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晨，林微棠的座位空着。
许砚舟第三次看向教室门口时，班主任走进来宣布："林微棠同学发烧请假，课代表记得把作业送到她家。
"下课铃一响，许砚舟就拦住了苏芮："你知道林微棠家住哪吗？
""干嘛？
想趁机献殷勤？
"苏芮挑眉，从笔记本撕下一页写了个地址，"她舅舅可凶了，上次家长会瞪走了三个想搭讪的男生。
"许砚舟道了谢，把地址折好塞进书包。
最后一节课上，他心不在焉地转着笔，脑海中浮现林微棠总是拉长袖口的动作，和那天车里男人冰冷的眼神。
放学后，许砚舟按地址找到一栋高档公寓。
电梯里镜面反射出他汗湿的额发——明明只是送作业，心跳却快得像做贼。
17楼，1702室。
他按响门铃，隐约听见里面传来瓷器碰撞声。
门开了。
穿居家服的林维洲站在门口，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微微眯起："你是？
""您好，我是林微棠的同学。
"许砚舟举起作业袋，"来送今天的作业。
"林维洲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许同学对吧？
棠棠提过你。
"他侧身让出通道，"正好，她烧得厉害，你帮忙辅导一下？
"公寓宽敞得惊人，落地窗外是整个城市的夜景。
许砚舟跟着林维洲穿过客厅，注意到墙上挂满荣誉证书——"年度十大杰出青年企业家"、"慈善基金会理事"。
"棠棠在这间。
"林维洲推开走廊尽头的门，"刚吃了药，可能有点迷糊。
"房间出乎意料的朴素。
林微棠蜷缩在床上，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看到许砚舟，她猛地坐起来，被子滑落露出肩膀——那里有一片触目惊心的红痕。
"烫、烫伤..."她慌乱地拉高睡衣领口，"昨天打翻了热水..."许砚舟僵在原地。
那不是烫伤，分明是手指用力钳握留下的淤痕。
林维洲自然地坐到床边，手背贴上林微棠的额头："还有点烧。
"他的拇指顺势抚过她滚烫的脸颊，停在嘴角，"嘴巴都干裂了，舅舅去倒蜂蜜水。
"房门关上后，林微棠立刻往墙边缩了缩："作业...放桌上就好...""怎么回事？
"许砚舟压低声音，指着她肩膀。
"真的是不小心..."她眼神飘忽，手指绞着被角。
床头柜上摆着半杯水和几粒药片，许砚舟拿起药盒——盐酸帕罗西汀，抗抑郁药物。
林微棠扑过来抢，被子整个滑落。
许砚舟看见她手腕内侧的烟疤，和脚踝上那个铃铛脚链。
铃铛随着动作轻响，在死寂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他干的？
"许砚舟声音发抖。
林微棠拼命摇头，眼泪砸在药片上。
门外传来脚步声，她像受惊的小兽般窜回被窝。
林维洲端着托盘进来，上面是切好的水果和冒着热气的杯子。
"聊什么呢这么激动？
"他把蜂蜜水递给林微棠，"慢慢喝，别呛着。
"许砚舟注意到他喂水的姿势——拇指有意无意蹭过少女的嘴唇，杯沿残留着一点口红印。
而林微棠全程盯着杯底，睫毛剧烈颤抖。
"听说你们要参加物理竞赛？
"林维洲突然转向许砚舟，"棠棠这孩子太要强，生病了还惦记着学习。
"他亲昵地揉揉林微棠的发顶，手指却暗中揪住一缕头发，"你多帮帮她，嗯？
"林微棠轻微地瑟缩了一下，杯里的水晃出来，打湿了胸前衣料。
"我看看烫到没有。
"林维洲抽出纸巾，手伸向她领口。
"我来！
"许砚舟抢先一步抓起床头纸巾盒，"不小心打翻的，我来擦。
"空气瞬间凝固。
林维洲的手停在半空，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冷光。
许砚舟硬着头皮擦拭水渍，感觉到林微棠的心跳快得透过衣料传来。
"年轻人就是热心。
"林维洲突然笑了，站起身整理西装袖口，"公司还有个会，你们学习吧。
"他俯身在林微棠额头印下一吻，停留的时间长得不正常，"药在抽屉里，八点再吃一次。
"门关上后，林微棠像被抽走骨头般瘫软下来。
"他经常这样对你？
"许砚舟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舅舅只是...比较关心我。
"林微棠机械地重复着，眼神空洞得像在背诵，"我父母常年在国外，都是舅舅照顾我..."许砚舟一把掀开被子。
林微棠尖叫着去拦，己经晚了——她小腿上布满指甲掐出的月牙形淤青，膝盖内侧还有几处结痂的咬痕。
"这叫照顾？
"许砚舟声音哽咽。
林微棠突然崩溃。
她抓起药盒砸向墙壁，药片像雪花般散落一地："那你让我怎么办？
报警吗？
说出去谁信？
他是林维洲！
去年给学校捐了一栋实验楼的林维洲！
"她揪住自己头发，声音嘶哑，"连我妈都说是我太敏感...说舅舅只是太爱我了..."许砚舟想抱她，手伸到一半又缩回。
最后他蹲下来，一枚枚捡起药片："《飞鸟集》在我书包里，要现在看吗？
"林微棠愣住了，眼泪挂在睫毛上。
许砚舟掏出那本边角卷起的小书，翻开第56页——那里夹着一张便利店小票，背面写着：世界以痛吻我，要我报之以歌。
但如果你痛了，请告诉我"上周五买的草莓牛奶。
"许砚舟指着小票日期，"你说马上回来，结果我在便利店等到打烊。
"林微棠捏着小票，突然破涕为笑："傻子，那家店十点就关门...""所以下次别让我等那么久。
"许砚舟认真地看着她，"任何时候。
"窗外华灯初上，城市的霓虹透过纱帘在墙上投下斑斓光影。
他们肩并肩坐在地毯上，头碰着头读泰戈尔的诗。
当读到"阴影戴上她的面幕，秘密地，温顺地，用她的沉默的爱的脚步，跟在光后边"时，林微棠轻轻靠上了许砚舟的肩膀。
"我查过资料。
"许砚舟盯着墙上两人的影子，"可以申请变更监护人，或者..."林微棠摇摇头："等我考上大学就好了。
"她脚踝上的铃铛随着动作轻响，"还有287天。
"门外突然传来钥匙转动声。
林微棠触电般弹开，慌乱中碰倒了蜂蜜水。
黏稠的液体在作业本上洇开，像一摊淡金色的血。
"忘了拿文件——"林维洲推门进来，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作业辅导完了？
"许砚舟站起来挡住狼藉的桌面："差不多了。
"林维洲走近，突然伸手捏住许砚舟后颈。
这个动作太熟悉了——和车里他对林微棠做的一模一样。
"脖子很僵硬啊，年轻人。
"林维洲的手指像蛇一样游走，"压力太大可长不高。
"他在某个穴位突然用力，许砚舟痛得闷哼一声。
"舅舅！
"林微棠惊呼。
"开个玩笑。
"林维洲松开手，从公文包取出一沓文件，"对了，下周六是棠棠生日，家里准备了小型派对。
"他微笑着看向许砚舟，"你也来吧？
正好见见她父母。
"许砚舟点头时，注意到林微棠脸色惨白如纸。
送他到电梯口时，林维洲突然压低声音："棠棠有轻度抑郁症，容易产生被害妄想。
"他忧愁地叹气，"上次非说学校老师摸她，害得人家差点丢工作...这孩子，总把关心当骚扰。
"电梯门缓缓关闭，最后映入许砚舟眼帘的，是林维洲西装革履的挺拔身影，和反光的镜片后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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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我是林微棠的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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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铛随着动作轻响，在死寂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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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维洲突然转向许砚舟，"棠棠这孩子太要强，生病了还惦记着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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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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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俯身在林微棠额头印下一吻，停留的时间长得不正常，"药在抽屉里，八点再吃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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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华灯初上，城市的霓虹透过纱帘在墙上投下斑斓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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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动作太熟悉了——和车里他对林微棠做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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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个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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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笑着看向许砚舟，"你也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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