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鹿直播翻车了，精心打扮两小时的美妆教程，因误开摄像头，变成邋遢出租屋大放送。
“仙女主播”叼泡面、抠脚、顶着鸟窝头的样子全网疯传。
黑热搜霸屏：#邋遢仙女# #百万粉主播人设崩塌#经纪公司解约索赔，
网友群嘲她“诈骗犯”。她默默打开直播，
把骂人弹幕念成菜名：“这位‘清蒸键盘侠’别急，先看我表演用泡面盒种多肉。
”镜头一转，她踩着脏袜子跳女团舞，假发被风扇卷飞。直播间笑到炸裂：“救命！
她好像真的不怕丢脸！”第二天，
顶级潮牌带着绝版联名款求合作：“我们缺的就是这种‘真实力’！
”第一章：滤镜粉碎时刻环形灯冰冷的光圈像个小太阳，
灼烤着林小鹿精心修饰过的半边脸颊。她屏住呼吸，指尖捏着一支细若蚊足的液体眼线笔，
小心翼翼地凑近自己左眼的睫毛根部，
对着手机屏幕上那个妆容无瑕、眼神顾盼生辉的“美妆博主鹿鹿子”的倒影。
桌上摊开的各色眼影盘、高光修容棒，如同等待检阅的士兵，反射着廉价但努力的光泽。
空气里弥漫着粉底液的脂粉气和廉价卸妆水的微刺气息。“宝宝们看好了啊，
今天教大家这个‘纯欲破碎感’眼线，关键在于手要稳，心要狠！”她刻意放柔了声音，
带着直播特有的、略显夸张的甜腻，对着前置摄像头努力弯起一个弧度完美的微笑。
弹幕助手小窗口里，几条稀疏的彩色文字滑过：＞鹿鹿子今天美炸了！
＞＞蹲一个链接！眼线笔求链接！＞＞主播脸上粉厚得能刮下来糊墙了吧？
林小鹿的心脏习惯性地因那条刺眼的弹幕微微一缩，又被她强行按下。习惯了。
在这个人均显微镜的网络世界，呼吸都可能被挑刺。她深吸一口气，正要继续，
桌角那桶刚泡好、散发着浓烈红烧牛肉面气味的泡面，
不合时宜地勾引着她的胃袋发出咕噜一声巨响。“哎呀，有点饿了，等我垫一口，马上回来！
”她对着镜头抱歉地笑笑，身体下意识地往后退离了那过于明亮的光圈区域，
离开了手机前置摄像头的取景范围。就在她屁股离开椅子的瞬间，
手肘无意中蹭到了桌上那个小小的、被她用来当手机支架的蓝牙音箱。音箱微微滑动，
底座不偏不倚，正正压在了手机屏幕边缘那个不起眼的“切换摄像头”的小图标上。“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的电子音。林小鹿毫无察觉。
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已被那桶在桌上微微冒着热气的泡面俘虏。她饿坏了，
为了这场直播的“上镜效果”，她中午只啃了半根黄瓜。她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桌边，
抓起塑料叉子，也顾不上烫，挑起一大坨面条就塞进嘴里，腮帮子瞬间鼓得像只仓鼠。真香！
廉价油脂和味精的混合体，此刻胜过米其林三星。她满足地喟叹一声，
干脆踢掉了脚上那双为了搭配“仙女人设”而硬穿上的、磨得她脚后跟生疼的尖头小高跟。
粉红色的毛绒拖鞋被她用脚趾精准地勾过来，随意地甩在一边，
赤着脚踩在冰凉、微微有点粘腻的地板上。她一边稀里呼噜地吸着面条，另一只空着的手，
大概是觉得鼻尖有点痒，非常自然地抬起来，用食指关节用力揉了揉鼻子，动作幅度之大，
毫无形象可言。更糟糕的是，她感觉穿着紧身牛仔裤的大腿内侧似乎被什么线头硌着了。
她皱着眉，身体重心移到一条腿上，另一条腿极其豪迈地抬了起来，
弯曲着架在旁边的椅子扶手上，手指隔着薄薄的牛仔裤布料，精准地伸向大腿内侧的位置，
用力地、毫不淑女地抓挠了几下。几缕没夹好的头发，
被这大幅度的动作带得彻底挣脱了发夹的束缚，蓬乱地垂落下来，在她额前晃荡，
配上她叼着面条、专注挠痒的表情，堪称灾难。而此刻，她的手机屏幕上，
直播画面早已天翻地覆。前置摄像头那层厚厚的“纯欲”滤镜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
是手机后置摄像头冰冷、高清、毫无保留的视角。它像一个闯入者，
冷酷地扫视着环形灯光圈之外，被精心隐藏起来的真实世界：镜头正对着的，
是林小鹿那张堆满化妆品的小桌子背后，一片狼藉的战场。
吃了一半、酱料凝固的泡面桶歪倒在桌角，油腻腻的汤汁渗出一点，
在桌面画出一小片暗色的地图。几个同样油腻的一次性餐盒叠罗汉般堆在垃圾桶边缘，
里面残留着不知何年何月的菜叶和米饭粒。几件皱巴巴、分不清是穿过还是没穿过的衣服，
像抽象派雕塑一样搭在椅背上和地板中央一件印着褪色卡通猫头的旧T恤上。
墙角随意丢着几双鞋，运动鞋的鞋带纠缠在一起，一只粉红拖鞋则飞到了画面边缘。
一张印着巨大“拆”字的旧海报，被透明胶带歪歪扭扭地贴在斑驳的墙面上，
充当着“背景墙”的角色。
个空间弥漫着一种混乱、疲惫、单身打工女孩特有的、努力挣扎后依旧力不从心的生活气息。
而林小鹿本人，正处在这混乱画卷的最中心。她背对镜头后置摄像头，
穿着那件洗得发白、领口有点变形的灰色旧家居服，头发乱糟糟地顶在头上，
像个倔强的鸟巢。她正以一个极其不雅、毫无防备的姿势，架着腿，专注地抓挠着大腿内侧，
嘴里还叼着半截面条。她旁边那个小小的手机支架上，她自己的直播画面里，
那个妆容精致、笑容甜美的“鹿鹿子”依然在甜美地笑着，
与镜头里这个真实的、邋遢的、抠着大腿的女孩，形成了荒诞到极致的、无声的恐怖对比。
弹幕，在死寂了大约三秒之后，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彻底疯了。＞？？？？？？？？？？
？？？？＞＞卧槽！！！！！！！！！！！！！！＞＞我看到了什么？？？？？？
这是谁？？？？？？＞＞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救命！！！！！！！！！
＞＞妈呀滤镜碎了一地！仙女变抠脚大汉？？？＞＞主播你背后……这猪窝是你家？
？？？＞＞艹！她还在挠！还在挠！我截图了！高清**！＞＞笑死我了！
年度直播事故预定！＞＞说好的精致独居仙女呢？？？这特么是叙利亚战后重建区吧？
＞＞百万粉丝就住这？？？？诈骗！退钱！
＞＞这反差……我裂开了……彩色弹幕如同雪崩，瞬间淹没了整个手机屏幕，
速度快到根本看不清具体内容，只剩下满屏的“？？？
”和“哈哈哈哈”以及各种爆炸表情符号在疯狂刷屏。
手机因为瞬间涌入的巨大流量和弹幕冲击，甚至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低微嗡鸣，
屏幕也出现了轻微的卡顿。林小鹿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嘴里面条的吸溜声、自己抓挠皮肤的悉索声之外，似乎……太吵了？不是环境的声音，
而是手机方向传来的、一种密集到令人心悸的、嗡嗡的震动声和一种近乎疯狂的文字滚动声？
她叼着面条，茫然地、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耐烦，回过头。视线越过堆满杂物的桌子，
落在那小小的手机屏幕上。时间，仿佛在那一刻被冻结了。她看到了什么？
她看到了自己精心布置、打光完美的直播画面……不见了！取而代之的，
是那个让她无比熟悉、又在此刻无比陌生的——她的出租屋！
那个她每天下班回来只想一头栽倒、根本无力收拾的狗窝！
那个她每次直播前都要用一块巨大背景布死死挡住的混乱现场！而屏幕正中心，是她的背影！
、嘴里叼着泡面、一条腿还极其不雅地架在椅子上、手指正停留在……大腿内侧的……自己！
“轰——！”一股滚烫的血液猛地冲上林小鹿的天灵盖，瞬间烧干了她的所有思维。
耳朵里像是被塞进了一万只蜜蜂在疯狂嗡鸣，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旋转、扭曲、发黑。
“噗——”她嘴里的面条，连同滚烫的面汤，毫无形象地喷了出来，
溅在桌面的化妆品上、键盘上，一片狼藉。“啊——！！！
”一声短促、凄厉、破了音的尖叫猛地从她喉咙里炸开，带着无与伦比的惊恐和羞耻。
身体比大脑更快地做出反应。她像一颗被点燃的炮弹，猛地从椅子上弹射起来，
也顾不上那条还架在椅子扶手上的腿，连滚带爬、手脚并用地扑向桌子上的手机。拖鞋？
早不知道飞哪里去了。她赤着脚，冰凉粘腻的地板触感让她打了个激灵，
但此刻什么也顾不上了。“关掉！关掉！快关掉！”她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在疯狂尖叫，
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几乎要冲破肋骨。巨大的恐慌像冰冷的海水，瞬间将她淹没，
窒息感攫住了她的喉咙。她的手指因为极度的慌乱和颤抖，根本不听使唤。
指甲在光滑冰冷的手机屏幕上徒劳地划过，发出刺耳的“滋啦”声，
却怎么也点不准那个该死的、小小的红色“结束直播”按钮！
屏幕上依旧在疯狂滚动着爆炸般的弹幕，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她的视网膜上。
截图了截图了！高清抠脚图！仙女下凡脸着地了哈哈哈哈！年度照骗！取关！
这房间……yue了……主播别关啊！再让我们欣赏欣赏！慌乱中，
她的手肘再次重重地撞到了那个惹祸的蓝牙音箱。“哐当！”音箱被撞得飞了出去，
砸在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紧接着，“哗啦——”一声更大的脆响！
放在桌角边缘、那杯用来润喉、还剩半杯的清水，被音箱带倒，玻璃杯翻滚着摔落，
冰冷的液体连同几块碎裂的玻璃碴，瞬间泼洒开来，一部分溅湿了她赤裸的脚背，
带来一阵冰凉的刺痛，更多的则泼向了——旁边插着电源的接线板！
滋滋——一小簇幽蓝的电火花猛地从湿漉漉的接线板插孔里爆出！“啊——！
”林小鹿被这突如其来的电火花吓得魂飞魄散，
整个人像只受惊的兔子猛地向后弹跳了一大步，重心不稳，脚下一滑，“噗通”一声，
结结实实地摔了个四仰八叉，屁股着地，尾椎骨传来一阵钻心的疼。
她狼狈地瘫坐在冰凉、湿漉漉的地板上，脚背刺痛，屁股剧痛，头发凌乱地糊了一脸，
嘴里似乎还残留着泡面的味道，混合着喉咙里翻涌上来的酸涩和惊恐。
她呆呆地望着那还在冒着细微青烟的接线板，望着地上流淌的水渍和闪亮的玻璃碎片，
望着桌子上被泡面汤和化妆品糊得一塌糊涂的狼藉，最后，目光定格在手机屏幕上。
那场恐怖的直播，还在继续。
后置摄像头忠实地记录着她此刻摔倒在地、一脸呆滞、狼狈到无以复加的蠢样。
满屏的弹幕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哈哈哈”，
而是变成了更加汹涌的、带着恶意和狂欢的洪流：＞卧槽！平地摔？！
＞＞哈哈哈哈哈哈物理翻车！＞＞电！电！电！主播被电傻了？
＞＞年度喜剧人！＞＞笑到打鸣！我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手机！
＞＞这直播效果，顶流都得跪！＞＞录屏了录屏了！传家宝级别的素材！
＞＞#邋遢仙女直播翻车# 兄弟们热搜见！
＞＞#百万粉主播人设崩塌# 话题已开！冲啊！“结束直播”那个小小的红色按钮，
终于在林小鹿视线模糊、手指颤抖了无数次之后，被她用尽全身力气戳了下去。
屏幕瞬间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世界，安静了。只有她粗重、急促、带着哽咽的喘息声，
在充斥着泡面味、化妆品味、水腥味和淡淡焦糊味的狭小出租屋里回荡。
窗外城市的霓虹灯光透过没拉严的窗帘缝隙挤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冰冷而扭曲的光带，
将她蜷缩的身影切割得支离破碎。林小鹿维持着摔倒的姿势，一动不动。
尾椎骨的疼痛和脚背的刺痛变得清晰而尖锐，
却远不及心底那如同被硬生生撕开、暴露在亿万目光下炙烤般的羞耻和剧痛的万分之一。
她死死地咬住下唇，尝到了一丝铁锈般的血腥味，
才勉强压抑住喉咙里翻涌的、想要嚎啕大哭的冲动。完了。一切都完了。
美妆技巧、对着镜子练习了无数遍甜美微笑才勉强搭建起来的、摇摇欲坠的“鹿鹿子”城堡，
就在刚才那短短的几分钟里，被自己亲手、以一种荒诞到极致的方式，轰然推倒，砸得粉碎，
连一块完整的砖都没剩下。她仿佛能听到网络上此刻正掀起的滔天巨浪，
那些嘲讽的、鄙夷的、猎奇的、狂欢的声音，正化作无形的利刃，从四面八方呼啸而来。
手机屏幕虽然黑了，但机身依旧在掌心微微震动，像一颗随时会引爆的炸弹。不是来电，
是无数条信息涌入的密集提示。经纪公司“星梦传媒”的对接群？粉丝群？私信？微博@？
林小鹿不敢看。她甚至没有力气从冰冷湿滑的地板上爬起来。她把脸深深埋进屈起的膝盖里，
肩膀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出租屋里只剩下她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像受伤小兽绝望的呜咽，淹没在窗外都市永不疲倦的喧嚣背景音里。
第二章：热搜上的陌生人黑暗仿佛凝固成了实体，沉重地压在林小鹿身上。
她不知道自己在地上坐了多久，
直到冰凉湿透的裤子和脚背的刺痛让她麻木的身体重新找回一丝知觉。
窗外透进来的那道光带，不知何时已经悄然移动，变得黯淡稀薄。
她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木偶，机械地、极其缓慢地从地板上撑起身体。每动一下，
尾椎骨都传来一阵尖锐的抗议，脚背被玻璃碴划破的地方也火辣辣地疼。
她扶着旁边唯一还算干净的椅子靠背，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赤脚踩过冰冷的水渍和细小的玻璃碎片，留下几个模糊的湿脚印。
手机屏幕在她靠近时自动亮起，惨白的光刺得她眼睛生疼。锁屏界面上，
通知栏已经被彻底塞爆，变成了一条不断蠕动的、密集到令人窒息的红色长条。
微信图标上的数字是刺眼的“999+”，
微博的红色提醒数字更是变成了一个令人绝望的“…”更多。她甚至没有解锁的勇气。
仅仅是点开屏幕的瞬间，几条推送通知就争先恐后地弹了出来，每一个标题都像淬了毒的针，
狠狠扎进她的眼球：＞惊爆！百万美妆主播“鹿鹿子”直播翻车！滤镜破碎，
邋遢抠脚真容曝光！＞＞#邋遢仙女鹿鹿子# 霸屏热搜！昔日女神竟是抠脚大汉？
＞＞年度照骗现场！‘鹿鹿子’人设崩塌，出租屋堪比垃圾场！
＞＞星梦传媒疑似与‘鹿鹿子’解约，天价违约金引猜测！
＞＞深度解析‘鹿鹿子’翻车：虚假人设终将反噬！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跳动了一瞬，随即又疯狂地擂动起来，
撞击着脆弱的胸腔，带来一阵阵窒息的闷痛。林小鹿的手指冰凉，
微微颤抖着点开了那个带着火焰图标的微博热搜榜。置顶的，
鹿鹿子直播翻车爆**＞**#3 百万粉主播人设崩塌爆**点进第一个话题，
排在最前面的，是一个拥有几百万粉丝的知名娱乐营销号“扒圈老鬼”发的视频博文。
配文极尽煽动和恶意：＞扒圈老鬼V：年度魔幻现场！
@美妆鹿鹿子 精心打造的“不食人间烟火小仙女”人设彻底崩塌！说好的精致独居生活呢？
直播意外露馅，镜头下的真实世界触目惊心！泡面桶堆积如山，衣物遍地狼藉，
更上演抠脚、喷面、平地摔、疑似触电等“精彩”连招！这反差，就问你们怕不怕？
[视频链接] #邋遢仙女鹿鹿子# #直播照妖镜# 速来围观！下面的转发和评论数，
已经达到了一个让她头晕目眩的恐怖数字。
视频正是截取了她直播事故中最“精彩”的片段：叼着泡面、架腿挠痒的高清特写，
喷面瞬间的扭曲表情，被电火花吓得后跳的惊恐，以及摔倒在地后一脸呆滞的狼狈模样。
画面还特意在她杂乱的出租屋背景上打了红圈标注。
背景音乐配的是极其讽刺和欢快的鬼畜调子。评论区，如同一个巨大的垃圾场，
充斥着各种恶毒、嘲弄、猎奇和狂欢的言论：＞卧槽卧槽卧槽！这真的是同一个人？
之前直播那个仙女呢？被妖怪吃了？＞＞yue了yue了！隔着屏幕都闻到馊味了！
这种人也配当网红？＞＞抠脚大汉石锤！之前还卖什么纯欲人设，呕！＞＞笑死，
平地摔那一下我直接笑喷！年度喜剧之王非她莫属！
＞＞这房间……我家狗窝都比这干净十倍！百万粉丝就住这？钱都拿去打玻尿酸了吧？
＞＞@星梦传媒 还不赶紧清理门户？留着这种诈骗犯过年？＞＞取关！举报！
这种虚假宣传的主播就该封杀！
＞＞只有我觉得她摔那一下挺可怜的吗……＞＞楼上圣母滚粗！
装仙女骗钱的时候怎么不可怜？活该！＞＞#鹿鹿子滚出直播圈# 刷起来！
别污染网络环境！每一条评论，每一个带着嘲讽和恶意的表情包，都像一把把烧红的刀子，
反复切割着林小鹿早已鲜血淋漓的神经。她感觉自己像个被扒光了衣服游街示众的小丑，
在亿万人的指指点点和哄笑声中，无处遁形。
那些曾经在直播间里叫她“鹿鹿宝贝”、“仙女姐姐”的粉丝ID，
此刻也混杂在谩骂的人群中，发出刺耳的嘲笑。手机铃声尖锐地响起，
打破了出租屋里死一般的寂静，也吓得林小鹿浑身一哆嗦。
屏幕上跳动着三个冰冷的字：“王经理”。她的经纪人，王莉。
林小鹿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手指悬在接听键上方，剧烈地颤抖着，迟迟不敢按下。
那铃声仿佛催命的符咒，一声声敲打着她紧绷到极限的神经。响了足足十几声，
就在她以为对方会放弃时，铃声停了。然而，仅仅安静了两秒，
一条新的微信消息如同毒蛇般蹿了进来，来自“星梦传媒-王莉”。没有文字，
只有一张图片。林小鹿点开。是一份合同的扫描件。翻到了最后一页，签名栏旁边，
用刺目的红色马克笔，画了一个巨大的、充满愤怒和决绝的叉！下面紧跟着王莉发来的文字，
冰冷、简短，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急于撇清关系的急切：＞王莉：林小鹿，
你干的好事！公司高层震怒！你严重违反艺人形象管理条款，
对公司和合作品牌造成无法估量的声誉损害和经济损失！解约函电子版发你邮箱了，
纸质件明天寄出。等着收律师函吧！赔偿金一分不能少！自己捅的篓子，自己擦屁股！
以后别联系我！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凿进林小鹿的心里。解约！律师函！赔偿金！
这几个词在她脑海里疯狂旋转、放大，最终汇集成一片冰冷的、令人绝望的黑暗。
她赖以生存的工作，她小心翼翼维持的虚假体面，在这一刻被彻底宣判了死刑。
那笔她根本不敢想象的天价违约金，足以将她未来几年甚至十几年都拖入泥潭。
手机从她无力的手中滑落，“啪”地一声掉在还残留着水渍的地板上，屏幕朝下。
林小鹿没有去捡。她背靠着冰冷的墙壁，身体慢慢滑落，最终蜷缩成一团，
坐在那片狼藉之中。额头抵着膝盖，泪水终于再也无法控制，汹涌而出，
无声地浸湿了膝盖上那一片灰色的旧家居服布料。肩膀因为压抑的哭泣而剧烈地颤抖着。
出租屋里死寂一片，只有她压抑到极致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窗外城市的霓虹依旧闪烁，
将冰冷的光投在她蜷缩的、颤抖的、渺小的身影上，将她与这满屋的狼藉和绝望融为一体。
世界抛弃了她。网络上，那个名为“鹿鹿子”的ID，已经成了一个巨大的笑话，
一个供人肆意践踏和嘲弄的符号。而现实里，林小鹿，只是一个蜷缩在冰冷地板上，
背负着巨额债务和全网骂名，连哭都不敢大声的，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第三章：自黑是门艺术时间失去了意义。林小鹿不知道自己蜷缩在冰冷地板上哭了多久，
直到眼泪流干，只剩下眼眶酸涩的肿胀感。嗓子干得冒烟，每一次吞咽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
窗外，天光似乎更亮了一些，但透进来的光线依旧冰冷，照不暖这满室的狼藉和绝望。
解约通知像冰冷的铁索捆住了她的未来，网络的滔天恶意如同实质的洪水，
随时可能将她彻底淹没、窒息。
恐惧、羞耻、愤怒、茫然……种种情绪在她胸腔里翻滚、冲撞，几乎要将她撕裂。就在这时，
手机屏幕在地板上顽强地亮了一下，微弱的光线映亮了她脚边一小块水渍。
是微博的特别关注推送提示。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尖冰凉，
捡起了那部仿佛有千斤重的手机。屏幕沾着水渍和一点灰尘，解锁后，
推送内容清晰地跳了出来：＞@潮流捕手Vincent：有点意思。
头的这件旧T恤… [图片] 放大领口这个模糊的logo和磨损的印花… 如果没看错，
是摇滚传奇‘破晓乐队’二十年前推出的、全球限量仅300件的‘末日狂欢’巡演纪念T！
这品相…懂行的来说说？配图正是她被疯狂转发的直播事故截图之一。画面里，
她刚发现镜头切错，惊慌失措地想要遮挡，
慌乱中从椅背上抓起一件皱巴巴的灰色T恤挡在身前。那件T恤领口磨损严重，
胸前的印花图案模糊不清，
只能勉强辨认出一些狂乱的线条和一个残缺的、如同破碎太阳般的logo。
林小鹿的目光死死钉在那张图片上，钉在那件被她视为垃圾、随手乱丢的旧T恤上。
心脏猛地一跳。破晓乐队？末日狂欢？尘封的记忆闸门被猛地撞开。这件T恤……是爸爸的。
那个在她童年记忆中总是风尘仆仆、常年在外跑长途货运，笑容却格外爽朗的男人。
这件印着狂野图案的衣服，是她童年时觉得最酷的东西。爸爸为数不多在家的日子，
总会穿着它，用那辆破旧但擦得锃亮的二八大杠自行车载着她，
在厂区家属院坑洼的路上飞驰，风灌满他宽大的T恤，也吹起她的小辫子。
他喜欢哼着一些她听不懂的、旋律激烈的调子，告诉她那是“破晓”的歌，
是“自由”的声音。后来……爸爸在一次长途运输中出了意外，再也没回来。这件T恤，
是清理遗物时，妈妈哭着塞给她的唯一一件属于爸爸的衣物。
它承载着童年模糊却温暖的片段，也浸染着失去的钝痛。搬家、辗转，很多东西都丢了，
唯独这件又旧又破的T恤，被她下意识地留了下来，塞在箱底，
仿佛一个不敢轻易触碰的旧梦。不知什么时候，又被她翻了出来，随手丢在了椅背上。
她从未想过，这件承载着私人记忆的旧物，会在她人生最狼狈的时刻，
以这样一种荒诞的方式，被推到亿万目光的审视之下，并被赋予了如此惊人的价值。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猛地冲上鼻尖，比刚才的羞耻和恐惧更加汹涌，
带着迟来的、尖锐的思念和无法挽回的遗憾。
“爸……”一声低哑的、破碎的呢喃溢出干裂的嘴唇。眼泪再次毫无征兆地涌了上来，
但这一次，不再是纯粹的绝望和自怜。就在这时，手机再次震动。这一次，
是连续不断的微博私信提示音，密集得如同暴雨敲打窗棂。她下意识地点开。私信列表里，
除了铺天盖地的谩骂和嘲讽，
竟然夹杂着一些风格迥异的新消息：＞@摇滚老炮儿：妹子！那T恤真是‘末日狂欢’？
保存得如何？出吗？价格好说！私聊！急！＞＞@古着猎人Leo：博主您好！
看到Vincent的博文，对您直播中出现的破晓乐队T恤非常感兴趣！
能否提供更清晰的照片？如确认是真品且品相尚可，本人愿出高价收购！盼复！
＞＞@破晓骨灰粉-阿哲：姐姐！求看一眼私信！那件T恤对我太重要了！
我收藏了破晓所有专辑和周边，就差这件‘末日狂欢’了！求成全！价格不是问题！
＞＞@潮流鉴定师K：鹿鹿子你好，关于你直播中出现的疑似破晓乐队限量T恤，
能否授权我们平台进行专业鉴定并做一期专题？这对国内摇滚文化收藏有重要意义！
这些急切、甚至带着几分恳求的私信，像一道微弱但奇异的光，
刺破了笼罩林小鹿的重重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