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秃子的卤蛋脑门杵在我眼前。油腻反光,能照见我扭曲的脸。
他手指梆梆敲着桌上一本蓝皮册子。唾沫喷我脸上。像淋了场小雨。“吴歌!
瞪大眼珠子看清楚!”他嗓门贼大,“《永宁福园声学肃穆标准》!
”册子封面上几个烫金大字晃得我眼晕。“即日起!”他唾沫星子又飞过来,
“陵园里所有动静!风!雨!屁!统统压到30分贝以下!”他胖手一划拉。“违者!重罚!
”他眼珠子瞪得像铜铃,“听见没?!”我脖子一缩。鹌鹑见了老鹰都没我怂。不是怕他。
主要怕活人。尤其是秃顶还当领导的活人。他那两根胖萝卜似的手指头,又快又准。“唰!
”一下就把我藏在登记簿底下的宝贝夹走了。我那本卷了毛边的“风声点歌密码本”!
东区B-12张老太爷那儿。穿堂风刮过石雕狮子狗。呜哇呜哇,能出《荷塘月色》前奏!
西区拐角那棵半秃的老槐树。枝条抽起来。嘿!《爱情买卖》副歌节奏!全记在上面了!
没了它。我跟谁唠嗑去?跟墓碑说话才是我强项。死人比活人好相处一万倍。“啪嗒!
”孙秃子把那本子利索地锁进抽屉。声音跟他脑门一样滑腻。“还点歌?”他冷笑,
“我看你是想坟头蹦迪!”他腆着肚子晃出去。鳄鱼皮鞋踩水泥地。嘎吱!嘎吱!绝对超标!
35分贝打不住!我心里那火苗噌噌往上冒。拳头在裤兜里攥得死紧。行!不让明着听是吧?
老子偷录!熬到后半夜。坟地里静得能听见头皮屑掉下来的声音。我像个资深特务。
揣着我唯一的家当。一支老掉牙的录音笔。鬼鬼祟祟摸到西区我的老据点。
B-27号老王墓碑后面。老王生前最爱《爱情买卖》。这儿的风吹过墓碑顶的小石球。
呜哩哇啦,特有“出卖我的爱~”那味儿。我趴泥地上。撅着腚。
小心翼翼把录音笔凑近石球。眼睛死死盯住那小小的红灯。快了快了!
今晚风挺给力…“滋啦!”红灯猛地亮了!成了!我心头一喜。“33.1分贝!
活体噪声源!现行犯!罚款!”一个阴恻恻、压低了的声音。鬼一样从我后脖子根冒出来!
冰凉的分贝计探头差点捅进我耳朵眼!我魂儿吓得差点从天灵盖飞出去!
整个人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嗷”一嗓子!原地弹起半米高!手里的录音笔脱手飞出!
抛物线贼绝望。回头一看。孙秃子!这老阴比!不知啥时候就猫在我身后那片柏树影子里。
抱着个闪红光的便携分贝计。脸上那得意劲儿。活捉了敌特头子似的!“孙…孙总监?!
”我声音劈叉成八瓣,“您…您大半夜不睡觉,查岗啊?”“少废话!吴歌!人赃并获!
”孙秃子晃着手里滋滋响的分贝计。红光映着他那张胖脸。跟庙里偷吃供品的恶鬼一个样。
“这破玩意儿!没收!罚款条明天贴你脑门上!”他弯腰就要去捡我掉泥地上的录音笔。
完了!我最后的快乐源泉!眼瞅着他那两根胖手指就要碰到沾泥的录音笔壳子了。绝望之下。
我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下意识伸脚一扒拉!想把它勾回来。脚尖刚蹭到录音笔。
那玩意儿跟装了火箭推进器似的。“嗖!”划出一道绝望的弧线。精准无比!
钻进了旁边骨灰寄存室那巴掌大的旧式铁栅栏通风口!“啪嗒。”一声轻响。
是我的录音笔掉里面的声音。死寂。绝对的死寂。我和孙秃子都僵住了。
像俩被施了定身法的泥菩萨。四只眼睛惊恐地瞪着那黑黢黢的通风口。连风都停了。
下一秒——“喵!喵!喵!我们一起学猫叫!一起喵喵喵喵喵!!咚咚咚!喵喵喵!咚咚咚!
!!”震耳欲聋!三百六十度立体环绕!
自带一百个破锣嗓子和劣质低音炮效果的DJ版《学猫叫》!平地一声雷!毫无预兆!
狂暴地从那小小的通风口里喷涌而出!咚咚咚的低音炮贴着地面滚过来。震得我脚底板发麻。
心脏跟着那“喵喵喵”一通乱蹦。坟场隔壁倒闭三年的土嗨迪厅塞进骨灰寄存室了!
“哎呦卧槽!”寄存室里紧跟着响起孙秃子一声变了调的嚎叫。然后是“哐当!稀里哗啦!
”让人牙酸的巨响!绝对是撞上骨灰架子了!还不止撞一下!像骨牌在倒!
寄存室的门“砰”一声被从里面撞开!孙秃子滚了出来。捂着后腰。脸色惨白。
头发乱得像被一百只鸡抓过。金丝眼镜歪在鼻梁上。一只脚上的鳄鱼皮鞋。
鞋尖裂开个大口子。像张嘲笑的大嘴。他身后。原本码得整整齐齐的几排骨灰架。
肉眼可见地歪了。几个盒子的盖子都震开了缝。场面一片狼藉。“吴!歌!
”孙秃子眼珠子通红。手指头抖得跟帕金森似的指着我。“你…你他娘的搞恐怖袭击?!
”他咆哮,“老子跟你没完!等着!这事没完!”他气急败坏地瘸着腿冲出门。
多半是去找领导或者直接报警了。我像个木头桩子杵在原地。耳朵里还在循环播放喵喵喵。
完犊子了。篓子捅破天了!孙秃子顶着绿油油的秃瓢,被保安架去了医务室。临走那眼神,
跟淬了毒似的。我知道,这梁子结死了。不能坐以待毙!我得知道这秃驴憋什么坏水。
眼睛扫到旁边祭祀区插着的电子莲花烛台。塑料花瓣快掉光了,电线露在外面。
一个贼大胆的念头蹦出来。干!改装!窃听!我冲过去,一把薅出莲花烛台。烫手也顾不上。
三下五除二扯掉破烂花瓣。露出里面几根细铜丝和小电路板。
裤兜里掏出钥匙串上的折叠小刀。别问守墓人带刀干嘛,削苹果不行啊?剥开电线皮。
又从摔坏的录音笔残骸里抠下备用小话筒。手忙脚乱往铜线上怼!活儿干得糙,
脑子里就一个字:快!“滋啦…啪!”蓝色电火花猛地爆出来!吓得我一哆嗦。
那冒火花的破莲花脱手飞出。好死不死。正砸在旁边堆着的废弃花圈堆上!
干燥的纸花塑料叶子。碰上火星。“呼啦!”一小簇火苗直接窜起来!黑烟滚滚!“起火了?
!”一声惊叫炸响。守夜的张大爷打着手电筒,刚好巡逻到门口。强光像探照灯。
穿过寄存室开着的门缝。扫过里面东倒西歪的骨灰架。掠过我身前冒烟的花圈堆。
最后定在我手里冒烟的电线和小话筒上。老人家眼珠子瞪得溜圆:“小吴!
你…你给骨灰盒放完DJ…咋还…还放火烧花圈啊?!”活像见了鬼。
孙秃子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瘸着腿又冲回来了!带着俩保安。他目光扫过冒烟的花圈。
又钉在寄存室里狼藉的骨灰架上。最后,越过我肩膀。死死盯着角落那个噪音监控主机!
主机接口糊着的那一大坨透明UV胶。正咕嘟咕嘟冒着小泡!颜色飞快变深!
从透明变成一种极其刺眼、极其恶心的荧光绿!绿水越流越多。在地板上摊开。
形成一个巨大、完美、散发着幽幽绿光的——荧光绿水版大中指!绿光映着孙秃子的胖脸。
像个发霉的绿南瓜。空气凝固了一秒。“光!学!污!染!”孙秃子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
每个字都带着冰碴子。“吴歌!老子跟你拼了!”他嗷一嗓子,像头发疯的野猪扑过来!
我本能地往旁边一滚。“咚!”他狠狠撞在门框上。肩膀估计肿了。“抓住他!破坏!纵火!
光学污染!”他冲保安吼。保安伸手抓我。我手里还捏着那截破电线呢。想都没想,
顺手朝孙秃子晃过来的秃瓢上一甩!“嘶啦!”带着静电,擦头皮而过。伤害不大,
侮辱性极强!“袭领导!拍照留证!”孙秃子气得跳脚。他居然从西装内袋掏出个东西。
不是手机。是个带紫色玻璃罩的手电筒!紫外灯!这孙子装备真全!“看你干的好事!
”他啪地按亮紫光灯。一道幽幽紫光射出。精准打在荧光绿中指上!那绿水在紫光下,
亮得更加妖异刺眼!“铁证如山!”孙秃子得意地晃着手电。他凑近了点,想多拍几张。
弯着腰,撅着腚。紫光几乎贴着绿水表面扫过。眼看镜片快碰到那滩绿水了。意外来了!
“滋!”紫光像撞上镜子。猛地从绿水表面反射回来!结结实实!
糊在孙秃子自己的金丝眼镜片上!瞬间!他整张胖脸被一层浓郁的、来自阴间的绿光笼罩!
眼珠子都泛着绿油油的光!活脱脱一个刚从坟里爬出来的绿僵尸!“哎呦卧槽!
”孙秃子魂飞魄散,怪叫一声向后猛仰!“啪嚓!”一脚踩到地上的荧光绿水。脚底一滑!
像个笨拙的不倒翁。狠狠向后摔去!“哐当!”金丝眼镜飞出去,镜片稀碎。
“祖师爷显灵了?!祖师爷息怒啊!”实习生小林目睹全程,脸唰的白了。“扑通!
”他直接跪在脏兮兮的地上。脑门磕得“咚”一声脆响!
抖得跟筛糠似的:“祖师爷饶命…祖师爷饶命…”场面彻底乱了套。
孙秃子四仰八叉躺地上哼哼。小林跪着磕头。保安懵逼。
张大爷的光柱在绿中指、孙秃子、小林和我之间乱扫。寄存室骨灰盒歪斜,
《学猫叫》余音好像还在飘。外面花圈堆冒烟。地板上一大滩绿中指。
我快被这帮幺蛾子搞疯了。不行!得留后手!孙秃子吃了这么大亏,肯定要整死我。
眼睛瞄到地上那截电线。铜丝亮闪闪的。
再看吓得魂飞魄散的小林…一个贼大胆且不靠谱的计划成型。趁保安扶孙秃子,
张大爷还在懵逼。我窜到跪着的小林身边。掰开他哆嗦的手。
把露铜丝的电线头塞他汗津津的手心。压低声音,神神秘秘:“慌个屁!
祖师爷托我给你带个话!”“拿好!祖师爷的信物!明天…等着听响儿!懂不懂?听响儿!
”小林被我唬得一愣一愣,茫然点头:“懂…懂!听响儿!”孙秃子被保安搀起来。
秃瓢沾灰,脸上蹭绿,没了眼镜眯缝着眼。狼狈又滑稽。但怒火烧得更旺了。“吴!歌!
”他像个暴怒的瞎子朝我吼,“把你那些破烂电子垃圾!全上交!现在!立刻!马上!
”他跌跌撞撞想扑过来抓我。地上太滑,差点又摔。我心里咯噔一下!坏了!
我床底下箱子里还有宝贝:旧电路板、小电机、录音笔残骸…孙秃子嘴里的“电子破烂”!
被他搜到就完了!绝不能让他去宿舍!眼角余光扫到墙角几个破纸箱。装废弃祭祀品的。
其中一个盖子半开着。来不及想!我像兔子窜过去。对着半开的箱盖就是一脚!“哐当!
”盖子猛地合上!巨响吓了所有人一跳。孙秃子停下脚步:“什么东西?!”“没…没什么!
空箱子!”我赶紧解释,心快跳出来。盖子合上的瞬间。
我好像瞄到里面有个黑色方盒子……像警报器?更诡异的是,我踹箱子那股劲。震动了地面。
地板上那滩荧光绿水。居然像活了一样。边缘蠕动了一下。
然后…像条巨大的、黏糊糊的绿油蛞蝓。朝着门口孙秃子站的方向…缓缓地…爬了过去!
那蠕动看得人头皮发麻。孙秃子最终没去成我宿舍。摔得不轻,脸上绿油油的洗半天才淡点。
眼睛看啥都模糊。他骂骂咧咧让保安押我去办公室。勒令我写检查。
反省“破坏公物”、“制造噪音”、“光学污染”、“意图纵火”四大罪状。
他自己去医务室了。写检查?写个锤子!我满脑子都是对付死秃子。
小林塞给我的铜丝提醒了我。我“宝贝”箱子里有根以前捡的镀锌铁丝。挺长,弯弯曲曲。
能做射频器骨架!可怎么带进去?孙秃子盯得死紧。第二天一大早。我被罚站在陵园门口。
顶着俩黑眼圈。孙秃子来了。鼻梁上架着副崭新的、镜片更厚的金丝眼镜。脸阴沉得像锅底。
小林跟在他后面。脸色苍白,眼神躲闪。孙秃子看我的眼神像看臭虫。“吴歌!
”他声音冰冷,“别站这儿碍眼!”他手一指:“去!把副市长家送来的名牌花圈,
搬到追思厅最显眼的位置!摆正!有一点歪,我扒了你的皮!”故意折腾我。那花圈特大号,
纯白真菊花扎的,死沉。“知道了。”我闷声答应,心里暗喜。正愁没机会!
小林被孙秃子指派“监督”我。进了后勤仓库。果然,那个巨大的纯白真菊花花圈堆在角落。
像座小白山。菊花新鲜,一股清香。“林…林哥,搭把手呗?太重了。”我冲小林挤出个笑。
小林犹豫了一下,看看外面,还是过来帮我抬一边。花圈巨大,我俩抬着都费劲。
吭哧吭哧抬起来,正准备往追思厅挪。我故意手一滑用了暗劲。
花圈底座朝小林那边歪过去。“哎小心!”小林下意识弯腰去扶底座。就在他弯腰,
视线被巨大花圈完全挡住的一瞬间!我动了!快如闪电!
从裤兜里掏出那根昨晚偷偷弯成小圈的镀锌铁丝骨架!上面还沾着黑乎乎的机油污渍!
手腕一抖!精准无比!塞进花圈底部、那堆密密匝匝的白色菊花丛最深处!花瓣完美掩盖。
“好了好了,扶正了!”我赶紧说。铁丝太硬。塞进去时“咔嚓”刮断了几根花枝。
几片白菊花瓣飘落。秃了一小块。小林直起腰,啥也没发现。我眼皮一跳。管不了那么多!
我俩继续抬花圈。花圈安置好。孙秃子暂时没找茬。但我心里门儿清。这秃驴肯定在憋大招。
他办公室的灯连着亮了好几晚。准没好事!不能等他出招。得主动出手!
目标:噪音监控主机!孙秃子推行静默条例的核心武器。让它哑火!一个更疯的念头冒出来。
目标锁定:弱电井!主机警报器的线路肯定从那里走。夜黑风高。搞事的好时候。
我翻出以前在遗体搬运车上捡的一小块废弃隔热棉。防火的。把自己裹得像个木乃伊。
只露俩眼睛。目标:园区角落的红外警报弱电井口!井盖锁着。难不倒我。溜进工具间,
“借”了把最大号的液压钳。专门剪钢筋的。死沉!扛着它。蹑手蹑脚摸到弱电井旁。
深吸一口气。把液压钳巨大的、冰冷的钳口。对准锁住井盖的拇指粗钢缆!用力!
“嘎嘣——!!!”刺耳的金属断裂声在寂静夜里炸响!钢缆应声而断!
巨大的后坐力顺着液压钳传来。震得我虎口发麻!整个人不由自主往后一仰!“咚!
”后脑勺结结实实磕在冰冷的井沿上!眼前瞬间金星乱冒!脑瓜子嗡嗡的!疼得我直抽冷气。
顾不上疼!扔开沉重的液压钳。掀开井盖。探头往里看。密密麻麻全是线路。找到了!
连接警报器喇叭的那根线!掏出小刀。准备割断…等等?怎么没动静?
孙秃子办公室那边灯还亮着。警报器竟然没响?只有井底深处传来两声闷响。
“噗…噗…”像放哑屁。我懵了。
再仔细一看警报器喇叭接口…上面裹着一层脏兮兮、油腻腻的黑色油布?!谁他妈干的?!
警报没响成。脑袋还撞了个大包。憋屈!我盯着孙秃子亮灯的办公室窗户。恶向胆边生。
警报器搞不定?那就再搞一次UV胶!让他再尝尝“光学污染”的酸爽!
我记得孙秃子为了“万无一失”。在主机主接口旁边。又用UV胶糊了个备用端口!
上次那坨绿水。他肯定又糊了新的!干!溜进遗体整容室。
找到角落里那盒给逝者补下巴的肤蜡。软软的,像橡皮泥。
又从工具间“借”了点强力防腐剂。找个空矿泉水瓶。抠一大块肤蜡塞进去。倒进防腐剂。
拧紧盖子。猛摇!晃匀了。揣着这瓶“秘密武器”。像幽灵一样摸到孙秃子办公室窗外。
他背对窗户。对着电脑屏幕指指点点。好像在模拟演讲。好机会!屏住呼吸。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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