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残躯重生李维穿到英雄联盟祖安,成了炼金男爵手下的实验品残次品。
她被当成废料扔进地沟下水道,右臂全废右眼失明,身体浸透腐烂汁液。
她捡回性命全靠机械学天才辛吉德用劣质零件完成身体替换,却因此被整个城市排挤。
意外卷入皮城警备冲突时,竟碰到一位持光重剑的男人卡里姆,出手相救。 “别怕,
”他坚定地说,“我为你而来,不会放你一人面对黑暗。” 她不知道卡里姆其实重生过,
前生就是她拖着残躯救他于微光爆破之下。 他寻遍整个瓦罗兰只为找她。
当祖安因微光污染而即将彻底崩坏时,她身上竟涌现出一股前所未闻的神秘力量。
她的机械躯体脱离控制冲向城市中心。 卡里姆大喊让她停下。
她轻声:“原来我是……”酸臭味钻入鼻腔深处,
带着金属锈蚀的尖锐和污水沟陈腐泥泞的腥气。那气味无处不在,像有实体的粘稠毒液,
挤破门缝,从墙壁渗透出来,丝丝缕缕,钻进李维每一个扩张的毛孔里,渗入她肺腑深处。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臭味,
更像一种宣告——她彻底告别了那个充斥着Wifi信号、外卖叫嚷声和塑料键盘的世界,
被命运不由分说地扔进了某个垃圾场的核心地带。头疼,
像有根生锈的钢针在不断钻凿她的太阳穴。每一次心跳都沉重而滞涩,
带着某种嘎吱作响的杂音,像破旧风箱里塞满了碎石。记忆混乱地翻搅着,
全是断裂的碎片:实验室冰凉的金属台,幽绿的炼金药液在导管中翻腾起泡,
还有男爵那张隐匿在蒸汽面罩下模糊不清的、透着某种评估价值的眼睛……“没用的垃圾,
浪费药剂!”尖锐的呵斥似乎还在耳膜深处震动。
她被几只冰冷、铁钳般的手粗暴地拖拽起来,像丢弃一件破损的家具,身体撞在粗糙的墙上,
又被某种巨大的力量抛出。失重感骤然袭来,混杂着风声和液体拍击的闷响。紧接着,
冰冷刺骨的、滑腻腥臭的液体将她彻底淹没。她猛地呛咳起来,
粘稠的黑水带着一股腐尸般的恶臭冲进喉咙。视野被浑浊的水流彻底搅乱,
只有一片晃动的、令人窒息的漆黑。身体像灌满了铅,沉重无比,不断地下坠,再下坠。
右半边身体尤其沉重,甚至根本不再听从她的意志。水流的阻力拉扯着她。
就在窒息带来的昏聩感即将彻底吞噬意识时,
后背猛地撞上了某个被水流冲刷多年的、光滑溜腻的东西——一块巨大的金属残骸?
污水打着旋涡流过冰冷坚硬的表面。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混沌。左臂拼命地划水,
左腿痉挛般地蹬踹,全靠上半身唯一听从指挥的这部分,
硬生生把沉重的残躯拖离了那散发着绝望冰冷气息的污水域。
手指触到了更为坚硬、粘满滑腻油污的边缘。她咬紧牙关,喉咙里挤出不成调的呜咽,
将全身力气聚集到左手,指尖死死抠进缝隙,一点点、一寸寸……残破的身体,半滑半蹭着,
总算挪到了那片更高处倾斜的、金属残片构成的滩涂。污泥裹满全身。她瘫在冰冷的金属上,
胸腔剧烈起伏,每一次粗重的喘息都扯得整个右半身剧痛难忍。
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浸湿、磨得半破的粗糙衣物传到后脊,只有那点冰凉,
是混沌意识里唯一清晰的锚点。太冷了,连牙齿都控制不住地磕碰着。她想蜷缩起来,
但身体……身体像被拆卸后胡乱拼装的破烂人偶。艰难地喘息着,
污浊的水流不断冲刷着她小腿以下的部分。感官在适应这种冰冷和恶臭,但带来的不是麻木,
而是另一种更深重的恐惧。她必须“看”清处境。仅存的左眼用力睁开,
试图穿透周围弥漫的、带着铁锈与腐烂气味的昏暗。视野浑浊不清。
这里像一条由巨大管线和废弃机械遗骸硬生生挤出来的缝隙。头顶极高处,
是污垢凝成的厚厚硬壳,隔绝了本就稀少的光源。下方,深不见底的墨色污水缓缓流淌,
偶尔浮出大块的工业垃圾,旋转着沉下去。空气中弥漫着永不散去的淡绿色化学雾气,
带着刺鼻的微光药剂的特殊气味——这种祖安特产,廉价而剧毒,是点燃希望的微光,
也是吞噬生命的毒物。这就是……祖安?
那个充斥着疯狂科学家、污染、暴力和炼金朋克的底层城市?
游戏里那个充斥着蒸汽管道和危险化学实验的城市?那个……下水道城市?她想撑起身体,
身体右侧瞬间传来撕裂般的剧痛。所有的力气如同潮水般退去,
她只能再次重重砸在冰冷的金属废墟上。右臂……不是痛。是一种绝对的、沉重的空白。
她试图命令它抬起哪怕一根手指,但那里,除了剧痛,只剩下一种全然陌生的冰冷死寂。
它沉重得不像是身体的一部分,倒像一条被胡乱钉死在她肩膀上的、毫无生机的钢铁假肢。
一股恶寒窜上脊柱。她艰难地扭动脖子,视线颤抖着转向右肩。
那里……勉强还算覆盖着破碎的衣物。但衣物下面,露出的根本不是什么皮肤和肌肉组织!
那是扭曲的、带着锈迹的某种黑黢黢的金属杆件,像断掉的杠杆,
以一种怪异的角度从肩关节下方狰狞地探出,末端参差不齐,
挂着几缕早已腐坏的筋肉和苍白的碎骨茬。接口部分肿胀不堪,
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紫黑色,边缘溃烂化脓,丝丝渗着带毒绿色的组织液。
而她的右眼……她尝试着眨动了一下左眼。
半边的景象清晰——冰冷倾斜的金属滩涂、下方浓稠的污水、远处巨大管道投下的扭曲暗影。
右边……右边是无边无际的、彻底的黑暗!那种能将一切感知、连同未来一起吞噬的虚无!
右眼……瞎了?!
实验室里冰冷的金属台面、周围晃动的炼金药液、男爵居高临下毫无温度的目光,
还有那句冰冷的宣判——“垃圾”……所有支离破碎的记忆,
此刻在剧痛的刺激下强行焊接在一起。她是实验体。
一次注定失败的炼金人体实验的副产品——“残次品”。价值榨干后,
被随意扔回这座巨大的城市代谢垃圾场——祖安的脉搏深处:地沟区。
就像扫掉操作台上的废料残渣。右臂被实验毁掉,右眼浸在炼金药液里……废了。
身体被丢进污水之前,似乎还浸泡过什么特别的东西,
皮肤残留着某种顽固的、针扎般的灼烧感,恶臭也格外刺鼻。是废液?
是腐烂的什么东西的汁液?她无法分辨,只觉得肮脏的诅咒已深入骨髓。
一阵绝望的窒息感扼住了喉咙,甚至压过了身体的剧痛。她想哭,眼眶却干涩得像被沙磨过,
只有冰冷的绝望沿着脊椎缓缓爬满神经。在这与毒气共舞、与垃圾同眠的地狱底层,
一个右臂全废、右眼失明、全身浸泡过腐蚀液的人……连下一秒都撑不过去。
就在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即将被身心的双重剧痛和绝望彻底撕碎的前一刻,
一阵极其细微、几乎被背景污水中气泡破裂声遮掩过去的机械摩擦声,
从上方管道堆栈的更深处传来。咯…咯吱…嗒…那是金属关节在狭小空间里努力运转,
部件彼此碰撞发出的艰涩之音。一下又一下,很有节奏感,缓慢却顽强地在逼近,越来越近。
这里除了垃圾和污水,还有其他东西存在?还是说……某种巨大的机械老鼠?不,那种声音,
更像某种人造结构试图蹒跚移动。李维的独眼猛地聚焦,艰难地向上望去。
在那片层层叠叠、遮蔽了大部分光线的巨型管道阴影中,一个佝偻、瘦小的影子,
正在蠕动、攀爬,艰难地向她这个方向靠近。淡绿的化学烟雾缭绕着那个身影,
像是披着一层有毒的薄纱。借着高处泄下的一丁点幽光,
当那个影子的轮廓渐渐脱离管道堆叠的核心区域,变得稍微清晰时,李维的心脏骤然收紧了。
那不是人。更准确地说,人形的轮廓尚在,但全身覆盖的,不是血肉之躯的皮肤,
而是冰冷的、闪烁着暗淡金属光泽的构装。粗劣的铆钉从接缝里野蛮地探出,
暴露在外的金属关节因为缺乏润滑而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的右眼被一块粗糙的、布满划痕的圆凸透镜替代,镜片边缘的管道直接插入了他的太阳穴,
镜片中央,只有一个冰冷的、聚焦到近乎偏执的光点。左脸下方直到颈部,
则是一整块用不同色泽、明显来源各异的金属部件拼焊而成的替代面板,
几根铜管从面板下延伸出来,随着他缓慢的动作微微震颤。
当他终于下落到这处金属滩涂的边缘,距离李维不过几步之遥时,
李维看见他那只仅存的属于人类的左臂——枯槁如腐朽的树枝,
手背皮肤像是干涸开裂的河床,
布满了诡异的紫黑色斑痕——正吃力地拖拽着一个塞得鼓鼓囊囊、沾满油污的深色麻袋。
麻袋里形状各异的东西碰撞着,发出金属和玻璃特有的响声。是……他主动靠近?辛吉德。
这个名字突兀地闯入李维的脑海,像一枚冰冷生锈的钥匙,扭开了记忆的某个暗格。祖安,
机械先驱,炼金朋克美学……无数个标签瞬间涌动出来。
一个疯狂的、混乱的、被排斥的炼金术士。
他那只浑浊的、没有焦点的黄眼珠随意地扫过污浊的水面,扫过漂浮的垃圾,
扫过倾斜的金属滩涂……最后,那冰冷的、由透镜构成的右眼,
焦点精确地锁定在了李维身上。更准确地说,
锁定在了她残废的、金属狰狞外露的右肩断口上。
咯吱……咯吱……2 机械改造刺耳的关节摩擦声停了。辛吉德站定在几步开外,
那只枯瘦如柴的、属于人类的手,放开了拖着的沉重麻袋。
他佝偻的金属骨架发出细微的、类似齿轮卡住的金属噪音。
那只冰冷的、布满划痕的圆凸透镜右眼,再次精准地聚焦在李维残破的右肩断口上。
他浑浊的左眼几乎没有任何焦点,但李维却能感觉到一种专注的评估,
一种类似在废料堆里找到一块还算坚固的金属片的、纯粹基于材料的考量。
那目光冰冷而直接,让她有种被剥开皮肉的错觉。右肩的剧痛仿佛因为这审视而更加尖锐。
她本能地想要蜷缩起来,但身体只发出无力的颤抖。恐惧攫紧心脏,
下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跳出来——是来确认“废料”是否还值得回收?
还是像处理一件被彻底污染的器具那样……然而,辛吉德什么也没说。他没有靠近。
他只是沉默地站着,像是在对比某个库存清单,又像是在等待一个反应的完成。
空气里只剩下污水缓缓流淌的低沉咕噜声,
以及他身上那套低劣传动装置内部时不时响起的、如同叹息般的嘎吱声。
漫长的几秒钟过去了。辛吉德那只枯槁的人类左手,极其缓慢地抬起,指向李维。
那动作僵硬得像生锈的发条木偶。“不…要…”他的声音嘶哑刺耳,
像是两块粗糙金属片在剧烈摩擦,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浓重的、被毒素损坏器官的杂音,
“……抗拒。”抗拒?抗拒什么?李维的心猛地一跳,还没来得及反应,
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混合着辛辣刺鼻的气味骤然在鼻端炸开!
强烈得让她唯一的眼睛瞬间泪流模糊。辛吉德那只抬起的人类左手上,
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形状古怪、像是粗犷截断的喷枪头的小装置。
一股浓密的、令人窒息的黄绿色烟雾正从那枪口喷薄而出!烟雾扩散的速度快得惊人,
瞬间就将李维完全吞没!世界被染成了一片混沌的剧毒黄绿。
刺鼻的腥甜气味像一把滚烫的刀,狠狠捅进了她的喉咙、鼻腔、所有裸露的皮肤。
强烈的刺激性气体灼烧着仅存的左眼粘膜,泪水像决堤般狂涌而出,视野彻底消失。
更可怕的是那股深入肺腑的麻痹感,肌肉瞬间僵硬得无法动弹,连动一下指尖都做不到,
意识却被迫清醒着,清晰地品尝着这地狱般的痛楚!“呃——!”痛苦的呜咽卡在喉咙深处,
根本无法释放。她像一截真正失去了生命的朽木,僵直地倒在冰冷的金属废墟上,
任由那带着剧毒黏液的烟雾包裹、渗透。每一寸皮肤都在尖叫着被灼烧、腐蚀。
被辛吉德的透镜牢牢锁定的右肩断口处,麻木之下,
乎有什么陌生的东西开始了蠢蠢欲动——某种冰冷的、属于金属的触感正沿着神经末梢蔓延,
带来撕裂般的异样感。那不是死亡的气息。更像是……手术台开始的信号。在浓雾的掩盖下,
他那只枯槁的左手动作快得模糊不清,深色麻袋被粗暴地撕开,
金属部件碰撞的清脆声响密集地响起,仿佛野兽在低吼。视野只剩翻滚的毒雾,
只有尖锐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穿透黄绿色的烟瘴,如同利刃切割神经,疯狂而永不停歇。
这些令人牙酸的噪音,是钻头?锯片?还是某种野蛮的、毫无掩饰的暴力拆卸?
右肩断口那早已失去感觉的地方,开始传来恐怖的震动。不是疼痛,
那更像一种被某种巨大力量持续撕扯着、强行扩张开来的、纯粹的物理性震颤!
神经像是被冰冷的铁片反复刮擦。嘎啦——!
一声令人头皮炸裂、仿佛骨节被硬生生掰断的脆响骤然炸开!李维的意识剧烈地抽搐着。
那已经不是痛呼,而是一种濒死的微弱抽噎,身体本能的垂死挣扎。
右肩残存的些许肌肉猛地绷紧如铁,又瞬间瘫软。有什么沉重的东西被硬生生地剥离了身体!
她甚至能“感觉”到空气流过那块裸露的断口的冰冷触感。紧接着,更为冰冷的接触来了。
一种带着地下深处永恒寒意的、全新的金属触感,
毫无缓冲地、强硬地抵在了被粗暴扩开的伤口上。接触面坚硬得如同山峰,
猛地撞碎了她身体残存的最后抵抗意志。
“嘀嗒…滋啦…”金属熔焊特有的高温气味和电弧爆裂的焦糊味,猛烈地扑鼻而来。
那股炽热的能量精准地汇聚在她肩膀那暴露的神经、断裂的血管之上!那不是愈合的暖流,
那是用最粗暴、最不可抗拒的方式进行的强行焊接!滚烫!
如同滚烫的铁水直接浇灌在断裂的神经上!剧痛瞬间吞噬了刚刚被剥离开的麻木感,
疯狂地冲击着早已破碎的意识堤防!李维的身体在无法抗拒的钳制下剧烈地弹动起来,
如同一条被高压电击中的鱼。每一次肌肉的痉挛都扯动着那正在被强行焊接的新部件,
引来更深邃的痛苦,形成一个永无止境的折磨循环。喉骨深处发出断续的、非人的嗬嗬声,
那是连尖叫都被剥夺后剩下的残渣。每一次电焊的闪光都在剧痛中割裂她的意识,
世界在绝对的痛苦中崩塌又重构。
听觉、嗅觉、所有感觉都只剩下那灼烧神经的噼啪声和浓烈的焦糊味。
嗡——尖锐刺耳的高频音啸猛地炸响!像一把烧红的钢锥狠狠地楔进她的耳膜!同时,
一片冰冷的、坚硬的金属质感猛地拍在了她瞎掉的右眼眶上!没有一点点缓冲!紧接着,
是钻头高速旋转破开颅骨的震动,蛮横地传导入整个大脑!视觉在剧痛中彻底被剥夺。
剧痛像是活过来的巨兽,疯狂撕扯着她仅存的意识碎片。焊接高温灼烧着神经末梢,
金属撞击声震动脆弱的颅骨。她像一块被固定在砧板上的肉,被铁锤反复捶打,
被熔铁烧灼穿孔。每一次焊接的闪光都如同世界末日的光芒,
每一次刺耳的噪音都是意识彻底崩塌的信号。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永恒,
也许只是几分钟。那地狱般的、永不止息的金属嘶吼和钻头破体的震动感,
毫无预兆地戛然而止。包裹她的、令人窒息和灼伤的剧毒烟雾开始缓慢散开。
她瘫在冰冷粘腻的金属废墟上,像一块真正被彻底锤打过、即将报废的金属零件。
除了沉重和无法缓解的剧痛之外,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怪异感,缓缓占据了感官。身体,
尤其是右侧,变得……不一样了。沉重。异常的沉重。像半身被灌满了凝固的铁砂。
右肩传来的不再是血肉断裂的剧痛,而是一种由内而外的、深入骨髓的坚硬与冰冷。
每一次极其微弱的呼吸,都能带动身下的金属发出沉闷的回响。她颤抖着,
凝聚起最后一丝微末的力气,尝试着挪动那只手……那只曾经属于自己,
此刻却连接着异物的手臂。一阵令人牙酸的、极其艰涩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在她身体内部,
在她被强行替换过的右肩与手臂的连接处骤然响起!这声音是如此清晰,如此逼近,
让她瞬间僵在原地。那不是她熟悉的手臂发出的声音!
那是劣质、无润滑金属轴承在硬碰硬转动时,才会发出的绝望嘶嚎!
是被螺丝强行拴在一起的废铁块强行弯曲时发出的痛苦呻吟!强烈的呕吐感猛烈地冲上喉咙,
胃袋疯狂地痉挛扭曲。可她现在这具身体,能做出什么反应?只是徒劳地抽搐了几下。
恶心感并未减轻分毫,反而因为身体内部传来的那种非人的金属运转噪音而更加尖锐冰冷。
一种深刻的恐惧攫住了她:她成了一个什么?一堆废料强行拼装起来的怪物?
视野还在模糊晃动,如同隔着一层油腻、震动的毛玻璃。世界被歪曲,颜色发黄发绿。
她试图抬起仅存的左手,去触碰自己的右眼。那不再是血肉与眼泪的柔软触感,
而是……冷硬、光滑,带着不可忽视的棱角。指尖传来的冰冷和僵硬,
让她触电般猛地缩回手。恐惧像冰冷的毒液,沿着脊椎蔓延。
辛吉德佝偻的轮廓已经模糊地退回到了上方管道的巨大阴影里。
他那只枯槁的、覆盖着诡异紫斑的人类左手,拖拽着那个似乎更加沉重的麻袋。袋口露出的,
是残破扭曲的金属块、沾染了污秽脓液的、带着金属碎茬的骨片,
还有……一小截断裂的人类小指骨。麻袋在地上划出拖拽的痕迹,
里面不时响起那些“废料”沉闷的碰撞声。他头也不回地向上攀爬,
残破的机械肢体发出断断续续的咯吱声响,慢慢被弥漫的绿色化学烟雾重新吞噬,
消失在无尽管道堆叠的黑暗中。“适应……残渣……”嘶哑含混的几个字音,如同毒蛇吐信,
从烟雾深处飘荡而来,最终彻底消散在污水流淌的低沉噪音里。冰冷,毫无情感,
如同遗弃垃圾时的最后一句判决。适应?适应这堆破烂?李维僵在原地,全身彻骨冰冷。
机械臂运转发出的每一次艰涩摩擦声,都像是在这冰冷死寂的地沟里放大无数倍的回响,
清晰宣告着她的怪物身份。时间在地沟中失去了刻度。没有日出日落,
只有上方极远处泄露下的一点微弱幽光,或明或暗地改变着浑浊空气的色调。
李维几乎不敢有任何稍大一点的动作。每一次试图弯曲那只“新”手臂,
都伴随着内部轴承刺耳的尖叫,仿佛在警告她这具身体的“非人本质”。她唯一做的,
就是小心翼翼地、尝试着挪动身体。每一次微小的位移,都是对这身体极限的探索。
残存的皮肉传来撕裂般的痛楚,
新植入的冰冷机械部件则在每一次移动中都留下深入骨髓的异样感。
她的身体成了一片陌生的疆土,危险而充满未知的陷阱。污水依旧缓慢流淌,
水面偶尔浮起巨大的工业残骸,又旋转着沉入漆黑不见底的深处。
李维挪到金属滩涂更高一点的、相对干爽些的地方。靠着锈蚀冰冷的巨大弯管残骸,
她把自己蜷缩起来,像一个被丢弃在角落里的破碎木偶。
意识在冰冷、剧痛、深入骨髓的异物感以及沉重的绝望之间反复沉浮。3 地沟惊变忽然,
一阵猛烈的震动从脚下金属传导上来,震得她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身体。
头顶堆积如山的管道网中,开始滚落细小的、带着暗红色锈迹的铁屑和碎渣,
如同下了一场肮脏的血雨。上方,
离得非常非常远的极高处——那应该是真正的地面之上——传来模糊但震撼的沉闷巨响!
轰隆!轰隆!一声又一声,如同重锤在连续不断地擂击大地,
每一次震动都让这污秽地下世界脆弱的结构颤抖,锈蚀的巨管痛苦地呻吟。间隔时间很短,
几乎是连着三声爆响!轰!轰!轰!伴随着这三声格外沉重的闷雷般的巨响,
整个地沟区的空气都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猛地挤压了一下,
连粘稠污浊的空气都剧烈地翻涌起来!大量沉积的尘埃和凝结的油污硬块纷纷坠落。
连下方那深不见底、仿佛亘古平静的墨色污水表面,都诡异地荡开了一圈圈巨大的涟漪!
混乱的尖叫、狂笑的喧嚣、金属扭曲断裂的刺耳噪音,像是遥远的背景音般隐隐渗透下来。
紧接着,是一声格外清晰的、充满恶意与狂气的“嘣——!!”的声音,穿透层层阻隔,
带着某种撕裂的、毁灭性音效,最后以疯狂而尖锐的笑声收尾。
整个世界像是在她头顶发生了爆炸。不知过了多久。震动平息,尘土碎屑渐渐落定。
唯有空气里残留的震动,和那隐约穿透下来的、如同巨大铁器在粗糙地面拖行般的刺啦声,
证明着上方绝非平静。李维蜷缩在冰冷的弯管角落,巨大的震动和混乱噪音引发的恐惧,
让她无意识地死死抱住了自己的……机械手臂?冰冷粗糙的金属棱角硌着她左臂的皮肉。
那感觉如此陌生又沉重。轰鸣声消退,污水上的巨大涟漪也逐渐平复,
但空气里弥漫的粉尘和挥之不去的火药味、燃烧塑料的味道却更加刺鼻。
上方管道堆叠的黑暗中,突然传来一连串沉闷的坠响。
像是沉重的金属块一个接一个砸在腐朽的平台上。噗通……噗通……沉闷的声音接连响起。
在离李维不远处的污水里,有什么重物落水了。不是工业垃圾那种破锣嗓子的撞击,
更像是……沉重的身体砸落水中的闷响。紧接着,是更多噗通噗通的声音。
一个模糊的影子被污浊的墨色水流卷着,无力地拍打了几下水面,
随后被水流推向李维所在的这片倾斜的金属滩涂边缘。那是一个人。一个身体。
某种在祖安极其罕见的、沾染了新鲜脏污但隐约还能辨认出质料上乘的皮城警备制服的男人。
苍白的脸颊上有着不自然的红晕,嘴唇却发着骇人的青紫色。他双眼紧闭,
似乎还残存着一丝微弱的意识,身体控制不住地抽搐。左手死死扣着腰间的什么东西,
因为用力骨节泛白。墨色的污水正不断冲刷着他。微光——那种廉价的祖安毒药!
是爆炸泄露了微光原料?还是这毒物沾染了他?李维的心脏在胸膛里疯狂地跳动起来。恐惧!
要命的恐惧瞬间攥住了她的所有意识!这是上面丢下来的“垃圾”?还是皮城警备追捕逃犯,
自己失足落入了地沟?无论哪一样,都意味着无法想象的危险!
皮城的官老爷们要是知道一个半机械的祖安“残渣”染指了他们的警员,只会带来灭顶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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