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提笔，泪水早已打湿眼眶。我从小骨子里就有一根傲骨，上不服天，下不地，
中间不服父母姐妹兄弟……从读小学一年级开始，我便要事事争第一，样样要第一。
成绩要第一，吵架要第一，打架也要第一。
成绩不许输给别人；吵架只管赢不管文不文雅；打架不要命只要对方哭爹喊娘。于是，
我成了好几个村子里令人闻风丧胆的小女魔头。奶奶总是骂我：“你这个小短命鬼，
跟别人打架把人家打伤了，要赔钱。你爸妈没有这个钱！”我仰着脖子浑身带刺，“怕个屁，
那些个不要脸的东西，他们骂我们家是两姐妹，香火断了，说我们家绝后。我和姐姐也是人，
凭什么这样骂我！”奶奶看我这样不服管教，抬手几巴掌就打下来了。
我握紧拳头忍着不还手，想着学校老师说过不要打长辈。即便我天生反骨，
终究还是受到九年义务教育的感化，没有对奶奶动手。一、夏天小时候，
奶奶和妈妈的关系不好。妈妈总是在我面前骂奶奶，我很小的时候就学会跟着骂她，
甚至喊她名字。后来，上了学，接触到课本上的知识，还有老师的教导。
我才知道原来小孩不能辱骂长辈，这样是不对的。第一次在课堂上听到，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由于我的“声名远扬”，老师还特意点了我的名字，说：“听说你在村子里辱骂你的奶奶。
这样是不对的，要改，改了就是好孩子了。”当时，我涨红脸羞愧地低下头，
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做错了。同时，小小的脑袋也开始思考，母亲的做法或许不对。
三四年级的时候，我除了学习成绩好，还学会“舞刀弄枪”。我被人欺负打不过，
转头跑回家，拿着柴刀跟人拼命。吓得村子里的人赶紧去找家里人来拦我。爸妈刚好不在，
奶奶哭着带叔叔前来。奶奶小小的身子一边跑一边哭，“你个死短命鬼，
小小年纪拿刀干什么？！”我咬着牙只想把对方砍死。叔叔看我一副疯魔的样子，
上来直接给我一脚，连人带刀踹到别人的菜地里，压坏了几根水果黄瓜藤。我没有哭，
弯腰摸索着从菜地里拿刀，平等地想要砍死所有人。“哎呀呀呀，这牛一样的脾气。
”我叔看我挨打还不清醒，气得跳脚骂道：“今天我替你爸好好教训你。
”他说完便是我鬼哭狼嚎的声音。奶奶在旁边一边骂我，一边又怕叔叔会不会打死我。
她拉着叔叔的手，“差不多得了，等会儿真给打死了。”叔叔也不敢下重手，
其实就是吓唬我。因此，我也不怕他。他停手以后，我站起来又骂他和奶奶。
气得我叔揪着我的耳朵拉回家给我爸爸教育。那天，我一人挨了三顿打，管饱。
二、秋天金秋九月，硕果累累。在我眼里，便是到了我猛猴出动的季节。村子里，
家家户户的果树开始挂满成熟的果实。“哈哈哈，我一定会拿到我想吃的水果。
”扎着两个小辫子的我，站在村头说大话。小伙伴笑我，“谁给你这个小女魔头吃，
不是打人家小孩，就是骂别人一家。给你吃就怪了。”“嘿，你别不信，
老娘明天要去邻居家问一问，他准给我。”第二天，太阳刚露脸，
我心急火燎地赶去邻居家里问。邻居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你这个小东西，骂完我们全家，
还打我儿子，你还好意思来讨水果吃，你不讨打就不错了。”小小的老娘站在门口，
受到极大震惊。第一次明白原来骂了他，打了他小孩；再去问他水果是不行的。可是，
我说出去的话，怎么办？算了，当没说过吧。早上十点左右，由于我态度蛮横，
还去找人家讨水果吃的事情，便在这个小村子里传开了。小伙伴听到后，立刻赶来我家，
一个挨着一个问我。“你不是说你能问到吗？水果呢？”“吹牛吧，人家的梨子不给你。
”“我就说她吹牛吧。”自尊心极重的我自然是不服输的，怒道：“他说中午给我。
”我生气地赶走了小伙伴。等到中午的时候，我偷偷摸摸爬上了邻居家的梨子树，
刚摘了三四个。奶奶从树下经过，我问她，“奶，你吃不吃？”那一刻，
我从奶奶的脸上看到了愤怒和震惊。“哎呀，你问人家了吗？人家同不同意你摘梨子？
”我心里很是不满，他同意了，我能自己上树摘吗？！“我才不管他同不同意咧，我属猴儿，
猛猴儿，摘果子简简单单。”我不满地又摘下一个梨子塞进我斜背的碎花包里。“哎呀！
你这个乱来的！”奶奶尖叫着放下锄头，大声的骂我，让我从树上下来。我不愿意，
嘟着嘴继续把眼前的梨子摘了，把斜挎小包塞得满满当当。奶奶的怒骂声引来了邻居。
他一出门看见我摘梨子，转头进屋把他一家子的人都叫出来了，围在树下指着我吼，“下来！
”最年轻的男人抓起地上的石头往上丢，砸到我的屁股。“下来！
”那是我第一次怕被别人打死。奶奶也吓到了，一个劲儿的跟别人道歉。
她瘦小的身材站在两个成年男性的中间，显得这么的弱小，嘴里不停地说着“对不起”，
还说要把梨子买下来。别人嘲笑她，“一个寡妇能有几个钱。”我握着梨子树干的手紧了紧，
鼻子酸酸的。那一刻除了怕死，还有对奶奶的改观。原来她不仅骂我，也会心疼我，
怕别人打我。随着吵闹声越来越大，前来看戏的人也越来越多。
有人提议砍我手指；有人提议把我扭送派出所；也有人提议关我三天让我害怕。
我听着越来越怕，卡在树杈上瑟瑟发抖，奶奶佝偻着背，一个劲的道歉，说：“你们不要钱，
那我也实在没办法，要不然给你们下跪吧。”“哎呀，说什么话。我们都是一家人。
”邻居老一点的男人这样说道。那时候，我才知道我得叫他堂爷爷。堂爷爷无奈地摇摇头，
“你这个孙女啊，真是令人头疼。”奶奶沉默着没有回答。堂爷爷叫我下来，把梨子还给他，
这事就算过了。我背着梨子灵活地从树上下来，不情不愿地将梨子交出去，
看着堂爷爷和他儿子用衣服下摆抱着梨子转身离开。“忙活儿半天，又挨骂又挨打，
愣是一口梨子没吃到。”我抱怨道。奶奶快狠准地掐住我的嘴巴，“别说话了。
”我虽然心中有气，但被打死的恐惧还是让我暂时认同奶奶的观点。
三、冬天奶奶穿着单薄的衣服去河边挑水，拐进小道的时候，我俩打了个照面。“奶奶，
你挑水呢。”我道。奶奶很开心，这大概是我记事以来第一次这么乖巧尊重的喊她。“哎，
妹妹。今天要不要上奶奶家吃饭？”“不去了，我妈不让。”小小的我很直白，
不知道这样的话会让奶奶伤心。“行行行，听你妈妈的。”“嗯，知道了。”我回应她。
这时候，村子里第二调皮的男孩，从另外一个小道上走过来，捡起路边的石头，
狠狠地砸向奶奶的水桶。突然的失衡让奶奶摔倒在地，
水桶里的水泼洒出来打湿她的衣服和裤子。“老寡妇，从我家门前过，晦气得很。
”小男孩骂道：“我打你也不会有人给你出头。两个儿子分家，不和睦；儿媳妇也不待见你，
没人给你出头。”男孩抬手指着我的鼻子道：“你孙女从小骂你。你真是老寡妇，倒大霉。
”我低头看去，奶奶用她皱巴巴地手扯了扯打湿的裤腿，没有说话。
她抬手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我仰头呼出一口气，
心中暗自骂道：我奶怎么活得这么窝囊，不过，没关系。现在我来给你出头。
我伸手揪住男孩的食指狠狠一掰，一脚踹在男孩的肚子上，下一秒跨步骑在他的身上，
一边打一边骂：“你分不清大小王吗？！老娘的奶奶也敢欺负，你算哪根葱！
不知道我在村里是最厉害的那一个吗？！”身下的男孩嗷嗷哭，他爸听到哭声从家里跑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