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雪夜替身泪大婚夜,陆凛掀开我的红盖头,却将合卺酒泼在我脸上。“穿好你的嫁衣,
去院里跪着。”他冷眼睨着,“记住,你只是晚柔的替身。”我舔掉嘴角血渍,
在雪地里跪成一座冰雕。三年后皇帝病危,九皇子持剑闯入将军府。
当陆凛被按着跪在当年那片雪地时。我俯身用剑抬起他的下巴:“将军,雪地冷吗?
”---红烛烧得正旺,噼啪一声,爆开一朵灯花,
将绣着金凤的盖头映照得一片滚烫的猩红。我端坐在铺着百子千孙锦被的婚床上,
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掌心繁复的嫁衣刺绣,丝线冰冷的触感透过指尖直抵心脉。
外头隐约的喧闹声浪仿佛隔着厚厚的帘幕,模糊不清。这满室的喜红,沉甸甸地压下来,
几乎令人窒息。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绷紧的弦上,
带着浓重的酒气撞开了新房门。浓烈得几乎化为实质的酒气扑面而来,
瞬间压过了房内暖融融的熏香。我脊背瞬间绷紧,藏在宽大袖袍下的手指蜷得更紧,
指甲深深陷进掌心软肉。眼前骤然一亮。金线绣制的盖头被粗暴地掀开、丢弃,
像一团废弃的红绸委顿在地。光线刺得我下意识眯了眯眼。陆凛就站在我面前。
他身上还穿着同样刺目的吉服,身形高大挺拔,烛光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浓重的阴影。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那双曾让京城无数闺秀失神的深邃眼眸里,
此刻翻涌的却只有刺骨的寒冰和毫不掩饰的厌恶。那眼神,比外面呼啸的北风更冷,
更像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剜在我的脸上。“呵,”一声短促而冰冷的嗤笑从他薄唇间逸出,
带着浓重的酒意,却字字清晰,砸得人耳膜生疼,“沈知意?”他念着我的名字,
像是在念着什么不堪入目的秽物。没有预想中的温存,没有合卺之礼。他抬手,
竟直接端起了案几上那对晶莹剔透的琉璃合卺杯。杯中琥珀色的酒液晃荡着,
映出他眼底一片沉沉的冷光。“替身,就该有替身的样子。”话音未落,手腕猛地一扬。
冰冷的、带着辛辣气味的液体,劈头盖脸地泼了过来!酒液猛地砸在脸上,冰冷刺骨,
瞬间沿着额角、鼻梁、脸颊淌下,滑进脖颈深处,留下湿冷黏腻的痕迹,
浓烈的酒气呛得我喉头发紧,忍不住咳出声。精心描画的妆容瞬间被冲得狼藉一片,
冰冷的液体顺着发丝滴落,渗入里衣,激起一阵寒颤。我僵在原地,
甚至连抬手去擦一下都忘了。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又猛地撕裂开,
痛得几乎无法呼吸。那泼来的不只是酒,是淬毒的冰凌,
将最后一丝微弱的、不切实际的幻想彻底粉碎。“看清楚了?” 陆凛的声音比这冬夜更寒,
每一个字都淬着冰渣,“这身嫁衣,这满堂红烛,这将军府正妻的名分……都该是晚柔的!
是你沈家,是你沈知意,用肮脏手段偷来的!”他欺身一步,
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完全将我笼罩,带着绝对的压迫和鄙夷。
“你不过是个占了她位置的赝品。一个…低贱的替代品。”晚柔。苏晚柔。
这个名字像一把生锈的钝刀,在我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来回切割。那个陆凛心尖上的白月光,
那个柔弱得如同风中细柳的女子。她的存在,是我沈家满门获罪流放、父亲病逝途中的引信!
也是陆凛认定是我沈家“构陷”、导致她“病逝”的根源。此刻,这个名字从他口中吐出,
带着刻骨的眷恋和对我滔天的恨意。“穿好你这身偷来的嫁衣。
” 陆凛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冷硬得像一块玄铁,“去院里跪着。
”他伸出一根修长却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冰凉的指尖重重戳在我的肩窝,
力道大得让我踉跄了一下。“跪到天亮。让这将军府的天地都看清楚,你这正妻之位,
是怎么来的!也让你自己时时刻刻记住——”他微微俯身,
带着酒气的冰冷气息喷在我的耳廓,每一个字都淬着剧毒,“你只是个卑贱的替身。
永远…都不配碰晚柔的东西!”说完,他猛地直起身,像是多碰我一瞬都会沾染上污秽,
决绝地转身,大步走向内室,厚重的帘子在他身后落下,隔绝了那一点微弱的烛光。
红烛还在燃烧,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偌大的新房瞬间只剩下我一个人。
空气里弥漫着酒水的湿冷气息和他身上残留的冷冽松香,混合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甜腥。
脸上湿冷的酒痕被寒风一吹,冻得皮肤发紧发痛。我缓缓地、僵硬地抬起手,
用冰冷的指尖抹去眼皮上模糊了视线的酒液。指尖触到唇角,
一丝铁锈般的腥甜在舌尖弥漫开来。不知何时,下唇已被自己咬破。我低下头,
看着指尖那抹刺目的鲜红,像雪地里骤然绽放的一朵诡异的花。舌尖轻轻探出,
缓慢地、仔细地舔舐过唇角的伤口。温热的血混着冰冷的残酒,那滋味,咸腥、苦涩、冰凉,
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麻痹的清醒。痛感清晰地传递到大脑,提醒着我此刻的处境,
也烧灼着心底那点仅存的、名为“幻想”的灰烬。好。好得很。陆凛。苏晚柔。
我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那寒气像无数细小的冰针,一路扎进肺腑深处。
然后,我挺直了方才被他戳得微微佝偻的脊背。身上的嫁衣依旧沉重,
金线在烛火余光下闪着冰冷而讽刺的光。我拖着这身沉重的、象征着“正妻”身份的红,
一步一步,走向洞开的、灌满寒风的房门。门外,是腊月里深沉的夜。
大雪不知何时已悄然飘落,无声地覆盖了庭院中的青石板路,
覆上一层厚厚的、冰冷刺骨的银白。寒风卷着雪粒子,像细小的刀片,迎面扑来,
瞬间刮过脸上未干的酒痕,带来一阵刀割般的剧痛。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
庭院空旷死寂,唯有风雪的呜咽在檐角盘旋。
那口象征着家族荣耀、此刻却只让我感到无尽屈辱的御赐玄铁重剑,就静静地悬在正厅廊下,
剑柄上的玄鸟纹饰在雪光的映照下泛着幽冷的寒芒,像一只窥伺的眼睛。我走到庭院正中,
那片积雪最厚、最冷的地方。刺骨的寒意瞬间透过薄薄的绣鞋底和厚重的嫁衣裙裾,
凶猛地钻进四肢百骸,冻得骨头缝都在咯吱作响。我闭了闭眼,再睁开时,
眼底最后一点微弱的波澜也已消失殆尽,只剩下死水般的沉寂和深不见底的寒潭。膝盖一弯,
重重地跪了下去。“噗”一声闷响,双膝深深陷入冰冷刺骨的积雪中。那寒意,
如同无数根钢针,瞬间穿透皮肉,狠狠扎进骨髓深处。冻得僵硬的骨头仿佛在无声地哀鸣。
冰冷的雪粒被风卷着,狠狠砸在脸上、颈间,迅速融化,带走仅存的一丝体温。
嫁衣的裙摆铺散在雪地里,那夺目的红在无边无际的惨白中,显得如此突兀,如此可笑,
像一滩凝固的血。我挺直腰背,
目光空洞地平视着前方——正厅那两扇紧闭的、透出微弱暖黄光线的雕花门。那门后,
是她名义上的夫君,和她此生最大的仇人。寒风更烈,卷起地上的雪沫,疯狂地扑打着。
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牙齿咯咯作响,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肺腑的寒气。
时间在极致的寒冷中变得无比粘稠、漫长,仿佛被冻结了。意识在冰与火的煎熬中渐渐模糊,
唯有唇齿间那点铁锈般的血腥味,固执地刺激着神经,提醒着我不容遗忘的恨意。
掌心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我微微垂眼,借着雪地反射的微弱天光,看到自己紧握的拳头里,
不知何时死死攥住了一根冰冷的、坚硬的物件——那是母亲最后留给我的遗物,
一支成色普通的白玉簪,簪尾雕着一朵小小的、不起眼的梅花。方才混乱中,
它从散乱的发髻里滑落,被我下意识地紧紧抓住。尖锐的簪尾硌在掌心,留下深深的印痕,
几乎要刺破皮肉。痛,但真实。我将那点尖锐的痛楚死死按进皮肉深处,
连同那支小小的玉簪,一同小心翼翼地、不动声色地收拢进嫁衣宽大的袖袋深处。
冰冷的玉质贴着皮肤,像一块永不融化的寒冰。雪,无声无息地落着,一层又一层,
覆盖了脚踝,渐渐漫上小腿。身上的嫁衣早已被雪水和寒气浸透,变得僵硬冰冷,
沉得像一副铁铸的枷锁。身体从最初的剧痛颤抖,渐渐变得麻木,仿佛不再属于自己。
只有胸腔里那颗被恨意和屈辱反复碾磨的心,还在微弱而顽强地跳动。
2 冷眼旁观者意识在酷寒中浮沉,像沉在冰海深处。就在神智即将彻底涣散的边缘,
一声轻微的、压抑的咳嗽声,像一根细针,刺破了死寂的空气。
声音来自右侧回廊的阴影深处。我僵硬地、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几乎冻僵的脖颈,
眼珠吃力地移向声音来源。昏昧的光线下,一道颀长的身影静静伫立在那里。
那人披着一件深色的大氅,几乎与廊下的阴影融为一体,看不清面容,
只能隐约勾勒出一个清瘦挺拔的轮廓。他似乎已经在那里站了很久,
风雪在他肩头也积了薄薄一层。他没有上前,也没有出声。只是隔着漫天风雪,
隔着庭院冰冷的距离,无声地“看”着。那目光……很沉。没有怜悯,没有好奇,
也没有陆凛那种赤裸裸的憎恶。那是一种纯粹的、冰冷的、带着审视意味的沉静。像深潭,
像古井,毫无波澜地倒映着雪地里这一抹刺目的红,以及这红所承受的极致羞辱与苦楚。
那人是谁?何时来的?看到了多少?纷乱的念头在冻僵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随即被更深的寒意覆盖。不重要了。无论是谁,无论看到什么,
都改变不了此刻我跪在雪地里的命运,也改变不了我心中已然淬毒生根的恨意。
我漠然地收回视线,重新垂下眼睑,将所有的情绪,连同那支袖中的玉簪,
更深地埋藏进一片冰封的死寂里。风雪依旧,时间仿佛凝固在这片冰冷的庭院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个时辰,或许已近天明。身体的麻木感已经蔓延至全身,
连思维都变得迟钝而沉重。就在我以为自己会在这片雪地里彻底冻结成一尊冰雕时,
内室那厚重的帘子,猛地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开!陆凛高大的身影重新出现在门口,
他显然并未安寝,吉服依旧整齐,
只是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更深重的戾气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他大步流星地走到正厅门口,
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子,直直射向雪地里几乎被新雪覆盖住小腿的我。“滚进来!
” 他的声音比这寒风更刺骨,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极度的不耐烦,
像是在驱赶一只碍眼的蝼蚁。冻僵的身体早已失去了知觉,每一个关节都像是生了锈的铁器,
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骨骼摩擦的艰涩声响和针扎般的剧痛。我咬着牙,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