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初遇与伪装》九月的H市依然炎热,
阳光像融化的黄油般粘稠地涂抹在校园每一个角落。许听澜拖着行李箱站在H市学院门口,
耳边是嘈杂的新生报到声,她却感觉一切离自己很远。
行李箱的轮子在石板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许听澜抬头看了眼校门上烫金的“H市学院”四个大字,阳光刺得她眯起了眼。
这是她精心计算过的结果——离家足够远,能够有效减少遇到熟人的可能。“同学,
需要帮忙吗?”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生热情地迎上来,脸颊上挂着细密的汗珠。
许听澜条件反射般扬起标准微笑,嘴角的弧度练习过无数次:“谢谢,我自己可以。
”她不动声色地避开对方想要帮忙拉行李的手,“请问新媒体专业的报到处在哪里?
”手指在背包带上收紧,她暗自庆幸今天穿了长袖衬衫,能遮住手腕上那个不明显的疤痕。
那是高三最后一次模拟考前留下的,现在只剩下一条淡淡的白色痕迹。
办理完所有手续已经是两小时后。宿舍是四人间,许听澜是第一个到的。她选了靠窗的位置,
开始默默整理行李。当打开床上用品的袋子时,她的手指僵住了——枕头忘带了。“真蠢。
”她在心里骂自己。明明检查了三遍清单,还是漏了东西。现在要么去学校超市买一个,
要么今晚枕着衣服睡。她看了眼手机时间,下午四点二十七分,决定选择后者。与此同时,
两条街外的H理工大学男生宿舍304寝室,
陆停云正将一张照片小心翼翼地贴在书桌前的墙面上。照片是高中毕业合影,
但与众不同的是,中央聚焦的是一个正在演讲的女孩。照片边缘被裁剪得有些粗糙,
能看出特意从大合照中单独放大出来的。“哟,这谁啊?女朋友?”室友王烁好奇地探头,
嘴里还叼着半根冰棍。陆停云耳根微红,手指无意识地抚过照片边缘:“高中同学。
”“特意把人家放大放在正中间,只是同学?”王烁促狭地笑着,
被陆停云用一包薯片堵住了嘴。陆停云没再解释,只是轻轻擦去照片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照片里的女孩站在演讲台上,阳光透过窗户在她身上镀了一层金边,她的表情自信而疏离,
像是站在另一个世界里。开学典礼在第二天上午举行。
当许听澜得知自己被选为新生代表发言时,第一反应是拒绝。
但辅导员那句“你高考成绩是专业第一,这是传统”堵住了她的退路。站在后台等待时,
许听澜感觉喉咙发紧。她低头看着演讲稿,上面的字迹突然变得模糊。深呼吸三次,
她在心里默念:没关系,只是表演而已,就像以前一样。“……作为新时代的大学生,
我们应当……”许听澜站在台上,声音清亮,表情得体。
没有人看得出她握着演讲稿的指尖在微微发抖,也看不到她后颈渗出的细密汗珠。
台下人群中,陆停云不知何时混了进来。他站在礼堂最后一排,
目光专注地落在那个熟悉的身影上。三年了,她一点都没变,还是那样耀眼又疏离。
当许听澜演讲结束鞠躬时,他是第一个鼓掌的人。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许听澜回到座位后查看,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演讲很棒,和高中时一样耀眼。
——一个听众]“又是群发通知吧。”她随手删除了短信,
没有注意到发送时间恰好是她鞠躬的那一刻,也没发现这条短信的措辞有多么私人化。晚上,
宿舍四人一起去校外小餐馆聚餐。许听澜表现得恰到好处——会接话,会微笑,
会在适当的时候递纸巾。但没人发现她偷偷在桌下掐自己大腿保持清醒,
指甲在牛仔裤上留下半月形的压痕。“听澜,你性格真好。
”室友沈悦在回校路上亲热地挽住她的胳膊,“感觉跟你相处特别舒服。
”许听澜笑着没有躲开。她的余光瞥见路边橱窗里自己的倒影——完美的笑容,
恰到好处的肢体语言,像个精心编程的机器人。回到宿舍,等其他人都去洗漱时,
她迅速拿出手机给许知微发了条消息:[伪装社交好累]对方秒回:[做你自己不行吗?
]许听澜盯着屏幕,手指悬在空中许久,最终只回了一个捂脸笑的表情包。她自己都不确定,
“真实的许听澜”到底是什么样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大概是从发现只要表现得足够好,
父母就会少吵架那时起吧。窗外,初秋的月亮安静地挂在天上。同一轮月亮下,
陆停云正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页眉赫然写着“云情绪观测站——第427天”。
笔记本里夹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写着:“今天她又站在演讲台上了,
还是不敢上前说话。”第二章 《意外地柠檬茶》校园媒体中心的招新展台前,
许听澜填完报名表,轻轻呼出一口气。表格上“兴趣爱好”一栏她空着没填,
这是她给自己制定的“改变计划”第一步——加入一个社团,至少看起来像个正常大学生。
“许听澜?”戴着黑框眼镜的学姐接过她的表格,推了推眼镜,“我看过你的新生演讲,
文笔应该不错。有兴趣来公众号运营组吗?”“可以的,谢谢学姐。”许听澜点头,
余光瞥见旁边摄影组的招新海报,上面写着“零基础教学”,
配图是一张逆光拍摄的侧脸剪影,光影交错间有种说不出的孤独感。
学姐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想试试摄影?”“不,我只是……”许听澜收回视线,
指甲无意识地刮擦着表格边缘,“公众号组就很好。”她没说出口的是,
摄影需要表达个人视角和情感,而她已经习惯了躲在客观文字背后。
公众号编辑至少有一套固定模板可以遵循,不会暴露太多真实的自己。
就像她的人际关系一样,永远保持在安全距离。同一时刻,
H理工大学的社团招新现场热闹非凡。陆停云站在计算机协会展台后,
心不在焉地应付着前来咨询的新生,手指在桌面上敲击着一段只有他自己知道的旋律。
“停云,周末有个跨校联谊,去不去?”室友王烁撞了撞他的肩膀,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活动海报,“听说H市学院的女生也会来。”陆停云正要拒绝,
突然想到了什么,喉咙微微发紧:“H市学院?”“对啊,就两条街外那个。
”王烁挤眉弄眼,“终于有兴趣了?”“把活动详情发我看看。
”陆停云低头掩饰自己突然加快的心跳。他掏出手机,
翻到相册里那张偷拍的校园卡照片——许听澜的学生照上,她抿着嘴,眼神清澈而疏离,
和高中毕业册上的表情如出一辙。周六下午,许听澜正独自在宿舍编辑第一篇公众号稿件,
室友沈悦风风火火地推门而入,带进来一股甜腻的香水味。“听澜!
我联谊认识了个超厉害的男生,H理工计算机系的,
他说他们学校图书馆有我们专业需要的参考书!”沈悦兴奋地晃着手机,
屏幕上是和一个男生的聊天记录,“下周我们一起去吧?”许听澜下意识想拒绝,
手指在键盘上悬停。
许知微上周电话里的唠叨——“你再这样独来独往会得社交恐惧症的”——她勉强点了点头,
喉咙里挤出一个“好”字。周二没课的中午,许听澜和沈悦站在H理工大学食堂门口。
阳光透过香樟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许听澜数着地上的光斑,
直到沈悦突然挥手:“陆停云!这边!”许听澜抬头,看见一个高个子男生朝他们走来。
他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头发有些自然卷,阳光下显得格外柔和。不知为何,
她觉得这人有些眼熟。“这是许听澜,我室友。”沈悦介绍道,手指轻轻点着许听澜的肩膀,
“这是陆停云,我跟你提过的计算机大神。”“你好。”许听澜礼貌地点头,
目光扫过对方修长的手指和略显紧张的表情。他的指甲修剪得很整齐,
左手腕上戴着一块老式机械表,表带有些磨损。陆停云手里的柠檬茶突然倾斜,
淡黄色的液体直接泼在了许听澜放在桌上的笔记本上,在米色封面上晕开一片水渍。
“对不起!”他手忙脚乱地掏出纸巾,动作太急差点碰翻沈悦的饮料,
“我……我太不小心了。”许听澜抢救着笔记本,心里一阵烦躁。
这是她最喜欢的一个笔记本,封面上印着梵高的《星月夜》,
现在那片著名的蓝色漩涡被柠檬茶染成难看的黄绿色。但表面仍维持着微笑:“没关系,
只是封面湿了。”“我赔你一个新的吧。”陆停云耳根通红,
手悬在半空似乎想帮忙又不敢碰她的东西。“真的不用。”许听澜合上笔记本,
决定尽快结束这尴尬的会面。她站起身时,校园卡从口袋里滑落,但她没有察觉。“沈悦,
我突然想起还有篇稿子要改,先回去了。”她没看到身后陆停云懊恼的表情,
也没注意到他悄悄捡起那张校园卡,手指轻轻抚过上面的照片,
然后小心翼翼地拍下了正反面的信息。当晚,许听澜在图书馆熬夜赶稿。凌晨两点,
她终于支撑不住趴在桌上睡着了。朦胧中感觉有人轻轻为她披上了什么,那触感温暖而干燥,
带着淡淡的青柠香气。醒来时,天已微亮。许听澜发现自己身上披着一件陌生外套,
灰蓝色的棉质面料,袖口有些起球。桌上多了一杯尚有温度的热可可和一张便条,
字迹工整得近乎刻板:[别着凉。——P.S.你的报道写得很好]她困惑地翻开外套口袋,
发现了一张H理工大学的学生证——照片上,陆停云安静地微笑着,眼神温柔得不像话。
学生证背面贴着一张便利贴:[明天中午12点,图书馆门口还你校园卡。
——陆]许听澜的手指微微发抖。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校园卡不见了,更让她心惊的是,
那张便条上的字迹,和昨天被自己删除的短信语气如此相似。
第三章 《雨伞与旧事》“科技文化节专题报道?”许听澜皱眉看着主编分配的任务单,
纸张在她指尖微微颤动,“但我对科技领域不太了解……”“正好学习一下嘛。
“主编林学姐拍拍她的肩膀,指甲上涂着鲜红的指甲油,
”H理工有个团队刚拿了全国大学生科技竞赛一等奖,你去采访一下,这是联系方式。
“回到座位,许听澜打开邮箱,采访名单上第一个名字赫然是:陆停云,
后面跟着一串头衔和获奖记录。她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那件灰蓝色外套还挂在她宿舍的衣柜里,她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归还。
“又是他……”许听澜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自从图书馆那晚后,
她总是能在各种场合——食堂、校车站、甚至教学楼走廊。每次他都只是点头微笑,
从不主动搭话,但那双眼睛总让她想起高中时总在窗外徘徊的那只流浪猫。
采访定在周三下午。许听澜提前半小时到达约定地点,反复检查录音设备和问题清单。
当陆停云和他的队友们出现时,她立刻切换成专业模式,挺直腰背,嘴角恰到好处的弧度。
“感谢各位接受采访。”许听澜打开录音笔,声音平稳得让自己都惊讶,
“首先恭喜你们获得……”采访进行得很顺利,
直到陆停云突然打断队友的技术解释:“这个部分可能比较难懂,
需要我用更简单的方式说明吗?许听澜抬头,对上他关切的目光,
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无意识皱了下眉。他竟然注意到了这么细微的表情变化?“不用,
我理解。”她迅速调整状态,接着提出几个相当专业的问题,让在场的人都有些惊讶。
这些问题都切中要害,显示出她对编程并非一无所知。“你懂编程?
”陆停云的队友张明好奇地问,推了推眼镜。许听澜摇头,一缕头发滑落下来,
她随手别到耳后:“只是做过一些相关报道的前期准备。
”她没有提及高中时曾为了接近程阳,硬着头皮学过基础编程知识。
那段感情最终以对方说她“太完美得不像真人”而告终,
而那个编程论坛的账号她再也没登录过。采访结束后,天空突然乌云密布。
许听澜刚走到校门口,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打湿了她的衬衫袖口。“你没带伞?
”陆停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撑开一把黑色长柄伞,伞面上还残留着些许雨水,
“我送你回去吧。”“不用了,我等雨小一点……”许听澜向后退了半步,
鞋跟踩进一个小水洼。“拿着。”陆停云突然把伞塞到她手里,
指尖相触的瞬间两个人都像被烫到般缩了一下,“我宿舍很近。”没等许听澜反应,
他已经冲进雨里,白T恤被雨水浸透,贴在背上勾勒出肩胛骨的形状。回到宿舍,
许听澜发现伞柄上刻着“L&Y”的字样,字母周围环绕着细小的星辰图案。她犹豫了很久,
终于向沈悦要了陆停云的联系方式。[谢谢你的伞,怎么还给你?]她发了条简短的消息,
盯着屏幕直到眼睛发酸。[不急,下次见面再说:]陆停云回复得很快,
还附上了一个笑脸的表情。许听澜正想放下手机,又一条消息弹出:[其实我们高中是同校,
你可能不记得了]她愣住了。难怪觉得他眼熟。但她的高中记忆像被雨水打湿的水彩画,
只剩下模糊的色块。除了程阳和那几个让她难堪的瞬间,大部分面孔都已模糊不清。周末,
许知微来H市找许听澜玩。两人坐在校园咖啡厅里,落地窗外是雨后湿漉漉的草坪。
许听澜的手机屏幕亮起,是陆停云发来的消息:[伞的事不用放在心上]“这是谁啊?
”许知微眼尖地看到的头衔很陌生,一把抢过手机,“陆停云?”她的声音突然拔高,
“该不会是高中时总在演讲比赛偷看你的那个男生吧?”许听澜差点打翻咖啡,
深褐色的液体在杯子里剧烈晃动:“什么?”“你不知道?”许知微挑眉,
手指点着手机屏幕,“三班那个陆停云,瘦高个,不怎么说话。
每次你演讲他都坐在第一排最边上,眼神跟粘在你身上似的。有次你忘词了,
他紧张得把矿泉水瓶都捏扁了。”她夸张地比划着,“我还以为你早发现了呢。
”许听澜感到一阵莫名的慌乱,像是被人掀开了精心遮盖的幕布。她伸手去拿咖啡杯,
却发现自己的指尖在微微发抖:“胡说什么,我们根本不认识。”“现在不是认识了吗?
”许知微笑得意味深长,把手机推回给她,“缘分啊。他高中时就暗恋你吧?”窗外,
雨后的阳光穿透云层,在咖啡杯里投下细碎的光影。许听澜低头看着手机里那个陌生的名字,
心跳不知为何漏了一拍。
她突然想起那把伞上的“L&Y”——L是她的“澜”字拼音首字母,
而Y是“停云”的“云”吗?这个念头让她耳根发烫。她猛地喝了一大口咖啡,
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太荒谬了,怎么可能有人默默关注她这么久?
更何况是现在这个戴着完美面具的、连她自己都讨厌的许听澜。
第四章 《秘密基地与星光》许听澜踮起脚尖,将最后一串星星灯挂在床帘内侧。
接通电源的瞬间,暖黄色的光点洒满了她的小天地,像把一片星空搬进了寝室。
她满意地倒在铺着软绵绵百香果图案床单的床上,
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个味道熟悉的枕头是上周许知微特意送来的。“听澜,
你又在捣鼓你的‘秘密基地’啊?”室友沈悦推门而入,手里抱着两本厚厚的新媒体概论,
“楼下有你的快递,好像是什么周边?”许听澜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
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到了?”她三步并作两步冲下楼,
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此刻的表情与平日那个克制冷静的形象判若两人。
快递盒上熟悉的LOGO让她心跳加速。回到寝室,她小心翼翼地用裁纸刀划开胶带,
仿佛在拆什么稀世珍宝。盒子里是她省吃俭用半个月预购的偶像限定写真集,
封面上两个少年在樱花树下相视而笑。“又买你偶像们的周边?”沈悦凑过来调侃道,
故意把“们”字咬得很重。许听澜耳根发热,却掩不住嘴角的笑意:“这是艺术写真,
限量版的。”她翻开内页,指尖轻轻抚过精美的印刷,“你看这个构图,
这个光影处理……”“得了吧,你就是馋他们颜值。”沈悦笑着戳穿她,“不过说真的,
你再=在外面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谁知道你寝室藏着这么多少女心。
”许听澜环顾着自己的小天地——床架上挂着偶像应援毛巾,
书桌前贴着精心排列的拍立得照片墙,连笔筒都是为数不多允许自己放纵的爱好。
手机突然震动,是校园媒体中心的群消息。主编@她:[公众号改版方案通过啦!
听澜负责内容板块,技术部分H理工的陆停云会协助,
你们约时间碰个头吧]许听澜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自从上次雨中借伞后,
她和陆停云虽然加了微信,但除了必要的道谢外几乎没聊过。
倒是许知微时不时发消息旁敲侧击:“那个陆同学有没有再找你啊?
”“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吗?”沈悦瞥见消息内容,眨眨眼,“毕竟是我介绍你们认识的。
”“不用,工作而已。”许听澜故作镇定,却在转身时差点撞到衣柜。
约定的碰面地点是两校之间的咖啡厅。许听澜提前十分钟到达,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
她从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
又犹豫着掏出一个印着卡通图案的移动硬盘——里面存着她为公众号改版准备的所有资料,
包括一个隐藏文件夹,里面是她偷偷为喜欢的cp剪辑的视频。“久等了吗?
”陆停云的声音让许听澜手一抖,移动硬盘“啪”地掉在地上。两人同时弯腰去捡爱你,
头差点撞在一起。“抱歉,我太冒失了。”陆停云后退半步,将捡起的移动硬盘递给她。
许听澜注意到他的目光在那个卡通图案上停留了一秒,顿时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没……没关系。”她迅速把移动硬盘塞回包里,“我们开始吧。
”接下来两个小时出乎意料的顺利。陆停云对公众号后台的技术改造提出了几个专业建议,
还主动承担了交互设计的部分。许听澜渐渐放松下来,
甚至在某些排版设计上与他产生了激烈而愉快的讨论。
“这个瀑布流布局确实更适合移动端阅读,
但我们的用户群体更习惯传统列表……”许听澜边说边在笔记上画示意图,
没注意到自己的一缕头发滑落下来。陆停云突然伸手,
指尖在距离她脸颊几厘米处停住:“你头发……沾到唇膏了。”许听澜僵在原地。
陆停云迅速收回手,耳尖泛红:“抱歉。”“没事。”许听澜慌乱地把头发别到耳后,
转移话题,“对了,这个响应式设计需要测试不同机型……”正当气氛微妙之际,
许听澜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屏幕上显示的名字让她的表情瞬间凝固——程阳。
“我……我得接个电话。”她站起身,声音有些不稳。咖啡厅外,初秋的风已经带着凉意。
许听澜 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传来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听澜?我下个月要出国,
走之前想见你一面。”许听澜握紧手机,指甲陷入掌心:“恭喜啊,去哪里?”“英国,
伦敦政经。”程阳的语气带着掩饰不住的骄傲,“其实……我和晓雯一起。”晓雯。
这个名字像一把小刀精准插入许听澜的心脏。就是那个总在程阳打篮球时送水的 学妹,
就是那个在她表白被拒一周后,出现在程阳朋友圈合照里的女孩。“那很好啊,
祝你们一切顺利。”许听澜听见自己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最近很忙,
可能没时间见面了。”挂断电话,许听澜才发现自己站在风口,手脚冰凉。她深吸几口气,
试图平复翻涌的情绪。这时,咖啡厅的门被推开,陆停云走了出来,手里拿着她的外套和包。
“起风了。”他轻声说,没有问关于电话的事,“我刚好有个程序需要测试户外环境,
要不要一起去天台?那里视野很好。”许听澜想说不用,想说她想一个人静静,
但当她抬头看到陆停云眼中纯粹的关切时,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H理工的实验楼天台确实如陆停云所说,视野开阔。傍晚的阳光为整座城市镀上金色,
远处H市学院的清晰可见。陆停云从背包里拿出一个保温杯:“热可可,介意吗?
”许听澜摇头,接过杯子时温暖的触感让她突然鼻尖一酸。
“那个……”陆停云调试着手机上的程序,故意不看她,“如果你想说点什么,
这里只有我和……呃,几只鸽子。”也许是夕阳太温柔,也许是热可可太香甜,
许听澜听见自己说:“刚才是我的竹马,他拒绝我后一周就和学妹在一起了,
现在他们要一起去英国。”话一说出口她就后悔了。太私密了,太尴尬了。
她偷偷瞥了眼陆停云,后者正专注地看着远方,侧脸在夕阳下显得格外柔和。
“我高一那年暗恋过同桌。”陆停云突然说,“攒了三个月零花钱请她吃哈根达斯,
结果她全程都在讲她喜欢的学长。”许听澜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陆停云转向她,眼里带着笑意,“所以你看,
至少你的竹马没有利用你的感情蹭冰淇淋吃。”这个奇怪的安慰方式居然奏效了。
许听澜感觉胸口的闷痛减轻了些。她小口啜饮着热可可,
突然注意到陆停云的手机屏幕——那是一个设计简洁的天气APP,
但界面角落有个小小的云朵图标。“这是什么程序?”她好奇地问。
陆停云的手指明显僵了一下:“一个……情绪记录工具,还在测试阶段。”“像日记APP?
”“更像……天气预报,但是记录的是心情变化。”陆停云小心翼翼地解释,
“我给它取名叫‘云情绪观测站’。”许听澜眨了眨眼:“好可爱的名字。
”陆停云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随便取的。”天色渐暗,城市的灯光一盏盏亮起。
许听澜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轻松地与人交谈了。当他们离开天台时,
她主动提出:“下次公众号测试,我请你喝咖啡吧。
”陆停云的眼睛在夜色中闪闪发亮:“好啊,
不过……”他指了指许听澜包里露出的移动硬盘一角,“下次能告诉我这个卡通人物是谁吗?
我妹妹好像很喜欢。”许听澜这才发现她最喜欢的cp角色从包里探出了头。这一次,
她没有慌乱地藏起来,而是笑着说:“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回校的路上,
许听澜的手机又响了。是程阳发来的消息:[真的不见一面吗?
我有些话想当面说]她盯着屏幕看了很久,
最终回复:[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发完这条消息,许听澜意外地没有预想中的痛苦。
她抬头看了看夜空中的星星,想起寝室里那串星星灯,突然很想快点回到那个温暖的小天地。
第五章《星屑与糖霜》校园媒体中心的团建通知群里炸开时,
许听澜正在寝室里小心翼翼地往墙上贴新到的海报。
这是她最喜欢的偶像组合最新专辑的宣传照,两个少年背靠背站在星空下,眼神坚定而温柔。
“听澜!周五晚上团建,KTV哦!”沈悦从浴室探出头来,头发还滴着水。
“主编说这次必须全员到齐,要讨论下个月的校庆专题。
”许听澜的手指在海报边缘停顿了一下。她不喜欢KTV那种密闭嘈杂的空间,
更不喜欢团建中必不可少的互动游戏。
但拒绝参加集体活动会显得不合群——这是她多年来努力避免的形象。“知道了。
”她轻声应道,继续调整海报位置,直到四角完全平整。手机屏幕亮起,
是许知微发来的消息:[生日礼物寄出来,注意查收!
PS:周末有个惊喜给你]许听澜嘴角微微上扬。只有和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交流时,
她才能完全放松。正要回复,
一条微信通知滑了进来——是陆停云发来的公众号后台测试链接。自从上次天台聊天后,
他们因为公众号改版项目联系频繁起来,虽然话题始终围绕工作,
但许听澜发现自己越来越期待这些简短的交流。她点开链接,
发现陆停云不仅完成了既定任务,还额外设计了一个极光主题的动态首页,
与她最喜欢的偶像应援色不谋而合。[首页设计很漂亮,谢谢]许听澜犹豫了一下,
又补上一个星星表情。陆停云回复得很快:[你喜欢就好。对了,听说你们周五有团建?
]许听澜眨了眨眼。他怎么知道?[嗯,
在星光KTV][我们计算机协会那天也在那里聚会,
好巧]屏幕这头的许听澜突然觉得手机有些发烫。她不知该如何回复,最终只回了个“嗯”。
放下手机,走到寝室的全身镜前,打量着自己——普通的黑长发,普通的白T恤牛仔裤,
没有任何引人注目的地方。为什么陆停云会……“又在发呆?”沈悦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说真的,你和那个H理工的陆停云怎么样了?”“什么怎么样?”许听澜转身整理书桌,
掩饰突然加快的心跳。“只是工作关系。”“得了吧,人家看你的眼神都快拉丝了。
”沈悦夸张地比划着,“上周他来送资料,你不在,他盯着你桌上的周边看了好久,
还笑了一下。”许听澜的耳根瞬间烧了起来。她收藏的那些cp周边和同人本,
都被陆停云看到了?团建当天,许听澜比约定时间提前了十几分钟到达KTV。
她选了角落的位置坐下,从包里掏出一本书,试图在其他人到来前筑起一道安静的屏障。
“这么用功?”许听澜抬头,陆停云站在她面前,手里拿着两杯饮料。
他今天穿了件深蓝色衬衫,衬得肤色越发干净清爽。“你……你们协会的聚会也在这里?
”许听澜合上书,努力表现得自然些。“在隔壁包厢。
”陆停云将其中一杯热奶茶推到她面前,“记得你说过不太喜欢喝凉的。”许听澜怔住了。
她确实在某次讨论公众号排版时随口提过一句,没想到他记得这么清楚。
奶茶杯壁传来的温度让她指尖微微发麻。陆续到达的同事们打断了两人之间微妙的沉默。
主编看到陆停云,热情地招呼他留下一起玩:“正好给我们技术顾问也介绍一下团队成员!
”游戏环节不可避免地开始了。许听澜缩在沙发角落,希望自己能够隐形。
当啤酒瓶指向她时,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大冒险——比起暴露内心的真心话,
她宁愿完成一个尴尬的任务。“给最近联系人发‘我想你了’!”有人起哄道。
许听澜点开微信时手指微微发抖。最近联系人赫然是“陆停云”,
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昨天的技术讨论。她硬着头皮发送了那四个字,然后迅速锁屏,
不敢看对方的反应。手机几乎是立刻震动起来。陆停云的回复很简短:[我也想你。
PS:这是大冒险对吧?]她抬头,正好对上陆停云含笑的双眼。他举起手机晃了晃,
做了个“我懂”的口型。许听澜突然觉得包厢里的空调开得太足了。团建结束后,
许听澜故意磨蹭到最后才离开。推开KTV大门,夜风迎面吹来,带走了一晚上的闷热。
她深吸一口气,准备独自走回学校。“需要送你吗?”陆停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许听澜转身,发现他不知何时也落在了人群后面,正站在台阶上看着她。“不用了,
我……”.“我知道一条近路,十分钟就能到你们学校西门。
”陆停云已经自然地走到她身侧,“这个点一个人走不安全。”夜色中的街道安静得出奇。
两人并肩走着,脚步声在石板路上回响。许听澜偷偷瞥了眼陆停云的侧脸,
发现他的睫毛在路灯下投下一片细小的阴影。“你好像很不喜欢这种社交场合。
”陆停云突然开口。许听澜踢了一颗小石子:“很明显吗?
”“只有观察足够久的人才能发现。”陆停云顿了顿,“你每次紧张时,
右手会不自觉地捏左手拇指。”许听澜猛地停住脚步。这个细节连许知微都不知道。
“我……”陆停云似乎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高中时我们参加过同一个辩论赛,记得吗?
你总是……”“捏左手拇指。”许听澜轻声接上,记忆突然清晰起来——三年前的市辩论赛,
她作为一辩发言时,确实有这个习惯。一片梧桐叶旋转着落在她肩头。陆停云伸手轻轻拂去,
指尖在接触到她外套时顿了顿,最终只是将叶子拿下来给她看。“秋天的第一片落叶。
”他说,“据说可以许愿。”许听澜看着那片金黄的叶子,
突然很想问陆停云刚才在KTV说的“喜欢的人”是谁。但最终她只是笑了笑:“幼稚。
”生日那天的清晨,许听澜被一连串消息提示音吵醒。
父母准点发开的祝福短信和转账通知格式工整得像公务邮件。她一一回复感谢,
然后点开许知微发来的十几条语音轰炸,嘴角不自觉上扬。“惊喜吧?
我特意调休来陪你过生日!中午十二点校门口见,带你去吃那家你念叨三个月的网红餐厅!
”许听澜正要回复,寝室门被轻轻敲响。她疑惑开门,门口地上放着一个精致的盒子,
没有署名。盒子里是一套星空灯、一盒手工巧克力和一个解压捏捏乐,
造型是她最喜欢的卡通人物。盒底压着一张便签:[生日快乐。
愿你不再需要捏自己的拇指来缓解焦虑。——云]字迹工整有力,最后一笔却微微上扬,
像是写字的人忍不住笑了。许听澜捧着便签,胸口涌起一股陌生的暖流。
她当然知道这是谁送的——上次在天台,她曾无意中提到自己的生日。
“谁啊这么早……”沈悦迷迷糊糊地从床上探出头,看到许听澜手里地东西后瞬间清醒,
“哇!生日礼物?谁送的?”许听澜下意识把便签藏到身后:“不知道,匿名送的。
”“少来!”沈悦跳下床抢过便签,“‘云’?这不是陆停云吗!天啊,
他连你喜欢的卡通人物都知道?”许听澜夺回便签,耳根发烫:“只是巧合。”“巧合?
”沈悦夸张地挥舞手臂,“你知道这套星空投影灯多难买吗?要提前两个月预定!
还有这个限定版捏捏乐,只有官方旗舰店才有卖,而旗舰店在……”她故意拖长音调,
“H市理工南门对面!”许听澜愣住了。她确实在三个月前发过一条仅好友可见的朋友圈,
说想要这个角色的周边。而陆停云竟然记得,还提前准备了……中午见到许知微时,
闺蜜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脸怎么这么红?发烧了?”“没有。
”许听澜把礼盒往包里塞了塞,“走吧,我饿了。”餐厅里,
许知微神秘兮兮地掏出两张票:“下午陪我去个地方。”“什么啊……”许听澜接过票,
瞪大眼睛,“《星空之恋》音乐剧?这个不是要提前半年预约吗?”“某人半年前就买好了。
”许知微意味深长地说,“本来想给你更大的惊喜,但计划有变。
”许听澜狐疑地看着她:“什么计划?”“先吃饭!”许知微岔开话题,“对了,
你收到什么生日礼物了吗?”许听澜犹豫了一下,还是拿出那个礼盒。许知微看到便签后,
表情变得异常精彩:“我就知道!他高中时就……”“就什么?”“没什么!
”许知微往她盘子里夹了块肉,“快吃,要迟到了。”音乐剧比想象中还要精彩。
当舞台上的灯光化作万千星辰时,许听澜想起来那套星空投影灯。她偷偷摸出手机,
点开与陆停云的对话框,输入又删除,最终只发了一句:[谢谢你的礼物,
我很喜欢]几乎是立刻,状态栏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但好几分钟过去,
陆停云只回了一个简单的[:]许听澜盯着那个笑脸看了很久,
突然很想知道他原本想说什么。散场时已是黄昏。许知微拉着许听澜往外走,
神秘地说:“最后一个惊喜!”“还有?”许听澜被她拽着穿过人群,来到剧院外的广场上。
夕阳将整个天空染成橘红色,广场中央,几个工作人员正在调试一个巨大的热气球。
“不会吧……”许听澜心跳加速,“我们要坐这个?”“不是我,是你。
”许知微突然把她往前一推,“和某人。”许听澜踉跄几步,撞进一个人怀里。
熟悉的柠檬香气告诉她这是谁。抬头对上陆停云含笑的双眼,她的大脑瞬间空白。
“生日快乐。”陆停云轻声说,耳尖通红,“希望这个安排不会太冒昧……是许知微提议的。
”许听澜转向闺蜜,后者已经退到安全距离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我……我没做过热气球。”许听澜听见自己说,声音细如蚊蚋。“我也没有。
”陆停云伸出手,“要一起试试看吗?”许听澜看着那只手,想起天台上他递来的热可可,
想起雨中他让出的伞,想起KTV里他解围的短信。她慢慢伸出自己的手,轻轻放在他掌心。
“好。”热气球缓缓升空,H市的夜景在脚下铺展开来。陆停云小心翼翼地保持着适当距离,
却在不经意间碰到许听澜的手指。“冷吗?”他问。许听澜摇头,却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陆停云立刻脱下外套披在她肩上,这次没有犹豫。“谢谢。”许听澜裹紧外套,
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柠檬香,“还有……谢谢你的礼物。”“你怎么知道是我送的?
”“便签上的‘云’,还有……”许听澜指了指卡通人物,“只有你知道我喜欢这个。
”陆停云笑了:“其实不止我知道。”他拿出手机,
点开一个微博主页——那是许听澜用来追星的小号,
最新一条是三个月前转发的这款周边的抽奖微博。
许听澜瞪大眼睛:“你怎么……这是我的小号!”“之前市辩论赛纪念账号互关,记得吗?
”陆停云有些不好意思,“后来我发现这个账号经常转发一些……咳……cp内容,
就猜可能是你。
”许听澜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她的小号里全是各种cp疯癫发言和花痴内容!
她捂住脸:“天啊,太丢人了……”“不会啊。”陆停云轻声说,“很可爱。
就像你布置的寝室,你收藏的周边,你看到喜欢的情节眼睛发亮的样子……都很可爱。
”许听澜从指缝中看他:“你……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寝室?”“上次送你和沈悦回校,
你窗户上的星星灯很显眼。”陆停云望向远方,“而且……书桌上的拍立得墙,
有一张是我们高中毕业典礼的。”许听澜慢慢放下手。她不记得自己有贴过毕业合照,
除非……那是程阳在照片中央的那张。热气球升至最高点,整座城市的灯光尽收眼底。
许听澜突然觉得,那些曾经以为无法愈合的伤口,在这个高度看来,
或许只是生命长河中微不足道的小小涟漪。“陆停云。”她第一次完整地叫他的名字,
“谢谢你记得我的生日。”陆停云转过头,眸中映着万家灯火:“从三年前辩论赛那天起,
你的每一个重要日子,我都记得。”夜风拂过,许听澜没有抽回不知何时与陆停云相握的手。
第六章 《星光与裂痕》许听澜盯着电脑屏幕上的邮件,手指悬在键盘上方迟迟没有落下。
全国大学生新媒体竞赛的入围通知静静地躺在收件箱里,发件时间是凌晨三点十七分。
她揉了揉酸涩的双眼,把脸埋进掌心深深吸了口气。“听澜?你还好吗?
”沈悦从上铺探出头,被许听澜桌前那盏小夜灯映出的身影吓了一跳,“天啊,
你该不会又通宵了吧?”许听澜抬起头,扯出一个笑容:“没事,
就是……”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目光落在手机新弹出的消息上——母亲发来的简短信息:[下周三我和你爸去H市开会,
顺便看看你,中午一起吃饭]屏幕的光照在许听澜脸上,映出一瞬间的慌乱。
她迅速回复了一个“好”字,然后转向沈悦:“我爸妈要来看我,
正好是竞赛提交最终方案的前一天。”“那不是挺好的吗?让他们看看他们女儿多优秀!
”沈悦爬下床,凑到许听澜电脑前,“哇!入围了!我就知道你能行!”许听澜勉强笑了笑,
手指无意识地捏住左手拇指。她的书桌上,陆停云送的星空灯静静立在一堆专业书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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