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无字真经>灵山授封大典,唐僧发现真经无字。>孙悟空怒撕书页,八戒抱怨被骗工钱。
>沙僧失手打碎琉璃盏,佛祖却毫无反应。>唐僧摸到袈裟内衬一行小字:“此界为虚”。
>质问如来,佛祖微笑:“经在汝心,汝心即真。”>金蝉子终于明白,
八十一难皆是如来为他布下的幻境。>他举起九环锡杖砸向灵山:“我金蝉子,不要这假经!
”>灵山碎裂如镜,露出背后奔涌的数据洪流。>虚空深处传来一声叹息:“你终于醒了。
”---2 灵山幻灭灵山今日,端的是祥云缭绕,瑞霭千重。
平日里缥缈的梵音此刻凝成了实质,如同温润的金色光雾,沉甸甸地弥漫在每一寸空间,
沉入肺腑,又自毛孔沁出,将整座圣山包裹得严丝合缝。空气里浮动着奇异的甜香,
是那亿万载岁月里香火与功德熬炼出的气息,浓得化不开,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
漫天金莲次第绽放,每一瓣都流淌着凝固的光泽,莲台之上,
罗汉、菩萨、金刚……诸般法相森然端坐,面如金铸,目似寒潭,无悲无喜,无嗔无怒,
只有一种俯瞰尘埃的永恒静穆。这无边的肃穆与辉煌,
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刚刚踏上大雷音寺广场的生灵心头,连呼吸都需屏住,
唯恐惊扰了这份凝固了时光的庄严。唐僧师徒四人,便在这无边的金辉与沉寂中,
一步步走向那巍峨得令人心胆俱颤的大雄宝殿。脚下是温润的琉璃地面,
倒映着头顶无垠的澄澈佛光,每一步都像踏在虚空中,又像踩在凝固的黄金之上。
孙悟空走在最前,他那身向来桀骜不驯、金红相间的行者装束,
此刻也被无处不在的佛光浸染得柔和了几分,只是那双火眼金睛深处,
依旧跳跃着一丝难以驯服的野性光芒,警惕地扫视着周遭那过于完美的景象。八戒腆着肚子,
九齿钉耙拖在琉璃地上,发出细微却刺耳的刮擦声,他小眼睛滴溜溜乱转,
目光贪婪地在那些悬浮的璎珞、宝珠上流连,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
仿佛在估算它们的价值。沙僧沉默如磐石,高大的身躯绷得笔直,黝黑的脸上毫无表情,
头那沉重的担子——里面装着他们一路风霜雨雪、用无数血泪换来的经卷——似乎更沉了些,
压得他宽阔的肩膀微微下塌。而唐僧,这位十世修行的金蝉子,身披锦斓袈裟,
手持九环锡杖,面容平静如水,步履沉稳,只有那双低垂的眼眸深处,
偶尔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言喻的倦怠与尘埃落定前的茫然。十四载寒暑,十万八千里路,
八十一难劫波,终于到了终点。这佛光笼罩的终点,竟让他心头涌起一种奇异的空落,
仿佛跋涉太久,目的地反而显得有些不真实。终于,他们在那片最辉煌的光海中心站定。
佛祖如来,端坐于巨大的千叶莲台之上,身形仿佛充塞了整个宇宙,
却又缥缈得如同一个巨大的金色幻影。他的面容在氤氲的金光中模糊不清,
唯有那宏大、平和、不带一丝人间烟火气的声音,如同天地共鸣的钟磬,
直接响彻在灵魂深处:“金蝉子,携弟子玄奘,历劫西行,志诚取经,功果圆满。
今授尔等大乘真经三藏,可度众生脱苦海,登彼岸。”话音落处,
如来那覆盖苍穹般巨大的手掌缓缓摊开。掌心之中,没有霞光万道,没有瑞气千条,
只有一摞摞古朴的经卷,平平无奇地堆叠着。它们无声地飘落,
在唐僧师徒面前的地上码放得整整齐齐。那经卷的封面是沉静的深褐,如同饱经沧桑的古木,
上面镌刻着无法辨识的、扭曲如蝌蚪般的梵文符咒,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洪荒气息。“真经!
师父!是真经啊!”八戒按捺不住,第一个嚷了出来,
声音在肃穆的佛国里显得格外突兀刺耳。他撂下钉耙,肥胖的身子往前一扑,
伸出蒲扇般的大手,迫不及待地抓起最上面一卷,哗啦一声抖开。他脸上那贪婪急切的笑容,
却在展开经卷的瞬间,像被冻住的猪油般凝固了。死寂。比刚才更为深沉的死寂笼罩下来。
只有八戒粗重的、带着难以置信的喘息声在回荡。他小眼睛瞪得溜圆,
死死盯着手中展开的经卷——那上面,从头至尾,从封面到封底,每一页,每一寸,
都光滑得如同刚刚剥壳的鸡蛋,空无一物!没有墨迹,没有图画,
只有一片令人心头发慌的、纯净到极致的空白。“空的?
老猪我…我…”八戒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哭腔,“佛祖爷爷,这…这玩笑开大了吧?
老猪我挑担牵马,风餐露宿,一路连顿饱饭都没混上几顿,就为了这…这白纸?!
”他猛地抬头,望向高不可及的莲台,眼神里充满了被欺骗的委屈和愤怒,“工钱呢?
这经书能换几个钱?您老可不能这样坑人啊!”“呆子!闭嘴!”孙悟空一声厉喝,
如同金铁交鸣,瞬间压下了八戒的聒噪。他一个箭步上前,
劈手夺过八戒手中那卷空白的经书。火眼金睛骤然爆射出刺目的金光,如同两轮浓缩的太阳,
几乎要灼穿那空白的纸页。他看得无比仔细,手指带着一种近乎暴戾的力道,
捻过那光滑的纸面,仿佛要从中抠出隐藏的字符来。然而,那纸页依旧一片死寂的空白。
“嗬…嗬嗬…”孙悟空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压抑不住的冷笑,
那声音里翻滚着被愚弄的狂怒和一种冰冷的戾气。他猛地抬头,目光如两道烧红的烙铁,
狠狠刺向莲座上模糊的佛影。“老和尚!这他娘的算什么真经?无字天书?
拿来糊弄你孙爷爷?!”话音未落,他双手猛地抓住那卷经书两端,作势就要发力撕扯!
那桀骜的姿态,仿佛要将这欺骗连同这满天神佛一起撕个粉碎!“悟空!不可造次!
”唐僧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严厉,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一步上前,
挡在了暴怒的猴子身前,同时也隔绝了莲台上那宏大目光的压力。他伸出手,
从孙悟空紧绷的手中,近乎强硬地接过了那卷空白的经书。动作依旧保持着僧人的沉稳,
但指尖那细微的、无法控制的颤抖,却暴露了他内心同样掀起的滔天巨浪。唐僧低下头。
袈裟那耀眼的金红光芒,映在他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他翻开经卷。一页,空白。
又一页,依旧是空白。再翻一页,还是那无边无际、令人绝望的空白。那空,
像一张巨大的、无形的口,吞噬了他十四年的跋涉,吞噬了火焰山的热浪,
吞噬了流沙河的漩涡,吞噬了女儿国的眼泪,吞噬了狮驼岭的尸山血海……吞噬了一切。
他的目光,渐渐失焦,凝固在那片虚无之上。一股冰冷的寒意,从捧着经卷的指尖,
顺着臂膀,瞬间蔓延至全身,连血液都似乎要冻结了。十四年,十万八千里,八十一难,
换来的,竟是这彻头彻尾的虚无?这念头像毒蛇的獠牙,狠狠噬咬着他的心神。
“假的…都是假的…”沙僧低沉、嘶哑的声音突兀地在死寂中响起,带着一种梦呓般的恍惚。
这个一路上沉默寡言、任劳任怨的汉子,此刻脸色灰败,眼神空洞得可怕。
他那双因常年负重而布满厚茧、骨节粗大的手,下意识地紧紧抓住了胸前悬挂的念珠,
仿佛那是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然而,巨大的、无法承受的荒谬感和失落感,
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他那早已习惯了承受的肩膀上。他高大的身躯猛地一晃,
脚下踉跄了一步,肩头那沉重的担子失去了平衡,猛地向一侧倾斜!“哐当——哗啦啦——!
”一声刺耳至极的碎裂声,如同平地惊雷,骤然炸响在这片凝固的佛国圣境!
是那盏随行万里、晶莹剔透的琉璃盏!它从倾斜的担子上滑落,
狠狠砸在光滑如镜的琉璃地面上,瞬间粉身碎骨!无数细小的、折射着七彩佛光的琉璃碎片,
如同碎裂的星辰,伴随着清脆的余响,四散迸溅开来!这声音太响,太突兀,太不祥!
如同在凝固的油画上泼下了一盆滚烫的脏水。八戒吓得一哆嗦,猛地捂住了嘴,
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眶外。孙悟空瞬间停止了撕扯经书的动作,火眼金睛锐利如刀,
猛地扫向莲台方向,浑身肌肉绷紧,做好了应对任何雷霆震怒的准备。
唐僧捧着空白经卷的手也剧烈地一颤,倏然抬头,目光惊骇地望向那至高无上的莲座!
时间仿佛被这碎裂声冻结了一瞬。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带着无法言喻的紧张和恐惧,
聚焦在那片至高无上的金光之中。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没有呵斥,没有佛光惩戒,
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莲台之上,那充塞天地的巨大佛影,依旧模糊不清,
依旧带着那亘古不变的、俯瞰众生的淡漠。那宏大的声音并未再次响起,
仿佛那盏价值连城、象征沙僧无数劫数中唯一救赎的琉璃盏,不过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它的碎裂,甚至不值得莲台之上的存在投来哪怕一丝余光。
周围的罗汉、菩萨、金刚…那些法相庄严的存在,依旧端坐如金铸木雕,
连眼皮都未曾掀动一下,目光平视着虚无的前方,
仿佛那场刺耳的碎裂与他们身处的是完全不同的时空。整个大雷音寺,
陷入了一种比死寂更可怕的、令人窒息的漠然之中。只有那些七彩的琉璃碎片,
在地上兀自折射着冰冷的佛光,无声地嘲笑着什么。沙僧僵立当场,
黝黑的脸庞彻底失去了血色,只剩下一种被巨大羞辱和荒诞淹没的死灰。
他看着地上那摊刺目的碎片,又缓缓抬起头,望向那高高在上、毫无反应的莲台,
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他眼中那根深蒂固的、对佛国威严的敬畏,
连同最后一丝希望,如同那琉璃盏一样,彻底碎裂开来,化为齑粉。
“呵…呵呵…”孙悟空喉咙里滚出一串低哑的、比哭还难听的笑声。火眼金睛死死盯着莲台,
那目光中的暴怒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火焰喷薄而出,但更多的,
是一种彻骨的寒意和洞穿一切的冰冷。“好…好一个清净佛国!好一帮泥胎木塑!琉璃盏?
在你们眼里,怕是连俺老孙当年打碎的蟠桃核都不如!”他猛地转向唐僧,声音嘶哑,
“师父!看见了吗?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灵山!这就是你磕头跪拜的佛祖!
我们一路拼死拼活,在他们眼里,连个屁都不是!连个响都听不见!
”唐僧的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仿佛孙悟空的话语带着千钧之力。他脸色苍白如纸,
捧着那卷空白经书的手抖得更加厉害,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十四年的信仰,
十四年支撑他走过尸山血海的信念,在这一刻,
在无字真经的虚无和佛祖那令人心寒的漠然面前,发出了濒临崩溃的呻吟。
他下意识地低下头,目光空洞地落在自己身上那件象征着无上荣光的锦斓袈裟上。
那金线织就的梵文依旧流转着光晕,华美得刺眼。
一个近乎本能的动作——他抬起微微颤抖的手,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袈裟的衣襟。
指尖拂过袈裟内侧靠近心脏的位置时,一种异样的、极其细微的凸起感,如同冰冷的针尖,
猝不及防地刺了他一下。那感觉如此陌生,又如此真实,瞬间穿透了他内心的混乱与绝望。
他猛地停住所有动作,所有的感官都凝聚在那一点凸起之上。指尖带着一种近乎痉挛的急切,
小心翼翼地探入袈裟内衬。触感粗糙而冰冷,绝非丝绸的柔滑,
倒像是某种刻在硬物上的……字迹?他的呼吸骤然停止。心跳在胸腔里狂野地擂动,
几乎要撞碎肋骨。他屏住气息,指尖顺着那细微的纹路,一个字,一个字地摸索下去。
那笔画极其微小,却带着一种冰冷的、不容置疑的质感,
深深烙印在他的感知里:“此——界——为——虚——”四个字!冰冷,坚硬,
如同四个冰锥,狠狠扎进他的灵魂深处!轰——!脑海中仿佛有亿万雷霆同时炸开!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所有的景象都模糊了。只剩下这四个字,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燃烧,
发出惨白刺目的光!灵山巍峨?佛光普照?诸佛庄严?无字真经?碎裂琉璃?漠然无视?
……无数碎片化的景象、声音、情绪,如同被狂风吹卷的落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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