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拍打着窗户,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玻璃上敲击。肖笙站在市立医院太平间的门口,
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右耳垂上的疤痕。这是她多年来养成的习惯,每当紧张或专注时,
这个动作就会不请自来。“肖记者,这边请。”穿着白大褂的法医林城推开门,
脸上带着职业性的严肃。他是肖笙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也是她能在第一时间得到这起案件消息的原因。太平间的冷气扑面而来,
肖笙下意识地裹紧了外套。不锈钢解剖台上覆盖着白布,勾勒出一个人的轮廓。
林城戴上手套,轻轻掀开白布。“女性,二十五岁左右,
死亡时间大约在昨晚十点到午夜之间。”林城的声音平静得近乎冷漠,
“发现地点是老城区的废弃工厂,报案人是附近的流浪汉。”肖笙强迫自己看向尸体。
死者面容安详,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如果不是颈间那道细长的切口,
她看起来就像睡着了一样。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右耳不见了。
“耳朵是在死后被割走的,”林城指向伤口边缘,“切口非常整齐,
凶手显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肖笙的笔在笔记本上快速移动,
但她的视线无法从那个缺失的部位移开。一种奇怪的熟悉感爬上她的脊背,
让她后颈的汗毛直立。“有什么特别之处吗?”她问道,声音比预想的要沙哑。
林城犹豫了一下,走到一旁的电脑前调出几张照片。“我们在她耳后发现了一个微小的针孔,
初步判断是某种麻醉剂。还有这个——”他放大了一张照片,
显示耳后皮肤上有一个几乎不可见的符号,看起来像是两个交错的“S”。
肖笙的呼吸停滞了一秒。那个符号——她见过。十五年前,当她蜷缩在家中的衣柜里,
透过缝隙看到那个男人割下父亲右耳后,用刀在父亲耳后刻下的,就是这个符号。“肖笙?
你还好吗?”林城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在发抖,
笔记本上已经洇开一片墨迹。"我没事,"她迅速调整呼吸,"这个符号有特殊含义吗?
""还不清楚,已经送去鉴识科分析了。”林城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这案子很古怪,
凶手处理得非常干净,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而且——”他压低声音,
“这已经是三个月内第三起类似案件了。”肖笙猛地抬头:“第三起?
前两起为什么没有报道?”“受害者都是边缘人群——一个妓女,一个吸毒者,
再加上这个无家可归的女孩。”林城耸耸肩。“警方认为可能是黑帮清理门户,
没有引起太大重视。但这次……”他指了指尸体,“手法太专业了,不像是普通的黑帮行事。
”肖笙合上笔记本,
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只是职业性的好奇:“我能看看前两起案件的资料吗?
”林城犹豫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别让我惹上麻烦。”离开医院时,雨已经停了,
但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肖笙站在停车场,突然感到一阵被注视的不适。
她迅速环顾四周,停车场几乎空无一人,只有远处一个穿着黑色雨衣的人影正走向出口。
那人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右肩微微前倾,像是习惯性地保护着什么。
肖笙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右耳,然后摇摇头,走向自己的车。回到报社,
肖笙立刻开始搜索近三个月来的失踪人口报告和无名尸体记录。
林城发来的前两起案件资料印证了他的说法——两名受害者的右耳都不见了,
而且耳后都有那个“S”符号。更令她不安的是,三名受害者被发现时都穿着红色衣服,
就像她父亲被杀那天穿的那件红色毛衣。"肖笙,总编找你。"同事的喊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总编办公室里,肥胖的中年男人正对着电脑皱眉。"听说你在查那起工厂女尸案?
"他头也不抬地问。"是的,我觉得这可能是连环——""写个八百字的简讯就行,
"总编打断她,"读者对这种事不感兴趣,除非死者是什么名人。
"肖笙握紧了拳头:"总编,这已经是第三起类似案件了,凶手专门割走受害者的右耳,
这很可能是连环杀手。"总编终于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兴趣:"有证据吗?警方怎么说?
""警方..."肖笙咬了咬嘴唇,"警方还没有定论,但我有可靠消息来源。
""等你拿到警方正式声明再说吧。"总编挥挥手,"现在去写那篇简讯,下班前交上来。
"肖笙愤怒地离开办公室,但很快冷静下来。她明白,要想深入调查,
必须找到更有力的证据。她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很少联系的号码。"余叔叔,是我,肖笙。
"她轻声说,"我想请您帮个忙...关于我父亲案件的资料,能再让我看看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肖笙,那案子已经结案十五年了。""我知道,
但我……我最近发现了一些新线索。"她撒了个谎,"求您了,余叔叔,就再看一次。
"最终,老刑警答应了第二天见面。挂断电话,肖笙感到一阵疲惫袭来。她揉了揉太阳穴,
决定先完成总编要求的简讯,然后再继续自己的调查。晚上九点,肖笙终于离开报社。
她的公寓在城东一栋老旧的三层小楼里,距离报社有半小时车程。夜晚的城市灯火通明,
但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窥视着她。停车后,她习惯性地环顾四周,
然后快步走向公寓楼。楼梯间的灯坏了,她摸黑上楼,钥匙在手心攥出了汗。
就在她即将到达三楼时,一个黑影从上方闪过。"谁在那里?"她厉声问道,
手已经伸进包里握住了防狼喷雾。没有回答,只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向上移动。
肖笙犹豫了一下,最终决定不追上去。她迅速打开房门,锁好所有门锁,
然后靠在门上长舒一口气。公寓很小,但整洁有序。肖笙放下包,径直走向书桌。
墙上钉满了各种案件剪报和照片,中心位置是她父亲生前的照片,
以及当年那起凶杀案的新闻报道。她凝视着父亲的照片——那个总是笑容温和的男人,
右耳上戴着一个小小的助听器。她的手指再次不自觉地摸向自己右耳的疤痕。
那个夜晚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十岁的她躲在衣柜里,
透过缝隙看到戴着黑色手套的男人将刀划过父亲的喉咙,然后熟练地割下右耳。凶手离开前,
还特意转向衣柜的方向,仿佛知道她在那里。那一刻,她确信自己也会被杀,
但凶手只是静静地看了几秒,然后离开了。肖笙摇摇头,驱散这些回忆。她打开电脑,
开始整理今天的调查笔记。三名受害者,都是社会边缘人,都失去了右耳,
耳后都有"S"符号……这绝不是巧合。但为什么是右耳?为什么是这个符号?
她放大林城发来的符号照片,与自己父亲案件档案中的符号对比。几乎一模一样,
只是新案件中的符号更小、更精细。她突然想到什么,迅速搜索起"S"符号的含义。
几小时的搜索毫无结果,肖笙的眼睛已经酸涩不已。她决定休息,
却在关电脑前无意中点开了父亲案件的一个附件——当年法医报告的补充说明。
一段之前被她忽略的文字跃入眼帘:"受害者右耳缺失,切口整齐,疑似外科手术刀所致。
耳道内发现微量金属残留,初步判断为某种电子设备……"肖笙的心跳加速。电子设备?
父亲确实戴着助听器,但法医报告中明确提到助听器在左耳。
她翻出父亲的照片仔细查看——没错,照片上父亲总是戴着左耳助听器,但记忆中,
那天晚上父亲明明戴着右耳助听器……一阵刺耳的铃声突然响起,吓得她差点跳起来。
是林城的电话。"肖笙,你得来医院一趟,"他的声音异常紧张,
"我发现了一些东西……关于今天那个死者。""现在?"肖笙看了眼时钟,已是凌晨一点。
"现在。我在解剖室等你。"林城挂断了电话。肖笙犹豫了一下,
但记者的直觉告诉她这很重要。她抓起外套和车钥匙,再次出门。
夜晚的医院比白天更加阴森。肖笙亮出记者证,保安懒洋洋地放她进去。解剖室在B1层,
走廊尽头的红灯显示"工作中"。她轻轻敲门,林城立刻打开了门。"快进来。
"他脸色苍白,眼睛布满血丝,显然一直没休息。解剖台上,女尸已经被完全剖开,
内脏器官整齐地排列在一旁。肖笙强忍不适,看向林城指的位置——死者的喉咙深处。
"我差点就错过了,"林城小声说,用镊子从喉部夹出一个微小的金属物体,
"它被塞在声带后面。"那是一个比米粒还小的金属片,在无影灯下闪着冷光。
林城将它放在显微镜下,示意肖笙来看。"这是……芯片?
"肖笙惊讶地发现金属片上布满微型电路。"某种存储设备,我猜。"林城的声音有些发抖,
"更奇怪的是……"他指向尸体耳后的那个符号,"这不是刻上去的,
而是由无数微型穿孔组成的,就像……""就像二维码或某种编码。"肖笙接上他的话,
心跳如鼓。她突然明白了什么,转向林城:"前两具尸体……他们的喉咙里也有这个吗?
"林城摇摇头:"我不知道,当时没有检查得这么仔细。但……"他犹豫了一下,
"我可以申请重新检验。"肖笙盯着那个微型芯片,一个可怕的想法在她脑中形成:"林城,
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能借我一套解剖工具吗?最精细的那种。
"林城震惊地看着她:"你要干什么?""我需要确认一件事。"肖笙的声音异常坚定,
"关于我父亲的案子。"离开医院时,天已微亮。
肖笙口袋里装着那个微型芯片和林城借给她的工具,思绪万千。她决定先回家休息片刻,
然后再去找余叔叔看父亲案件的完整档案。她的公寓楼在晨光中显得更加破旧。上楼时,
她注意到楼梯间的灯不知何时修好了,发出惨白的光。到达三楼,
她的脚步突然停住了——门缝下露出一角白色。肖笙警惕地蹲下,用笔拨弄那张纸。
是一张照片,翻过来后,她的血液瞬间凝固——照片上是她父亲尸体的特写,
右耳部位的血洞清晰可见。照片背面用红色墨水写着:"停止调查,否则你会是下一个。
"她的手开始颤抖,但很快镇定下来。这不是警告,这是确认——她找对方向了。
凶手还在活动,而且知道她在调查。她小心地将照片收好,决定不报警。
警方只会让她停止调查,而她不能那么做,不是为了新闻,
而是为了十五年前那个躲在衣柜里的小女孩。进入公寓后,肖笙立刻检查了所有房间,
确认没人闯入后,她将照片放在父亲案件资料旁边。两者之间的联系已经毋庸置疑,
但为什么现在?为什么十五年后凶手再次出现?还有那个芯片……她拿出林城给她的芯片,
思考着如何读取其中的数据。普通电脑肯定不行,需要专业设备。她想到了报社的技术部,
但那里太公开了。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肖记者,
"一个经过电子处理的声音说道,"你捡到了不属于你的东西。
"肖笙的血液瞬间冰凉:"你是谁?""把芯片放回原处,忘记你看到的一切。
"声音继续道,"这是最后的警告。""你杀了我父亲,"肖笙直接说道,
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为什么现在又出现?"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声音变了,
不再是电子音,
而是一个真实的、带着轻微颤抖的男声:"肖笙……你不明白……把芯片放回去,
然后离开这座城市。为了你母亲的安全。"电话突然挂断。肖笙站在原地,手机滑落在地。
母亲?她母亲在她五岁时就离家出走了,从此杳无音信。凶手怎么会提到她母亲?
除非……一个更加可怕的可能性浮现在她脑海中:除非凶手认识她母亲,
甚至……就是她母亲现在的伴侣。肖笙决定不再等待。她抓起车钥匙和所有资料,
决定直接去找余叔叔。老刑警退休后住在城郊,那里会更安全。离开前,
她最后看了一眼墙上的资料墙,
意到一个之前忽略的细节——三名新受害者和她父亲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是听力障碍者,
都使用助听器。这个发现让她更加确信,所有案件都是相互关联的。
她小心地将芯片藏在内衣口袋里,锁好门离开。下楼时,她总觉得有视线跟随着她,
但每次回头都只看到空荡荡的楼梯间。停车场里,她的车孤零零地停在那里。走近时,
她注意到副驾驶车窗上贴着一张纸条:"最后一次警告。"肖笙迅速环顾四周,
停车场空无一人。她撕下纸条,上面用同样的红色墨水写着:"新声助听器公司,
问问你父亲在那里做了什么。"新声助听器?这个名字有些熟悉。肖笙发动车子,
决定先查查这家公司。驶出停车场时,后视镜里闪过一个黑影,但当她回头时,
那里什么也没有。或许只是疲惫导致的幻觉,但她知道,危险已经近在咫尺。
消失的右耳背后,隐藏着一个比她想象中更加黑暗的秘密,而这个秘密,
似乎与她父亲的过去紧密相连。雨水再次倾泻而下,敲打在肖笙的车窗上,
形成一道道模糊的水痕。她坐在驾驶座上,手指紧握方向盘,目光不断扫向后视镜。
从离开公寓到现在,那辆灰色轿车已经跟了她三个路口。"冷静点,可能只是同路。
"她对自己说,却在下一个路口突然右转,驶入一条狭窄的小巷。灰色轿车没有跟进来。
肖笙长舒一口气,将车停在路边,拿出手机搜索"新声助听器公司"。
搜索结果让她皱起眉头——公司总部就在城西工业园区,
距离她现在的位置不到二十分钟车程。更令她不安的是,公司标志正是两个交错的"S",
与受害者耳后的符号一模一样。她拨通了余叔叔的电话,但响了很久无人接听。时间还早,
老刑警可能还没起床。肖笙决定先去公司看看,至少摸清位置和环境。雨势渐小,
城市在雨水中苏醒。肖笙驱车穿过逐渐繁忙的街道,思绪却飘回十五年前。
父亲确实戴助听器,但她从未想过这与他的死有关。记忆中,父亲是一名自由记者,
经常出差,有时一去就是好几周。母亲离家后,父亲变得更加沉默,常常深夜还在书房工作,
直到那个血色的夜晚……工业园区的大门出现在眼前,打断了她的回忆。
保安亭里坐着一名昏昏欲睡的老保安,肖笙亮出记者证,谎称预约了采访,轻易就被放行了。
新声助听器公司的办公楼是一栋现代风格的玻璃建筑,在雨中闪着冷光。
停车场几乎空无一人——太早了,还没到上班时间。肖笙将车停在远离大楼的角落,
观察着入口处。就在这时,她的手机震动起来,是林城。"肖笙,你在哪?
"法医的声音异常紧张,"警方刚刚通知我,第一起案件的受害者喉咙里也发现了那种芯片!
"肖笙的心跳加速:"我就知道!还有其他发现吗?""有,更奇怪的。"林城压低声音,
"芯片上有微量的放射性物质,非常微量,但足以证明它们不是普通存储设备。""放射性?
"肖笙的视线不自觉地投向那座玻璃建筑,"林城,帮我查一下新声助听器公司,
特别是他们是否涉及任何放射性材料的研究。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你怎么会想到这家公司?""直觉。"肖笙简短地回答,"还有,
受害者耳后的符号就是这家公司的标志。"林城倒吸一口冷气:"肖笙,这太危险了。
如果真有关联,凶手可能就在公司里。你应该报警。""我会小心的。"肖笙挂断电话,
目光坚定地看向办公楼。就在这时,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入停车场,停在大楼正门前。
一个穿着深色西装的高个子男人下车,快步走进大楼。即使隔着雨幕和距离,
肖笙也能看出那人右肩略微前倾——和医院停车场那个穿黑雨衣的人影姿势一模一样。
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摸向口袋里的解剖工具。也许太冒险了,但她必须知道真相。
肖笙深吸一口气,下车走向大楼。大厅空荡荡的,
只有前台坐着一位正在涂指甲油的年轻女孩。肖笙再次亮出记者证:"您好,
我是《城市日报》的肖笙,想了解一下贵公司在助听器技术方面的创新。
"前台女孩头也不抬:"没有预约不能进入。""我明白,但能否至少给我一些宣传资料?
或者告诉我哪位负责人可以接受采访?"肖笙保持着职业微笑,目光却扫视着大厅。
墙上的公司历史展示栏吸引了她的注意——其中一张老照片上,一群白大褂站在实验室里,
正中那人举着一个早期助听器模型。那个人的面容让肖笙的血液瞬间凝固——是她的父亲。
"这是我们创始人团队。"前台女孩注意到她的视线,语气突然热情起来,"那是肖远博士,
他发明了我们公司的核心技术。可惜他很早就去世了。"肖笙几乎听不见女孩后面的话。
父亲是这家公司的创始人之一?为什么他从未提起?为什么家里没有任何相关照片或资料?
"我想了解更多关于……肖博士的事。"她努力控制着声音的颤抖。
女孩耸耸肩:"你可以去三楼档案馆看看,那里有公司历史资料。不过需要李总监批准。
"她指了指电梯,"他办公室在五楼,现在应该已经到了。"肖笙道谢后走向电梯,
心跳如鼓。父亲与这家公司的关联解释了很多事——凶手选择割走右耳,
受害者都是听力障碍者,还有那个"S"符号。但为什么十五年后才再次出现?为什么现在?
电梯门在三楼打开,肖笙犹豫了一下,没有去档案馆,而是按下了五楼。
她需要先见见那位李总监。五楼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脚步声被完全吸收。
肖笙沿着门牌找到"总监办公室",轻轻敲门。"进来。"一个低沉的男声应道。推开门,
肖笙看到的正是刚才那个高个子男人。近距离看,他约五十岁左右,面容棱角分明,
右耳戴着一个最新型的助听器。办公室宽敞明亮,墙上挂满了专利证书和行业奖项。
"李总监?我是《城市日报》的肖笙。"她伸出手。男人抬头看她,眼神突然变得锐利。
"肖笙?"他重复着她的名字,仿佛在品味什么。"肖远的女儿?
"肖笙僵在原地:"您认识我父亲?""当然,我们是同事。
"李总监——名牌上写着"李川"—示意她坐下。"你长得和他很像,尤其是眼睛。
""您能告诉我父亲在这家公司的工作吗?"肖笙直接问道,"他从未提起过。
"李川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你父亲是我们的首席科学家,
他发明的神经音频编码技术是公司的基础专利。"他停顿了一下。
"但他的研究...走得太远了。董事会认为方向不对,最终终止了项目。不久后,
他就...遭遇了不幸。""什么方向?"肖笙追问。
李川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增强型听觉感知,简单说就是让助听器不仅能补偿听力损失,
还能增强正常听力,甚至……接收特定频段的无线电波。
"肖笙想起法医报告中提到的"耳道内电子设备":"所以父亲的助听器是特殊型号?
""非常特殊。"李川的声音变得更低,"那是原型机,可以直接刺激听觉神经,
理论上能让使用者听到常人听不到的声音……比如特定频率的无线电信号。
"肖笙的大脑飞速运转。如果凶手知道这一点,
割走右耳可能是为了获取那个原型机……"李总监,最近有几起凶杀案,
受害者都被割走了右耳。"她直视对方的眼睛,"而他们耳后都有贵公司的标志。
"李川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这……这不可能。""不仅如此,"肖笙继续道,
"我们在受害者体内发现了微型芯片,带有微量放射性。贵公司是否在进行相关研究?
"办公室门突然被推开,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高大男人站在门口。"李总监,
董事会电话会议提前了,现在就需要您参加。"李川迅速站起身:"肖记者,
恐怕我们的谈话必须到此为止。"他从抽屉里取出一张名片递给她。"这是我的私人号码,
改天再聊。"肖笙接过名片,注意到他的手在微微发抖。离开办公室时,
她感觉保安的目光如芒在背。电梯门关闭的瞬间,她决定不去一楼,而是按下了三楼按钮。
档案馆比想象中大,占据了整个楼层的一半空间。幸运的是,门口没有保安,
只有一台需要门禁卡的读卡器。肖笙环顾四周,趁没人注意,
从包里拿出林城给她的解剖工具中的细长镊子,小心翼翼地插入读卡器缝隙。十秒后,
随着轻微的"滴"声,绿灯亮起。肖笙推开门,迅速闪身进入。
档案馆内排列着数十个金属档案柜,按年份分类。
肖笙直奔标有"2000-2008"的区域——父亲死于2006年。
她很快找到了标有"肖远"的文件夹,厚厚一叠资料中,一张照片滑落出来。
照片上是父亲和另一个男人的合影,背景似乎是某个实验室。两人都穿着白大褂,
父亲举着一个奇怪的设备,看起来像是助听器,但连接着复杂的电路。
照片背面写着日期"2005.11.3"和"与周博士完成NS-X原型"。周博士?
肖笙迅速翻阅其他文件,找到一份项目报告,标题为"NS-X神经信号增强系统",
负责人是肖远和周明。报告摘要中提到,该系统能够"通过直接神经刺激实现超常听觉感知,
并具备有限的数据存储与传输功能"。这解释了受害者体内的芯片!肖笙继续翻阅,
找到一份董事会决议:由于"伦理和安全考虑",NS-X项目于2006年3月终止,
所有原型机和资料封存。决议日期是2006年3月15日——父亲被杀前两周。
最后一页是一份手写笔记,显然是父亲的笔迹:"他们不明白这项技术的价值。
周已经联系了海外买家,但我不能...这太危险了。必须销毁所有原型。
只有我的右耳版本还在,明天带去实验室……"笔记到此中断。肖笙的手指颤抖着。
父亲的死不是随机凶杀,而是与这项技术有关!凶手拿走了"右耳版本"的原型机,而现在,
十五年后的凶手也在收集右耳……一阵脚步声从走廊传来,肖笙迅速将文件塞回文件夹,
但留下那张合影和父亲的手写笔记拍照。她刚把文件夹放回原处,档案馆的门就被推开了。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一个戴眼镜的中年女人厉声问道。
肖笙亮出记者证:"我在做关于公司历史的报道,李总监批准我查阅一些资料。
"女人怀疑地打量着她:"所有资料查阅都需要提前申请。请跟我来,我需要确认一下。
"肖笙知道谎言很快会被拆穿。跟随女人走向电梯时,她注意到墙上贴着紧急疏散图,
显示这一层有安全楼梯。经过一个拐角时,肖笙突然加速冲向安全出口。"站住!
"女人的喊声在身后响起,紧接着是对讲机的嘈杂声。肖笙冲下楼梯,心跳如雷。
到达一楼时,她听到前方有脚步声,立刻转向地下层的标志。地下停车场昏暗空旷,
她躲在一根柱子后,听着追兵的脚步声远去,才悄悄向出口移动。就在这时,
她看到了那辆灰色轿车——和早上跟踪她的是同一辆。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
车牌号与父亲被杀案现场目击者描述的疑似车辆只差一个数字。肖笙屏住呼吸,
慢慢靠近轿车。车窗贴着深色膜,看不清内部。她刚想绕到前面记下车牌,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找什么呢,肖记者?"肖笙猛地转身,
看到一个穿着实验室白大褂的瘦高男人站在几步之外。他约六十岁左右,头发花白,
右耳戴着助听器,胸前名牌写着"周明"。周博士——照片上那个与父亲合作的人。
"周博士,"肖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刚刚在了解我父亲的研究。
"周明的眼神变得复杂:"肖远的女儿……我早该想到。"他向前一步,"你不该来这里,
太危险了。""为什么?"肖笙不退反进,"因为我父亲发现了什么?因为他想销毁原型机?
"周明的脸色变了:"你知道多少?""足够多。"肖笙直视他的眼睛,
"我知道NS-X项目,知道你们在原型机里植入了数据存储功能,知道父亲因此被杀。
而现在,又有人开始割走受害者的右耳——就像对我父亲做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