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入长廊祝柠鸢从冰冷的水沟里爬出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她浑身湿透，
肋骨处的疼痛像有把钝刀在慢慢锯。月光惨白地照在泥泞的小路上，
远处村子的灯火已经看不见了。"就这么死了也好……"她想着，踉跄地往前走去。
夜风刮过她单薄的身体，带走了最后一点体温。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突然出现了一座建筑。
那是一栋老式的砖房，门前挂着两盏红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晃。
祝柠鸢不记得这条路上有过这样的房子，但此刻她只想找个地方避避风寒。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屋内光线昏暗，
只有几盏油灯在墙上投下摇曳的影子。祝柠鸢刚踏进一步，身后的门就"砰"地关上了。
"新来的？"一个沙哑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祝柠鸢这才发现屋子里已经坐了七八个人。
说话的是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太，她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着祝柠鸢，嘴角扯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我……我只是想躲雨……"祝柠鸢小声说，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躲雨？
"一个穿着皮夹克的男人冷笑一声，"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慈善收容所？
"祝柠鸢这才注意到屋内的气氛异常诡异。所有人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像是在评估一件商品的价值。她的背脊一阵发凉，本能地想要离开，但转身去拉门把手时，
发现门纹丝不动。"别费劲了。"一个戴眼镜的年轻女子说，"进了长廊，
不完成任务是出不去的。""长廊？什么长廊？"祝柠鸢困惑地问。没人回答她。
角落里一个瘦高的男人突然站起来，他的动作像猫一样轻盈无声。
祝柠鸢注意到他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琥珀色。"规则很简单。
"瘦高男人说，声音低沉，"每天午夜，长廊会出现。活着走到尽头的人可以离开，
死了的人……"他顿了顿，"会重新开始。"祝柠鸢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就在这时，
墙上的老式挂钟突然敲响了十二下。随着最后一声钟响，屋子正对的墙壁无声地滑开，
露出一条幽深的长廊。长廊两侧点着蜡烛，烛光摇曳中，祝柠鸢看到墙上挂满了肖像画。
那些画中人的眼睛似乎都在盯着她，嘴角带着诡异的微笑。"开始了。"皮夹克男人说着，
第一个走进了长廊。其他人也陆续跟上。祝柠鸢站在原地没动，
直到那个戴眼镜的女子推了她一把："别愣着，不进去会死得更快。"祝柠鸢被迫迈入长廊。
她的脚刚踏上地毯，身后的墙壁就无声地合拢了。长廊里安静得可怕，
只能听见众人的脚步声和呼吸声。走了约莫五分钟，前方出现了一个岔路口。
两条路看起来一模一样，只是左边的蜡烛是红色的，右边是蓝色的。"选哪边？"老太太问。
"红蓝生死路。"瘦高男人喃喃道，"上次我选了红色，结果……""废话少说。
"皮夹克男人不耐烦地打断他，"这次走蓝色。"一行人转向蓝色通道。祝柠鸢走在最后，
心跳如鼓。她总觉得那些肖像画的眼睛在跟着她移动。突然，
她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咔哒"声。回头一看，
祝柠鸢的血液瞬间凝固了——那些画中人的头全都转向了他们离开的方向，
脸上的笑容扩大了，露出森白的牙齿。"小心！"她本能地喊出声。几乎是同时，
长廊的天花板开始渗出暗红色的液体。那不是水，而是粘稠的、带着铁锈味的血液。
血液滴落在地毯上，发出"嗤嗤"的腐蚀声。"跑！"皮夹克男人大喊一声，带头向前冲去。
祝柠鸢跟着人群狂奔，但血液滴落的速度越来越快。
一个落在后面的中年妇女被一滴血溅到手臂，立刻发出凄厉的惨叫。祝柠鸢惊恐地看到，
那滴血像活物一样钻进了女人的皮肤，很快她的整条手臂都开始腐烂。
"救……救我……"女人向祝柠鸢伸出手，但下一秒，一大滩血液从天花板砸下，
将她完全吞没。祝柠鸢胃里一阵翻腾，强迫自己继续往前跑。前方出现了一扇门，
皮夹克男人猛地推开，众人鱼贯而入。祝柠鸢是倒数第二个进去的，
她回头想看看最后一个人，却看到那个瘦高男人站在门外，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
"祝你们好运。"他说，然后关上了门。"那个混蛋！"皮夹克男人咒骂道，
"他故意把我们引到死路！"祝柠鸢这才意识到，他们被困在了一个狭小的储藏室里。
没有其他出口，而门外的血液正在腐蚀门板。"我们……会死吗？"戴眼镜的女子颤抖着问。
没人回答。祝柠鸢靠着墙滑坐在地上，感到一阵绝望。就在这时，
她注意到墙角的阴影里站着一个人——是那个最初没怎么说话的年轻男人。
他有一双异常冷静的眼睛，此刻正盯着储藏室的天花板。"上面。"他突然说。
祝柠鸢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天花板上有一个几乎不可见的方形痕迹。"通风口！
"皮夹克男人跳起来，试图够到那个盖子，但够不着。
年轻男人看了一眼祝柠鸢："踩我的肩膀。"祝柠鸢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他的意思。
她颤抖着站起来，踩上男人交叠的双手。他出奇地有力，轻松地将她托起。
祝柠鸢推开通风口的盖子，钻了进去。"快！"她向下面伸出手。
年轻男人先把戴眼镜的女子托上来，然后是老太太。皮夹克男人想自己爬，
但血液已经渗进门缝。最后一刻，年轻男人猛地跳起抓住通风口边缘，
皮夹克男人却拽住了他的腿。"拉我上去！"皮夹克男人吼道。年轻男人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突然一脚踢在皮夹克男人的脸上。后者惨叫一声松了手，瞬间被涌进来的血液淹没。
祝柠鸢惊恐地看着这一幕，但年轻男人已经利落地爬进通风管道。
他们四人沿着狭窄的管道爬行，身后传来可怕的腐蚀声。第二章 步入轮回不知爬了多久，
前方出现了一丝光亮。他们推开尽头的盖子，发现自己回到了最初的那个房间。
挂钟显示时间是十一点五十分。"我们……回来了？"戴眼镜的女子不敢置信地问。
老太太突然大笑起来："轮回开始了！每次死亡都会重新开始，直到有人走到尽头！
"祝柠鸢感到一阵眩晕。她看向那个救了自己的年轻男人，发现他正若有所思地盯着挂钟。
"记住刚才的路。"他对祝柠鸢说，声音很低，"下次选红色。"祝柠鸢刚想问他什么意思，
挂钟突然敲响了十二下。墙壁再次滑开，露出那条幽深的走廊。这一次，瘦高男人没有出现。
剩下的四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走向了走廊。再次来到岔路口时，
年轻男人毫不犹豫地转向了红色通道。"你确定？"老太太怀疑地问。年轻男人没有回答，
径直向前走去。祝柠鸢犹豫了一下，跟上了他。另外两人对视一眼，也选择了红色。
红色通道看起来和蓝色没什么不同，只是蜡烛的光更暗一些。走了约十分钟，
前方出现了一面镜子，挡住了去路。镜子里映出四个人的身影，但祝柠鸢惊恐地发现，
镜中的自己正对着她诡异地笑着，而现实中的她明明没有笑。"不要看镜子里自己的眼睛。
"年轻男人突然说。但已经晚了。老太太盯着镜中的自己，突然发出一声尖叫："不！
那不是我！"她疯狂地抓挠着自己的脸，很快血肉模糊。镜中的"她"却笑得越来越开心，
最后竟然从镜子里伸出手，一把将老太太拉了进去。镜子表面泛起一阵涟漪，
然后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走！"年轻男人拉着祝柠鸢绕过镜子。
戴眼镜的女子跟在他们后面，脸色惨白。镜子后面是一个宽敞的大厅，中央放着一张长桌，
桌上摆满了食物。祝柠鸢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闻到香味，胃部一阵绞痛。"别吃。
"年轻男人警告道，"都是幻觉。"但戴眼镜的女子已经控制不住，抓起一块面包塞进嘴里。
"太好吃了……"她含糊地说，然后又拿起一杯红酒一饮而尽。祝柠鸢看着她，
突然发现女子的皮肤开始变得透明，内脏清晰可见。女子似乎也注意到了，
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怎么回事……啊！"她的身体像蜡烛一样开始融化，
最后化为一滩粘液，渗入了地板缝隙。现在，只剩下祝柠鸢和那个年轻男人了。
"我叫冯望莘。"他突然说，声音平静得不像在恐怖环境中，"记住我的名字，
下次轮回我可能不记得你。""下次……轮回？"祝柠鸢颤抖着问。冯望莘没有回答，
而是指向大厅尽头的一扇门："那是出口，但需要两个人同时按下门两侧的机关。
"祝柠鸢这才注意到门两侧各有一个手掌形状的凹槽。"我们……可以离开？"她问，
心中涌起一丝希望。冯望莘点点头："理论上是的。但……"他话没说完，
大厅的墙壁突然开始移动，无数尖刺从四面八方朝他们逼近。"跑！
"冯望莘抓住祝柠鸢的手，冲向那扇门。他们勉强在尖刺合拢前到达门口，
各自将手按在凹槽上。门缓缓打开，露出一片刺眼的白光。"走。"冯望莘推了祝柠鸢一把。
祝柠鸢踉跄着踏入白光，最后一刻回头看去，只见冯望莘站在原地没动，
而那些尖刺已经刺穿了他的身体。"不！"她尖叫着伸出手，但白光已经吞没了她的视线。
第三章 深层轮回祝柠鸢猛地坐起，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最初的那个房间。
挂钟显示十一点四十分，
房间里陆续出现了熟悉的面孔——皮夹克男人、老太太、戴眼镜的女子，还有……冯望莘。
他看起来完全不记得她了，正冷漠地靠在墙角。祝柠鸢的心沉了下去。轮回真的重新开始了。
但这一次，她记住了冯望莘的话：选红色通道，不要看镜子里的眼睛，
不要吃大厅里的食物……挂钟敲响十二下时，
祝柠鸢鼓起勇气走向冯望莘："这次我们走红色。"冯望莘锐利的目光看向她，
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随即点头："好。"这一次，他们或许能一起走到终点。
……祝柠鸢数不清这是第几次轮回了。每一次死亡后，她都会回到那个挂着红灯笼的屋子，
面对同样或不同的面孔。但冯望莘始终是那个例外——他似乎总能在几次轮回后"认出"她，
尽管他从不承认记得前几次的经历。这一次，当祝柠鸢再次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时，
屋内的景象让她愣住了。冯望莘被三个陌生人围在中间，
其中一个大胡子男人正揪着他的衣领。"把钥匙交出来！"大胡子恶狠狠地吼道，
"我们知道你藏着出口的线索！"冯望莘的嘴角渗出血丝，眼神却依然冷静得可怕。
他的目光越过人群，与站在门口的祝柠鸢短暂相接。那一瞬间，
祝柠鸢分明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她熟悉的暗示。"我不知道什么钥匙。"冯望莘平静地说，
同时右手在身侧做了个微妙的手势——拇指与食指圈成一个圆，其他三指伸直。
这是他们在前几次轮回中发明的暗号，意思是"分散注意力"。祝柠鸢深吸一口气，
突然尖叫起来："墙上！墙上有东西在动！"所有人都转头看向她指的方向。就在这瞬间，
冯望莘猛地抬膝击中大胡子的裆部，同时一个肘击打在左侧男人的喉结上。
第三人反应过来扑向他时，冯望莘已经灵巧地翻身躲开，那人直接撞在了墙上。"走！
"冯望莘冲到祝柠鸢身边，抓住她的手腕向外跑去。他们没等午夜钟声响起就冲出了屋子。
奇怪的是，外面的景象完全变了——不再是乡村小路，而是一条无限延伸的砖墙巷道，
两侧是高得看不见顶的墙壁，天空呈现出病态的紫红色。"这次轮回……不一样了。
"祝柠鸢喘息着说。冯望莘松开她的手腕，警惕地环顾四周："你记得之前几次？
""记得一些。"祝柠鸢谨慎地回答，不确定该透露多少，"你教过我选红色通道，
避开镜子和食物。"冯望莘的眼睛微微眯起，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祝柠鸢注意到他的左手在轻微颤抖，可能是刚才打斗时受了伤。"看来我们进入深层轮回了。
"他低声说，"规则会变得更……灵活。"话音刚落，巷道尽头传来"咯咯"的笑声。
祝柠鸢浑身一僵——那声音像极了夏苹实喝醉时发出的笑声。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后背却碰到了什么冰冷的东西。转头一看，墙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
门把手正在缓缓转动。"进去。"冯望莘果断决定，"别面对那堵墙。"他们挤进铁门，
发现置身于一间破旧的学校教室。黑板上的粉笔字还在簌簌掉落粉末，
仿佛刚刚有人写过："欢迎参加期末考试。
规则：1.保持安静；2.不要被认出来；3.找到真正的出口。
"课桌椅间坐着十几个模糊的人影，全都低着头，肩膀机械地前后晃动，像是在无声地哭泣。
祝柠鸢注意到最后一排有个空位，桌上放着一张试卷。冯望莘轻轻推了她一下，
指向那个座位。祝柠鸢摇头，恐惧地抓住他的衣袖。
冯望莘却俯身在她耳边低语："必须有人答题，否则所有人都会死。我去。
"他走向那个座位时，祝柠鸢发现教室里的"学生"全都停止了动作，
缓缓抬头——他们没有脸，平滑的皮肤上只有三个黑色的窟窿，分别代表眼睛和嘴。
冯望莘坐下后，教室门突然"砰"地关上。祝柠鸢被关在了外面，
只能透过门上的小窗往里看。她看到冯望莘拿起铅笔，开始答题，
而那些无脸学生正一个个站起来，向他围拢……祝柠鸢疯狂地拍打教室门，
却听不见任何声音。突然，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肩膀。"别白费力气了。"是那个瘦高男人，
他不知何时出现在走廊里，"每个参与者都有自己的考验。"祝柠鸢甩开他的手："你是谁？
到底想干什么？"瘦高男人露出神秘的微笑："我是监督者，负责观察你们的……进步。
"他指向教室，"你的朋友很特别，他能看到长廊的裂缝。"透过小窗，
祝柠鸢看到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无脸学生们将冯望莘团团围住，
其中一个俯身似乎在嗅闻他的气味。冯望莘却纹丝不动，继续写着试卷。"他会死吗？
"祝柠鸢声音颤抖。"比死亡更糟。"监督者轻声说，"他会记起一切。
长廊最怕的就是记忆完整的人。"就在这时，教室里的灯突然全部熄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