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苏念,今年三十二岁,是个普通的公司职员。我丈夫陆沉比我大五岁,
在一家建筑设计公司当项目经理。我们结婚六年,有个四岁的女儿叫小雨。
生活平淡得像一杯白开水,直到那天,一杯杏仁蛋糕差点要了我的命。
那是陆沉三十七岁生日的前一天,我特意请了半天假,去城南那家他最喜欢的甜品店订蛋糕。
店里的老板娘认识我,笑着问:"还是老样子?杏仁慕斯加榛子碎?""对,他最爱这个。
"我掏出手机准备付款,"麻烦在蛋糕上写'生日快乐,亲爱的'。""你们夫妻感情真好。
"老板娘一边开单一边说,"现在能记得丈夫喜欢什么口味的妻子不多了。
"我笑了笑没说话。其实陆沉很少表达喜好,
这杏仁蛋糕是他为数不多明确表示过喜欢的东西。结婚第一年我买了别的口味,他嘴上没说,
但我注意到他只吃了一小口。第二年换成杏仁的,他吃了两大块。从那以后,
这就成了我们之间不言而喻的小默契。第二天晚上,我爸妈带着小雨从幼儿园回来,
一进门小雨就举着张画冲过来:"妈妈看!我给爸爸画的生日贺卡!
"画上是三个歪歪扭扭的小人,中间那个特别高,头上还画了个歪斜的皇冠。
我蹲下来亲了亲她沾着水彩的脸蛋:"爸爸一定会喜欢的。"陆沉比平时回来得早,
一进门就闻到了红烧肉的香味。"这么丰盛?"他脱下西装外套,
顺手挂在了门边的衣帽钩上。"生日嘛。"我端出最后一道菜,"快去洗手,马上开饭。
"饭桌上其乐融融。我爸给陆沉倒了杯白酒,
两人聊着最近的楼市行情;我妈忙着给小雨夹菜,
生怕她吃不饱;小雨则叽叽喳喳讲着幼儿园的趣事。我看着这一幕,心里暖暖的。
平凡的日子,就是最幸福的日子。"我去拿蛋糕。"吃完饭,我起身去厨房。
蛋糕盒上系着金色丝带,我小心地解开,插上数字蜡烛"37"。"许愿吧。
"我把蛋糕端到陆沉面前,烛光在他镜片上跳动。他闭上眼睛,几秒钟后吹灭了蜡烛。
小雨迫不及待地拍手:"爸爸许了什么愿?""说出来就不灵了。"陆沉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然后看向我,"谢谢,是我最喜欢的口味。"我切了五块蛋糕,
给小雨的那块特意少放了奶油。自己平时不怎么吃甜食,但今天高兴,也拿了一小块。
第一口下去,我就觉得不对劲。喉咙突然发紧,像是被什么东西掐住了。我放下叉子,
想喝口水缓解一下,却发现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念念?"我妈最先发现异常,
"你脸色怎么这么白?"我想说我没事,但嘴唇已经麻木得说不出话来。
胸口像是压了块大石头,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
陆沉的脸在我视线中忽远忽近。"她过敏了!"陆沉猛地站起来,
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音,"蛋糕里有杏仁!"我这才想起来,
大学时有一次吃同学给的杏仁饼干,确实有过轻微过敏反应,但那次只是起了些疹子,
远没有这么严重。后来再没碰过杏仁制品,连自己都忘了这回事。"打120!"我爸喊道。
"来不及!"陆沉已经把我抱起来,"我开车送她去医院更快!"接下来的记忆很模糊。
只记得被塞进车里,陆沉的声音在耳边发颤:"坚持住,念念,
坚持住..."然后就是引擎的轰鸣和刺耳的喇叭声。后来从行车记录仪里看到,
陆沉那天简直疯了。平时最遵守交规的他连闯三个红灯,有两次差点撞上前车。
最奇怪的是导航记录——他输错了三次医院地址,第一次把"市立医院"输成"市里医院",
第二次漏掉了"急诊中心",第三次手抖多打了个字母。"我当时太慌了。
"事后他这样解释,"脑子一片空白。"但我知道陆沉不是那种容易慌乱的人。
三年前小雨发高烧到40度,他还能冷静地一边开车一边指导我给小雨物理降温。
公司里出了名的"淡定陆",再紧急的项目到他手里都能有条不紊地解决。那天在医院,
医生给我打了肾上腺素,我才慢慢缓过来。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是陆沉布满血丝的眼睛,
他握着我的手,握得生疼。"你吓死我了。"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我虚弱地笑了笑:"我没事...小雨呢?""爸妈带她回家了。"陆沉帮我掖了掖被角,
"医生说要观察一晚,明天没事就能出院。"护士进来换药,看到我醒了,
笑着说:"你老公可真紧张你,刚才在护士站差点跟医生吵起来。"我疑惑地看向陆沉,
他避开我的目光:"我只是问清楚用药情况。"护士换好药离开后,病房里安静下来。
窗外的月光透过百叶窗,在陆沉脸上投下条纹状的阴影。我突然发现,
这个与我同床共枕六年的男人,此刻看起来竟有些陌生。"你早就知道我对杏仁过敏?
"我问。陆沉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不知道。""那你怎么立刻判断是过敏?
连我自己都忘了这回事。"他摘下眼镜,用衣角擦了擦:"我...猜的。你突然呼吸困难,
又刚吃了蛋糕..."这个解释合情合理,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陆沉的反应太快了,
快得像是早有准备。而且他刚才擦眼镜的动作——那是他紧张时才会有的小习惯。
第二天出院回家,小雨扑上来抱住我的腿:"妈妈不生爸爸气了?"我愣住了:"生什么气?
""昨晚你睡着后,爸爸在阳台抽了好多烟。"小雨天真地说,
"奶奶说只有做错事的男人才会这样。"我看向正在厨房倒水的陆沉,
他的背影明显顿了一下。接下来的日子,陆沉变得异常体贴。每天准时下班,抢着做家务,
甚至破天荒地记得买了结婚纪念日礼物——一条我随口提过喜欢的项链。
这种变化本该让我高兴,却反而让我不安。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美好得不真实。
转折发生在一个周末。陆沉去公司加班,我在家整理换季衣物。从衣柜顶层拿被子时,
一个旧鞋盒不小心掉了下来,里面的东西撒了一地。
大多是些零碎——过期的会员卡、旧电影票根、备用钥匙。我蹲下来一一捡起,
却在盒子底部摸到一个牛皮纸信封。没有封口,里面是一张泛黄的照片和几页折叠的纸。
照片上是年轻时的陆沉,搂着一个我从没见过的女人。两人站在海边,笑得灿烂。
那女人约莫二十五六岁,长发及肩,穿着碎花连衣裙。最让我震惊的是,
她手里拿着一个蛋糕,蛋糕上清晰可见杏仁片。我的手开始发抖。翻过照片,
背面用蓝色圆珠笔写着日期——那是在我们认识前两年。那几页纸更让我心惊。
是医院的检查报告,上面赫然写着"过敏性休克史"和"肾上腺素笔使用说明"。
日期是十年前,患者姓名被墨水涂掉了,但性别栏写着"女"。我坐在地上,脑子嗡嗡作响。
陆沉认识一个对杏仁过敏的女人,在我之前。他早就知道杏仁过敏的危险性,
所以那天反应那么迅速。但为什么隐瞒?那个女人是谁?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玄关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我慌忙把东西塞回信封,但已经来不及了。陆沉站在卧室门口,
目光从我手中的照片移到我的脸上,血色瞬间从他脸上褪去。"念念,
我可以解释..."陆沉站在门口,手里还拎着电脑包。他嘴唇动了动,像是要说些什么,
最后却只是轻轻关上了身后的门。"这是谁?"我举起照片,声音抖得不像自己的。
他慢慢走过来,像接近一只受惊的动物,最后在离我两步远的地方蹲下。
阳光从窗户斜射进来,照在他后颈上,那里有一层细密的汗珠。"林月。
"他说这个名字的时候,眼神飘向窗外,"我大学同学。"我等着他继续说,
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照片边缘。那个叫林月的女孩笑得真好看,眼睛弯成月牙,
陆沉的手自然地搭在她腰间。他们穿着同色系的情侣装,任谁看都是一对璧人。"只是同学?
"我把照片翻过来,指着上面的日期,"2010年6月,那时候我们已经认识了吗?
"陆沉摇头,伸手想拿照片,又缩回手:"我们...交往过。""多久?""三年多。
"他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毕业后第二年分的手。"我胸口发闷,像是又过敏了。
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谁没个前任?可陆沉从来没提过这段感情,一个字都没有。
我们相亲认识时,他说我是他第一个认真相处的对象。当时我还笑话他,
三十岁的人装什么纯情。"为什么骗我?"我把医疗报告举起来,"这个也是她的?
她有杏仁过敏?"陆沉的喉结上下滚动,他伸手握住我的手腕,掌心湿冷:"念念,
你先冷静...""我很冷静!"我猛地甩开他的手,纸张哗啦作响,
"所以你早就知道过敏有多危险?那天你反应那么快,是因为见过她过敏?
"陆沉的脸色变得惨白。他跪坐在地上,
双手无力地垂在两侧:"她...林月她...""她怎么了?""她死了。
"陆沉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因为杏仁过敏。"房间里突然安静得可怕。
我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像是要冲出胸膛。窗外的知了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
只剩下空调运转的微弱嗡鸣。"怎么死的?"我听见自己问。陆沉抬起头,
眼睛通红:"我们分手后一年,她朋友结婚。喜宴上有道甜点用了杏仁粉,
没人知道她过敏..."他的声音哽住了,"送到医院已经来不及了。
"我突然想起那天在医院,护士说陆沉差点和医生吵起来。
当时他反复问医生:"确定用药够量吗?肾上腺素会不会给得太少?"现在想来,
那分明是经历过惨痛教训的人才有的反应。"所以你一直瞒着我?"我攥紧那张医疗报告,
"六年婚姻,你一个字都不提?""我怕你多想。"陆沉试图来握我的手,
"那段回忆太痛苦了...""我像她吗?"这个可怕的想法突然蹦出来,"你当初追我,
是不是因为我像她?"陆沉像是被扇了一巴掌,
整个人往后缩了缩:"不是...你们完全不一样...""撒谎!"我站起来,
膝盖撞到地上的鞋盒,"第一次约会你就带我去吃杏仁豆腐,那是她喜欢的对不对?
结婚后每年生日你都点名要杏仁蛋糕,因为那是她的习惯!"记忆像开了闸的洪水涌来。
陆沉总爱摸我头发,说长发好看;我剪短发那次,他失落了好几天。
林月在照片里就是及肩长发。他喜欢我穿碎花裙,
说显气质——照片里的林月就穿着碎花连衣裙。"你把我当替代品?
"这个认知让我胃里翻江倒海。"不是这样的!"陆沉猛地站起来,
"我承认一开始是有点...但后来我是真的爱你,爱小雨...""别扯上小雨!
"我后退两步,后背抵上衣柜,"你从头到尾都在骗我!
""我错了..."陆沉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每次想告诉你,
就怕看到你现在这样的表情..."我深吸一口气,突然觉得累极了。
这个和我同床共枕六年的男人,原来心里一直装着另一个女人的幽灵。我们的婚姻,
我们的甜蜜,可能都是建立在一个死人的影子上的。"我要带小雨回我妈家住几天。
"我弯腰开始收拾地上的东西。陆沉慌了:"念念,
别这样...我们可以好好谈谈...""谈什么?"我把照片和报告塞回信封,
啪地扔在床上,"谈你是怎么把我当成亡妻替身的?还是谈你这些年有多少次看着我想起她?
""我没有...""陆沉,"我打断他,声音出奇地平静,"你知道吗,
最让我恶心的不是你有前任,而是你利用我对你的信任,把我塑造成她的样子。
"他像被雷劈中一样僵在原地。我趁机从衣柜里拖出行李箱,开始往里面扔我和小雨的衣服。
"至少让我解释清楚..."陆沉跟在我身后,手足无措。"解释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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