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回到被季云深强行订婚的那一夜。看着前世送我入狱的高冷霸总,我捏碎了逃跑的念头。
模仿他心尖白月光的眼神,我温顺低下了头。季云深果然怔住,眸色翻涌着危险的暗光。
学她?他捏住我下巴的手指渐渐用力。不学她,怎么让季总心甘情愿帮我复仇?
在他权势庇护下,我收集着堂姐陷害我的罪证。季云深书房白月光专属的保险柜,
如今装着我的调查文件。当我堂姐跪地求饶时,我却故意在季云深面前露出马脚。
他红着眼冲下旋转楼梯,将我从门厅拽进昏暗书房。你到底是谁?
我摘下订婚戒放入掌心,像褪去一层伪装:我是谁不重要,现在——换你当我的替身了。
死寂。沉重的、带着沉水香与冰冷压迫的死寂,裹挟着前世记忆的碎片,
狠狠拍击着我的意识。睁眼,不是监狱那永远散不尽霉味和消毒水气息的铁栅栏,
也不是看守所冰冷水泥地透过薄薄铺盖传来的寒意。身下是触感冰凉滑腻的昂贵丝绸,
空气里弥漫着过分洁净的、属于顶级酒店的奢靡气息。
奢华的水晶吊灯悬在极高、极高的穹顶上,光芒璀璨刺眼,
将房间每一寸金箔镶边、每一道繁复的丝绒窗帘褶皱都照得纤毫毕现,也照得我无处遁形。
心脏在肋骨下狂跳,带着劫后余生的痉挛。每一次搏动,都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提醒着我这难以置信的真实——我回来了。回到了这噩梦开始的地方,
这间金碧辉煌的金丝雀囚笼——滨海铂悦酒店的总统套房。
回到了……被他强行拖进房间、戴上那枚禁锢了前世半生的订婚钻戒的夜晚。季云深!
冰冷的名字裹挟着前世最后画面——他高高在上签下那张确认我巨额商业诈骗的移交文件,
眼神像在看地沟里的垃圾——狠狠刺进脑海。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脚步声。沉稳,规律,
如同精确的鼓点,敲打在厚重的手工地毯上,由远及近。每一响,
都精准地踩在我狂跳的心脏瓣膜上。厚重的实木门被无声推开。他走了进来,身形挺拔,
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包裹着宽肩窄腰长腿,勾勒出绝对的冷硬与压迫,
连空气都仿佛被瞬间压缩凝固。视线扫过来,鹰隼般锐利,带着审视猎物的凉薄。这张脸,
轮廓冷峻深邃,薄唇抿成无情的直线,周身笼罩着生人勿近的低压。
是我前世挣扎了五年也无法靠近的寒冰,也是最终将我推入深渊的绝壁。下意识地,
我的指尖几乎要抠进掌心的肉里。一个念头带着本能的恐惧疯狂尖叫:逃!
趁他反锁那堪比金库的房门之前!逃出这该死的滨海市!
离这个披着冷血外衣的阎罗越远越好!前世惨死的冰冷和绝望如同毒蛇的信子,
舔舐着我的神经。然而,就在目光撞上他那双深不见底、毫无温度的眼眸时,
前世另一个名字,一个更加缥缈、也如同梦魇般缠绕了他一生的名字,
猛地在我濒临崩溃的心弦上刮过——林微。季云深真正的心尖白月光。
那个在车祸中香消玉殒,只存在于泛黄照片中、旁人只言片语里的清冷倩影。
一道带着血腥味的闪电劈开了混乱和恐惧。逃?能逃去哪里?
被季家这头盘踞深海的巨鳄盯上的人,哪怕掘地三尺也跑不掉。
前世那五年徒劳挣扎的囚鸟生活还不够证明吗?指甲猛地掐入皮肉,
尖锐的疼痛像一剂强效的清醒针。我硬生生压下了喉咙里那声几欲冲口的惊喘,
指关节在剧烈地一攥之后,爆开难以言喻的酸胀,仿佛某个决定已在骨头缝里烙下印记。
空气如同粘稠的胶体。季云深已经走近几步,停在我床边几米外。他太高,
投下的阴影轻易就将床沿笼罩住。他微微俯下身,冰冷的目光像手术刀,
刮在我苍白失血的脸上。修长的手指伸了过来,
精准地探向我藏在被子底下、死死攥住被角的手腕。
那指尖蕴着常年握笔或操纵权柄留下的微凉薄茧,只需稍稍用力,便能像铁钳般锁死。前世,
他就是用这样一只手,将我按在礼宾台上,
在闪光灯的包围中强行套上了那枚象征屈辱的订婚戒指。
就在那冰凉的、足以扼杀一切的触感即将落在我脆弱的皮肤上时——我猛地抬起脸。
没有挣扎,没有惶恐,更没有前世那烧穿眼底的屈辱和不甘。
我强迫着自己调动面部每一块僵硬的肌肉,从麻木的灵魂深处抽出一丝虚无缥缈的温柔,
小心翼翼地将它融入眼神深处。那双曾经在他眼中只有愤恨和恐惧的眸子,
此刻竭力模拟着记忆深处那张泛黄旧照里女生的神韵——眼神放空,
带着一点不谙世事、恍若远山的清蒙,眉尖微蹙起一点惹人怜惜的弧度,
连下颌那脆弱而优美的线条,都尽量沉陷在一种易碎而柔软的、引人探究的弧度里。然后,
我缓慢地、无声地垂下脖颈。一个顺从的、仿佛带着无限温存依赖的姿势。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季云深伸出的手,悬在了半空,距离我的手腕只有一线之隔。
他的动作,连同那冰冷的压迫感,骤然凝固。
整个套房里静得能听到我压抑到极点的、近乎停滞的心跳,以及……那几乎无法被察觉,
但在死寂中被无限放大的、一丝属于男人喉咙深处的、极其细微的气流阻滞。
他原本只有审视与掌控的眼眸,在那双被他“强行占有”的猎物眼中捕捉到那个神韵的刹那,
骤然收缩!像是冰封的深湖被投入了滚烫的陨石,
一种难以置信的、混杂着震惊、审视、以及更深沉浓重如墨的危险暗流,
在他眼底剧烈翻腾、涌起漩涡!呼吸声,清晰可闻。是他的,粗重了一丝。
他的手指并未如我所“愿”地抓住我的手腕,反而猛地向上抬了几分,
带着足以捏碎骨节的力道,狠狠攫住了我的下巴!迫使我的脸再次扬起,
撞进他那片翻腾着惊涛骇浪的眼底!“呵。”一声极冷的轻笑从他喉间滚出,
带着被冒犯的森然怒意和一丝被我精准引爆的……难以置信的探究。“学她?
”他的视线如同冰锥,一寸寸刮过我努力维持着“林微式”表情的脸颊,声音低沉得可怕,
每个字都像是裹着冰刃,“顾时雨,你以为你是谁?东施效颦?
还是……”他指尖的力道骤然加重,痛得我眼眶瞬间湿润,
却死死忍着不让那温顺的伪装溃散,“觉得这张脸能当免死金牌?
”下巴传来的剧痛几乎要撕裂神经,但我强逼着自己挤出一点泫然欲泣的泪光,蓄在眼角,
让它们要坠不坠,像清晨挂在花瓣尖的露水。我迎着他那双翻滚着风暴的眼眸,微微启唇。
脸颊因痛楚而微颤,唇瓣在精心维持的脆弱弧度下,清晰地吐出每一个字,
每一个字都精准地打在上一世他施加给我的累累伤痕之上,带着剥皮拆骨般的锋利。
“不学她……”我吸了一口气,努力抑制喉咙因疼痛而起的哽咽,
眼神固执地穿透那片冰寒的漩涡,将灵魂深处的剧痛与筹划一起铺展在他面前,
得滴水不漏的…挪用项目资金、伪造印章、把我钉死在‘诈骗犯’位子上的…所有原始罪证?
!”季云深瞳孔深处剧烈地一震!那只掐着我下巴的手,力道像是被电流击中,
有瞬间的、微不可察的松动!那细微的松动,如同冰冷的铁牢裂开了一道微不可查的缝隙。
被剧烈疼痛攥住的下巴有了极短暂的回血空隙,连带着堵在喉咙口的窒息感也松了一丝。
季云深眼底那翻涌的惊涛似乎被这句话短暂地冻结了片刻。危险依旧浓郁,
却在冰冷的核心处渗出了一丝被强硬撬开缝隙的讶异。他审视的目光,
带着前所未有的锋利和沉甸甸的猜忌,像无声的巨爪压在我的心脏上。几秒死寂的对峙。
他终于缓缓松开了那几乎要捏碎我下颌骨的手,指尖沾染了一抹因过于用力而留下的薄红。
他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身形的阴影再次将我完全覆盖,
那迫人的气势并未有丝毫减弱。“跟我走。”他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
依旧是沉冷如铁的命令式,不容置喙。没有预想中的立刻拷问,没有暴怒。
这个出乎意料的平静指令,比任何雷霆怒火都更让我心脏发紧。他知道顾薇薇的名字。
这意味着什么?他查到了什么边缘?还是说……他早已心如明镜,
只等我这只被逼入绝境的困兽自己踏入早已布好的牢笼?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每一次搏动都像是在撞击着肋骨,警告着这平静下的未知凶险。但我别无选择。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那真实的锐痛死死稳住试图后退的本能。
我撑着冰冷的丝绸被面坐起来,低眉顺眼,
将那一丝源自照片中林微的温顺脆弱重新挂在眼角眉梢,然后,无声地,
用行动给出了回应——赤着脚踩上冰冷的地毯,无声地跟在他身后半步的距离,
像一个被驯服、却又在阴影中蛰伏着爪牙的影子。
车子沉默地滑过这座光怪陆离城市最繁华的腹地,窗外闪过的霓虹如同流淌的光河。
季云深坐在我身旁,闭着眼,侧脸在光影变幻中切割出冷硬的线条。空气仿佛凝固的冰层。
这份不审问、不动声色、却又像山一般压顶而下的平静,才是最难熬的刑具。
直到车子驶入北麓半山那片被严密安保包裹的深宅,
停在那座如同中世纪古堡般沉稳而幽冷的建筑物前。厚重的大门在身后无声合拢,
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喧嚣,只剩下室内恒温的静谧和令人心慌的空旷。
季云深径直走向书房的巨大紫檀木双开门,没有回头看我一眼。门在他身后合拢。
我站在原地,足下的意大利手工地毯冰凉依旧,仿佛刚才经历的一切都是幻象。
就在我几乎要以为这是他刻意的无视或更可怕的漠然惩罚时,
那个一路沉默如影的中年管家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我身侧。“顾小姐,
”管家声音平板得没有一丝波澜,如同设定的程序指令,“先生吩咐,
您可以使用……主卧左侧走廊尽头的那间客房。”左侧走廊尽头?我的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
呼吸几乎在瞬间停滞。左侧走廊……尽头……前世那五年囚禁在这里的无数个日日夜夜,
我无数次试图探寻他最深的心防,摸透这座庞大建筑的每一个角落。
那间位于二层左侧走廊尽头、永远紧锁、甚至管家都讳莫如深的小房间,
我费尽心机也只探听到一句极模糊的描述——“那是林小姐当年偶尔小憩的地方。
”我的指尖在宽大衣袖下狠狠掐进了肉里,试图控制住那一丝不合时宜的激动战栗。
季云深在给我信号?一个只属于“林微”的位置?
他真的在默许……甚至试探着我的模仿究竟能到什么地步?房间不大,却异常干净整洁。
米白色基调的墙纸透着旧时光的温润,白色蕾丝窗帘半掩着,
一扇不大的窗对着后山葱郁的树林。摆设极其简单:一张铺着亚麻布的单人沙发,
一张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小巧法式柚木书桌,书桌上方的墙壁,
悬挂着一个老式的、带钥匙孔的柚木壁式小书柜。书柜的顶部边缘,
那熟悉又陌生的图案刺入眼中——一颗小小的、风格化了的金色玫瑰印记。
与我记忆中那张偶然瞥见的、林微学生证照片背后淡淡的痕迹,如出一辙!我屏住呼吸,
脚步轻得如同羽毛,无声滑到那个老旧的柚木壁柜前。伸出手,
指尖触碰到冰冷微涩的金属锁孔。心脏在狂跳,
如同密集的鼓点撞击着胸膛——万一我错了呢?万一这只是巧合?
万一他的目的就是看着我在“模仿”的路上自取其辱,像个跳梁小丑般越陷越深,
再将我彻底碾碎?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我几乎能听到血液在血管里奔流的声音。咔嗒。
一声极其轻微、却如同惊雷般的轻响。锁开了!
根本没有用到任何所谓的属于“林微”的钥匙。这个旧式壁柜的门锁……本就是坏的?!
或者说……根本就没锁?!一股冰冷的寒意混合着一种被操纵的荒谬感瞬间攫住了我!
巨大的书柜无声地向内打开一个小小的角度。里面不像想象中的尘埃遍布。光线泄进去,
照亮了小空间里的东西——没有照片,没有日记本,更没有纪念品。只有一个文件袋。
深咖色的卡纸,看起来相当普通。上面没有任何标记。
唯有一枚金色的玫瑰封泥——那图案和柜门顶端的一模一样,此刻已被完好无损地揭开,
随意地放在文件袋旁边,像一个被主人遗忘的印章。我的心沉下去,
又猛地被冰冷的猜想高高抛起。他根本就没打算设防!他把我放进这个“林微”的空间,
不是恩赐,更像是一种高高在上的俯视。他任由我打开这个象征林微的柜子,
是早就知道了我的意图?还是在用一种近乎残忍的方式,等着看我自投罗网?冷汗浸透后背。
我几乎是僵持地探出手,指尖带着难以控制的微颤,将那轻飘飘的纸袋从柜子里抽了出来。
卡纸发出极其细微的摩擦声。打开袋口。里面只有薄薄几页纸。
光扫过纸页顶部的文字标题——锦州『云端数据』项目资金异常流向初核非正式摘要
嗡!大脑如同被重锤击中!眼前瞬间有金星乱舞。顾薇薇!挪用!巨额!伪造!陷害!
几个血红色的加粗词条狠狠地刺入眼帘!每一个字都如同烧红的铁钎,
烙印在我被反复鞭笞的记忆上!这正是前世将我拖入地狱的核心罪名!
是我锒铛入狱的催命符!文件页的边缘已经有些磨损,纸页泛黄,
打印墨迹在年份标注位置模糊不清,似乎……是三年前的旧物?
季云深……至少三年前……就已经拿到了顾薇薇陷害我的直接证据?!他什么都知道!
心脏在瞬间像是被一只冰冷巨手攥紧、捏爆!
愤怒、恐惧、被玩弄于股掌的巨大荒谬感如同千万只毒虫撕咬着神经!
任、甚至在入狱前最后的幻想破灭后歇斯底里地诅咒他时……他早已手握这把能救我的钥匙!
甚至,它就放在这座房子的角落,放在一个象征着他永恒追念的……破旧壁柜里!
而他就那么冷眼旁观!看着我绝望挣扎,坠入深渊,粉身碎骨!
“呵……”一声极度压抑、却再也无法抑制的冷笑从我喉咙深处逸出,带着血沫的腥甜味。
冰冷的指尖却死死捏住了那薄薄的几页纸。够了!足够了!这薄纸的分量,已超过千钧。
阳光透过白色蕾丝窗帘,在地毯上切割出细碎的光斑。
我蜷坐在这间象征着“林微”的、不属于我的静谧小书房的单人沙发上。面前没有纸笔,
只有那薄薄几页、重逾千斤的复印件。但所有关键信息,
早已在前世刻骨铭心的煎熬和一次次上诉的徒劳无功中,像烙印般深深刻进了脑海。
的公章样本特征、甚至资金最终流向那几个如同幽灵般的皮包公司的法人名字……我都记得!
季云深给了我一个入口。那我要的,是釜底抽薪。接下来的日子如同一场无声的潜行狩猎,
更像在陡峭的悬崖上踩着钢丝起舞。我深知,这城堡的每一寸空气里都弥漫着他的眼睛。
我必须小心再小心。季云深默许了我的存在。但那份默许是有限度的。他出现在客厅时,
我总能“恰好”在擦拭那张据说是林微喜欢的红木边几;他在书房处理跨国会议到深夜时,
我会披着一条同样素雅的米白色薄毯,“路过”走廊,
然后在角落那张靠墙放着的、据说是林微常坐的藤制小榻上短暂停留,
膝盖上摊开一本……法文诗集。那本诗集,是我在他书房里找英文参考书时,
在一个积着薄灰、放着几本明显被遗忘的外文书籍的高层书架上翻到的。每一次靠近,
每一次模仿,都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和精准的预判。我能感觉到他沉默审视的目光,
像无形的标尺,丈量着我与那个影子的距离。他的情绪如同深潭,平静无波,
但几次在餐厅偶遇,他那拿着银质餐叉的指尖会在食物与我擦肩而过的裙角掠过时,
产生极其微小的停顿。真正的较量,在他沉默的注视下,
在一件件看似不经意的模仿细节中缓慢推进。而我需要的东西,
绝不可能从他那扇厚重紧闭的书房门里堂而皇之地拿出来。必须在他不在、或者说,
在他不设防之时。一个多月后,一个暴雨倾盆的午夜。惊雷炸响天际,
别墅几乎沉浸在如同白昼般的电闪雷鸣中。书房的灯光却始终亮着,
如同这巨大囚笼里唯一不驯的眼睛。管家悄然上前通报:先生,
林城实验室事故处理紧急视频会议,可能需要通宵。林城?那个他投入巨资的新材料基地?
我的心跳瞬间加速。机会!也许这是唯一的、短暂的窗口!暴雨是最好的掩护。
我躺在那张“林微”房间里的单人沙发上,强迫自己闭眼假寐。不知过了多久,
巨大的整点座钟声响在空旷别墅里回荡完毕,更细微的走动声传来,
是管家的脚步声在楼下远去,似乎是被通知去安排应急车辆和保密事宜。整个三层,
陷入了比外面雨夜更深沉的寂静。只剩下窗外哗哗的雨声,掩盖一切细微动静。
我像一只终于等到洞穴彻底陷入黑暗的夜行动物,悄无声息地滑下沙发。双脚落地,
冰冷的地板刺激着感官。推开门。走廊上只有几盏壁灯发出微弱的光晕。
那扇厚重的紫檀木门就在十几步之外,沉寂地矗立在阴影里。心跳震耳欲聋。屏住呼吸,
轻轻转动冰凉的铜把手。咔嗒……极其细微的锁舌开启声,在死寂中如同一道惊雷!
门无声滑开一道缝隙。没有警报?他居然没有……反锁书房的门?来不及细想,像一道幽影,
悄无声息地闪了进去,反手将门虚掩。
巨大的书房弥漫着雪茄烟丝、沉水香和他身上那种冷冽木质调的气息混合的气味,
形成一种强大的、独属于他的压迫感。
其明确——我径直走向那个深嵌在整面红木书架墙体深处、如同堡垒般厚重的银灰色保险柜!
它低调、冰冷、坚固。柜门左上角,
赫然镌刻着一个微小的浮雕图案——一朵被繁复蔓藤缠绕的金色玫瑰!
那玫瑰花瓣的形态、叶片的走向……与我床头墙壁上林微那张照片背面的模糊印记,
与我打开那个旧壁柜时看到的金色玫瑰封泥,如出一辙!林微!这就是他的圣地,
存放着所有关于“林微”的不可碰触的珍宝之地!
我的指尖带着难以抑制的冰冷和一丝近乎破坏性的锐利兴奋,
轻轻拂过那金属表面冰冷坚硬、象征着无上权威与禁忌的金玫瑰浮雕。
那冰冷的触感一直蔓延到心底深处。在季家森严的监控下,我像一个被遗忘在阴影中的幽灵,
在这座巨大冰冷的宅邸里小心潜行。季云深默许了我的存在,默许了我的模仿,
或许——也默许了我对这间书房某些角落的短暂探访。那扇厚重的、本应万无一失的书房门,
在那几个暴雨的深夜,竟真的从未真正落锁。一次是巧合,两次是试探,
三次……就是一种近乎荒谬的邀请了。金玫瑰保险柜冰冷的门,被我无声地拉开了一道缝。
里面没有照片,没有手札,没有能证明一个活生生灵魂存在过的任何温暖痕迹。
只有厚厚几叠文件,整齐地码放在合金架子上。全是关于顾薇薇的调查档案!
从她在锦州“云端数据”项目初期收受供应商回扣的记录,
到她私下与那几家幽灵公司频繁往来的邮件截图,
甚至……还有几张模糊的照片证据——她深夜出现在某个特定地下钱庄门口!
那是洗钱链条上非常关键的一环!证据!如山铁证!季云深不是毫不知情。他不仅知情,
他手里的证据链,完整、精准,
甚至比我那几页薄薄的纸上得来、脑海烙印的信息更深入、更致命!
足以将她彻底送进深牢大狱,永世不得翻身!我伸出颤抖的手指,冰冷,僵硬。在那瞬间,
指尖的微颤不是因为恐惧,而是近乎荒诞的愤怒和悲凉——前世那个绝望呼喊的自己,
像一个巨大的讽刺,在记忆里凄厉嘶喊。这个男人什么都有,却冷眼旁观!
看着他豢养的金丝雀或者是他眼中可笑的替代品,被另一条豢养的毒蛇撕碎!
喉咙里像是堵满了滚烫的砂砾,连呼吸都带着灼烧的痛楚。季云深……他把我留在身边,
容忍我的模仿,看着我小心翼翼地接近这个属于林微的禁区,
只是为了欣赏一个更卑劣、更拙劣的戏码?看我在模仿仇人的路上,
如何被另一个仇人彻底碾碎?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不!绝不!这些染血的筹码,
绝不能再回到冰冷的保险柜!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而精准地从内侧抽走了一小叠最关键的照片——顾薇薇在几家地下钱庄门前的清晰出入记录。
然后,以更快的速度,从书桌抽屉深处一个我曾无意中发现他存放废弃草稿的位置,
拿出那个我早已准备好的、封口处印着一朵一模一样的暗金色玫瑰图案的崭新文件袋。
我最后看了一眼那象征着林微的金属花瓣,眼底最后一丝属于“模仿”的温顺稀碎崩解,
只剩下冰冷的、不带任何温度的决绝光芒。然后,“咔哒”一声轻响,
沉重的柜门被无声地关上。属于林微的玫瑰,重新沉入了永恒的黑暗和寂静。
而那些被我替换进去的、新鲜出炉的副本文件上,印着的“最新版本”日期,
在昏暗光线里几乎看不出差异。回到属于“我”的房间。
那几张烫手的照片静静躺在书桌抽屉的最深处。窗外,不知何时,雨已经小了很多。
细密的雨丝敲打着玻璃。我打开那个印着金玫瑰的文件袋,拿出几张纸,
目光落在顾薇薇那个空壳公司的账户信息上,
一条关键资金链的尾款日期……就在明天下午四点前。时间刚刚好。我需要一个舞台,
一个审判台。季云深那座位于城西、斥巨资打造、刚刚落成便备受瞩目的星云科技美术馆
。明天下午四点二十分,那里将举行一场关于数字时代艺术与科技融合的小型先锋论坛。
名义上的堂姐、锦州“云端数据”项目的原参与者之一她曾以此身份多次在媒体前刷脸,
自然也在受邀嘉宾之列,位置相当靠前。更重要的是,
那里有着……全城最顶级的声光矩阵和最严密的独立安保网络。
确保一切失控在局外人的注视下发生。确保没有一只替罪羊能在混乱中溜走。
一个计划在脑海中瞬间成形,冰冷、精确,带着玉石俱焚的味道。
指尖在抽屉深处那个冰冷的微型通讯器上停留了半秒,
一串经过三重加密的信息以最快速度消失在了茫茫网络深处。剩下的,就是等待黎明,
等待着命运的齿轮转动到那个节点。然后……看一场盛大的烟花。
美术馆中庭高逾三十米的玻璃穹顶下,冷调的光柱从各个角度精准切割着空间。
前排嘉宾席上,顾薇薇正微微侧着身,脸上挂着她最引以为傲的、极具亲和力的笑意,
与旁边的知名策展人轻声交谈。一身宝蓝色丝绒高定套装,熠熠生辉,
如同这个场合最契合的主角。四点二十分整。就在主持人的开场白落下最后一个音节,
掌声尚未完全平息时——巨大的异变毫无征兆地发生了!呲——!
一声极其刺耳、如同电路板被瞬间烧毁的尖锐电流爆裂声,
毫无预兆地从悬挂在整个中庭上方、环绕式排列的顶级音响矩阵中炸响!
那声音尖利得刺穿耳膜,盖过了所有的声音,猝不及防地将在场几百人的视线猛地拽向上方!
紧接着,整个中庭那经过顶级声学专家精心设计的均衡环境瞬间崩溃!所有音箱,无论大小,
如同被一只无形的狂怒之手同时按下,爆发出持续不断的、巨大的、撕裂般的蜂鸣啸叫!
“啊——!”“什么情况?!”惊叫四起,前排靠音响太近的嘉宾痛苦地捂住了耳朵。
场面瞬间陷入混乱。混乱,只持续了不到五秒。啸叫骤然停止。
那被撕裂的寂静瞬间将一切惊慌定格。就在这时,穹顶正中央最大的一幅环绕高清屏幕上,
毫无预兆地亮起刺眼的光!所有灯光都聚焦于此!屏幕上并非任何艺术图像。首先出现的,
内容的A4纸页——《锦州云端数据项目资金拆解异常核查非正式摘要》顾薇薇的名字,
赫然在列!标注:重点监察对象!“哗——”像是冷水倒进了滚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