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多少钱?他晃着酒杯轻笑:你开价。周一他空降成我的新总裁,
收购了我们公司。会议室里他指尖敲着我简历:林小姐,考虑好报价了吗?
我高跟鞋在桌下轻蹭他裤腿:那得验货。后来他白月光回国当众羞辱我。我辞职消失,
他暴雨中拦下我的车。车窗降下,他浑身湿透:你问我一夜多少钱。
答案是——我的全部人生。---1震耳欲聋的鼓点像实体拳头。一下下砸着我的耳膜。
空气里黏着廉价香水、酒精和汗水的混合气味。令人窒息。苏晓把我从卡座里拽出来。
力气大得惊人。“林晚!抬头!看两点钟方向!”她声音穿透嘈杂。
带着一种发现新大陆的亢奋。“看见没?极品中的战斗机!孤品!绝版!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勉强掀起沉重的眼皮。酒吧迷离变幻的灯光。
切割着那个独自坐在吧台边的身影。他穿着剪裁精良的深色衬衫。袖口随意挽到小臂。
露出的腕骨线条清晰有力。侧脸轮廓在昏暗光线下。冷峻得像一尊希腊雕塑。
修长的手指捏着一杯威士忌。冰块折射出细碎冰冷的光。与周围群魔乱舞的喧嚣格格不入。
自成一方生人勿近的气场。“看到了?”苏晓凑近。兴奋的热气喷在我耳边。
“我刚问过酒保了,新来的。”她比了个夸张的手势。“据说‘价位’高得吓人,
但绝对值回票价!”她推我。“去!姐妹下半年的幸福指标就靠你了!拿下他!
”酒精在血管里烧灼。烧得理智摇摇欲坠。苏晓的怂恿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拨开黏腻拥挤的人群。高跟鞋踩在湿漉漉的地板上。有些虚浮不稳。目标明确地。
朝着那尊“孤品绝版”移动。终于站定在他面前。他缓缓抬眼。目光像带着实质的重量。
沉甸甸地落在我脸上。那双眼睛在酒吧变幻的光影里。深得像不见底的寒潭。
冷冽又极具穿透力。酒精彻底冲垮了堤坝。我深吸一口气。身体微微前倾。努力聚焦的视线。
落在他形状完美的薄唇上。“喂。”我开口。声音是自己都陌生的沙哑和直接。
“一夜多少钱?”酒吧的音乐似乎有瞬间的停滞。周围的喧嚣被无形地推远。
只剩下吧台顶灯投下的一束光。笼罩着我们两人。他捏着酒杯的手指顿住。
冰球在琥珀色的酒液中。轻轻碰撞出细微的脆响。那深潭般的眼眸里。
掠过一丝极其短暂的错愕。随即被一种更深、更莫测的情绪取代。他唇角缓缓勾起一个弧度。
不是暖。更像是某种危险的兴味被挑起。他身体微微后仰。靠在高脚椅的椅背上。
姿态从容得像在谈判桌上。目光带着审视。慢条斯理地。从我烧红的脸颊。
滑到微微起伏的胸口。再落回我强作镇定的眼睛。他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冰块再次叮咚作响。
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磁性。清晰地穿透背景的鼓噪。钻进我的耳朵。“哦?
”他尾音微微上扬。像带着钩子。“那你……开个价?
”2宿醉的头疼像有把钝锯在脑子里来回拉扯。手机铃声锲而不舍地尖叫。我摸索着抓起。
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屏幕上跳动着“苏晓”的名字。“喂……”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晚晚!你火了!你他妈火了!”苏晓的声音炸开。带着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激动。
“公司群!快看公司群!炸了!!”“什么群……”我还没完全清醒。“咱公司!
要被收购了!空降的新总裁今天上任!全员大会!九点半!马上!”苏晓语速快得像机关枪。
“重点!重点是照片!群里有人发了新总裁的偷拍照!卧槽!林晚!你昨晚点的那个‘鸭’!
他他妈是沈聿!聿风资本的沈聿!”“沈聿”两个字。像两根冰冷的钢针。
狠狠扎进我混沌的脑子。瞬间清醒。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我猛地从床上弹起来。
手忙脚乱地抓过平板。指纹解锁都按错了两次。点开那个沉寂已久。
此刻却疯狂刷屏的公司大群。一张模糊的偷拍照被顶在最上面。
背景是公司大楼冷硬的玻璃幕墙。男人穿着一丝不苟的黑色高定西装。身姿挺拔如松。
侧脸线条冷峻。正被一群高管簇拥着走进旋转门。即使隔着屏幕和距离。
那股迫人的上位者气场。依旧扑面而来。化成灰我都认得。就是昨晚吧台边。
那个被我问“一夜多少钱”的男人。群里消息瀑布般刷新:“卧槽!帅得人神共愤!
”“这就是传说中的点金手沈聿?真人比财经杂志封面还绝!”“听说超恐怖的,雷厉风行,
六亲不认!”“完了完了,新官上任三把火,感觉要变天了……”“@林晚 晚姐,
你脸怎么白了?不舒服?”“……”我手指冰凉。心脏在胸腔里擂鼓。完了。彻底完了。
我点鸭点到了收购自己公司的大佬头上。还让人家“开个价”?这已经不是社死。
这是直接给自己掘好了职业坟墓。九点二十五分。我踩着点冲进顶楼最大的那间会议室。
尽量缩着肩膀。想把自己藏进角落的人堆里。空气紧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
所有高层正襟危坐。连呼吸都放得极轻。门被推开。秘书恭敬地侧身。那道挺拔冷峻的身影。
在数道敬畏的目光中。步履沉稳地走了进来。高级皮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
发出规律而压迫的轻响。沈聿在主位落座。目光沉静地扫过全场。像无形的探照灯。
当那视线掠过我藏身的角落时。似乎有极其短暂的。微不可察的停顿。快得让我以为是错觉。
一股寒气却沿着脊椎迅速爬升。会议内容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耳边只有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和沈聿偶尔低沉的嗓音。他说话简洁有力。
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每一个决策都精准冷酷。剥开我们这家公司过往的弊病。
也剥掉在场不少高管强撑的镇定。会议接近尾声。人力资源总监开始汇报人员架构调整方案。
沈聿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轻叩着光洁的桌面。发出规律的轻响。
“核心部门人员名单和资料。”他开口。声音不高。却让整个会议室瞬间更安静几分。
“拿来。”总监立刻示意。秘书将一叠装订好的文件。恭敬地放到沈聿面前。他垂下眼睑。
骨节分明的手指。慢条斯理地翻开。纸张发出轻微的哗啦声。在寂静的会议室里被无限放大。
一页。又一页。他翻得不快。像是在仔细阅读。又像是在寻找什么。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煎熬得如同凌迟。终于。他的手指停住了。指尖精准地点在其中一页纸上。然后。他抬起眼。
目光穿透人群。像两道冰冷的射线。直直地落在我脸上。“林晚。”他清晰地吐出我的名字。
声音不高。却让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我身上。如芒在背。他身体微微后靠。
倚在宽大的总裁椅里。姿态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从容。指尖依然点在那份简历上。
唇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眼神却锐利得能穿透人心。“林小姐。
”他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敲在我的神经上。“关于昨晚那个‘报价’……”他故意顿了顿。
满意地看着我的脸色由白转红。再由红转白。“考虑好了吗?”3“林晚。”沈聿的声音。
带着一种公式化的平静。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响起。“从今天起。”“你调任总裁特别助理。
”“直接向我汇报。”“你的工位。”他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朝总裁办公室门外。
那个视野极佳。却也完全暴露在他眼皮底下的位置。点了点。“在那里。
”我抱着装满私人物品的纸箱。像个被流放的囚徒。挪到那个崭新的工位。放下箱子。
指尖冰凉。指尖无意识地掐进掌心。才勉强维持住表面的镇定。“好的,沈总。
”声音干巴巴的。像被抽干了水分。特助的工作。琐碎、繁重、且毫无隐私可言。
沈聿的要求近乎苛刻。文件格式差一个标点。他冰冷的目光就能让你如坠冰窟。
咖啡的温度差一度。他蹙起的眉头就能让你神经紧绷。更可怕的是。
他总在我最意想不到的时候出现。一次。我需要他紧急签署一份融资协议。时间紧迫。
我捏着文件。深吸一口气。推开厚重的总裁办公室门。“沈总,这份……”话音戛然而止。
办公室内巨大的落地窗前。沈聿背对着门。正在接电话。他只穿了一件熨帖的白衬衫。
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精悍流畅的小臂线条。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
勾勒出他宽阔的肩背和劲瘦的腰线。衬衫下摆收进笔挺的西裤里。皮带扣闪着冷硬的光。
腰臀比例完美得惊人。像一幅精心构图的剪影。带着强烈的雄性张力。他似乎察觉到动静。
微微侧过头。阳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镀了一层金边。眼神深邃地瞥了我一眼。
并未停下通话。只是随意地。用空闲的手朝自己旁边的位置。轻轻勾了勾手指。
示意我过去等。我僵在原地。血液似乎都涌到了脸上。进退两难。只能硬着头皮。
尽量放轻脚步走过去。站在他身侧一步远的地方。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清冽干净的雪松气息。
混杂着一丝极淡的烟草味。心跳快得不受控制。那份需要签字的文件。
在手里被捏出了细微的褶皱。他通话的内容是某个跨国并购案。语气冷静。条理清晰。
每一个指令都精准有力。掌控着数亿资金的流向。我强迫自己盯着窗外林立的高楼。
试图忽略身边这个存在感极强的男人。和他低沉悦耳的嗓音。在空气中引起的微妙共振。
时间仿佛被拉得很长。终于。他结束了通话。收起手机。转过身。
高大的身影带来无形的压迫感。目光落在我手里的文件上。“急件?”“是……是的沈总。
”我忙递过去。指尖微微发颤。“D轮融资补充协议,法务部催得紧。”他接过文件。
并未立刻看。视线却停留在我脸上。带着一丝探究。“脸怎么这么红?”他声音不高。
带着点明知故问的玩味。“空调温度太高?”4沈聿似乎热衷于。将各种重要的商业场合。
变成对我无声的折磨。和潜在合作方的晚宴。觥筹交错。衣香鬓影。
他理所当然地要求我随行。美其名曰“熟悉核心业务”。宴会厅水晶灯璀璨夺目。
空气里浮动着昂贵的香水。和食物美酒的气息。沈聿无疑是全场的焦点。无论走到哪里。
都吸引着无数的目光。他游刃有余地周旋在各方大佬之间。谈笑风生。掌控着全场节奏。
我被安排坐在他斜后方的位置。像个尽职的背景板。看着他和一位风韵犹存的集团女总裁。
相谈甚欢。那女人保养得宜的手。好几次“不经意”地搭上他的手臂。眼神里的欣赏和暗示。
几乎要溢出来。沈聿并未避开。嘴角噙着恰到好处的淡笑。从容应对。心里莫名堵得慌。
像塞了一团浸了水的棉花。沉甸甸的。又闷又涩。我低头。用力切着盘子里一块无辜的牛排。
刀叉划过骨瓷盘。发出刺耳的声响。引来旁边人侧目。“怎么?
”沈聿不知何时结束了那边的谈话。端着酒杯。坐回了主位。位置就在我旁边。
他微微侧过身。手臂搭在我椅背上。形成一个若有若无的包围圈。
温热的呼吸若有似无地拂过我的耳廓。带着醇厚的酒香。声音压得很低。只有我能听见。
“林助理今晚胃口不好?”他目光扫过我盘中被凌迟的牛排。“还是……”他顿了顿。
尾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这牛排得罪你了?”我身体瞬间绷紧。
握着刀叉的手指收紧。指节泛白。刚想硬邦邦地回一句“没有”。
一道温柔得能滴出水的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阿聿!
”一个穿着香槟色曳地长裙的年轻女人。像一朵精心培育的温室玫瑰。
带着矜持而完美的笑意。径直走了过来。她妆容精致。气质温婉。目光直接越过我。
落在沈聿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亲昵和喜悦。“真的是你!远远看着就像!
”她熟稔地站到沈聿身侧。自然地挽住了他的手臂。“回国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太不够意思了。”她嗔怪着。目光这才仿佛刚看到我。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和审视。
“这位是……?”她的视线在我脸上扫过。带着一种评估物品价值的挑剔。
“新来的助理小姐?”声音依旧温柔。却像裹着蜜糖的细针。沈聿脸上的淡笑敛去几分。
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手臂从她的挽抱中抽了出来。“嗯。林晚。”他介绍得很简短。
语气恢复了惯常的疏离。“这位是周氏集团的周雅薇小姐。”“周小姐,你好。”我站起身。
维持着基本的职业礼貌。伸出手。周雅薇的目光。在我伸出的手上停留了半秒。
嘴角弯起一个完美的弧度。却没有伸手回握的意思。她转向沈聿。语气带着撒娇般的抱怨。
“阿聿,你这里的助理。”“连基本的仪态和着装要求。”“都没人培训过吗?
”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落在我身上那件剪裁简洁的小黑裙上。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开。
“还是说……”她掩唇轻笑。“现在流行这种……嗯,随性风?
”周围几道目光若有若无地飘了过来。血液瞬间冲上头顶。脸上火辣辣的。
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指尖冰凉。羞辱感像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我淹没。
我清晰地看到沈聿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他没有立刻开口。那一刻的死寂。
比任何斥责都更让人难堪。5周雅薇的出现。像一根带着倒刺的藤蔓。
悄无声息地缠绕进我的生活。她频繁地出现在聿风资本。以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
有时是送一份“伯母特意交代带给阿聿的点心”。
有时是“顺路过来讨论一下慈善晚宴的细节”。每一次。她都能精准地。
将那份看似不经意的优越感。和若有若无的排挤。施加在我身上。“林助理。
”她又一次站在我的工位旁。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笑容温婉。声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使。
“这份材料。”“麻烦你帮我复印三十份。”“单面就好。”“另外。”她纤细的手指。
点了点文件某处。“这里的数据好像有点小问题。”“辛苦你核对一下原始报表。
”“整理一份清晰点的给我。”“哦对了。”她像是才想起来。“阿聿下午三点有个会。
”“提醒他别忘了。”“他胃不好。”“记得提前半小时。”“把温水和胃药准备好。
”“药在左边第二个抽屉。”“温水要四十度。”“他喝不惯太烫的。”她交代得理所当然。
如同吩咐一个贴身佣人。末了。还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带着一丝无奈和宠溺。“他呀,
工作起来就什么都不顾。”“总是要人操心。”我盯着电脑屏幕。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才压下那股翻涌的怒气和难堪。“好的,周小姐。”声音绷得死紧。她满意地笑了笑。
像一只胜利的孔雀。转身。摇曳生姿地走向沈聿紧闭的办公室门。甚至没有敲门。
直接推门而入。留下那扇门在我眼前。无声地。开合了一下。下午。
我需要送一份加急文件给沈聿签字。走到他办公室门口。里面隐约传出周雅薇温柔的声音。
“……伯母可念叨你了。”“周末的茶会。”“你一定得来。
”“她特意请了……”我深吸一口气。抬手。正准备敲门。门却从里面拉开了。
周雅薇站在门内。看到我。脸上完美的笑容淡了几分。眼神里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
“有事?”她问。语气冷淡。挡在门口。没有让开的意思。“沈总需要签一份紧急文件。
”我举起手里的文件夹。“给我吧。”她伸出手。“他刚接了个重要电话。”“我替你转交。
”她的姿态。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样。就在这时。沈聿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低沉平静。
“让她进来。”周雅薇脸上的表情僵了一瞬。随即恢复如常。侧身让开。但看我的眼神。
冷得像冰。我走进去。将文件放到沈聿巨大的办公桌上。他正低头看着一份合同。没有抬头。
“放下吧。”“我稍后看。”我转身准备离开。目光却在不经意间。扫过他桌面一角。
那里随意地放着一个打开的首饰盒。深蓝色的丝绒衬里上。静静地躺着一枚钻石胸针。
造型是一只优雅的蝴蝶。翅膀上镶嵌着细密的碎钻。在灯光下折射出璀璨夺目的光芒。
奢华精致。一看就价值不菲。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呼吸骤然停滞。
周雅薇刚才那副女主人的姿态。沈聿对她出入办公室的默许。还有这枚突兀出现的。
显然是女性饰物的昂贵胸针……所有的画面碎片。瞬间拼凑成一个让我心头发冷的事实。
我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那间令人窒息的办公室。回到自己的工位。手指冰凉。
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巨大的羞辱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钝痛。在胸腔里弥漫开来。原来。
他默许她的接近。他容忍她的指手画脚。甚至。他可能真的会戴上那枚胸针。
去参加她口中的周末茶会。那我算什么?那个酒吧里被他戏弄着“开价”的玩物?
还是职场上。供他和他的白月光随意消遣取乐的工具?一股强烈的冲动涌上来。
我猛地拉开抽屉。拿出空白的辞职信模板。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在电脑上敲下冰冷的标题:辞职信。光标在空白的正文区域闪烁。像在无声地拷问我的决心。
6我捏着薄薄的辞职信。站在沈聿办公室门前。最后一次。深深吸了一口气。
冰凉的空气刺入肺腑。带来一种近乎自虐的清醒。指关节抬起。落在厚重的实木门上。叩。
叩叩。声音沉闷。却异常清晰。“进。”里面传来他惯常低沉的嗓音。听不出情绪。
我推门进去。沈聿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门。望着窗外鳞次栉比的城市森林。
夕阳的金辉勾勒出他挺拔冷硬的轮廓。带着一种难以接近的孤高。他缓缓转过身。
目光落在我脸上。随即。落在我手中那张过于单薄的A4纸上。他深邃的眼眸。
几不可察地眯了一下。周身那股无形的压迫感。似乎瞬间沉凝了几分。
我走到他宽大的办公桌前。没有坐下。隔着冰冷的红木桌面。将那份辞职信。推到他面前。
纸张摩擦桌面。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在过分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耳。“沈总。
”我开口。声音出乎意料地平稳。甚至带着一丝解脱般的冷意。“这是我的辞职信。
”“按照合同规定。”“我会完成三十天的交接期。”“在此期间。
”“请尽快安排接手人选。”沈聿没有立刻去看那张纸。他的视线。牢牢锁在我的脸上。
锐利得仿佛要穿透我的皮肤。看清我脑子里每一个翻腾的念头。办公室里陷入一片死寂。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胶质。沉重得让人呼吸困难。几秒钟后。他才垂下眼睑。
目光落在那封辞职信上。修长的手指伸出。没有拿起。只是用指尖。
在“辞职信”三个打印的宋体字上。轻轻点了点。动作很轻。却带着一种沉重的分量。
“理由。”他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的金属。冷硬。没有一丝波澜。
听不出任何情绪。仿佛在问一份普通的报销单据。理由?我几乎要冷笑出声。
那些被周雅薇指使的难堪。那些被她当众羞辱的瞬间。那些他默许纵容的屈辱。
还有那枚刺眼的钻石胸针……所有积压的委屈、愤怒和心灰意冷。在这一刻。
被他一句轻描淡写的“理由”。彻底点燃。像压抑已久的火山。轰然爆发。“理由?
”我扬起下巴。迎视着他冰冷探究的目光。声音陡然拔高。
带着自己都未曾料到的尖锐和颤抖。“理由就是……”“我受够了!
”“受够了给你泡那该死的四十度温水!”“受够了替你挡那些莺莺燕燕的骚扰电话!
”“更受够了看你和你的白月光!”“在我眼皮底下卿卿我我!”“沈聿!
”我连“沈总”都懒得叫了。手指因为激动而用力地按在桌面上。指节泛白。
“你真以为我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还是你无聊时用来刺激周大小姐的工具?
”“我辞职!”“不干了!”“你爱找谁找谁!”“去找你的周雅薇!”“让她来给你泡水!
给你暖床!给你当特助!”“你们俩!”我一口气吼完。胸口剧烈起伏。
眼圈不受控制地发红。但我死死咬着牙。不让那点脆弱的湿意涌出来。
“爱怎么演情深似海的戏码就怎么演!”“恕不奉陪!”吼完最后一句。我猛地转身。
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急促而决绝的声响。朝着门口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