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恋翻车，京圈大佬后悔了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兀自亮着，像一块滚烫的烙铁，灼烧着林晚的指尖。

沈知远的微信头像——那张在京都清水寺拍的枫叶红得刺眼——安安静静，没有任何新消息的提示。

这己经是第三天了……三天前那场灾难性的视频通话，仿佛在她和他之间投下了一枚凝固时间的炸弹，爆炸过后，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死寂和一片狼藉的废墟。

林晚的手指悬停在冰凉的屏幕上，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手机壳边缘磨起的小毛刺。

视线越过屏幕，落在书桌角落那个小小的、圆滚滚的玻璃罐上。

罐子里塞满了五颜六色的小纸卷，每一个都卷得仔仔细细，像一颗颗彩色的糖果。

那是她亲手做的“见面倒计时糖”。

从确定关系那天起，每一天，她都会写下一句想对他说的话，或者一件想和他一起做的事，郑重地卷起来，投进罐子里。

吃一颗糖，就离见他又近了一天。

罐子里的糖纸，曾经满得快要溢出来，闪耀着无数个日夜积攒的甜蜜期待。

现在，它空了将近一半。

只剩下一半了。

可剩下的那些糖纸，此刻却像一根根冰冷的针，扎着她的眼睛。

三天前的晚上，她也是这样坐在这里，心跳快得像要撞碎肋骨。

镜子里的她，穿着妈妈压箱底的旧红绸褂子——那是姥姥当年给妈妈准备的嫁衣，料子虽旧，颜色却依然鲜亮，带着岁月的温润光泽。

她笨拙地、几乎是用尽了毕生所学，对着手机教程一层层往脸上涂抹。

粉底抹厚了，像戴了个面具；眼线画歪了，像两条笨拙的毛毛虫爬在眼皮上；腮红打得过重，两团突兀的红晕挂在脸颊。

她看着镜子里那个陌生又滑稽的自己，紧张得手心全是汗，却还是咬着唇，怀着一种近乎悲壮的期待，按下了视频邀请。

屏幕亮起，沈知远清俊棱角分明的脸庞出现在画面里，比照片中还要好看的立体。

他似乎刚结束实验，头发微乱，穿着简单的白T恤，背景是堆满书籍和仪器的实验室一角。

他看到她的瞬间，那双总是含着温和笑意的眼睛，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随即飞快地移开了视线，仿佛被什么强光灼伤，随即很快又带上了温柔的笑容，仿佛刚才是错觉。

他的喉结极其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还是叫出了我的名字。

“晚晚？”

他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和迟疑。

那一刻，林晚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又在下一秒迅速褪去，只剩下彻骨的冰凉。

镜子里那张浓墨重彩的脸，瞬间变得无比狰狞可笑。

“嗯，是我，我不太会化妆，是不是很丑？”

说着，有意在躲避镜头。

“没有没有，很可爱的，就是下次再别画了，怎么样都好看！”

沈知远恢复了一贯的温柔语气，林晚刚要问他今天怎么样，突然，好像实验室来了什么人。

“我…我好像网不太好…” 他仓促的声音像隔着厚厚的毛玻璃传来，带着一种急于逃离的慌乱，“晚晚，实验室好像有点事，我…我先去处理一下。

晚点给你打过去昂”屏幕猛地一黑。

视频被单方面切断。

留给她的，只有一片冰冷的黑暗，和屏幕上自己那张惊惶失措、妆容糊成一团的倒影，像一张拙劣而讽刺的面具。

然后，就是这漫长的、令人窒息的七十二小时。

没有解释，没有原因，没有任何回应。

她发过去的十几条消息，石沉大海。

偶尔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却最终什么也没有发过来。

她鼓起勇气拨过去的语音通话，只响了几声就被无情地挂断。

她……甚至不敢再拨第二次！

他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只留下那个鲜红的头像，像一个巨大的、沉默的伤口，钉在她的聊天列表顶端。

林晚的目光从那个空了一半的糖罐上艰难地移开，落在书桌抽屉最深处。

她用指尖抠开抽屉，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张硬质的长方形卡片。

“沈知远，我再等你三天，就三天！”

林晚仿佛在暗暗下着某种决心，也期待灰色头像赶快跳动！

她把它抽出来，动作很轻，仿佛怕惊醒什么。

是那张G147次列车的车票。

终点站：京都。

日期，就是下下周。

这张票她攥在手里看了无数次，几乎能背下上面每一个印刷字符的纹路。

为了这张票，她偷偷攒了好几个月的工资，拒绝了同事好几次逛街的邀约，午餐常常就是一个简单的饭团对付过去。

每一次省下来的钱，都让她离京都、离他更近一步的雀跃。

车票的硬纸边角，己经被她无意识摩挲得有些毛糙了。

她捏着票根，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三天前，这张票还承载着她全部滚烫的梦想和心跳。

而现在，它轻飘飘地躺在手心，却重得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灼烧着她的皮肤，也灼烧着她最后残存的那点可怜的幻想。

指尖的颤抖再也控制不住，细微的震颤沿着神经末梢一路蔓延到心脏，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

“沈知远……究竟为什么？？

究竟怎么了？

难道，一切都是假的吗？”

林晚喃喃自语，小脸发白，心痛得难以呼吸……窗外，小城初夏的夜风带着温润的湿气，吹动老旧的纱窗，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远处隐隐传来几声犬吠，更衬得这寂静的房间像个巨大的、吞噬一切的黑洞。

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映出那双曾经总是弯弯笑着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空洞和一种被彻底掏空后的茫然。

她盯着那个刺眼的红色头像，指尖悬停在冰冷的屏幕上，像等待审判的囚徒。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都在无声地碾压她最后那点摇摇欲坠的尊严和期待。

三天过去了，没有任何动静……有时候，甚至都在想，这人是不是死了？

可理智告诉她，不，这人只是逃避……逃避自己，逃避这段感情……甚至……她不敢细想……终于，那点残存的、连她自己都唾弃的卑微期待，彻底熄灭了。

指尖落下，带着一种近乎自毁的决绝，重重地戳在屏幕的虚拟键盘上。

一个字母，一个字母，敲出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钝刀在她心上反复切割。

“沈知远。”

输入框里的光标闪烁，像她急促到无法呼吸的心跳。

“我们分手吧。”

光标停顿了一下，她用力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呛得肺腑生疼。

“其实你不必这样的，你说出来，都比这样冷暴力消失式的断崖式分手好……不过没关系，我买单，我离场……”林晚大滴的泪水掉在手机屏幕上，打字的手在发抖！

最后几个字，指尖抖得几乎按不准字母。

按下发送键的瞬间，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发完后，盯着手机看了几分钟，仿佛在期待对方的挽回，哪怕只言片语……可是没有，她等了一分钟，十分钟，二十分钟，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首到中午十二点广场的钟声响起，她猛的清醒！

“呵呵，原来如此，一切都是如此的荒唐……”然后，删除好友，拉黑，简简单单的操作，却用了她毕生的力气。

那枚小小的纸片被她死死攥在手里，指甲深陷进掌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只有一种巨大的、灭顶的空虚感，瞬间席卷了她。

她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锐响。

几步冲到窗边，哗啦一声用力推开那扇老旧的木窗。

夜风猛地灌进来，带着楼下半凋谢的栀子花的浓郁香气，吹乱了她的头发。

窗外是寂静的街道，昏黄的路灯光晕里，能看到细小的飞虫在徒劳地打转。

再远一点，是影影绰绰的居民楼轮廓，零星亮着几盏灯。

她的目光没有焦点，只是死死盯着楼下那片被路灯照亮的水泥地。

手心里的车票己经被汗水浸得微潮，边缘的硬纸被她捏得卷曲变形。

她低下头，看着那张承载了她所有奔赴勇气的凭证，然后，像是要撕碎自己过去所有可笑的幻想和卑微的喜欢，双手抓住票的两端，猛地用力！

刺啦——清脆的撕裂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惊心。

一下，又一下。

硬质的车票在她手中变成两半，西半，再变成无数细小的、不规则的碎片。

红色的车次、黑色的站名、印刷体的日期……全都支离破碎。

她松开手，那些细小的纸片如同被惊飞的、绝望的灰蝶，争先恐后地从她指缝间逃逸，被夜风裹挟着，打着旋儿，飘飘荡荡地落向楼下那片昏黄的光晕里，转瞬就被更深的黑暗吞没，消失得无影无踪。

风灌进她敞开的领口，激起一阵寒颤。

林晚靠在冰冷的窗框上，身体慢慢地滑落下去，蜷缩在冰凉的地板上。

额头抵着同样冰冷的墙壁，肩膀开始无法控制地、剧烈地耸动起来。

没有声音，只有压抑到极致的、无声的抽噎，像是要把灵魂都呕出来。

“我有那么丑吗？

我很丑吗？”

林晚陷入了从未有过的自我怀疑中，和她从来不曾沾边的容貌焦虑，自此深深缠绕着她。

窗外，小城的夜依旧安宁。

只有风吹过老槐树叶子的沙沙声，单调地重复着。

那些被撕碎的纸片，那些被风吹散的过往，仿佛从未存在过……五年后。

京都，CBD核心区。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鳞次栉比的摩天楼宇，在冬日的薄阳下反射着冰冷锐利的光。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昂贵皮革和咖啡因混合的、属于顶级写字楼的特有气味。

沈知远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身形挺拔，一丝不苟的深灰色高定西装勾勒出肩背利落的线条。

他微微低着头，看着掌心里一样东西。

掌心里躺着的，是一小块泛黄发脆的硬纸片，边缘磨损得厉害，几乎看不出原本的形状。

只有上面残留的、褪色模糊的半个印刷体“G”字，和一道浅浅的、被无数次摩挲过的折痕，还在固执地证明着什么。

办公室门被轻轻叩响。

“进。”

沈知远的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目光却依旧焦着在那小小的纸片上。

首席助理陈锋步履轻捷地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份不算厚的文件。

他敏锐地察觉到老板周身那几乎凝滞的低气压，汇报的语气更加谨慎恭敬：“沈总，这是您要求汇总的，关于我们集团旗下‘云锦风华’品牌近五年收购整合的那些地方性传统刺绣工坊的财务评估报告。”

沈知远终于缓缓抬起了头，目光从纸片上移开，投向陈锋，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波澜，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

陈锋将报告轻轻放在宽大的黑檀木办公桌上，推了过去，指尖在报告某一页特意用荧光笔标出的数据上点了点：“综合评估显示，除了最早收购的苏绣、湘绣那几家大型工坊，其余大部分，尤其是近三年集中收购的这十二家中小型工坊，包括黎阳、临溪、青坪这些地方的……盈利状况非常不理想，持续性亏损严重。”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了些，“财务部的意见是，是否考虑战略收缩，剥离这些长期无法扭亏的资产？

集中资源在核心盈利项目上。”

沈知远没有立刻去看报告。

他的视线重新落回掌心那枚小小的纸片上，指腹极其缓慢地、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着那个模糊的“G”字，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病态的专注。

阳光落在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上，也落在那枚微不足道的纸片上，仿佛那是世间唯一的珍宝。

办公室里安静得可怕，只有中央空调送风的低微嗡鸣。

半晌，沈知远才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这片寂静：“亏？”

他唇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弧度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反而透出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和……偏执。

“那是我欠她的门票，不，我欠她的，又何止一个门票……” 他的声音很轻，像一片羽毛落下，却带着千钧的重量。

陈锋微微一怔，显然没理解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他张了张嘴，想问，却在触及沈知远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蕴藏着无尽风暴却又死寂一片的眼眸时，瞬间噤声。

一股莫名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

他立刻低下头，职业素养让他选择了绝对的沉默，只恭敬地应道：“是，沈总，我明白了。”

沈知远不再看他。

他缓缓踱回巨大的办公桌后，身体沉入宽大的真皮座椅里。

那枚泛黄的纸片被他小心翼翼地放回桌上一个打开的丝绒盒子内。

盒子是黑色的，衬着里面那块小小的纸片，像一座冰冷的坟墓，埋葬着不为人知的过往。

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

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掩了所有的情绪。

只有眉心那道深刻的褶皱，无声地诉说着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