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阴眼

挨饿那年，我娘带我出门，没带我回家。
我天生阴眼，能见鬼魅，不能见人，是个睁眼瞎。
独自站在十字路口，我饿得受不了，只好拦住纸轿，讨一口吃的。
轿中人掀开轿帘，脖子长如晾衣杆。
他脑袋像风车一样旋转，问道元宝蜡烛吃不吃?
后来他叫我到墓里给他清洁身体，给我很多陪葬品，我一跃成为首富。
1
我是一个睁眼瞎，从小能看到的东西就和旁人不一样。
我第一次看见爷爷是在他死的时候。
他从薄棺材里坐起来，浑圆的眼睛不知道在看谁，来回地转动。直到与我对视。
他冲我招手。
我摸索着往前走，直到我爹抓住我的手。
我爹说到: 一边去，别捣乱。
我对他说: 爷爷在叫我。
耳边一寂。
我娘把我拽走，你爷爷刚走，别说胡话。
我指着棺材的方向，爷爷在看我呢。
忽然柳条打在我手上，一阵疼。
娘亲道: 平日你瞎说也就罢了，今天我非要收拾你不可。
一连又挨了三下，我看见爷爷站起来了。
他面目苍白，眼神空洞，路过飞舞的纸钱，抓住了那一根我看不见的柳条，十分用力。
我娘喃喃道: 奇了怪了，怎么就断了?
爷爷松开手，手在颤。
我听说柳条可以打鬼，是不是也伤着他了?
我不敢问，因为他们都不让我说。
爷爷颤颤巍巍，摸向自己的兜，没有摸出曾经的方糖。
只是依照生前的习惯，空放在我手心。
这时奶奶说话了: 别打孩子了，老头子生前最不乐意看。
我娘应了一声，把我带到小板凳上: 你别添乱了，就这样坐着，我不让你起来就不准起来。
我摸着板凳的轮廓，往中间坐了点，眼睛仍然看着爷爷。
他和我想的不一样，面相有点凶凶的。
他的背很宽，可以从容地背着我。
他笑起来一定可以很温和。
爷爷看了一圈又一圈，转身又回了棺材，在道士的锣鼓声中，又睡下了。
漫漫长的夜，我一直坐在板凳上。
我娘忘了来叫我。
天微凉的时候，奶奶走过来，给我披了一件衣服，丫头，进屋睡吧，守灵不用你。
我说道: 我娘不让我动。
奶奶说道: 你娘也要听我的话，不碍事的。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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