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三周年纪念日。烛光在精钢烛台上摇曳,火苗被空调冷风舔舐得微微晃动,
在光洁如镜的黑檀木餐桌上投下不安的影子。两副银质刀叉摆放得一丝不苟,
中间是两份早已冷透的菲力牛排,精心摆盘的芦笋和烤小番茄蜷缩着,失去所有热气。
高脚杯里,暗红色的液体凝滞不动。墙上的挂钟指针,冷漠地滑过十一点。
许知夏坐在长桌一端,背挺得很直,像一尊被遗忘在盛宴废墟里的瓷像。
手指无意识地捻着餐布垂下的流苏,丝线缠绕着指尖,勒出浅浅的红痕,却感觉不到疼。
空气里弥漫着冷却油脂和黑胡椒酱汁凝固后的沉闷气味,
混合着她身上那点昂贵却显得格外讽刺的晚香玉香水味。手机屏幕一直黑着。
她固执地盯着它,仿佛能用自己的目光将它唤醒。餐厅巨大的落地窗外,
是城市永不熄灭的霓虹灯海,繁华而遥远,与她无关。
窗玻璃清晰地映出她的身影:精心描画的眉眼,特意盘起的发髻,
身上这件为了今晚新买的、剪裁完美的丝绒长裙……一切都像个拙劣的笑话。
她记得顾泽早上出门时,敷衍地在她额头印下一个吻,带着须后水的清冽气息。“晚上等我,
有个会,尽量早点结束。” 他甚至没提“纪念日”三个字。而她,像个傻子,
还怀揣着隐秘的期待,从下午就开始忙碌。终于,手机屏幕猛地亮起,
刺目的白光在昏暗的餐厅里炸开。不是电话,是一条短信。发件人:顾泽。
许知夏的心跳像是骤然停跳了一拍,随即疯狂地擂动起来,撞得胸腔生疼。
她几乎是扑过去抓起手机,指尖冰凉地划开屏幕。“薇薇急性阑尾炎发作,疼得厉害,
我送她去医院了。手术需要家属签字,她一个人在这边不容易。晚点回。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精准地扎进她的眼底,刺得生疼。
屏幕上冰冷的光映着她骤然褪去所有血色的脸。薇薇……林薇薇。
那个顾泽口中“只是朋友”、“从小一起长大像妹妹一样”的林薇薇。阑尾炎?
需要家属签字?他顾泽,是林薇薇哪门子的家属?许知夏死死攥着手机,
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微微颤抖。她猛地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呛进肺里,
带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她弯下腰,咳得眼泪都涌了出来,分不清是呛的,还是别的什么。
窗外,不知哪家豪宅在举行派对,巨大的烟花“嘭”一声炸响,
绚烂的光瞬间照亮了整个夜空,也照亮了餐厅里她孤零零的身影。
五彩的光华在她脸上明明灭灭,像一场无声的嘲笑。她抬起头,望向那片转瞬即逝的璀璨,
眼神空洞得可怕。那烟花多美啊,美得如此喧嚣,如此热闹,
衬得她这方小小的、精心布置的“纪念日”天地,像个阴冷潮湿的坟墓。
她维持着那个仰望的姿势很久,直到脖子僵硬,烟花散尽,
只留下呛人的硝烟味若有似无地飘进来。时间在死寂中流淌。十二点,一点,
两点……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像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机械地坐在那里。
桌上的烛泪早已堆积如山,凝固成丑陋的形状。
牛排冷硬的边缘泛起一层令人作呕的白色油脂。玄关处终于传来钥匙转动门锁的轻微声响。
许知夏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下,随即又松弛下去,带着一种彻底放弃后的疲惫。
她没有动,甚至没有回头。脚步声由远及近,
带着深夜归来的倦意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松弛感。
昂贵的男士香水味混杂着一丝医院消毒水的冰冷气息,
以及一股极其淡雅、却异常鲜明的女性香氛——那是林薇薇钟爱的“邂逅”香水的味道。
这几种气息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极具侵略性的味道,瞬间冲散了餐厅里原本沉闷的空气,
像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扇在许知夏脸上。顾泽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餐厅门口。
他似乎没料到许知夏还在,脚步顿了一下。客厅的感应灯自动亮起,
冷白的光线勾勒出他俊朗的侧脸,眉宇间带着一丝未褪尽的担忧和显而易见的疲惫,
西装外套随意地搭在臂弯,领带也扯松了。他的目光扫过餐桌,扫过冷掉的牛排,
扫过凝固的烛泪,最后落在许知夏身上,那眼神里,没有愧疚,没有解释,
只有一种被打扰了清静的不耐烦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还没睡?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熬夜后的干涩,平静得像在问“今天天气如何”。
许知夏缓缓转过头。她的动作很慢,像生了锈的齿轮。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愤怒,
没有质问,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沉寂。她的眼睛因为长时间在昏暗光线下等待而有些干涩,
此刻在冷白灯光下,显得异常的黑,像两口幽深的寒潭,倒映着顾泽的身影。
顾泽被这双眼睛看得莫名有些烦躁。他避开她的视线,随手将西装外套扔在旁边的餐椅上,
动作带着一股理所当然的随意。“薇薇怎么样了?”许知夏开口,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干涩得像砂纸摩擦。顾泽扯了扯领带,走到餐桌边,
拿起许知夏面前那杯早已不再冰凉的凉水,仰头灌了一大口。“手术挺顺利的,
刚送进病房观察了。折腾了大半夜。”他放下水杯,喉结滚动了一下,目光落在桌面上,
似乎在斟酌词句。餐厅里死寂得可怕,只有他吞咽水的声音格外清晰。沉默持续了几秒,
像绷紧的弦。顾泽终于抬起眼,看向许知夏,
眼神里那点仅存的犹豫被一种近乎冷酷的决绝取代。他从西装内袋里,
掏出一个薄薄的牛皮纸文件袋,动作有些刻意,带着一种“终于来了”的沉重感。
“啪”的一声轻响。文件袋被放在了冰冷的黑檀木桌面上,正好压在那盘冷硬牛排的旁边,
像一块突兀的墓碑。“许知夏,”他叫她的名字,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公式化的平静,
“我们谈谈。”许知夏的目光从文件袋上移开,重新落回顾泽脸上。
她的表情依旧没有任何变化,只是那深潭般的眼底,似乎有什么东西彻底沉了下去,
碎成了粉末。顾泽舔了舔有些干裂的下唇,避开她的目光,手指无意识地在文件袋上点了点。
“薇薇她……怀孕了。”他吐出这几个字,语速很快,仿佛怕自己会后悔,“我的。
”空气仿佛瞬间被抽空。许知夏的指尖,原本缠绕着餐布流苏,此刻猛地一紧,
那细细的丝线深深勒进了皮肉里,带来尖锐的刺痛。但她脸上,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只有胸腔里那颗麻木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又骤然松开,
徒留下空洞的闷痛。“你知道的,”顾泽的声音继续响起,
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疲惫和虚伪的恳求,“她一个人,身体又刚动了手术,
现在又……我不能不管她。许知夏,我们……好聚好散吧。”他顿了顿,
目光终于带着一丝压力落在许知夏苍白的脸上,“签了它,对你我都好。这房子,
还有卡里那点钱,都给你。算是我……”“补偿”两个字,
在他看到许知夏嘴角那抹极淡、极冷的弧度时,生生咽了回去。那笑容里没有温度,
只有一片荒芜的嘲讽。许知夏的目光缓缓扫过那份离婚协议书,又移回顾泽脸上。
她看着这个同床共枕三年的男人,
他眉宇间那点掩饰不住的、为新生命和即将到来的新生活而生的烦扰与希冀交织的复杂情绪。
真陌生啊。他大概觉得,她许知夏离了他顾泽,离了这栋冰冷的房子和他施舍的“那点钱”,
就活不下去了吧?真是……天大的误会。一丝奇异的光,极快地从许知夏眼底深处掠过,
快得让人抓不住。她没有去看那份协议的具体条款,一个字都没有。只是伸出了手。
那只手很稳,没有一丝颤抖,指尖因为刚才的紧握而泛着不正常的白。
她拿起顾泽放在桌面上那只昂贵的签字笔——那是去年她送他的生日礼物,
万宝龙的笔身冰凉沉重。“成全你们?”许知夏终于开口,
声音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尾音甚至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上扬,
像羽毛轻轻搔过。顾泽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她会如此平静地接话。他眉头微蹙,
看着许知夏。许知夏没有理会他的反应。她垂下眼睫,目光落在协议书的签名处。
顾泽的名字已经龙飞凤舞地签在了上面,显然是早有准备。笔尖触碰到光滑的纸张,
发出轻微的沙沙声。许知夏的名字,在她手下流畅地书写出来。苏。晚。两个字,一笔一划,
清晰,平稳,甚至带着一种行云流水般的优雅。没有任何犹豫,没有任何停顿。签完,
她轻轻放下笔。顾泽看着她签完,心底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随即涌上来的是一种更深的、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像是尘埃落定,
又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空落落的。他看着她平静得可怕的脸,
试图从上面找到一丝裂痕,一丝痛苦,哪怕是一丝愤怒也好,但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沉寂。他喉头滚动了一下,想说点什么,也许是虚伪的“谢谢”,
也许是苍白的“保重”。然而,许知夏的动作打断了他。她没有看他。签完字后,
她拿起放在桌角的自己的手机。屏幕解锁,莹白的光照亮了她毫无表情的脸。
她的指尖在屏幕上快速而精准地点按了几下,然后,将手机举到耳边。深夜的餐厅里,
手机拨号的“嘟嘟”声清晰得刺耳。顾泽的眉头紧紧拧起,一股强烈的不安瞬间攫住了他。
他盯着许知夏:“你干什么?”声音里带着被冒犯的愠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许知夏没有回答。电话似乎接通了。她的声音响了起来,不高,却异常清晰,
带着一种顾泽从未听过的、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般的轻松和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喂,
王叔?是我,许知夏。”王叔?顾泽心头猛地一跳。哪个王叔?他认识许知夏这么多年,
从未听说过她有什么重要的“王叔”。一股寒意顺着脊椎悄然爬升。“嗯,这么晚打扰您了。
”许知夏的声音平静无波,像是在谈论天气,“关于之前您说的那件事,我考虑好了。
”她顿了顿,目光似乎漫不经心地扫过桌上那份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
嘴角的弧度加深了些许,那笑容里淬着冰,闪着刀锋般的冷芒。然后,她清晰地,
一字一顿地对着话筒说道:“我接受。”“那笔一百亿的遗产。”轰——!
顾泽只觉得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百亿?遗产?王叔?这几个词像烧红的烙铁,
狠狠烫在他的神经上!他猛地瞪大眼睛,死死盯着许知夏,仿佛第一次认识眼前这个女人。
那张曾经熟悉无比、此刻却无比陌生的脸上,只有一片近乎冷酷的平静。“你……你说什么?
”顾泽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荒谬感而变了调,嘶哑干裂,“许知夏!你疯了吗?!
什么一百亿?什么遗产?你编这种鬼话有意思吗?!”他上前一步,
下意识想抓住许知夏的手臂质问。许知夏却在他靠近之前,
优雅地、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疏离感,微微侧身,避开了他的触碰。她甚至没看他一眼,
仿佛他只是空气里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她对着电话那头,语气依旧平稳:“嗯,王叔,
麻烦您了。具体手续,我们明天上午详谈?好的,谢谢您。”说完,
她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手机屏幕暗了下去。餐厅里死寂得可怕。只有顾泽粗重的喘息声,
像破旧的风箱,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他脸色铁青,
额头上的青筋因为极致的震惊和愤怒而突突直跳,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死死地锁着许知夏,
仿佛想从她脸上找出一丝一毫说谎的痕迹。“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顾泽的声音几乎是咆哮出来的,带着失控的颤抖,“许知夏!回答我!
”许知夏终于将目光投向了他。那眼神,不再是过去的温顺、隐忍或悲伤,
而是一种彻底的、冰冷的审视,如同神明俯瞰挣扎的蝼蚁。她缓缓站起身,丝绒长裙垂落,
勾勒出纤细却挺直的腰背。她拿起桌上那份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
动作轻巧得像拈起一片羽毛。“游戏?”她轻轻重复了一遍,
声音里带着一丝奇异的、冰冷的笑意,“不,顾泽。”她微微歪了歪头,
看着他因震惊和愤怒而扭曲的脸,眼底没有一丝温度。“游戏结束了。”“是你出局了。
”她扬了扬手中的协议书,那薄薄的几页纸,此刻在顾泽眼中却重逾千斤,
仿佛宣告着他命运的彻底倾覆。“现在,”许知夏的声音不高,
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感,清晰地穿透了顾泽混乱的思维,“请你离开我的房子。
”“立刻。”顾泽像一尊被瞬间抽走了灵魂的石像,僵立在冰冷奢华却死寂一片的餐厅中央。
许知夏那句“一百亿遗产”和“离开我的房子”如同两道惊雷,在他混乱的脑海中反复炸响,
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四肢百骸都透着刺骨的寒意。“你……”他的嘴唇哆嗦着,
却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他想扑上去抓住许知夏问个明白,想咆哮着斥责她胡说八道,
想撕碎那份该死的离婚协议……但许知夏投过来的那一眼,冰冷、漠然,
带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仿佛来自云端之上的俯瞰感,将他所有翻腾的念头都死死冻住了。
一股巨大的、失控的恐慌攫住了他,比发现公司最大项目可能黄掉时更甚百倍。
那是一种根基被彻底抽离的灭顶之感。许知夏不再看他。她拿着那份签好的协议,
转身走向通往二楼卧室的旋转楼梯。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
发出清脆而规律的“嗒、嗒”声,每一声都像冰冷的鼓点,敲在顾泽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她的背影挺直、决绝,丝绒长裙在楼梯转角处一闪,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顾泽像被钉在了原地。过了许久,久到窗外的天色都透出了一丝灰白,
他才像一具提线木偶般,僵硬地挪动脚步。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栋曾经被他视为成功象征的别墅的,
只记得深秋凌晨冰冷刺骨的空气灌入肺腑,让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弯下腰,几乎窒息。
回头望去,那栋灯火通明的房子,像一个巨大而冰冷的讽刺,嘲笑着他过去三年的自以为是。
他失魂落魄地驱车回到公司附近的临时公寓,一头栽倒在床上,
巨大的疲惫和混乱的思绪将他拖入短暂而光怪陆离的噩梦。仿佛只过了几分钟,
又像是过了几个世纪,尖锐刺耳的手机铃声如同丧钟般将他从混沌中惊醒。
屏幕上跳动的是公司副总老赵的名字。顾泽的心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紧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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