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三分钟的赌命冰冷，是唯一的知觉。就像有无数根淬了冰的钢针，扎进我每一寸肌肤，
连灵魂都在打颤。我叫林晚。当我猛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惨白的无影灯，
鼻腔里灌满了福尔马林和眼神若有若无的……腐烂的味道。身下，是冰冷的不锈钢台。
太平间。我不是在加班回家的路上吗？记忆的最后一帧，是失控卡车那刺眼的远光灯，
和撕裂夜空的鸣笛……我死了？就在我大脑停止运转的时候，一个清脆又阴森的童声，
在死寂中炸响。“醒了？比我预想的慢了三十几秒。”我脖子僵硬地扭过去，
心脏如果还在的话差点从主持人里跳出来。一个穿着对刀小褂的男孩，
就坐在我旁边的停尸台上，不愿小短腿悠然地晃着。他看上去五六岁了，
皮肤毫无血色的惨白，嘴唇红得像刚喝过血。最让我毛骨悚然的是，
他手里正拿着一根太平间里常见的白蜡烛，像啃萝卜一样，“咔嚓、咔嚓”地嚼着，
蜡油顺着他鲜红的嘴角往下淌。“你……你是什么东西？”我的声音干涩得像破风箱。
男孩咽下最后一口蜡，满足地打了个嗝，吐出一股蜡油味。他嫌弃地拍了拍手，
从褂子口袋里掏出一个古旧的线装帐，“啪”地一声摔在我面前。“别问我是谁，
问你自己是谁。”他拔下根头发，当用笔，蘸了蘸嘴角不存在的口水，
在本上划掉了一个名字。“林晚，二岁，死于车祸，阳寿已尽。
”他抬头仰起十六黑却没有温度的眼珠，直勾勾地掐住我，“本来你该去投胎了。可惜，
阎王爷欠我个人情，我拿你的魂做了救助者。”他咧嘴一笑，摆着两排细密森白的小牙。
“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债主。你欠我十亿冥币。还清，你可以真正活过来。
还不清楚……”他没说下去，只是指着我的手腕。我下意识低头，出现青黑色的尸斑，
正在我的皮肤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分散。“你的身体会在七开始彻底腐烂。
”他慢悠悠地补充道，“到了时候，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你。”十亿？冥币？
这比任何诈骗电话都来得荒诞，却又无比真实。恐惧就像一只冰冷的手，
死死攥住了我的心脏。“没钱？”小鬼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冷笑一声，“没钱就去挣。
去完成那些废死怨魂的遗愿，他们就会用‘冥币’当报酬。这是你唯一的活路。
”他将本本推到我面前，
- 债务人：林晚 欠款：壹拾亿冥币￥10,000,000,000“这是你的命。
”他点了点那串令人绝望的零，“还债的计时，已经开始了。我的利息，不过是的。
”我看着那块丑陋的尸斑，感觉生命正在这一点过去。“我……我做什么？
”“第一个活儿来了。”他指向账本空白的第一页，
几行血字浮现：任务一：安抚溺亡的芭蕾舞者。
地点：城南镜湖公园 报酬：五千万冥币就在此时，
我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嗡”地一声响了。我惊疑不定地掏出，屏幕居然亮着。
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还阳须知 1. 夜里听到有人叫你的名字，千万别真相。
2. 你的秘密一旦被活人分享，他们就会成为你最好的养料。 3. 镜子里的，
不一定是你。我还没从短信的诡异内容中回过神来，讨债鬼童已经不耐烦地跳下台子了。
“还愣着睡了吗？你的身体每分每秒都在烂，蠢货！”他说，一边又摸出了一根新蜡烛，
津津有味地啃掉了一边。我看着手腕上不断扩散的尸斑，再看看他那张诡异的脸，
知道自己没得选。一个刚死的“活人”，和一个啃蜡烛的讨债鬼，
就这样踏上了用冥币买命的还债之路。2 湖底的芭蕾舞鞋镜湖公园的夜晚，
比太平间更阴冷。风吹过湖边的柳树，发出“呜呜”的声响，像女人的啜泣。
我裹紧了单薄的裙子，却挡不住那股从骨头缝里渗出的寒气。“就在这儿。
”鬼童在我身边飘来飘去，像个没有实体的小气球。“跳芭蕾的，三周前淹死在这儿。
警察说是意外，可她的怨气，隔着三里地把我熏了个跟头。”我打量着黑漆漆的湖面，
心里直打鼓：“我该怎么找到她？”“蠢得可怜。”鬼童对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从他那四次元的口袋里掏出了三根香和半截蜡烛。他将三根香的顶端用指甲齐齐掐断，
找到里面的芯子，用蜡烛点燃，插在湖边的泥地里。“阳人烧香敬神佛，断头香，
请是八方野鬼。”他解释道，“香烧她再不出来，就等着完魂飞魄散吧。”青烟没有向上飘，
反而像有生命般贴着地面，蛇一样钻向湖心。湖面“咕咕”一声，起涟漪。
一个穿着白色泛芭蕾舞裙的女孩轮廓，缓缓从水下浮了上来。她浑身湿透，
长发贴在浮肿惨白的脸部，四肢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扭曲着，大腿上空空如也。她没有贴近，
只是目光飘在水面上，大腿洞的眼睛死死地掐着我脚下的位置。那股怨气极其浓烈，
我几乎无法呼吸。“她想要什么？”我紧张地问。鬼童皱着眉头，似乎在毁灭什么，
片刻后的青铜道：“怨气塞满了捐款，说节日。她一直指着你的脚……妈的，真麻烦。
”他围着我转了一圈，最后停在我面前：“她想要一双完美的芭蕾舞鞋。
这不是纸糊的便宜货，而是想要真正能在舞台上旋转的舞鞋。”舞鞋？“快去啊！等死吗？
”鬼童催促道，“她指名要城里最贵的那家‘足尖梦’的定制款，粉色缎面，镶水晶。嗯，
死了都这么虚荣。”我犯了难。我刚“复活”，身无分文，哪来的钱？我翻遍所有口袋，
只有几张准备交房租的百元钞票。“就这点？”鬼童鄙夷地看着，“买个鞋带都不够。
”我咬了咬牙：“我回家取钱！”活人用钱，死人用钱。这世界，真他妈荒唐。
3 肩膀上的脏东西我在老城区的出租屋，楼道声控灯坏了半个月，堆满了邻居的杂物。
刚走到三楼，油腻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哟，林晚？这么晚才回来？又去陪哪个老板了？
”住我对门的王强，一个游手好闲的二流子，正斜靠在门上，满嘴酒气地对我笑。以前，
我总是忍气吞声，绕着他走。但今天，我不想忍了。死过一次的人，胆子俱乐部大一点。
我没理他，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门。王强依依不饶地跟上来，堵在我门口，
酒气熏得我直犯恶心。“怎么？哑巴了？跟哥聊聊呗，一个人住，多寂寞？”他一边说，
一边伸出油腻的咸猪手，想摸摸我的脸。就在此时，
鬼童冰冷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告诉他，他肩膀上趴着一个东西，很伤心。”我心里一动，
猛地抬头，眼神冰冷地直视王强：“把你肩膀上那玩意儿拿开，挺吃饭的。”王强愣了一下，
立刻猥琐地哈哈大笑：“小娘们，学会怜人了？我肩膀上能有什么？”他话音刚落，
楼道里那盏坏掉的声控灯，突然“滋啦”一声，开始疯狂地发光，光线忽明忽暗，
将王强的脸映得青一阵白一阵。一缕阴风不知从何处吹来，卷起地上的惊人，
打着旋绕着王强的脚踝。“你……你的肩膀上……真的有东西。”我的声音控制不住地颤，
一半是演的，一半是真的害怕。因为我真的看到，一团模糊的黑气，正从鬼童的方向飘过去，
盘踞在王强的肩头上。王强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惊疑不定。
“别……别他妈装神弄鬼！”他色厉内荏地吼道。“哥们儿，她可没骗你哦。
”一个稚嫩又阴森的声音，仿佛贴着王强的耳廓响起。王强的身体瞬间僵硬如石，
瞪得像铜铃，脸上的血色“刷”地褪得一干二净。他浑身颤抖，歌手里发出“咯咯”的怪响，
仿佛被无形的手掐住了咽喉。他猛地推开我，连滚带爬地冲下楼梯，
嘴里发出杀猪般的惨叫：“鬼！有鬼啊！”楼道里恢复了死寂。我靠在门上，大口喘气。
鬼童的身影缓缓浮现，撇了撇嘴：“无聊的凡人，不经吓。”我看着他，心中五味杂陈。
第一次，我没那么怕他了。在这个冰冷危险的新世界里，这个讨债的小鬼，
似乎是我唯一的倚仗。“谢谢。”我轻声说道。“别误会，你是我花大价钱保下的资产，
别人没资格碰。”他垂到我面前，伸出小手，“钱呢？拿到就去买鞋，别耽误我的生意了。
”我定下了神，开门进屋，从桌面下翻了出来，我藏了三年的五千块“小金库”。
那是我本打算……用来和前男友去旅行的。现在，它成了我买命钱的一部分。4 凶手，
就是他“足尖梦”的舞鞋，粉色缎面流淌着柔光，鞋尖的水晶莹莹生辉。我花光了所有的钱，
换来了这件精致的“贡品”。回到镜湖公园，我将鞋盒放在湖边，点燃。火焰升腾，
化为一股青烟，笔直飘向湖心的芭蕾舞者。水中的身影渐渐凝实，
她不再是那副可恐惧的模样。苍白的脸上出现了血色，扭曲的四肢也恢复了正常。她对着我，
露出了一个彻底感激的微笑。她在水面上优雅地旋转，舞姿轻盈，充满了对舞台的眷恋。
一舞终了，她对我深深鞠躬。在即将消散的瞬间，她突然抬起手，
指着湖边不远处的一棵歪脖子柳树，然后又指着自己的手腕，做了一个戴表的动作。最后，
她的口型无声地开合，我辨认出两个字。“张昊。”她的身影化为光点，消失在夜色中。
鬼童的声音带着一丝满意：“不错，五万冥币到账。喏，她给你留了点小费。
”我立刻跑到柳树下，借助手机微弱的光线，在树根下刨了半天，
终于摸到了一个冰冷坚硬的物体。一块男士金表，表带上还沾着泥。张昊？
这个名字我有点印象！我立即上网搜索，新闻弹了。溺亡的芭蕾舞者叫苏晴，
她有一个关心多年的富二代男友，就叫张昊。苏晴死后，张昊作为重点怀疑对象被传唤，
但他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最终涉嫌以“意外失足”结案。这块被藏起来的金表，
就是他杀人的铁证！“就这么盗窃警察？太便宜他了。”鬼童冷哼一声，“这种人，
就该让他尝尝被水鬼缠身的滋味。”我看着手机里苏晴巧笑嫣然的照片，心中涌起一股寒意。
我脑子里有一个计划。第二天，我打听到张昊公司的地址。傍晚，我等在他公司楼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