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机场人潮涌动,广播声不时响起。林初言牵着一个小男孩,步履坚定地走出入境口。
她一身黑白干练长裙,墨镜遮住半张面容,行李不多,只一个登机箱和背包。“小念念,乖,
别跑太快。”她低声叮嘱,小男孩却回头朝她笑了笑,圆圆的小脸,像极了某人。“妈咪,
帝都比米兰热好多耶。”“嗯,这里是我们的家。”小男孩仰起头,眼睛亮晶晶的,
“是我们以后都住的地方吗?”林初言没有回答,只牵紧了他的手,指节微白。三年了,
她终于带着孩子回来了。机场贵宾通道,纪寒深从通道内走出,
高大的身影在人群中格外显眼。他西装挺括,眉眼冷峻,身后跟着秘书与助理。
他原本不想亲自来,是老爷子突然病危,他才被迫飞回国处理遗产事务。可当他走出安检区,
余光猛地扫过那道熟悉的剪影时,整个人顿住了。那是……林初言?
她不是三年前已经远走海外,不告而别了吗?
他的目光移到她身边的小男孩身上——那孩子不过三岁多大,眉眼五分像她,
却又有着令他心头一跳的熟悉。那双眼,简直和他小时候一模一样!“纪总?
”秘书出声提醒。他却猛地脱口而出,“去查——她什么时候回国的。”“谁?”“林初言。
”他的声音低沉而冷。林初言原本没注意人群中那道冷冽的目光,
直到小男孩忽然拉了拉她的手。“妈咪,有个坏叔叔一直看我们。”她心口一跳,
回头望去——目光正好和纪寒深撞上。他的眼神如同三年前那般,冰冷刺骨,
带着讥讽与质疑,像要将她剖开。林初言几乎是本能地收回视线,低声说:“快走。
”可纪寒深已经走了过来。他的语气压抑着怒火:“林初言,你终于舍得回来?怎么,
还带了个孩子?”她站定,语气淡漠:“纪总,巧了。”“他是谁?”她拉着儿子的手,
目光平静,“我儿子。”“你什么时候有的孩子?”“离开你之后一年。”“父亲是谁?
”“与你无关。”纪寒深冷笑一声,目光死死盯着那孩子的脸,“他今年几岁?
”林初言嘴角扬起冷冷一笑,“三岁零两个月。”他瞳孔骤缩。她知道他已经猜到了。
可她不打算承认。“纪总,我们已经没有关系,请你不要打扰我的生活。”说完,
她牵起儿子的手从他面前走过。小男孩仰头看了她一眼,小声问:“妈咪,
那个叔叔……你以前认识吗?”林初言顿了顿,轻声说:“他是你……不需要知道的人。
”小男孩一脸认真:“可是我觉得他长得跟我好像哦。”她的心狠狠一紧。是啊,
三年前她怀着身孕远走米兰,一切都是为了逃开那个冷血又绝情的男人。现在,
却因一句话、一道目光,所有压下去的痛再次翻涌。另一边,纪寒深站在原地,
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查清她的情况,我要她这三年所有的生活记录。
”“包括孩子?”“尤其是孩子。”他第一次有一种无法控制的强烈预感——那个孩子,
极有可能是他纪寒深的儿子。而他竟然……错过了孩子三年的人生。他咬紧牙关,
手背青筋暴起。当年,他确实狠心离婚,也信了母亲的谗言,以为她背叛了婚姻。可现在,
他忽然发现,也许最错的那个人……一直是他自己。2林初言站在落地窗前,
窗外是帝都的傍晚,高楼林立,霓虹初上。小念念趴在地毯上,用拼图拼出一辆小汽车,
嘴角微翘,眉眼安静又认真。她手机响了一下,是好友余珊发来的消息:你前夫回国了,
今天还去公司开了个短会,好像很焦躁。你小心点。林初言回:我遇见他了,在机场。
余珊立刻拨了语音通话过来。“你们见了?他有没有认出孩子?”“猜到了。
”林初言的声音平静得像湖面,“但我不会承认的。”“你真的打算一辈子瞒下去?
”林初言沉默了几秒。“这是我跟孩子的生活,他不需要纪寒深。”电话那端沉默了会儿,
轻叹:“初言,其实他当年……也许有他的苦衷。”“别替他说话。”林初言冷声打断,
“如果那时他能问我一句,而不是信别人一句,今天我们也不会走到这一步。”她挂断电话,
看着正在认真拼图的小男孩,眼神缓缓柔和。她一无所有的时候,
是这个孩子陪她熬过一整个孕期,陪她走过那些孤独无助的夜晚。她不会让任何人,
把他从她身边带走。绝不会。两天后。林初言面试一家外企,刚进会议室,
便看到熟悉的身影坐在主位上。纪寒深!她脚步顿住。助理礼貌地说:“林小姐,
这位是我们新任项目投资人纪总,他今天会参与面试评估。”林初言看他一眼,
淡声开口:“不好意思,我还有事,不便参与。”纪寒深出声:“林小姐怕什么?
我们可是公平竞争。”她冷笑:“纪总向来不信‘公平’两个字。
”“那你试试看我这次是不是认真。”会议室内安静了几秒。林初言坐下,
语气疏冷:“那就请纪总出题吧。”面试持续十五分钟,她一如既往地表现出色,
流利地汇报了整个策划案逻辑和市场预估,几乎没有瑕疵。结束后,
纪寒深慢条斯理地点评:“你的方案,比我预期的更好。”她没回应,直接起身。“林小姐。
”她站定。“孩子,我能见见他吗?”林初言转头,眼里是一贯的冷意。“纪总,
这是我个人的私事,请你不要插手。”他站起身,眉头紧锁,“初言,我不会抢你儿子。
”“是你亲口说的,当年和我之间干净得连一个吻都没有。现在又来说是你儿子?
”“你不信我?”“我曾经信过你所有的话。”林初言眼神陡冷,“但纪寒深,
那是三年前的我。”她推门离开,步履毫不犹豫。纪寒深站在原地,拳头紧握。
他开始意识到,自己要追回她,远没有想象中容易。当晚。林初言下班回到家,
发现家门口放着一个精致的礼盒。她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没人。拆开,
是一套高阶定制的儿童西装,还有一张字条——送给纪念言先生,希望他将来穿着它,
能像我一样骄傲。她脸色微变,手指几乎要把字条撕碎。“妈咪,有新衣服吗?
”小念念凑过来。林初言立刻合上盒盖,“不是,是别人放错了。”“哦……”他有些失望,
“我想要那种有帽子的外套。”她心里一酸,摸了摸他脑袋:“妈咪明天带你去买,好不好?
”小念念高兴地点头。夜深时,她打开电脑,开始删掉所有与纪寒深有关的旧资料。
可当她点开硬盘某个文件夹时,一张B超图赫然映入眼帘。那是三年前,
她独自躺在米兰医院病床上,医生说“胎心正常”的那一刻,她偷偷留下的证据。
她眼眶红了。她明明已经走了那么远,为什么他一句话、一眼目光,
就能将她所有的伪装剥落?纪寒深坐在车里,看着楼下亮着灯的房间,心一点一点往下沉。
他第一次知道什么叫“追妻火葬场”。林初言不是他随手能拿回的东西。
而那个叫纪念言的孩子,正在一点一点把他的心掏空。他从未想过,
自己会对一个孩子有那么复杂的情绪。他想靠近他,想摸摸他头发,想听他叫一声“爸爸”。
可他连这个权利都没有。他低声开口:“林初言,我不会再让你跑第二次。”“这一次,
我会慢慢来。”3清晨六点半,林初言才刚准备出门,门铃忽然响起。她打开门,
站在门外的,正是纪寒深。西装笔挺,眉眼冷峻,像是彻夜未眠,眼底布满血丝。
“你怎么找到这来的?”“你忘了你填简历时写的是这地址?”他嗓音低哑。
林初言冷声道:“请你离开,我不想让孩子看到你。”纪寒深却没有退,“我只问一句,
那孩子,是不是我的?”林初言指节一紧,目光冷淡:“纪总,你很喜欢猜,不如继续猜。
”她转身欲关门,纪寒深却抬手抵住门板,咬牙道:“林初言,我做过亲子鉴定。
”她手指猛地一颤。“你用什么?”“你丢在公司废纸篓的纸巾。”“你监视我?
”她脸色陡变。“我想确认的,从来只有一件事。”纪寒深嗓音低哑,“他,是我的儿子。
”一瞬间,空气死寂。她盯着他,目光一寸寸沉下去,最终讽刺一笑:“你确认了又怎样?
纪寒深,你想起当年你说的那句话吗?你说我肚子里怀的不清不楚,你说我脏。
”他像被狠狠扇了一巴掌,俊脸瞬间僵住。她一步步逼近,
语气冷到刺骨:“现在你来告诉我,孩子是你的,你后悔了,你要做父亲了?”“晚了。
”纪寒深沉默半晌,开口时声音低得近乎沙哑:“我那时真的以为你背叛我,是我愚蠢,
是我该死。但初言……给我一个机会,不为我,为他。”她眼圈猛地一红,随即别开脸,
声音冰冷:“不可能。”话音未落,屋里忽然传来一声稚嫩却严肃的小奶音:“妈咪,
是谁在吵你?”林初言顿住,回头。小念念睡眼惺忪地站在走廊尽头,穿着恐龙睡衣,
小手揉眼睛。他看到门口的男人,眨了眨眼。“你又是那个坏叔叔。”纪寒深心一紧,
缓步蹲下身,声音前所未有地温柔:“我不是坏叔叔,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小念念皱眉,一字一顿地说:“纪、念、言。”他语气带着防备,
“妈咪说不能跟陌生人讲话。”纪寒深喉头一紧,声音几乎哽住。他叫“纪念言”。他的姓,
他的骨肉。他像第一次拿到全世界最珍贵的礼物一样,想抱住他,又怕惊动他。“小念念,
我是——”“我不想知道你是谁!”小男孩倏地打断他,
护着母亲的姿态让纪寒深一时间失神。“你不要欺负我妈咪,我不认识你!走开!
”林初言赶紧走上前,把儿子抱在怀里,拍着他后背安抚。“好,妈咪不让他进来,
他不会再出现。”小念念眨巴着眼,点点头,把头埋进她颈窝。纪寒深站在门口,
指尖微微颤抖。孩子已经会说“走开”。他还来得及吗?林初言抱着孩子冷冷道:“纪总,
以后别再擅自出现在这里,否则我报警。”说完,“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纪寒深站在原地许久,直到手指都被晨风冻得发白,才转身离去。当天晚上,
纪寒深亲自给老友苏御打电话:“我要林初言这几年在国外的生活记录,
孩子的出生医院、抚养经历,还有她产检记录。”“你疯了吧?”苏御沉声,“你要用这些,
干什么?”“我要知道她受了多少苦。”苏御沉默片刻,“你是打算补偿她?
”“不——”他闭上眼,“我想……从头来过。”第二天,林初言如常上班。
她的公司收到一笔匿名投资款,金额正好是她团队下一阶段研发预算的两倍。
领导当场点名:“林初言,有人特别为你名下项目投资。”她心头一凛,
回到工位立刻打开后台资料,
果然在投资人页面上看到一串熟悉的英文拼音——HanShen Group。纪寒深。
她几乎不需要思考,就知道他意欲何为。但她不想领情。她回家那天,
发现门口花盆里多了个拼图盒——限量款,是小念念最喜欢的型号。
孩子兴奋得抱着盒子喊:“妈咪!我好喜欢这个!”她却一言不发,将盒子收起来。
“这个东西不属于我们。”“为什么呀?”“因为他送的。”小念念顿了顿,
眨着眼睛:“那你讨厌他吗?”她轻声回答:“不是讨厌,是不再需要。”小男孩想了想,
认真点头:“那我也不需要他,我只要妈咪。”林初言抱住他,眼泪几乎掉下来。
——可她不知道,楼下的车里,纪寒深听见了这一切。他的指节死死握着方向盘,
胸口像被生生撕裂。林初言不再需要他。他的儿子,也不需要他。他输得,彻彻底底。
可纪寒深明白,这才只是开始。4凌晨两点,林初言刚合上笔记本,准备关灯休息。突然,
小念念房间里传来一声低哼。她立刻起身,推门进去,发现孩子正缩在被窝里,额头冒汗,
小脸通红,眼神迷离。“妈咪……我头疼……”她心下一紧,摸了摸他的额头——滚烫!
“发烧了。”她立刻抱起孩子,一边穿衣服一边拨电话叫车。可电话拨了三家都没有接单,
她急得眼眶发红,正打算冲下楼拦车时,门铃猛地响起。她一愣。打开门,纪寒深站在外头,
手中提着一袋药品和冰袋,眉头紧皱。“他发烧了?
”林初言迟疑了一瞬:“你怎么……”“你家楼下便利店老板给我打的电话,
说你抱着孩子下楼找车。”他拎起冰袋,“先降温,车我叫好了,五分钟到。”她愣了几秒,
转身抱孩子回房。纪寒深跟进来,帮她拆开冰袋,轻柔地放在孩子额头。
小念念发烧中迷迷糊糊,睁眼看了他一眼,低低地喊:“妈咪……叔叔在这……”“嗯,
没事,有妈咪在。”她轻声哄着,声音却有些颤。五分钟后,
纪寒深开车带他们直奔儿童医院急诊。他全程一言不发,却将林初言和孩子护在怀中,
冲在最前面,替她挂号、开单、缴费,几乎没让她跑一个流程。医生检查后说是病毒性感染,
需留院观察一晚。林初言抱着孩子坐在病床边,眉心紧蹙。纪寒深站在她身侧,
沉声问:“这三年,你一个人带他,都是这样熬过来的?”她没应声。但那双红了的眼,
说明了一切。纪寒深喉咙一紧,嗓音低沉到近乎自责:“当年你难产,是在哪家医院?
”她终于抬头,讽刺一笑:“你现在问这个,有意义吗?”“有。”他低下头,
认真地看着她:“我想知道我缺席的三年,到底亏欠了你和他多少。
”林初言冷静地开口:“你缺席的,不只是孩子的成长,
还有我整个人生中最需要你的那段时间。”“我怀着他的那天,你说我肮脏,
说我要的不过是钱。”“我差点死在手术台上,没人签字,医生下不去刀。
是我自己签的生死协议。”她说到这,手已经微微发抖。“孩子生下来体温不稳,
一直在保温箱。我在医院走廊坐了一夜,护士说他哭的时候总朝外望,好像在找什么。
”纪寒深眼眶红了。他知道她没在撒谎,也无法反驳。
林初言像是终于将积压三年的压抑发泄出来,声音越来越冷:“那时候我才明白,
爱情不是你死我活,也不是你高我低。”“是你转身那刻,我和孩子就已经从你生命里,
被清除干净。”空气死一般沉静。纪寒深张了张嘴,
声音沙哑如喑哑:“对不起……”“我不想听这个。”林初言起身,看着病床上的小男孩,
眼神柔软下来:“你可以选择继续靠近我们,但你别忘了,孩子已经三岁了,他会有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