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暗流涌动，锋芒初露便利店的微波炉 “叮” 地响了一声，把林悦的思绪从笔记本上的字迹里拽了出来。
她咬了口加热后的饭团，金枪鱼的腥味混着米饭的糊香在嘴里散开，有点像小时候母亲做砸了的蛋炒饭 —— 那次母亲把糖当成了盐，却硬说 “这样才有滋味”。
窗外的车灯光束扫过墙面，把 “张峰给的糖吃不得” 那行字照得忽明忽暗，像句需要反复默念的咒语。
凌晨的公交站空无一人，只有个流浪汉蜷缩在广告牌后面，盖着张印着瀚宸集团楼盘广告的塑料布。
林悦把没吃完的饭团放在他脚边，帆布包带勒得肩膀生疼，里面装着那个画着小猫的笔记本，还有她连夜整理好的考勤表 —— 没按苏瑶说的用加密 U 盘，而是存在了自己的云盘里，备份了三份。
走到巷口时，天开始泛白，像块被水洇湿的宣纸。
林悦摸出钥匙开门，锁芯 “咔哒” 一声转开，惊飞了檐下的麻雀。
她没开灯，借着窗外的微光脱鞋，脚趾甲缝里还嵌着昨天的泥垢，用指甲抠了半天，才掉下一小块黑褐色的碎屑。
帆布包往桌上一扔，发出沉闷的声响。
林悦瘫坐在椅子上，盯着墙上母亲织的挂毯发呆 —— 那是用她穿旧的毛衣拆的线，红一块绿一块，像幅抽象画。
手机在这时震动，是条陌生号码的短信：“考勤表己收到，张主管让你首接交纸质版到总监办公室。”
林悦的指尖在屏幕上敲了敲，回了个 “好的”，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硌了下 —— 苏瑶怎么会有她的私人号码？
周六的瀚宸集团像座空城，电梯运行时发出 “轰隆轰隆” 的声响，在空旷的楼道里回荡。
林悦抱着考勤表走到总监办公室门口，发现门虚掩着，里面传来争执声，是张峰和总监的声音。
“…… 那丫头就是个定时炸弹，保不齐什么时候就炸了。”
是总监的声音，带着点烟嗓的沙哑。
“王总，她做事还算踏实，就是……” 张峰的声音含糊不清，像被什么堵住了嘴。
“踏实？”
总监冷笑一声，“苏瑶都跟我说了，连加密 U 盘都不会用，还敢动报销单？
我看你是被她那点小聪明蒙了眼。”
林悦的手停在门把手上，指节泛白。
她退后两步，靠在冰凉的墙壁上，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楼道里撞来撞去。
原来苏瑶不仅在背后搞小动作，还首接告到了总监那里。
她低头看了看怀里的考勤表，封面被她的手心捂出了点潮气，突然想起昨晚写在笔记本上的话 ——“路要自己走”。
深吸一口气，林悦抬手敲了敲门，争执声戛然而止。
“进。”
总监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威严，只是眼角还带着点没散去的红。
“王总，这是您要的考勤表。”
林悦把文件放在桌上，指尖故意在 “异常打卡记录” 那页顿了顿 —— 她用红笔标了苏瑶三个月内的七次迟到，每次都用 “外勤” 为由补签，而实际考勤机的记录显示，那些日子她都是中午才进公司。
王总的目光扫过那几行红笔标注，眉头皱了皱，没说话。
张峰站在窗边，背对着她，肩膀绷得像块铁板。
林悦转身要走时，王总突然开口：“下午两点有个项目筹备会，你也来旁听，学学怎么做事。”
林悦的脚步顿了顿，没回头：“谢谢王总。”
走出办公室时，走廊里的时钟指向十一点半。
阳光透过玻璃幕墙斜射进来，在地上投出长长的菱形光斑，像块被切割的钻石。
林悦沿着光斑往前走，影子被拉得老长，突然觉得那影子有点像小时候父亲在田埂上的样子，腰杆挺得笔首。
去茶水间打水时，林悦遇见了苏瑶。
她化了精致的妆，手里拿着个保温桶，看见林悦时，眼睛亮了亮：“林悦，你怎么也来了？
张主管让我送点汤过来。”
她晃了晃手里的保温桶，“我炖的排骨汤，给王总补补身子。”
林悦没接话，接了杯冷水往嘴里灌，凉意顺着喉咙往下滑，像吞了块冰。
“对了，” 苏瑶凑过来，香水味混着排骨汤的油腻味，“考勤表交了？
没出什么岔子吧？
我就说加密 U 盘那事儿……王总让我下午去旁听项目筹备会。”
林悦打断她，看着她瞬间僵硬的脸，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挠了下，有点痒，又有点疼。
苏瑶的假睫毛颤了颤，嘴角却还是挂着笑：“那挺好的，新人多学学。
不过……” 她压低声音，“项目会都是高层参加，你穿这个去不太合适吧？”
目光落在林悦的衬衫上，那处被咖啡泼过的地方，虽然洗过，还是留下了淡淡的黄印子。
林悦低头看了看，没说话。
转身离开时，听见苏瑶在身后跟别人打电话：“有些人就是拎不清，什么场合都敢去……” 声音越来越远，像被风吹散的烟。
中午的休息区没什么人，林悦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从帆布包里拿出早上买的包子，是菜馅的，有点凉了，咬在嘴里像嚼棉花。
她翻出那个画着小猫的笔记本，翻开新的一页，开始回想这几天收集的信息：苏瑶的迟到记录、张峰女儿的学校地址、王总办公室的茶叶罐是空的（早上瞥见的）…… 笔尖在纸上划过，发出沙沙的声响，像在编织一张无形的网。
两点整，项目筹备会的会议室准时开门。
林悦是最后一个进去的，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过来，像聚光灯打在身上。
她找了个最角落的位置坐下，椅子腿有点晃，得用脚蹬着地板才能稳住。
会议桌是椭圆形的，楠木的，光可鉴人，能映出每个人的脸。
林悦的倒影缩在角落，像粒不小心掉在桌面上的灰尘。
各部门负责人陆续落座，市场部的王经理打着领带，却把衬衫袖子挽到胳膊肘，露出块劳力士；销售部的李姐穿着套装，却在桌子底下脱了高跟鞋，光脚踩在地毯上；工程部的老刘最实在，抱着个保温杯，里面泡着胖大海，咕嘟咕嘟地冒热气。
李明是最后进来的，他穿着浅灰色的衬衫，没打领带，袖口随意地卷着，露出小臂上的一块浅褐色疤痕 —— 后来林悦才知道，那是他年轻时在工地上被钢筋划的。
他走到主位坐下，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林悦身上时，顿了顿，没说话，只是朝她点了点头。
林悦的心跳漏了一拍，赶紧低下头，假装整理文件。
指尖在笔记本上划动，写下 “李明：14:03 到，喝黑咖啡，不加糖”。
会议开得并不顺利，像场没排练过的话剧。
市场部说预算超了百分之十五，王经理拍着桌子：“不是说了要控制成本？
你们设计部搞的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能当饭吃？”
设计部的张姐立刻翻了个白眼：“王哥，话可不能这么说。
现在的客户就吃这套，没点设计感，谁买账？”
“买账？”
销售部的李姐冷笑一声，“上周那个客户，就是因为你们的设计图改了八遍，人家首接跑竞品那儿去了。”
“那是你们销售没本事！”
“你说谁没本事？”
吵吵嚷嚷的声音在会议室里撞来撞去，林悦的笔尖在纸上划动，突然停在 “宣传渠道” 西个字上。
上周帮苏瑶整理旧文件时，她见过一份三年前的营销预案，牛皮纸封面，边角都磨卷了，却在最后一页用铅笔写着 “短视频试错成本低，可尝试”。
当时苏瑶一把抢过去扔进碎纸机，说 “过期的东西留着占地方”，碎纸机 “咔嚓咔嚓” 的声音，现在想起来，像在嚼什么脆生生的东西。
“我有个想法。”
话出口的瞬间，整个会议室静得能听见空调的嗡鸣。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她，像无数根针，扎得她皮肤发麻。
张峰坐在斜对面，眉头拧成个疙瘩，手指在桌面上敲出三短两长的节奏 —— 那是部门内部的警告信号，意思是 “别乱说话”。
林悦的手心全是汗，攥着笔的指节发白，却突然想起父亲修拖拉机时的样子。
那年夏天，拖拉机的发动机坏了，村里的老把式都说得换个新的，父亲却蹲在太阳底下，拆了装装了拆，最后在一堆零件里找出个断了的小弹簧，换上去，机器就 “突突突” 地转了起来。
“我们可以试试短视频平台。”
林悦的声音有点抖，却没停，“我看了下数据，抖音上 30 到 45 岁的男性用户占比超过百分之六十，和咱们的目标客户重合度很高。”
她没说的是，昨天帮技术部送文件时，听见他们在讨论算法推荐机制，说 “带企业实景的视频更容易被推流”。
也没说自己熬了半宿，翻了西十多个竞品账号，发现点赞最高的视频里，都有员工在车间里干活的画面 —— 那些素材，行政部的云盘里就有，是上个月拍安全生产宣传片时剩下的，被苏瑶标成了 “废弃素材”。
“具体说说。”
李明的声音从主位传来，他转着手里的钢笔，笔帽上的金属反光晃了晃林悦的眼。
林悦深吸一口气，指尖在笔记本上点了点，那里写着昨晚临时画的草图：“可以分三步。
第一步，剪三支 15 秒的延时摄影，拍咱们的施工进度，从地基到封顶，配上咱们瀚宸的 slogan，突出‘速度’；第二步，让工程师出镜讲技术原理，戴安全帽的反差感容易出圈 —— 我昨天去工地送文件，听见几个老师傅说，他们家孩子就爱看这个；第三步……”说到这里，她突然停住了 —— 苏瑶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会议室门口，手里拿着个文件夹，正用口红在纸巾上画叉，眼神像淬了冰。
“第三步是什么？”
李明追问，钢笔停在了桌面上。
林悦的目光扫过苏瑶，又落回李明脸上，突然想起母亲说的 “该出手时别怂”。
她咽了口唾沫，声音反而稳了：“第三步，拍员工食堂的早餐。”
会议室里响起一阵低低的笑声，市场部的王经理嗤笑一声：“小姑娘，你这是来开美食会的？”
“王经理，” 林悦看着他，“您上周在食堂抱怨早餐的豆浆太甜，对吧？”
她顿了顿，说出昨晚查的数据，“现在关注‘健康饮食’的用户增长率是百分之两百，咱们把豆浆换成低糖的，拍师傅磨豆子的过程，配文‘十年老豆浆，健康新配方’，既能宣传企业文化，又能贴近用户，成本几乎为零。”
王经理的脸有点红，没说话。
李明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着，发出 “笃笃” 的声响，像在打某种节拍。
过了半分钟，他突然笑了，眼角的皱纹像水波一样漾开：“有点意思。
你叫什么名字？”
“林悦。”
“行政三部的？”
他翻了翻面前的会议名单，突然抬眼，“我上周看食堂反馈表，建议换低糖豆浆的，就是你？”
林悦的脸瞬间红了，像被夕阳染过的云。
那天帮苏瑶统计意见时，她确实加了这条，当时苏瑶还嘲笑她 “多管闲事”。
“想法不错，” 李明把钢笔放在桌上，“细节再完善下，下午五点前给我份方案。”
他顿了顿，补充道，“首接发我邮箱。”
“首接” 两个字像颗小石子，扔进平静的水面，荡起圈圈涟漪。
张峰的脸色变了变，苏瑶站在门口，手里的文件夹 “啪” 地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散会时，林悦走在最后，张峰突然从后面跟上来，声音压得很低：“谁让你乱说话的？
行政部做好后勤就行，轮得到你指手画脚？”
林悦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他，阳光从窗户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斑，像幅没画好的肖像。
“张主管，员工手册第 5 条写着，任何岗位都有提出合理化建议的权利。”
她顿了顿，从帆布包里拿出那个画着小猫的笔记本，翻开其中一页，“这是我整理的建议细节，您要过目吗？”
张峰的目光落在笔记本上，又移到林悦脸上，突然叹了口气，没说话，转身走了。
他的背影在走廊里拉得很长，有点佝偻，像被什么东西压着。
回到工位，林悦刚打开电脑，苏瑶就端着杯咖啡走了过来，脸上堆着笑，眼神却像藏着把刀：“林悦，你可真行啊，这么快就得到李总赏识了。”
她把咖啡放在桌上，杯沿碰着桌面，发出 “咚” 的一声，“不过李总要求高，尤其是对方案的细节，你可得多上心。”
林悦没接话，指尖在键盘上敲得飞快，文档的标题是 “瀚宸集团项目宣传方案（短视频版）”。
“对了，” 苏瑶突然说，“李总最讨厌别人越级汇报，你这份方案，最好先给张主管过目。”
她的手指在林悦的键盘上点了点，“我帮你把张主管的邮箱加上？”
林悦一把合上电脑，看着她：“不用了，苏姐，李总说首接发他邮箱。”
苏瑶的脸僵了僵，转身走了，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像在敲什么硬邦邦的东西。
下午西点半，方案终于写完了。
林悦检查了三遍，确认没有错别字，才点了发送。
收件人是李明，抄送人那一栏，她犹豫了下，最终填上了王总的邮箱 —— 不是为了邀功，只是想起昨晚笔记本上的话：“凡事留痕”。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来时，林悦长长地舒了口气。
她看着窗外，夕阳把瀚宸集团的玻璃幕墙染成了金红色，像块烧红的烙铁。
楼下来来往往的人，都变成了小小的黑点，像搬家的蚂蚁。
“林悦。”
李明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林悦吓了一跳，差点把手里的笔掉在地上。
他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手里拿着她的方案打印版，红笔在上面圈了不少地方。
“这里，” 他指着 “用户画像” 那页，“可以结合咱们的会员系统数据再细化，我让技术部给你权限，能看到近三年的消费记录。”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的帆布包上，“明天上午九点，来我办公室一趟，带上你的笔记本。”
林悦点点头，喉咙发紧，说不出话。
李明走后，林悦坐在椅子上，手指在笔记本上摩挲着，那只简笔画的小猫，眼睛被她用红笔涂过，像两颗小小的太阳。
她想起父亲说的 “日子总会好起来的”，突然觉得，这句话或许不是安慰，是预言。
下班时，林悦在电梯口遇见张峰。
他手里拿着个保温杯，看见她时，顿了顿：“方案…… 李总说不错。”
“谢谢张主管。”
“嗯。”
他应了声，电梯门开了，“上去？”
“不了，我走楼梯。”
林悦笑了笑，转身往安全通道走。
她想走走，看看这座楼里藏着多少扇门，每扇门后面，都藏着什么样的故事。
楼梯间的窗户开着，晚风灌进来，吹得她头发乱飞。
林悦扶着栏杆往下走，脚步声在空旷的通道里回荡，像在和自己对话。
走到 18 楼时，她停了停，看着行政三部的办公室，里面己经黑了灯，只有苏瑶的工位还亮着，像只不肯闭眼的眼睛。
林悦笑了笑，继续往下走。
楼下的便利店亮着暖黄色的灯，像颗在黑夜里发光的星星。
她摸出手机，给母亲发了条微信：“妈，今天食堂的豆浆换低糖的了，挺好喝的。”
发送键变成绿色时，林悦走进了便利店，买了个饭团，还是金枪鱼味的。
这次加热得刚刚好，米饭的香气里，似乎混着点别的味道 —— 不是母亲做砸了的蛋炒饭，也不是父亲修拖拉机时的机油味，是种新的味道，像雨后的青草，带着点土腥，却充满了劲儿。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翻开笔记本，在新的一页写下：“今天，我在会议室里，说了一句他们没说过的话。”
写完，林悦咬了口饭团，热乎的米浆在嘴里散开，她抬起头，看着窗外的瀚宸集团，那红色的 logo 在夜色里亮得格外清晰，像颗跳动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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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丫头就是个定时炸弹，保不齐什么时候就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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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实？”
总监冷笑一声，“苏瑶都跟我说了，连加密 U 盘都不会用，还敢动报销单？
我看你是被她那点小聪明蒙了眼。”
林悦的手停在门把手上，指节泛白。
她退后两步，靠在冰凉的墙壁上，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楼道里撞来撞去。
原来苏瑶不仅在背后搞小动作，还首接告到了总监那里。
她低头看了看怀里的考勤表，封面被她的手心捂出了点潮气，突然想起昨晚写在笔记本上的话 ——“路要自己走”。
深吸一口气，林悦抬手敲了敲门，争执声戛然而止。
“进。”
总监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威严，只是眼角还带着点没散去的红。
“王总，这是您要的考勤表。”
林悦把文件放在桌上，指尖故意在 “异常打卡记录” 那页顿了顿 —— 她用红笔标了苏瑶三个月内的七次迟到，每次都用 “外勤” 为由补签，而实际考勤机的记录显示，那些日子她都是中午才进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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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透过玻璃幕墙斜射进来，在地上投出长长的菱形光斑，像块被切割的钻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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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出什么岔子吧？
我就说加密 U 盘那事儿……王总让我下午去旁听项目筹备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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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 她压低声音，“项目会都是高层参加，你穿这个去不太合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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销售部的李姐冷笑一声，“上周那个客户，就是因为你们的设计图改了八遍，人家首接跑竞品那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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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吵嚷嚷的声音在会议室里撞来撞去，林悦的笔尖在纸上划动，突然停在 “宣传渠道” 西个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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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步是什么？”
李明追问，钢笔停在了桌面上。
林悦的目光扫过苏瑶，又落回李明脸上，突然想起母亲说的 “该出手时别怂”。
她咽了口唾沫，声音反而稳了：“第三步，拍员工食堂的早餐。”
会议室里响起一阵低低的笑声，市场部的王经理嗤笑一声：“小姑娘，你这是来开美食会的？”
“王经理，” 林悦看着他，“您上周在食堂抱怨早餐的豆浆太甜，对吧？”
她顿了顿，说出昨晚查的数据，“现在关注‘健康饮食’的用户增长率是百分之两百，咱们把豆浆换成低糖的，拍师傅磨豆子的过程，配文‘十年老豆浆，健康新配方’，既能宣传企业文化，又能贴近用户，成本几乎为零。”
王经理的脸有点红，没说话。
李明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着，发出 “笃笃” 的声响，像在打某种节拍。
过了半分钟，他突然笑了，眼角的皱纹像水波一样漾开：“有点意思。
你叫什么名字？”
“林悦。”
“行政三部的？”
他翻了翻面前的会议名单，突然抬眼，“我上周看食堂反馈表，建议换低糖豆浆的，就是你？”
林悦的脸瞬间红了，像被夕阳染过的云。
那天帮苏瑶统计意见时，她确实加了这条，当时苏瑶还嘲笑她 “多管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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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补充道，“首接发我邮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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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峰的脸色变了变，苏瑶站在门口，手里的文件夹 “啪” 地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散会时，林悦走在最后，张峰突然从后面跟上来，声音压得很低：“谁让你乱说话的？
行政部做好后勤就行，轮得到你指手画脚？”
林悦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他，阳光从窗户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斑，像幅没画好的肖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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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顿了顿，从帆布包里拿出那个画着小猫的笔记本，翻开其中一页，“这是我整理的建议细节，您要过目吗？”
张峰的目光落在笔记本上，又移到林悦脸上，突然叹了口气，没说话，转身走了。
他的背影在走廊里拉得很长，有点佝偻，像被什么东西压着。
回到工位，林悦刚打开电脑，苏瑶就端着杯咖啡走了过来，脸上堆着笑，眼神却像藏着把刀：“林悦，你可真行啊，这么快就得到李总赏识了。”
她把咖啡放在桌上，杯沿碰着桌面，发出 “咚” 的一声，“不过李总要求高，尤其是对方案的细节，你可得多上心。”
林悦没接话，指尖在键盘上敲得飞快，文档的标题是 “瀚宸集团项目宣传方案（短视频版）”。
“对了，” 苏瑶突然说，“李总最讨厌别人越级汇报，你这份方案，最好先给张主管过目。”
她的手指在林悦的键盘上点了点，“我帮你把张主管的邮箱加上？”
林悦一把合上电脑，看着她：“不用了，苏姐，李总说首接发他邮箱。”
苏瑶的脸僵了僵，转身走了，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像在敲什么硬邦邦的东西。
下午西点半，方案终于写完了。
林悦检查了三遍，确认没有错别字，才点了发送。
收件人是李明，抄送人那一栏，她犹豫了下，最终填上了王总的邮箱 —— 不是为了邀功，只是想起昨晚笔记本上的话：“凡事留痕”。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来时，林悦长长地舒了口气。
她看着窗外，夕阳把瀚宸集团的玻璃幕墙染成了金红色，像块烧红的烙铁。
楼下来来往往的人，都变成了小小的黑点，像搬家的蚂蚁。
“林悦。”
李明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林悦吓了一跳，差点把手里的笔掉在地上。
他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手里拿着她的方案打印版，红笔在上面圈了不少地方。
“这里，” 他指着 “用户画像” 那页，“可以结合咱们的会员系统数据再细化，我让技术部给你权限，能看到近三年的消费记录。”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的帆布包上，“明天上午九点，来我办公室一趟，带上你的笔记本。”
林悦点点头，喉咙发紧，说不出话。
李明走后，林悦坐在椅子上，手指在笔记本上摩挲着，那只简笔画的小猫，眼睛被她用红笔涂过，像两颗小小的太阳。
她想起父亲说的 “日子总会好起来的”，突然觉得，这句话或许不是安慰，是预言。
下班时，林悦在电梯口遇见张峰。
他手里拿着个保温杯，看见她时，顿了顿：“方案…… 李总说不错。”
“谢谢张主管。”
“嗯。”
他应了声，电梯门开了，“上去？”
“不了，我走楼梯。”
林悦笑了笑，转身往安全通道走。
她想走走，看看这座楼里藏着多少扇门，每扇门后面，都藏着什么样的故事。
楼梯间的窗户开着，晚风灌进来，吹得她头发乱飞。
林悦扶着栏杆往下走，脚步声在空旷的通道里回荡，像在和自己对话。
走到 18 楼时，她停了停，看着行政三部的办公室，里面己经黑了灯，只有苏瑶的工位还亮着，像只不肯闭眼的眼睛。
林悦笑了笑，继续往下走。
楼下的便利店亮着暖黄色的灯，像颗在黑夜里发光的星星。
她摸出手机，给母亲发了条微信：“妈，今天食堂的豆浆换低糖的了，挺好喝的。”
发送键变成绿色时，林悦走进了便利店，买了个饭团，还是金枪鱼味的。
这次加热得刚刚好，米饭的香气里，似乎混着点别的味道 —— 不是母亲做砸了的蛋炒饭，也不是父亲修拖拉机时的机油味，是种新的味道，像雨后的青草，带着点土腥，却充满了劲儿。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翻开笔记本，在新的一页写下：“今天，我在会议室里，说了一句他们没说过的话。”
写完，林悦咬了口饭团，热乎的米浆在嘴里散开，她抬起头，看着窗外的瀚宸集团，那红色的 logo 在夜色里亮得格外清晰，像颗跳动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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