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莞尔缩在教室最后一排的角落里，手指紧紧攥着校服下摆。
教室里嘈杂的笑声像针一样扎进她的耳膜，尤其是林妙那尖锐刺耳的笑声，
让她胃部一阵绞痛。"喂，透明人，你的作业呢？"林妙踢开陈莞尔面前的椅子，
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阳光从窗外斜射进来，在林妙身后形成一个刺眼的光晕，
让她看起来像个降临人间的恶魔。陈莞尔低着头，颤抖着从书包里掏出数学作业本。
林妙一把夺过去，随手翻了几页，突然夸张地大笑起来。"你们快来看啊！
透明人居然全做对了！"林妙挥舞着作业本，"肯定是抄的，就她那个猪脑子，
怎么可能解出这么难的题？"陈莞尔感到喉咙发紧。她没有抄袭，
那些题目是她熬到凌晨三点才做出来的。但她只是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反驳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这是她转学三个月来学到的第一课。"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林妙把作业本扔在地上，用她那双限量版运动鞋踩了上去，留下一个清晰的鞋印。
"下次再让我发现你抄袭，我就告诉老师。"陈莞尔看着被踩脏的作业本，眼眶发热。
她不敢抬头，怕看到周围同学或嘲笑或同情的目光。在这个学校里，
她就像她的绰号一样——透明人，没人真正看见她，也没人在意她。放学铃声响起，
陈莞尔等所有人都离开后才慢慢收拾书包。她的数学作业本被撕掉了几页，
英语书上被人用红笔画满了"去死"的字样。她把它们一股脑塞进书包，
像往常一样最后一个离开教室。走廊已经空无一人。
陈莞尔习惯性地走向图书馆——这是她每天放学后唯一能去的地方。
图书馆的管理员李阿姨是这所学校里唯一会对她微笑的人。"莞尔来啦。
"李阿姨从老花镜上方看了她一眼，"今天有新到的杂志，要看看吗？"陈莞尔点点头，
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她走向最角落的那张桌子，那里几乎没有人会去。放下书包时，
她感到手腕一阵刺痛——上午体育课上，林妙和她的朋友们"不小心"把她推倒在跑道上，
她的手腕和膝盖都擦破了皮。她翻开一本杂志，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脑海中不断回放着今天发生的一切：林妙把她的午餐倒进垃圾桶，
周婷在她背后贴"我是贱人"的纸条，赵明故意把墨水甩在她的白衬衫上，
还有张浩在走廊里大声"提醒"她内衣带露出来了...一滴泪水砸在杂志上，
陈莞尔慌忙擦掉。她不能在这里哭，万一被人看见，传到林妙耳朵里，
明天又会多一条嘲笑她的理由。"莞尔，我要去趟仓库整理旧书，你能帮我看着前台吗？
"李阿姨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陈莞尔点点头，走到借阅台后面坐下。
李阿姨拍拍她的肩膀，转身走向图书馆后方的仓库。陈莞尔望着李阿姨的背影，
突然感到一阵心酸——如果妈妈还活着，大概也是这个年纪了吧？一阵风吹过，
图书馆的大门发出"吱呀"一声。陈莞尔抬头望去，门口空无一人。她起身去关门，
却发现地上躺着一本破旧的书籍，封面是暗红色的，像是干涸的血迹。她弯腰捡起来，
书的封面上用烫金字体写着《怨灵录》三个字，已经有些褪色。陈莞尔皱眉，
她不记得图书馆有这本书。翻开第一页，一股霉味扑面而来，书页泛黄，边缘已经有些破损。
"寻找此书的可怜人啊，若你心怀怨恨，渴望复仇，
请继续阅读..."陈莞尔的手指微微发抖，但好奇心驱使她继续往下看。
书中记载了各种古老的复仇仪式，从简单的诅咒到复杂的召唤术。其中一页被折了角，
上面详细描述了一个名为"血债血偿"的仪式。"以血为媒，以怨为引，召唤亡者之灵，
借其之力复仇..."陈莞尔的心跳加速。她快速扫视四周，确定没人后，
把那页内容拍了下来。正当她准备合上书时，一张泛黄的照片从书页间滑落。
照片上是一个穿着老式校服的女生，站在学校操场上，面容模糊，但陈莞尔能感觉到她在哭。
照片背面用褪色的钢笔字写着："苏雨桐，1993年5月7日"。"莞尔，
找到什么有趣的书了吗？"李阿姨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陈莞尔吓得差点把书扔出去。
"没、没什么，就是一本旧书。"她慌忙把照片塞回书里，合上封面。李阿姨看了一眼书名，
脸色突然变了。"这本书...不应该在这里的。"她伸手拿过《怨灵录》，
"这是三十年前一个学生留下的...后来那个女生..."李阿姨突然停住，摇摇头，
"总之这不是什么好书，我会处理掉它。"陈莞尔点点头，
但她的心思已经全在那张照片和那个仪式上了。离开图书馆时，她悄悄回头，
看到李阿姨正把那本书锁进最底层的抽屉里，表情异常严肃。那天晚上，陈莞尔躺在床上，
辗转反侧。手机里存着那张仪式说明的照片，她看了一遍又一遍。窗外月光惨白，
照在她床头贴着的课程表上——明天是周五，
林妙她们通常会在放学后留下来排练下周的文艺汇演节目。
一个疯狂的想法在陈莞尔脑海中成形。第二天，陈莞尔比平时更加沉默。
林妙似乎找到了新的乐趣——她把陈莞尔的椅子偷偷挪开，让她一屁股坐在地上，
引来全班哄堂大笑。周婷趁机拍下视频，发到了班级群里，配文是"透明人表演空中坐姿"。
课间操时，张浩"不小心"把可乐泼在了陈莞尔背上。黏糊糊的液体浸透了她的校服，
贴在皮肤上，引来更多嘲笑。陈莞尔只是低着头去了洗手间，用纸巾默默擦拭。
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响起，陈莞尔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离开。她假装在整理书包，
实则观察着林妙一伙人的动向。果然，她们有说有笑地去了礼堂——下周的文艺汇演，
林妙是主持人。等到学校几乎空无一人时，陈莞尔才行动起来。她先去图书馆，
趁李阿姨不注意，偷走了仓库钥匙。仓库里堆满了旧书和杂物，灰尘在阳光下飞舞。
陈莞尔直奔最里面的书架，果然在最底层找到了那本《怨灵录》。她颤抖着翻开书，
找到那张照片。这次她仔细端详照片上的女生——苏雨桐，穿着和她一样的校服，
站在操场的同一位置。陈莞尔突然意识到，这个女生可能是三十年前在这所学校就读的学生。
为什么她的照片会在这本诡异的书里？她和那个仪式有什么关系？陈莞尔没有时间多想。
她把书和照片塞进书包，悄悄离开了图书馆。天色渐暗，
校园里只剩下几个值日的学生和老师。陈莞尔躲进女厕所，等到保安开始清校的广播响起，
才溜出来，藏进了体育器材室。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陈莞尔在黑暗中听着自己的心跳。
午夜十一点，学校彻底安静下来。她拿出手机，再次阅读那个仪式的说明："在满月之夜，
于受害者常去之处，用自身之血画出五芒星，立于中央，
呼唤怨灵之名..."今天是农历十五，满月。陈莞尔咬破手指，
在器材室的地板上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五芒星。她站在中央，
低声念出书上的咒语："以血为引，以怨为媒，徘徊于世的不甘之灵啊，
请聆听我的呼唤..."一阵阴风突然吹过，器材室的门"砰"地一声关上。
陈莞尔吓得差点尖叫出声，但她强忍住了，继续念道："苏雨桐，若你含冤而死，
若你心怀怨恨，请现身助我一臂之力..."温度骤然下降，陈莞尔呼出的气变成了白雾。
她感到有什么东西从背后靠近，冰冷的手指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你...想复仇吗？
"一个女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冰冷刺骨。陈莞尔浑身发抖，但她没有转身。"是的，
"她听见自己说，"我想让那些伤害我的人付出代价。""代价..."那个声音轻笑，
"复仇总是需要代价的，陈莞尔。"陈莞尔猛地转身，但身后空无一人。
只有器材室的镜子里，隐约映出另一个女生的身影——穿着老式校服，面容模糊。
"你要我做什么？"陈莞尔对着空气问道。"把你的身体...暂时借给我。
"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我会帮你复仇，但每次复仇后，
我都会多占据你一部分...直到最后..."陈莞尔犹豫了。这个交易听起来很危险，
但当她想起林妙得意的笑脸，周婷恶毒的眼神，张浩下流的话语...她的犹豫变成了决心。
"我同意。"她说。一阵剧痛突然袭来，陈莞尔感到有什么东西强行挤进了她的身体。
她跪倒在地，痛苦地蜷缩起来。几分钟后，疼痛消退，她慢慢站起来，
感到体内多了一个冰冷的存在。"现在，"她自己的声音从喉咙里发出，但语调已经变了，
"让我们去找第一个目标吧。
"陈莞尔——或者说占据了她一部分身体的苏雨桐——悄无声息地向礼堂走去。透过门缝，
她看到林妙独自一人在舞台上练习主持词。其他人似乎已经离开了。"第一个总是最特别的。
"苏雨桐通过陈莞尔的嘴说道。她推开门，故意发出声响。林妙转过头，看到是陈莞尔，
脸上立刻浮现出厌恶的表情。"透明人？你怎么还在这里？滚出去！"陈莞尔没有回答，
只是慢慢走上舞台。林妙皱起眉，向她走来，伸手要推她。"聋了吗？
我让你——"她的手穿过了陈莞尔的身体。林妙的表情从愤怒变成了惊恐。
"你...你怎么..."陈莞尔笑了，那是一个不属于她的、扭曲的笑容。"林妙，
"她说，声音忽高忽低，像是两个女生的声音重叠在一起，"你知道苏雨桐是谁吗？
"林妙脸色煞白，后退几步，差点从舞台边缘摔下去。"什、什么苏雨桐？你疯了吗？
""三十年前，她和你一样是这所学校的学生。"陈莞尔继续逼近，"和你一样漂亮，
受欢迎...也和你一样，喜欢欺负那些'透明人'。""你胡说什么！
"林妙的声音开始发抖，"我要叫保安了！""直到有一天，她逼死了一个女生。
"陈莞尔完全不理睬林妙的威胁，"那个女生跳楼自杀了，就在这栋教学楼。
后来...苏雨桐也死了，死得很惨。有人说她是被那个女生的怨灵索命的。
"林妙已经退到了舞台最边缘，背后就是两米多高的台下。"陈莞尔，停下！
我、我以后再也不欺负你了，我保证！""太晚了。
"陈莞尔伸出手——那只手在月光下看起来几乎是半透明的，
"苏雨桐已经等太久了...而今晚，她要收利息。"林妙突然发出一声尖叫，
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推了一把。她向后倒去，手臂在空中徒劳地挥舞。
陈莞尔站在舞台边缘，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摔下去。"砰"的一声闷响，
然后是林妙痛苦的呻吟。她的腿以一种不正常的角度扭曲着，额头撞在观众席的金属椅背上，
鲜血直流。陈莞尔慢慢走下舞台，站在痛苦挣扎的林妙身边。她蹲下来，
轻声说："脊椎断裂，以后你大概要坐轮椅了...不过别担心，这只是一个开始。
"林妙惊恐地看着她，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话。"明天他们会发现你，
会以为你是不小心摔下来的。"陈莞尔站起身，"但你知道真相，对吗？
就像三十年前的苏雨桐一样，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终于明白了恐惧的滋味。"说完这些话，
陈莞尔转身离开。走出礼堂时，她感到一阵眩晕，体内的苏雨桐暂时退去了。但陈莞尔知道，
这只是开始——苏雨桐会继续占据她的身体，一个接一个地复仇，
直到最后...直到陈莞尔自己完全消失。月光下，
陈莞尔的脸逐渐变成了照片上那个模糊女生的样子。她回头看了一眼寂静的校园，
嘴角勾起一抹不属于她的微笑。"周婷，明天轮到你了。"周婷对着厕所镜子补妆时，
总觉得有人在看她。自从林妙从舞台上摔下来导致脊椎重伤后，
学校里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气氛。有人说看到林妙的病房半夜传出尖叫声，
护士发现她蜷缩在角落，不停地说"她来找我了"。周婷拧开口红，手却不受控制地发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