么直接无视,要么用一句冰冷的“傅组长,请说正事”堵回去。那种彻底的漠视,
比愤怒的指责更让他窒息。白天应对李振华本就心力交瘁,晚上回到酒店,
面对那扇紧闭的房门和死寂的空气,傅磊感觉自己像个被判了缓刑的囚徒,
在等待最终的审判。他夜夜被混乱的梦境纠缠,
薛婉儿绝望的泪眼和夏小薇最后那个冰冷的眼神反复交织,将他拖入更深的疲惫和无力感中。
项目最终磕磕绊绊地算是拿下了。签完意向书的那个下午,
李振华难得地扯出了一点不算笑容的弧度,算是认可。傅磊本该松一口气,
可看着夏小薇收拾东西时那毫无波澜的侧脸,他心里沉甸甸的,没有丝毫喜悦,
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茫然和更深重的疲惫。回程的飞机上,夏小薇选择了靠窗的位置,
全程闭目养神,仿佛身边坐着的只是一团空气。舷窗外的阳光很烈,透过云层洒进来,
落在她脸上,却暖不了她周身散发的寒意。傅磊几次侧头看她,喉咙发紧,
道歉的话在舌尖滚了又滚,终究在那份拒人千里的冷漠前败下阵来,
只能烦躁地灌下空乘送来的冰水。车子驶入市区,熟悉的街景在车窗外飞速倒退。
正是晚高峰,道路堵得水泄不通,长长的车流像凝固的河流。车厢里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只有空调单调的送风声和窗外此起彼伏的喇叭声。压抑了太久的情绪,
终于在车子被彻底堵死在一条长龙里时,像积蓄到顶点的火山,轰然爆发了。不是傅磊。
是一直沉默得像座冰雕的夏小薇。她缓缓地转过头,目光不再是冰冷的漠视,
而是燃烧着一种压抑了太久、最终喷薄而出的、近乎绝望的火焰。她看着傅磊,声音很轻,
却像重锤一样砸在狭窄的车厢里,每一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分量:“傅磊。
”傅磊被她眼中那浓烈的情绪惊得心头一跳,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嗯?
”“我们在一起,”夏小薇的声音微微发颤,不是因为软弱,而是因为巨大的情绪冲击,
“五年了。”傅磊的呼吸一滞,预感到她要说什么,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方向盘。“五年。
”夏小薇重复了一遍,像是在确认这个漫长到足以消磨掉所有激情的数字。她深吸一口气,
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问出了那个压在心底太久、几乎要腐烂的问题:“你到底,
是怎么想的?”她的眼睛紧紧盯着他,里面没有疑问,只有一种近乎悲凉的求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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