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会散场时,我强吻了暗恋七年的沈砚。包厢里震耳欲聋的音乐刚停,
空气里还飘着啤酒和烤串的油腻味儿。我借着酒劲,脑子一热,
揪住他熨得一丝不苟的白衬衫领口。踮起脚。“啵”的一声脆响。
亲在他微凉、带着点酒气的嘴唇上。亲完我就后悔了。酒瞬间醒了大半。周围死寂一片。
班长举着半杯啤酒,嘴巴张得能塞进灯泡。沈砚那双总是没什么情绪的眼睛,
此刻清晰地映着我那张惊慌失措、红得像猴屁股的脸。完了。林晚,你完了。高中三年,
偷偷摸摸喜欢人家,连话都没敢多说几句。毕业七年,同学会上重逢,
第一件事就是非礼人家。我松开手,感觉指尖都在发烫,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对…对不起!
”我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喝多了!沈砚你别介意!当…当被狗啃了!”说完,
我抓起沙发上的包,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出包厢。冷风一吹,我打了个哆嗦。胃里翻江倒海。
蹲在KTV门口的花坛边,我抱着膝盖,把脸深深埋进去。脸颊烫得能煎鸡蛋。
脑子里全是刚才那“啵”的一声。还有沈砚错愕的眼神。手机在包里疯狂震动。不用看,
肯定是苏晴,我唯一的闺蜜兼高中同桌,刚才就在现场目睹了全程。
我鸵鸟似的把头埋得更深。震动停了。过了几秒,又锲而不舍地响起来。我认命地掏出手机。
屏幕上跳跃的却不是苏晴的名字。是“沈砚”。我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扔花坛里。心脏狂跳,
像揣了只受惊的兔子。接,还是不接?不接显得更心虚。接…我说什么?“喂?沈同学?
刚才那下感觉怎么样?要不咱再来一次?”我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深吸一口气,
抖着手指划开接听键。“喂?” 我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这两秒长得像一个世纪。我甚至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然后,
沈砚清冷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声音传了过来,穿透夜晚的凉风。“林晚。”“在…在呢。
” 我感觉舌头有点打结。“你跑什么?”“……”我跑什么?我非礼完人家不跑,
难道等着被扭送派出所告我性骚扰吗?“我…我喝多了,脑子不清醒,真的对不起沈砚!
你就当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我语无伦次地解释。又是一阵沉默。我屏住呼吸。
“地址发我。” 他言简意赅。“啊?”“定位,发给我。” 他重复了一遍,
语气不容置疑,“你喝了酒,一个人不安全。”“不…不用了!我叫车了!马上就到!
” 我慌得不行。“林晚。”他叫我的名字,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让我瞬间安静下来。“发定位。” 还是那三个字。我怂了。手指不听使唤,点开微信,
把实时位置发了过去。“等着,别乱跑。”电话挂了。我看着暗下去的屏幕,欲哭无泪。
这叫什么事儿啊!十几分钟后,一辆黑色的SUV悄无声息地滑到我面前。车窗降下。
沈砚侧过头,路灯的光线勾勒出他清俊的侧脸轮廓,鼻梁很高,下颌线利落干净。“上车。
” 他目光扫过我。我像个小学生一样,低着头,拉开车门,钻进副驾驶。车里很干净,
有股淡淡的、像是雪松混合着阳光晒过的味道,很好闻。我紧紧抓着安全带,大气不敢出。
“住哪?” 他启动车子,目视前方。我报了个小区名。他嗯了一声,设置好导航。
车厢里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安静。只有导航机械的女声在报着路况。
尴尬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我绞尽脑汁想找个话题打破沉默。“那个…沈砚,今晚的事,
真的真的对不起!” 我再次道歉,恨不得给他鞠个躬。“嗯。” 他淡淡地应了一声,
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一下,“下次少喝点。”“……” 下次?还有下次?!
我偷瞄他一眼。他神色平静,专注地看着前方道路,好像刚才被强吻的人不是他。
仿佛那惊天动地的一吻,只是我喝醉后的幻觉。我挫败地靠回椅背。高中时他就是这样的。
永远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成绩好,话不多,像高岭之花。我这种小透明,
只敢在篮球场边偷偷看他打球,在收发室假装不经意翻到他的作业本,看他工整漂亮的字迹。
暗恋像一颗酸涩的糖,藏在心里七年。本以为毕业后天各一方,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交集。
谁知道一场同学会,直接把我推向了社会性死亡的深渊。
车子平稳地停在我租住的老旧小区门口。“到了。” 他说。“谢谢…谢谢你送我回来。
” 我飞快地解开安全带,只想立刻逃离这个尴尬现场。“林晚。” 他又叫住我。
我开门的动作僵住。心提到嗓子眼。完了,要秋后算账了?他侧过身,看着我,
眼神在昏暗的光线下有些难以捉摸。“微信,通过一下。”“啊?” 我懵了。他拿出手机,
点开微信二维码,屏幕的光映亮他清冷的眉眼。“刚才在包厢,加你没通过。
”我这才想起来,刚开场时,大家互加微信,闹哄哄的。有人把沈砚的二维码推给我,
我当时紧张得要命,手一滑就点了忽略。后来就光顾着喝酒壮胆,忘了这茬。“哦…哦哦!
好的好的!” 我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扫了他的码。“叮”一声。好友添加成功。
他的头像很简单,一片深蓝色的星空。名字就是本名:沈砚。“回去早点休息。” 他说。
“嗯嗯!你路上小心!” 我如蒙大赦,推开车门,几乎是落荒而逃。直到跑进单元楼,
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我才大口喘着气。点开手机。沈砚的朋友圈干干净净,只有一条横线。
我盯着那个深蓝星空头像,还有那句冷冰冰的“发定位,等着”。欲哭无泪。林晚,
你的暗恋,还没开始,就以强吻和社死告终了。彻底完了。我以为那天之后,
我和沈砚会老死不相往来。毕竟,正常人谁还会理一个耍酒疯强吻自己的女同学?然而,
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三天后。
我正在公司苦哈哈地对着电脑改一个被甲方爸爸打回来八遍的设计图。
右下角的微信图标突然跳动起来。点开。深蓝色的星空头像。沈砚?!我手一抖,
差点把咖啡泼键盘上。他找我干嘛?难道要追究法律责任?我颤抖着点开对话框。
沈砚:在?言简意赅,充满大佬气息。我:在的在的!沈砚同学,有什么事吗?
我狗腿地秒回。沈砚:听说你在做UI设计?我:对对对!混口饭吃!
心里打鼓,他打听这个干嘛?沈砚:我这边有个朋友的小公司,初创团队,
需要做个简单的APP界面,预算不高。有兴趣接私活吗?我愣住了。接私活?
沈砚给我介绍私活?不是来声讨我非礼之罪的?巨大的反差让我脑子有点宕机。我:啊?
真的吗?有兴趣!太有兴趣了! 穷鬼如我,送上门的钱哪有不赚的道理!沈砚:好。
我把需求文档和联系方式发你。紧接着,一个PDF文件和一个名片推送发了过来。
名片上的人叫张弛。我:谢谢沈砚!太感谢了!改天请你吃饭! 我激动地打字。
发完我就后悔了。请吃饭?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上次“吃饭”的后果就是强吻人家啊!
我赶紧想撤回。沈砚的消息已经回了过来:好。我:“……”他看着那个“好”字,
又看看三天前那个“啵”的幻影。这个世界,是不是哪里不对劲?靠着沈砚介绍的私活,
我熬过了那个月底,还小小地犒劳了自己一顿火锅。和张弛的合作很顺利,对方挺满意。
我硬着头皮给沈砚发消息:沈砚,真的太谢谢你了!那个…说好请你吃饭的,
你看你什么时候方便?发完我就把手机扣在桌上,不敢看。过了大概十分钟。手机震了。
沈砚:今晚?我:“……”大佬都这么雷厉风行的吗?我:今晚可以的!你想吃什么?
沈砚:你定。我:那…火锅? 我试探着问,毕竟上次没吃成。沈砚:可以。
我:我知道一家新开的,味道不错!地址发你?沈砚:嗯。晚上七点,
我提前到了火锅店,坐立不安。上次是醉酒状态,这次可是完全清醒!该怎么面对他?
道歉的话都说烂了,再说就显得矫情。不提吧,又像根刺卡着。正纠结着,沈砚到了。
他没穿那天同学会时的衬衫,换了件质地柔软的深灰色毛衣,衬得整个人少了几分疏离,
多了点…居家感?“等很久?” 他在我对面坐下。“没有没有!我也刚到!
” 我连忙摆手。点菜,上锅底,红油翻滚起来,热气腾腾。气氛还是有些微妙的尴尬。
我埋头猛吃毛肚,试图用食物堵住自己的嘴。“慢点吃,烫。” 沈砚忽然说,
顺手把他那边晾好的豆奶推到我面前。动作自然得仿佛做了千百遍。
我:“……”这什么情况?我机械地接过豆奶,喝了一口。冰凉微甜的液体滑下去,
稍微缓解了一点我的紧张。“那个…张弛那边,后续可能还有个小迭代,他让我直接跟你说。
” 我找了个安全话题。“嗯,你直接跟他沟通就行。” 沈砚烫着鸭血,动作斯文。
“哦哦,好。”又是一阵沉默。只有火锅咕嘟咕嘟的声音。“林晚。” 他放下筷子,
看着我。“在!” 我条件反射般坐直。“不用那么紧张。
” 他眼里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上次的事,过去了。”过去了?他说过去了?
我看着他平静无波的眼睛,那颗悬了快一个月的心,终于“咚”一声落了地。砸得还有点疼。
原来,对他来说,那个吻真的轻飘飘的,不值一提。连提起来都嫌多余。“过去了就好!
过去了就好!” 我挤出笑容,心里却有点发涩,“我保证!绝对没有下次了!”他看着我,
没说话,只是拿起公筷,往我碗里夹了片煮好的牛肉。“吃吧。”那顿饭之后,
我和沈砚的关系,诡异地“正常化”了。他好像真的把那晚的意外翻篇了。而我,
在经历了最初的尴尬、忐忑、以及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之后,也努力调整心态。
把他当朋友。一个…长得特别好看、能力特别强、偶尔会给我介绍点私活的朋友。仅此而已。
我开始学着用平常心跟他相处。他话不多,但每次我发消息,他都会回,
虽然通常简洁得像发电报。沈砚,张弛那个项目尾款结了!请你喝奶茶!嗯。
沈砚,我周末去爬山,发现一家巨好吃的农家乐,推荐给你!好。沈砚,
今天被甲方气哭了!求安慰!猫猫流泪.jpg这次他没回“嗯”或者“好”。
过了半小时。手机响了。沈砚:位置?我:?沈砚:不是哭了?带你去吃甜的。
我盯着屏幕,心脏漏跳一拍。然后飞快地发了个定位过去。
那天他带我去吃了家很贵的日式甜品店,抹茶千层甜而不腻,我吃得眯起了眼。“沈砚,
你真是个大好人!” 我由衷感叹。他拿着小勺,慢条斯理地挖着自己面前的提拉米苏,
闻言抬眼看我。“发好人卡?”“啊?不是不是!” 我赶紧摆手,“真心实意的赞美!
夸你呢!”他嘴角好像弯了一下,又好像没有。“嗯,收下了。”我发现,沈砚这人,
看着冷,其实心挺细。他知道我租的房子离公司远,通勤辛苦。某次聊天提了一句。几天后,
他微信问我:考虑搬家吗?我:想啊!做梦都想!就是附近便宜的房子太难找了。
沈砚:我朋友有套小公寓要出租,地段不错,离你公司地铁三站。
租金比你现在的低一千五。我:!!!真的假的?沈砚你是我再生父母!
沈砚:……沈砚:周末带你去看房?我:好好好!跪谢大佬!周末,
沈砚开车带我去看房。房子在一个高档小区里,不大,但很新,装修是简约的北欧风,
阳光充足,视野开阔。更重要的是,价格简直像在做梦。“这…这租金真的没搞错?
” 我难以置信地问中介。中介小哥笑容可掬:“没错的,林小姐。房东人好,不图钱,
就图找个靠谱、爱干净的租客。”我回头看看沈砚。他靠在窗边,低头看手机,
侧脸沐浴在阳光里,睫毛长得不像话。“怎么样?” 他收起手机,问我。“太棒了!
简直完美!” 我激动得想原地蹦两下。“那就签吧。” 他对中介说。搬家那天,
苏晴来帮我。看到新房子,她眼睛都直了。“我去!林小晚!你踩了什么狗屎运?这地段,
这房子,这租金?” 她掐了我一把,“老实交代!是不是沈砚金屋藏娇?”“藏你个头!
” 我拍开她的手,“人家就是人脉广!帮我找了个好房源而已!”“而已?
” 苏晴一脸狐疑,“我怎么觉得,自从你强吻了沈砚之后,
你俩这关系…突飞猛进得有点诡异?”“别胡说!我们是纯洁的革命友谊!” 我义正言辞。
心里却有点虚。真的纯洁吗?沈砚对我,似乎…太好了点?好得超出了普通同学的界限。
但他从没有任何逾矩的言行。帮我,也帮得坦坦荡荡,理由充分。搬家收拾得差不多,
门铃响了。苏晴跑去开门。“哇哦!说曹操曹操到!”沈砚站在门口,
手里拎着几个超市的大袋子,里面装满了新鲜食材和饮料。“哇!沈大神!你是田螺姑娘吗?
” 苏晴夸张地叫起来。沈砚走进来,把东西放在厨房流理台上,
扫了一眼还堆着些纸箱的客厅。“收拾得差不多了?” 他问。“嗯!多亏晴晴!
” 我赶紧说。“辛苦了。” 他朝苏晴点点头,然后看向我,“晚上想吃什么?庆祝乔迁。
”我还没说话,苏晴抢答:“火锅!必须火锅!红油的!”沈砚看向我。
我点头如捣蒜:“行!”“我去处理食材。” 沈砚卷起毛衣袖子,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
熟门熟路地走向厨房。苏晴凑到我耳边,压低声音,挤眉弄眼:“啧啧啧,林小晚,
这都登堂入室洗手作羹汤了?还说纯洁?”我脸一热,推她:“去你的!他厨艺好,
你又不是不知道!高中那次野炊…”“哦——想起来了!” 苏晴恍然大悟,故意拉长音调,
“原来是有前科啊!怪不得这么熟练!”高中那次野炊,沈砚确实露了一手,震惊全班。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他手艺更好了。红油锅底是他自己炒的料,
香气霸道地充满了整个小公寓。毛肚、黄喉、鸭肠…他处理得干净利落,
涮烫的时间也掌握得恰到好处。我和苏晴吃得满嘴流油,毫无形象。“沈砚!
你这手艺不开店可惜了!” 苏晴一边吸溜着宽粉一边含糊不清地说。“嗯,考虑过。
” 沈砚慢条斯理地烫着一片嫩牛肉。“真的?” 我和苏晴异口同声。他抬眼,
把烫好的牛肉很自然地夹到我碗里。“嗯。有合适的店面再说。”我低头看着碗里的牛肉,
心里那点异样的感觉又冒了出来。他对我,是不是有点…太好了?苏晴看看我,又看看沈砚,
笑得一脸高深莫测。吃完饭,苏晴借口有约会,脚底抹油溜了。留下我和沈砚收拾残局。
厨房不大,两个人站进去,转身都有些局促。水流哗哗,我洗着碗,
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就站在我身后擦拭灶台。他的气息若有似无地拂过我的后颈。
空气安静得有些粘稠。“那个…今天谢谢你啊,沈砚。” 我打破沉默,“又帮忙搬家,
又做饭,太麻烦你了。”“不麻烦。” 他声音低沉,就在我耳后。“房租的事,
也特别谢谢你!帮我省了一大笔!” 我继续没话找话。“嗯。朋友帮忙,应该的。”朋友。
这两个字像根小针,轻轻扎了我一下。是啊,朋友。我反复提醒自己。林晚,别自作多情。
人家沈砚坦坦荡荡,把你当朋友照顾。你心里那点见不得光的小心思,趁早收起来。
收拾完厨房,沈砚也该走了。“早点休息。” 他站在玄关换鞋。“嗯!路上小心!
” 我送他到门口。他拉开门,脚步顿了一下,回头看我。“林晚。”“嗯?”“这里不错,
” 他环顾了一下小公寓,“安心住。”“嗯!我会的!” 我用力点头。他走了。
门轻轻关上。我背靠着门板,慢慢滑坐到冰凉的地板上。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感激,感动,
还有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沈砚,你对我这么好。到底是因为什么?如果只是朋友。
这样的好,是不是有点太多了?搬进新家后,我和沈砚的“友情”,
似乎进入了一个更稳定的阶段。他工作很忙,经常出差。但只要在本地,周末有空时,
他会约我。有时是去看一个新开的艺术展。“朋友送的票,不去浪费。” 他是这么说的。
有时是去爬那座他推荐过的山,然后在山脚的农家乐吃一顿。“运动一下,对身体好。
”有时,甚至只是在我家楼下的咖啡馆,他带着笔记本处理工作,我抱着平板画图,
各自安静地待一下午。“这里网速快。” 理由充分。他从不越界。没有暧昧的言语,
没有过分的肢体接触。连微信聊天,都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可正是这种“恰到好处”的关心和陪伴,像温水煮青蛙。我沉溺其中。一边贪恋着他的好,
一边又时刻提醒自己:林晚,这是假的。他只是人好,把你当朋友。这种拉扯,
让我心力交瘁。我想,也许我需要保持一点距离。正好,公司接了个外地项目,
要派团队过去驻场两周。我主动报了名。出发前一天,沈砚发消息问我周末有没有空,
郊区新开了个马场。我回复:抱歉啊沈砚,我要出差两周,去H市。
沈砚:什么时候走?我:明天上午的高铁。沈砚:好。一路顺风。
对话到此为止。没有多余的关心,没有询问归期。我心里那点隐秘的期待,
像被戳破的气球,噗一下瘪了。看吧,林晚。清醒点。人家真的只是把你当个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出差,需要多问吗?第二天,我拖着行李箱,顶着两个黑眼圈到了高铁站。
昨晚没睡好。心里堵得慌。排队检票时,手机响了。是沈砚。我接起来:“喂?”“进站了?
” 他那边背景音有点嘈杂。“嗯,在排队检票呢。”“几号车厢?”“啊?
” 我愣了一下,“7车。”“好。”电话挂了。我莫名其妙。他问这个干嘛?检完票,
随着人流走向站台。远远地,我就看到了7号车厢的蓝色标志。然后,
我看到了站在车厢门口的那个身影。挺拔,清隽。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卡其色长裤,
手里拎着一个…印着卡通猫头的保温袋?沈砚?!我脚步顿住,以为自己眼花了。
他怎么会在这里?沈砚也看到了我,朝我走了过来。“你…你怎么来了?
” 我惊讶得话都说不利索。“顺路。” 他把那个和他气质严重不符的卡通保温袋递给我。
“顺路?” 我接过袋子,沉甸甸的,还温热着。“嗯,去H市见个客户。” 他语气平淡,
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这么巧?” 我狐疑地看着他。“嗯。” 他面不改色。
“那…你票买了吗?” 我问。“买了。” 他晃了晃手机,“商务座。”“……”行吧,
大佬的世界我不懂。“这里面是什么?” 我掂了掂保温袋。“早餐。三明治和热牛奶。
” 他看着我,“你脸色不好,没吃早饭?”我心里一暖,又有点酸涩。他总是这样。
在你需要的时候,不动声色地出现。理由充分,态度自然。让你连多想都觉得是自己矫情。
“谢谢…” 我小声说。“上车吧。” 他示意我。找到座位,我的二等座,
他的商务座隔着几节车厢。我打开保温袋。里面是两个精致的火腿芝士三明治,
一瓶温热的牛奶。还有一小盒洗好的草莓。都是我爱吃的。我拿起一个三明治,咬了一口。
面包松软,火腿咸香。眼睛却有点发酸。沈砚。你到底想怎样?出差的两周,忙碌而充实。
我和沈砚的联系并没有因为同在一个城市而变多。他确实在忙他的项目。
只是偶尔会发条消息。H市降温了,带外套了吗?这边有家老字号的汤包不错,
地址发你。项目顺利?顺利。对话永远简洁,点到即止。
我努力把心思都放在工作上,刻意不去多想。回去的高铁上,我没告诉他具体车次。
不想再经历那种“自作多情”的期待和失落。下了高铁,拖着行李箱走出出站口。
傍晚的风带着凉意。我正琢磨着是去排队打车还是挤地铁。手机响了。沈砚:出来了吗?
我心跳猛地加速:刚出来。沈砚:B2停车场,D区137。我盯着这条消息,
站在原地。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来。是惊喜,还是…更深的无力?他总是这样。
在你毫无防备的时候,给你一点甜头。让你好不容易筑起的心防,瞬间坍塌。
我找到他的车时,他正靠在车门边看手机。路灯的光勾勒出他清瘦的轮廓。看到我,
他收起手机,很自然地接过我的行李箱,放进后备箱。“出差辛苦了。” 他说。“还好。
” 我坐进副驾驶。车子平稳地汇入车流。“吃饭了吗?” 他问。“在高铁上吃了点。
” 我其实没胃口。“嗯。” 他没再说话。车厢里很安静。
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城市灯火。终于忍不住。“沈砚。”“嗯?
”“你…” 我斟酌着词句,“其实不用特意来接我的。我自己打车也很方便。
”他沉默了几秒。“顺路。”又是顺路。我深吸一口气,转过头,看向他专注开车的侧脸。
“沈砚,你总是这样。”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似乎收紧了一下。“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