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里长出白肉,蛋里生出婴儿,村子还不完血肉债,囚徒斩不断因果链……
我被派到池银村扶贫,一下车,孩子们就围着我欢呼:“井哥哥从土里爬出来啦!
”村长呵斥孩子乱说话,却带我去看田里的“庄稼”——大片蠕动的白色肉块。
我在田里踩到人骨,检测报告显示“白肉”成分与人类肌肉组织高度一致。
村长笑着把同事推进土坑:“别急,马上给你看种子。”活人的惨叫被泥土吞没,
一具白骨旁,惨白的婴儿正从蛋壳里爬出。1土里长出白肉,蛋里生出婴儿,
村子还不完血肉债,囚徒斩不断因果链……我,井三观,
从小到大一直被一个陌生的声音困扰着。算命先生说,我会在一个村子里找到幻听的源头,
而命运就是这么巧——此次我要前往的扶贫地叫做“池银村”。刚下车,
一群孩子便围住了我。“井哥哥!井哥哥回来啦!”领头一个豁牙小子扯着嗓子喊,
声音尖利得刺耳。“井哥哥真的从土里爬出来啦!”另一个扎着冲天辫的小丫头蹦跳着,
小手指毫不客气地指向我沾满泥浆的裤腿和鞋。“爬出来!爬出来!”更多的孩子跟着起哄,
稚嫩的童音在寂静的山坳里撞出回响,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从土里爬出来?
我眉头拧成了疙瘩。这帮小崽子认错人了吧?我明明是第一次来到这个村子,
他们应该没有见过我。哪怕见过我,我也不可能像僵尸一样从土里爬出来。“去去去!
一群没规矩的皮猴子!胡咧咧啥呢!”一声粗粝的呵斥像块石头砸了过来。
孩子们像被按了静音键,那股子疯劲儿瞬间冻住,缩着脖子,眼神躲闪地瞟向声音来处。
一个干瘦老头从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树后面转了出来。他扫了我一眼,
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堆起一个生硬的笑,露出几颗焦黄的牙:“井同志吧?
路上辛苦了!我是这池银村的村长,村里人都叫我九叔。”“小孩子不懂事,瞎认人,
您甭往心里去!”他挥着手,像赶苍蝇一样把那群孩子轰散了:“散了散了!该干啥干啥去!
”孩子们一哄而散,跑得飞快,眨眼就消失在那些低矮破败的屋舍后面,
仿佛刚才那诡异的一幕从未发生。“井同志,村里条件差,委屈您了。”九叔搓着手走过来,
那股子刻意放低的姿态掩盖不住骨子里的疏离。
他瞥了眼我身后还在苟延残喘、冒着烟的吉普:“车趴窝了?没事儿,先安顿下来,
回头我找俩后生帮您看看。”“走,我先带您瞅瞅咱池银村的‘根本’——庄稼地去!
”他特意在“庄稼地”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自豪。根本?
我压下心头的疑虑,跟着九叔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村后头走。脚下的泥路黏得拔脚都费劲,
空气里那股子土腥味混合着某种难以名状的、类似肉类轻微腐败的气息越来越浓。
绕过一片光秃秃的坡地,眼前的景象让我猛地刹住了脚步,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一大片洼地铺展在眼前。没有想象中金黄的麦浪或碧绿的菜畦,
只有一片令人作呕的、蠕动着的惨白。那是一块块巨大的、不规则的肉块,
深深嵌在湿漉漉的黑色泥地里。大的像磨盘,小的也有脸盆大小。
惨白的表皮上布满暗红色的、蚯蚓般的粗大脉络,微微起伏搏动着。
粘稠的、半透明的汁液从一些破口处渗出,顺着肉块的褶皱缓慢流淌,汇入泥地,
散发出那股浓烈的、令人窒息的腥甜气息。这他妈是什么鬼东西?土里,长出了白肉?
2“九叔,”我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喉头滚动了一下,强忍着呕吐的冲动,
“这就是您说的庄稼?”“啊,对对!”九叔脸上的褶子舒展开,
浑浊的老眼里闪烁着一种奇异的光彩,像是看着最心爱的宝贝。他甚至走上前,
用他那双沾满泥巴的旧布鞋,随意地踢了踢离他最近的一块惨白“肉块”。噗嗤!
鞋尖陷进那柔软滑腻的物体里,一股更加浓郁的、带着铁锈味的腥气猛地喷发出来。
他竟毫不在意,反而咧嘴笑了,露出那口黄牙:“瞧见没,井同志?
这就是咱池银村的命根子,白肉!老天爷赏的饭碗!”他弯腰,伸出枯树枝般的手指,
在那块被他踢破的“白肉”边缘用力一扯。嗤啦一声,
一大块带着粘液的、颤巍巍的惨白组织被他撕了下来。
那东西在他手里像一块巨大的、刚切下的肥膘,还在微微抽搐。“看看!多好的成色!
”九叔把那块滴着粘液的“肉”往我面前送了送,那股刺鼻的腥味直冲脑门,“肥实!顶饿!
灾荒年景,全指着它活命哩!”我的视线越过他,扫向洼地边缘。
几头瘦骨嶙峋的土狗在逡巡,对着那些巨大的肉块发出低低的呜咽,却不敢靠近。再远处,
是村里那些破败的院落,确实没看到任何牲口棚圈,连根鸡毛都没有。
“村里……不养猪羊鸡鸭?”我艰难地问,目光死死钉在他手里那块令人作呕的“肉”上。
九叔随手把那块惨白的组织丢回泥地里,发出沉闷的“啪嗒”声,激起几只贪婪的苍蝇。
“养那玩意儿干啥?”他拍拍手上的粘液,仿佛那只是普通的泥土,“费粮食,还操心。
有这白肉,管够!家家户户,顿顿有荤腥!”顿顿有荤腥?
靠吃这从泥里长出来的、不知是动物还是植物的诡异“白肉”?
3一股寒意顺着我的尾椎骨急速攀升。池银村的第一夜,
是在村公所一间弥漫着浓重霉味和灰尘的土坯房里度过的。
唯一的光源是窗台上那盏豆大的煤油灯,火苗在玻璃罩里不安地跳动,
将屋里破旧家具的影子拉得又长又扭曲,在斑驳的土墙上张牙舞爪。
九叔送来的那碗东西就放在缺了口的粗瓷碗里,搁在吱呀作响的破木桌上。
几块煮得发白的“肉”泡在浑浊的汤水里,微微颤动着,散发出的气味跟田里一模一样,
只是混合了劣质盐巴的味道,更添几分恶心。我胃里翻腾得厉害,一口没动。
我合衣躺在冰冷的土炕上,身下垫着硬邦邦的稻草。闭上眼睛,田里那蠕动着的惨白肉块,
九叔撕扯“白肉”时溅起的粘液,孩子们诡异兴奋的眼神,还有那句“从土里爬出来”,
像一群嗡嗡作响的毒蜂,在脑子里疯狂乱撞。不知过了多久,意识终于模糊,
沉入一片粘稠的黑暗。窒息感像冰冷的潮水,猛地淹没了口鼻。我惊恐地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身体被冰冷、沉重、带着强烈腥气的泥土死死压住,紧紧包裹。它们无孔不入,
塞满了嘴巴、鼻孔、耳朵。每一次徒劳的挣扎都只是让那湿冷的泥浆更深地陷入气管。
肺像要炸开,眼前金星乱冒,只有无边的黑暗和令人绝望的挤压感。我要被活埋了!
4就在意识即将被彻底碾碎的那一刻,景象陡然碎裂、重组。
一片柔和却惨淡的白光弥漫开来。
眼前是一个巨大无比、表面布满暗红色血丝脉络的椭圆形物体,
像一个放大了无数倍的、怪诞的蛋。它微微搏动着,发出低沉而粘稠的“咕咚”声,
仿佛里面孕育着某种活物。突然,一道细小的裂纹出现了,迅速蔓延开,如同蛛网。紧接着,
一只小小的、皮肤惨白得毫无血色的手,猛地从裂缝里伸了出来。五指扭曲地张开,
指甲缝里塞满了暗红色的、粘稠的、如同凝固血浆般的东西!“啊——!
”我猛地从土炕上弹坐起来,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冰冷的汗水瞬间浸透了单薄的衣衫。
窗外,天色依旧漆黑如墨,煤油灯不知何时熄灭了。呼……吸……我大口喘息,
试图平复几乎要炸裂的心跳。那窒息感,那惨白的手,真实得可怕。蛋里,居然生出了婴儿?
是梦,只是一个噩梦……然而,就在我惊魂未定之际,
一种冰冷刺骨、被窥视的感觉猛地攫住了我。我僵硬地、一点点扭过头,
看向那扇糊着旧报纸的破木窗。窗户纸早已破损不堪,留下几个不规则的窟窿。此刻,
在那几个黑黢黢的窟窿后面,赫然贴着几张小脸。是村里的孩子,
白天那些围着我喊“井哥哥”的孩子。惨淡的月光勾勒出他们模糊的轮廓。
他们的眼睛睁得极大,眼白在黑暗中显得格外瘆人。没有白天的兴奋和好奇,
只有一种直勾勾的、近乎野兽般的饥渴。那目光死死地钉在我身上,
如同饿狼盯着一块毫无防备的肥肉。5他们看得那样专注,那样贪婪。嘴角咧开的弧度,
像无声的笑,又像捕食前的预备动作。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我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起来。那不是看人的眼神!那是在看食物!看案板上待宰的肉!“谁?
”我厉声喝问,声音因为极度的惊惧而变调嘶哑。窗外的几张小脸倏地缩了回去,
动作快得像受惊的老鼠。一阵细碎急促的脚步声迅速远去,消失在死寂的夜里。我冲到门边,
猛地拉开门栓。冰冷的夜风灌进来,带着浓得化不开的土腥和腥气。我背靠着冰冷的土墙,
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梦里的窒息和那只惨白的手,窗外孩子们流着口水的饥渴眼神,
还有田里那些蠕动着的“白肉”……这一切像无数冰冷的碎片,在我脑中疯狂旋转、碰撞,
发出刺耳的尖啸。池银村的夜,像一张浸透了粘液的巨口,将我死死地含在嘴里。第二天,
天刚蒙蒙亮,一层灰白色的薄雾像肮脏的裹尸布,笼罩着整个池银村,
也笼罩着那片令人作呕的“白肉”洼地。空气湿冷粘稠,
那股子挥之不去的腥膘味被雾气裹挟着,更加浓郁地钻进肺里。九叔背着手,
像一截会移动的老树根,慢悠悠地出现在村公所门口。
他脸上还是那副刻板的、带着点假笑的表情,仿佛昨夜窗外窥视的恐怖一幕从未发生。
“井同志,昨儿歇得咋样?”他浑浊的眼睛在我布满血丝的眼圈上扫了一下,语气平淡无波。
我强压下翻腾的胃液和心底的寒意,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还好。”“九叔,
我想下地看看,实地了解下情况,也好……想想怎么帮村里发展生产。”“中!中!
”九叔咧开嘴,露出黄牙,“井同志有觉悟!走,我陪您下地!”6他表现得异常热情,
我们一前一后走进那片惨白的洼地。脚下的泥土依旧粘腻湿滑,
每一步都像踩在巨大的、腐烂的脏器上。薄雾中,那些巨大的“白肉”块影影绰绰,
像趴伏在沼泽里的惨白巨兽,表皮上的暗红脉络在雾气里若隐若现,如同活物在呼吸。
九叔在前面带路,嘴里絮絮叨叨说着些“风调雨顺”、“收成不错”之类的废话。
我沉默地跟在后面,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脚下和四周。我需要证据,
任何能撕开这层诡异迷雾的证据。我蹲下身,
从背包里取出事先准备好的折叠铲、无菌采样袋和手套。
黑色的橡胶手套接触到冰冷的、带着粘液的泥土,触感滑腻恶心。“九叔,
我取点土样和…嗯,样本。”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专业。“寄出去做个检测分析,
看看土壤成分和这‘白肉’的具体构成,说不定能找到提高产量的科学办法。
”九叔浑浊的眼珠在我手上的工具上停留了一瞬,嘴角似乎向下撇了一下,
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木然的表情。他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背着手站在一旁,
像一尊沉默的、长在泥地里的石像。我忍着强烈的生理不适,
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巨大“白肉”块的主体,在它们边缘的泥地里挖掘。
铲子插进湿冷的泥土,带起一股更浓烈的腥味。挖了几铲,都是些普通的黑泥,
混杂着一些腐殖质和细小的石子。就在我准备换个位置时,脚下突然一滑。“哎!
”我惊呼一声,身体失去平衡,左脚下意识地往旁边泥泞里一蹬,想要稳住身体。咔嚓!
脚掌下传来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脆响,像是踩断了一根风干的树枝。
我心头猛地一跳,稳住身形,低头看去。左脚陷在泥里,我小心地拔出脚,
带起一团粘稠的黑泥。就在那团泥浆里,赫然露出一截森白的东西。我屏住呼吸,
用带着手套的手,小心地拨开那截东西周围的烂泥。一截骨头。
一截大约十厘米长、沾满黑色泥浆的骨头。它的形状、关节的构造……我瞳孔骤然收缩。
这绝不是动物的腿骨!那比例,那弧度,分明是……人类的大腿骨!胫骨的上端!
7一股冰冷的电流瞬间窜遍全身。我猛地抬头看向九叔。他依旧面无表情地站在几步开外,
浑浊的眼睛似乎正落在我手上那截森白的骨头上,又似乎穿透了我,看着更远的地方。
薄雾在他脸上投下诡异的阴影。“九叔!这……这是什么?!
”我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恐惧而发颤,举着那截冰冷的骨头,泥水正从指缝间滴落。
九叔的目光终于聚焦在那截骨头上,他脸上的皱纹动了动,像是笑了笑,又像是抽搐了一下。
“哦,这啊,”他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老坟地塌了,冲下来的吧。年头久了,
啥东西都有。”老坟地?塌了?冲下来?这洼地周围是缓坡,
哪来的老坟地能被冲到这洼地中心?这解释苍白得像一张随时会被戳破的纸,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田里的“白肉”,孩子们的饥渴,窗外的窥视,
九叔的谎言……还有这深埋在腥膘泥土下的白骨!一个恐怖的轮廓,在我脑中越来越清晰,
也越来越冰冷。几天后,一个沾着泥点、皱巴巴的牛皮纸信封,
被一个沉默寡言、眼神躲闪的村民从山外捎了回来。
信封上印着市里那家权威检测机构的蓝色徽标。我几乎是抢一般地从那村民手里夺过信封,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手心瞬间沁满了冷汗。回到那间散发着霉味的村公所小屋,
反手插上门栓,背靠着冰冷的土墙,我才颤抖着手撕开了封口。
一张薄薄的、印着铅字的检测报告滑了出来。8空气仿佛凝固了。窗外死寂一片,
只有我粗重的呼吸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我的目光死死钉在报告中间那几行加粗的结论上:样本A土壤:有机质含量异常偏高,
检测出高浓度未明生物降解产物,氮、磷、钾等常规元素含量远低于正常耕作土壤。
存在大量未知微生物菌群图谱见附件。
样本B疑似植物组织:经红外光谱、蛋白质组学及DNA序列比对分析,
该样本主要成分为高度水解变性的胶原蛋白、肌动蛋白及肌球蛋白,
与哺乳动物尤其是人类肌肉组织成分高度一致相似度>98.7%。
未检出任何植物性纤维素、木质素及叶绿素特征。存在大量未知活性酶及微生物代谢产物。
结论: 样本B并非植物源性物质,其生物化学构成与动物肌肉组织,
特别是人类肌肉组织,具有高度同源性。其形成机制超出常规认知范畴,
需结合现场环境进一步深入调查。强烈建议立即停止接触及食用!
“与人类肌肉组织高度一致……相似度>98.7%……”白纸黑字,冰冷得如同手术刀,
瞬间剖开了所有粉饰的太平和自欺欺人的幻想。报告纸从我颤抖的手中滑落,
飘落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胃里一阵剧烈的痉挛,
早上强行咽下的那点干粮混合着酸水猛地涌上喉头。我冲到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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