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朱允熥,我靠背诵《纪非录》活命我穿成了洪武二十五年刚死的朱允熥。
龙椅上的朱元璋目光如刀:“允熥,说说你大哥朱雄英因何而亡?
”身旁吕氏和朱允炆嘴角微翘,等着我失言被斩。前世历史教授的我,
却突然背诵起《御制纪非录》。“秦王朱樉,虐杀宫人,
以罪人肝脑饲幼兽……”朱元璋脸色骤变,那正是他亲手为子孙编写的罪录。
我继续背诵:“晋王朱棡,活剥仇人皮制鼓……”满朝文武扑通跪倒,吕氏脸色惨白如纸。
当念到“燕王朱棣私藏龙袍”时,朱元璋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太医战栗禀报:“陛下,
此乃肝阳暴亢之兆……”---洪武二十五年,冬末。那股子冷,像是从骨髓缝里透出来的,
带着陈年老墓的土腥气,阴惨惨地往骨头里钻。朱允熥猛地睁开眼,入目是刺眼的明黄帐顶,
金线盘绕的五爪团龙狰狞欲扑,几乎要破开锦缎噬咬下来。他急促地吸了一口气,
喉咙里火烧火燎,每一次吞咽都带着撕裂般的钝痛,
一股浓郁的草药苦涩味混合着若有似无的、令人作呕的甜腥,沉沉地压在胸口,
沉甸甸地堵着。这不是他研究室里那盏彻夜不灭的台灯该有的光景。
也不是他伏案研究明初宫廷秘辛时熟悉的霉味与墨香。“三弟?三弟醒了?
”一个刻意放柔、带着几分压抑不住的惊惶和试探的声音在近处响起。
朱允熥艰难地转动僵硬的脖颈,视线模糊地聚焦。一张年轻却写满了惶恐不安的脸凑在榻边,
眼底深处藏着兔子般的惊悸。是原主的贴身小内侍,双喜。那双眼睛里的恐惧,
沉甸甸地压过来,几乎让他窒息。不属于他的记忆碎片,
裹挟着冰冷的绝望和深入骨髓的剧痛,如同决堤的洪水,
凶猛地冲进脑海——玉带钩上精巧的暗格,吕氏那张永远挂着得体笑容的脸递过来的参汤,
还有腹中那瞬间爆开的、足以焚毁五脏六腑的灼痛!
“呃……”一声压抑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痛哼不受控制地从他喉咙深处挤出。
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中衣,粘腻地贴在冰冷的皮肤上。是朱允熥!
那个在洪武二十五年冬天,本该悄无声息死在东宫偏殿,
成为大明皇位继承路上又一抹暗淡血痕的皇孙朱允熥!而他,
一个啃了大半辈子明史、正为朱元璋晚年心态撰写论文的历史教授,
竟在这具刚刚承受过致命毒杀、魂魄将散未散的躯壳里,重新睁开了眼!“醒了就好!
醒了就好!”另一个带着明显哭腔、却又强行压抑着激动的声音响起,是另一个内侍,福安,
他胡乱地用袖子抹着通红的眼眶,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太医!太医!
三殿下醒了!”门外立刻响起一阵杂沓慌乱的脚步声,夹杂着低声的惊呼和议论。朱允熥,
或者说占据了他身体的那个灵魂,只觉得头痛欲裂,身体沉重得像灌了铅。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腹腔深处残留的、仿佛来自地狱的灼痛。
毒……吕氏……朱允炆……皇位……一个个冰冷的字眼如同淬毒的冰锥,
狠狠戳进他混乱的意识深处。他回来了,在洪武二十五年,
在这个大明皇权最血腥、最动荡的节点,成了那个注定早夭的皇孙。死亡并未放过他,
它只是换了一种更凶险、更诡谲的方式,如影随形。* * *数日后,晨光熹微,
却毫无暖意。紫禁城巨大的轮廓在冬末的寒雾中沉默着,如同蛰伏的巨兽。
通往奉先殿的漫长宫道,青石板被晨露浸润,冰冷彻骨。朱允熥裹在一件厚实的素色锦袍里,
被两个内侍半扶半架着前行。脚步虚浮,每一次迈步,
那深入骨髓的虚弱感和尚未散尽的毒素带来的隐痛都在提醒他,
这具身体离彻底崩溃只差一线。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奉先殿那沉重的、象征着无上皇权的朱漆大门缓缓开启,发出沉闷悠长的“吱呀”声,
仿佛巨兽张开了口。
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龙涎香气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从地底深处渗出来的陈旧血腥气,
扑面而来。朱允熥被这气息一冲,眼前猛地一黑,几乎站立不稳,
全靠身旁内侍用力搀扶才勉强没有摔倒。殿内光线幽深,巨大的蟠龙金柱支撑着高耸的穹顶,
森严而压抑。高踞于丹陛之上的蟠龙宝座,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着冰冷坚硬的光泽。
一个身影端坐其上,玄色常服,身影并不魁梧,甚至有些枯瘦,
但那股无形的、如同万仞高山倾轧下来的威势,瞬间攫住了朱允熥的心神,
让他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冻结了。朱元璋。
这位一手开创大明基业、用无数人血和白骨铺就帝王之路的洪武大帝,此刻就坐在那里。
殿内侍立的太监宫女如同泥塑木雕,连呼吸都放得极轻极轻,
深怕惊扰了这足以碾碎灵魂的寂静。朱允熥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每一次搏动都震得耳膜嗡嗡作响。那龙涎香里掺杂的陈旧血腥味,仿佛有了实体,
丝丝缕缕地缠绕着他的脖颈。“孙儿允熥……”他喉咙干涩得厉害,声音嘶哑微弱,
仿佛砂纸摩擦,“叩见……皇祖父。”膝盖重重地砸在冰冷的金砖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这并非全然是伪装,这具残破的身体几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嗯。
”一声极其短促、毫无情绪起伏的鼻音从丹陛之上传来,如同冰珠砸落玉盘。
朱允熥的视线低垂,只能看到御座下方不远处,两双精致的宫鞋。一双是吕氏的,
另一双稍小些,属于朱允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两道目光如同淬了毒的芒刺,
正牢牢地钉在自己的后颈上。吕氏的眼底深处,
是极力掩饰却依旧泄露出来的惊疑和一丝冰冷的审视。而朱允炆的目光,则复杂得多,
有惊讶,有探究,但更深处,
翻涌着一种被冒犯领地般的阴鸷和浓重的不甘——这个本该成为一摊腐肉的“三弟”,
竟然又爬了起来,重新站在了奉先殿里!“抬起头来。”朱元璋的声音再次响起,不高,
却带着一种金铁摩擦般的质感,每一个字都敲打在紧绷的神经上,沉甸甸的,
蕴含着足以压垮一切的重量。朱允熥依言,缓缓抬起头。视线终于撞上了那道目光。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深陷在布满深刻皱纹的眼眶里,眼珠浑浊,仿佛蒙着一层阴翳,
却又锐利得如同开刃的绝世凶器,带着洞穿人心、碾碎魂魄的力量,
毫无阻碍地刺入朱允熥的眼底,审视着他灵魂最深处的每一丝波动。没有寒暄,
没有问询病情,朱元璋的开场白直指核心,冰冷得如同三九天的寒风,
瞬间冻结了整个奉先殿的空气:“允熥。”他枯瘦的手指在御座的扶手上轻轻敲了一下,
发出笃的一声轻响,却如同重锤砸在所有人的心头,“你,来说说看。你大哥……太子朱标,
英年早逝,是因何而亡?”轰——!朱允熥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猛地窜上天灵盖,
四肢百骸瞬间冰凉!来了!这就是索命的钩子!这根本不是什么考校,这是一道催命符!
无论他如何回答,是归咎于天意那便是无能推诿,
还是归咎于劳碌那便是暗指朱元璋驱使太子过甚,
亦或是归咎于疾病那便是对太医院乃至整个宫廷照拂的质疑,都足以被无限放大,
成为他“不孝”、“不悌”、“怨望”的铁证!更遑论他“大病初愈”,神思恍惚之下,
稍有失言,便是万劫不复!他眼角的余光清晰地瞥见,吕氏端庄的仪容下,
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起一个细微的弧度,那是毒蛇吐信般的冷酷和胜券在握的得意。
朱允炆更是微微挺直了背脊,目光灼灼地盯着他,那眼神深处,
已然在期待着一场血腥的落幕。奉先殿的空气凝固得如同铅块,
沉重的压力让角落里一个年幼的宫女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
牙齿磕碰的声音在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冷汗顺着朱允熥的鬓角滑落,滴在冰冷的地砖上。
巨大的死亡阴影如同实质般笼罩下来,勒紧了他的咽喉。朱元璋浑浊却锐利如刀的目光,
像两座大山压在他的瞳孔上,将他钉在原地,动弹不得。吕氏那抹若有似无的冷笑,
朱允炆眼中毫不掩饰的、如同等待猎物断气般的期待,都像毒针,扎进他濒临崩溃的神经。
不能答!任何关于太子死因的解释,都是踏入精心设计的陷阱!沉默?在朱元璋面前,
沉默本身就是大不敬!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死寂中一秒秒流逝,每一息都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朱允熥能听到自己心脏疯狂擂动的声音,几乎要冲破胸膛。
那深入骨髓的虚弱感和毒素残留的隐痛,此刻也仿佛被死亡的恐惧放大了十倍,
撕扯着他的意志。就在这千钧一发、灵魂几乎要被彻底碾碎的瞬间,一个冰冷而疯狂的声音,
在他意识的最深处炸响——**《御制纪非录》!**那是朱元璋晚年,为了警示子孙,
以铁血帝王的冷酷笔触,亲手记录下他那些藩王儿子们累累罪行的秘典!字字血泪,
句句惊心!它像一道撕裂无尽黑暗的惨白闪电,
骤然劈开了朱允熥脑海中被死亡恐惧填塞的混沌!没有选择了!这是一条绝路,
也是一线死中求活的生机!唯有掀翻这棋盘,将这奉先殿,
变成一场对皇权最残酷、最直接的拷问场!一股混杂着绝望和破釜沉舟的戾气,
猛地冲上朱允熥的喉咙。他不再看朱元璋那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目光,
不再理会吕氏母子那如同毒蛇般的注视。他猛地吸了一口气,
那动作牵动了腹腔深处未愈的毒伤,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但他不管不顾,
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将胸腔中积压的所有恐惧、不甘、愤怒,化作一声嘶哑、扭曲,
却带着一种玉石俱焚般疯狂的长啸:“啊——!!!”这声嘶吼如同濒死野兽的哀嚎,
凄厉地划破了奉先殿死水般的寂静,震得殿梁上的积尘簌簌落下。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完全不合礼制的疯狂举动惊呆了!
朱元璋敲击扶手的手指骤然停住,浑浊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疑。吕氏脸上的冷笑瞬间僵住,
转为错愕。朱允炆更是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眼中流露出惊惧。就在这众人心神剧震的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