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卫浪单膝跪在一块断裂的巨石前,粗布短褂已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脊背上。
额角的汗珠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滑落,滴在手中那截锈迹斑斑的锁链上,溅起细微的尘土。
铁链另一端,锁着的是他三日前在悬崖裂缝里发现的玄铁匣 —— 此刻匣盖已崩裂成数块,
散落在杂草丛生的地面上,露出内里那流光溢彩的锁子甲。“这玩意儿... 真能穿?
” 卫浪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却又夹杂着一丝难以置信的疑虑。
他的指尖小心翼翼地触到甲片的瞬间,一股透骨寒意如同活物般顺着经脉窜上脊背,
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锁子甲约莫巴掌宽的甲片层层相扣,
在穿透竹林缝隙的晨曦中泛着青黑色幽光,细看之下,
每片甲叶上都刻着细密到几乎看不见的符文,似有微弱的流光在纹路间缓缓流转,
仿佛蕴含着某种神秘的力量。“穿上它。” 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从竹林更深处传来,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拄着枣木拐杖的灰袍老者不知何时已站在十步开外,
他的身影隐在斑驳的树影里,唯有一双浑浊的眼珠紧紧盯着那锁子甲,精光一闪而过。
“此乃千年寒铁锻造的锁子甲,吸收日月精华而生,是天地间一等一的至宝。
” 老者的声音沙哑,却字字清晰,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卫浪犹豫了片刻。
他自小在卫家作为庶子长大,母亲叶兰是丫鬟出身,他在族中向来不受重视,
甚至常被嘲笑为 “药罐子”,从未见过如此神奇的物件。但看着老者眼中的郑重,
又低头看了看手中流光溢彩的锁子甲,他终于下定决心,将甲衣套在身上。然而,
刚系好肩带的瞬间,他就惊得后退半步 —— 原本拿在手中轻飘飘的甲衣,
此刻突然变得沉若千钧,仿佛有无数座大山压在肩头,压得他锁骨生疼,几乎要跪倒在地。
“怎么回事?” 他失声问道,低头看向甲胄,
只见青黑色的甲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愈发暗沉,
仿佛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在内部不断凝聚、增重。“每过一分钟,甲衣便会增重千斤。
” 老者拄着拐杖缓缓走近,枯瘦如柴的手指点在卫浪胸口,透过甲衣传来一丝微凉的触感。
“你需贴身穿着,直至完全感受不到它的重量,方能神功大成。
” 老者的眼神变得严肃起来,“切记,从穿上它的这一刻起,任何时候都不能脱下,
否则... 后患无穷。”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警告,让卫浪心中一凛。就在此时,
山脚下传来急促的呼喊:“浪儿!快回家!” 那是母亲叶兰的声音,带着一丝焦急和担忧。
卫浪心头一紧,顾不上再细问老者,朝着老者匆匆一揖,便拔腿往山下跑去。
锁子甲的重量让他每一步都异常沉重,仿佛腿上绑了巨石,但他此刻心中只想着母亲,
咬牙坚持着。刚转过竹林拐角,
他就看见自家院门前倒着一口青黑色铜钟 —— 那是前日族长大伯卫天成派人送来的,
说是 “考验族中子弟根基”,此刻却横在路中央,显得格外突兀。“哪来的钟挡路?
” 少年皱着眉,下意识地抬起右脚跺地。这一脚看似随意,并未用多少力气,
却震得地面尘土飞扬,那口重达千斤的铜钟竟 “嗡” 地一声弹离地面,在空中打了个旋。
卫浪自己也愣住了,他从未觉得自己有如此力量。还未等他反应过来,
身体的本能已先于意识行动,拳头顺着一股莫名的力道挥出,只听 “嘭” 的一声闷响,
铜钟如断线风筝般飞出,划过一道弧线,重重砸在百米外的老槐树上。一声巨响过后,
树干竟被砸出蛛网般的裂痕,几片枯叶簌簌落下。“你... 你做了什么?
” 身后传来倒抽冷气的声音。卫浪回头,只见三叔公扶着拐杖,花白的胡须抖个不停,
眼中满是震惊。周围渐渐围拢来的族人也个个目瞪口呆,面面相觑。要知道,
这口铜钟连族中练了二十年硬功、素有 “铁臂” 之称的卫刚都只能勉强推动,
这小子竟一脚一拳就将其打飞了数百米?卫浪自己也有些懵,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又感受了一下身上锁子甲的重量,心中充满了疑惑 —— 这力量,是从何而来?
卫浪还没弄明白自己突然爆发的力量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被两个如狼似虎的家丁从侧面冲出来按倒在地。粗糙的地面磨得他手肘生疼,
锁子甲的重量更是让他难以挣扎。“小畜生!竟敢偷看我洗澡!” 尖利的女声划破晨雾,
如同指甲刮过木板般刺耳。堂妹卫玲叉着腰站在人群前,她脸上涂着厚厚的胭脂,
此刻却因愤怒而显得有些扭曲,眼神像淬了毒的针,死死盯着被按在地上的卫浪。“我没有!
” 卫浪挣扎着抬头,额角不小心撞在青石板上,顿时渗出血丝,火辣辣地疼。
“我刚从后山回来,根本没去过你院子!” 他大声辩解,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发颤。
“还敢狡辩!” 族长大人卫天成拄着龙头拐杖,慢条斯理地从人群中走出。
他三角眼微微眯起,目光像鹰隼一样锐利,死死盯着卫浪,“叶兰虽是丫鬟出身,
但你身为卫家子弟,竟做出这等伤风败俗之事,成何体统!
” 他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也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叶兰听到动静,
慌忙从屋里跑出,见状立刻跪在地上,拉住卫天成的衣摆,声音带着哭腔哀求:“族长,
浪儿不是那样的孩子,他从小老实本分,求您明察... 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 她的头发有些散乱,脸上满是焦急和无助。“明察?” 二叔卫天虎冷笑一声,
手按在腰间的佩刀上,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这种腌臜事还有什么好查的?
卫玲亲眼所见,难道还能有假?依我看,直接挖了他的眼睛,省得他再出去丢人现眼,
败坏我卫家名声!” 他的话语狠戾,眼神中充满了对卫浪母子的厌恶。“不可!
” 一道身影突然拨开人群,挡在卫浪身前,是大哥卫风。他将卫浪护在身后,
对着卫天成拱手道:“父亲,明日便是长生门的考核,这是我们卫家子弟难得的机会。
浪儿若此时受罚,岂不是让外人看我们卫家的笑话?再者,此事尚未查明,若真有误会,
岂不冤枉了三弟?不如等考核过后再做定夺,也算给三弟一个自证清白的机会。
” 卫风的声音沉稳有力,条理清晰,他看向卫天成的目光不卑不亢。卫天成捻着山羊胡,
沉吟片刻,目光扫过卫浪身上那件不起眼的青黑色甲衣,又看了看卫风坚定的眼神,
最终冷哼一声:“也好。看在风儿的面子上,暂且饶过他这一次。
但若他在考核中丢了卫家的脸,哼,新账旧账一起算!” 说罢,他拂袖而去,
卫玲朝卫浪吐了口唾沫,也扭着腰跟在卫天成身后,临走前还不忘狠狠瞪了卫浪一眼。
“谢大哥。” 卫浪被卫风扶起来,才发现经过刚才的挣扎,锁子甲似乎又沉了些,
每走一步都像腿上灌满了铅,沉重无比。“你身上这是什么?” 卫风皱眉,伸手想碰甲片,
却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寒气逼退,他下意识地缩回手,“怎么这么沉?而且还这么冷?
” 他能感觉到那甲衣上传来的巨大重量和刺骨寒意,绝非凡物。
“是一位老爷爷给的...” 卫浪正要解释,却见父亲卫正兴从街角走来。
他下意识地挺直腰板,心中隐隐有些期待,希望父亲能关心一下自己。然而,
卫正兴却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走过,仿佛他只是路边的一块石头,只在经过卫风时顿了顿,
语气平淡地说:“风儿,明日考核务必全力以赴,为父就指望你了。” 说完便匆匆离去,
背影显得有些疏离。卫浪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留下几道月牙形的血痕。他知道,
母亲是丫鬟出身,自己作为庶子,在等级森严的卫家本就抬不起头,加上从小体弱多病,
没少喝药,被族里人称为 “药罐子”,父亲更是从未正眼看过他。但他不明白,
为什么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难道在父亲眼中,他真的如此不堪,如此无关紧要吗?
一股酸涩涌上心头,混杂着锁子甲带来的沉重感,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次日清晨,天色微明,
长生门山门前已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各地前来参加考核的少年少女们摩肩接踵,
脸上或兴奋,或紧张,或自信。卫浪跟着卫风站在卫家族人的队伍中,
锁子甲经过一夜的持续增重,此刻已让他有些喘不过气。他偷偷在心里数着时间,
从穿上甲衣到现在,已经过了一百二十分钟,
也就是说... 这玩意儿现在得有十二万斤重?这个数字让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难以想象自己是如何承受下来的。“肃静!” 高台上的灰袍老者一挥手,声音不大,
却清晰地传遍全场,喧闹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长生门年度考核,现在开始!
” 老者环视一周,缓缓说道,“第一项,祖师进香。规则如下:每人一炷香时间,
爬上三百级台阶为祖师进香。每上一级台阶,自身重量增加一倍。爬得越高,成绩越好。
”话音刚落,人群中便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呼与议论。“每上一级台阶,自身重量增加一倍?
那爬十级台阶不就重了一千零二十四倍?”“我的天,别说十级,我看能爬三级就算不错了!
”“这考核也太难了吧...” 各种声音此起彼伏,不少人脸上露出了畏惧的神色。
卫浪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锁子甲还在持续不断地增重,现在每分钟增加的千斤重量,
再叠加台阶带来的负重,这难度可想而知。他深吸一口气,默默调整着呼吸,
感受着体内那股自从穿上锁子甲后就隐隐存在的暖流,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我先来!
” 马家的公子马佳雪一步上前,他身材魁梧,肌肉发达,一看就是练过横练功夫的,
脸上带着自信满满的笑容。只见他深吸一口气,气运丹田,踏上第一级台阶,
身形只是晃了晃,便稳稳站住。第二级,第三级... 他每一步都走得扎实有力,
显然基本功十分扎实。当他踏上第九级台阶时,脸色已变得通红,额角青筋暴起,
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但他还是咬牙坚持着。“第九级了!马家果然有两下子!
”“马公子好样的!” 周围响起一片赞叹声。“看我的!” 卫家的卫天阳也按捺不住,
冲了上去。他是卫家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曾在城中武斗会上拿过第三名,一向心高气傲。
可他刚踏上第七级台阶,就感觉一股巨力压下,胸口一闷,“噗” 地喷出一口血,
踉跄着被守在一旁的弟子扶了下来,脸色苍白如纸。轮到卫风时,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
一步步向上攀登。他的步伐稳健,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调动着体内的内力抵抗着重量的叠加。他咬着牙爬到了第八级,最终还是因为内力不支,
脸色煞白地退了下来,额头上布满了汗水。终于轮到卫浪了。当他走上前时,
周围的人都露出了嘲讽的笑容。“就他?那个药罐子?恐怕一级都上不去吧?
”“我看他还是别上去了,省得待会儿晕在台阶上,丢我们卫家的脸。
”“真是不自量力...” 各种刺耳的话语传入耳中,卫浪却仿佛没有听见,
他的眼神专注而坚定。卫浪没有理会这些议论,他深吸一口气,将体内的暖流缓缓运转起来,
然后踏上第一级台阶。果然,一股难以想象的巨力瞬间压下,让他膝盖一弯,险些跪倒。
但他没有退缩,而是调动起全部精神,引导着那股暖流,缓缓向上推动,支撑着身体。
第二级,第三级... 第七级,第八级... 随着级数的增加,重量呈几何倍数增长,
每走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锁子甲的重量和台阶的负重叠加在一起,
让他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在发出呻吟。汗水像瀑布一样从他额头流下,浸湿了衣衫,
视线也有些模糊。但他想起母亲含泪的双眼,想起父亲冷漠的背影,
想起大哥为他解围时的坚定,一股莫名的力量涌上心头,支撑着他继续向上。“第十级!
”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所有人都惊呆了。只见卫浪竟然真的踏上了第十级台阶!
虽然他的双腿在不停颤抖,身体也微微摇晃,额角的汗珠像断线的珠子一样落下,
但他终究是做到了,稳稳地站在了第十级台阶上。“够了!” 灰袍老者开口,
声音中带着一丝讶异,“第十级台阶,卫浪,成绩有效。”全场一片寂静,
随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惊呼。那个被他们嘲笑为 “药罐子” 的卫浪,
竟然在第一项考核中超越了马佳雪和卫风,爬到了第十级台阶!所有人都对他刮目相看,
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卫浪站在台阶上,
感受着体内奔腾的暖流和锁子甲带来的沉重,心中百感交集,这是他第一次,
凭借自己的力量,赢得了别人的尊重。第一项考核结束,
成绩排名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卫浪第十级,马佳雪第九级,卫风第八级,卫天阳第七级,
暂时领先。但大多数人还是持怀疑态度,毕竟卫浪体弱多病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
他们不相信卫浪能一直保持这样的成绩,认为他只是侥幸而已。“第二项,争夺长生腰牌。
” 灰袍老者拿出一块刻着龙纹的玉牌,玉牌在阳光下散发着温润的光泽,“规则很简单,
无论用什么方法,最先拿到腰牌者胜出。” 说罢,
他将腰牌挂在身后一根约有两人高的木杆上,然后退后三步,冷眼旁观。“我来!
” 马佳雪大吼一声,率先冲了上去。他身材魁梧,力量强大,目标很明确,
就是凭借蛮力硬抢腰牌。但卫风早有准备,一个侧步灵活地拦住了他,两人瞬间缠斗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