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是千秋第一秋

得知自己任务失败，即将死去的那天。

我没向宋津年透露任何消息，安静地做好他爱吃的糖醋排骨，整理好他平日里习惯穿的衣服，还把抗抑郁的药放在了最便于他拿取的床头位置。

在他皱着眉、投来冷淡视线时，我蹲在他面前，微笑着平视他：“宋津年，我老家有点事，可能得离开一段时间了。”

他面无表情地推动轮椅越过我，冷冷地说：“关我什么事？”

是啊，与他无关。只需要找个同样能忍受他阴郁暴躁脾气的人过来继续伺候他便足够了。哪怕我们相处了整整七年，到最后，在他眼中，我和陌生人毫无差别。

王姨满脸为难又心疼地看着我，我轻轻摇了摇头，表示没关系。其实再多的冷言冷语，甚至辱骂我都已经承受过了。我不在的话，王姨会把我写好的、关于他的喜好习惯牢牢记在心里。况且他本就不在乎我，我的消失对他也造不成多大影响，只是得有人重新去适应他的坏脾气了。

……

系统突然出声嘲讽：“【七年，付出了全部精力，甚至生命，事到如今，值得吗？】”

彼时，宋津年坐在花园里，望着我专门为他栽种的一树凤凰花发呆。他眉骨冷峭，薄唇轻抿，眉眼间透着无尽的凉薄。他只是撩了一下眼皮，便顺从地任由我在他腿上盖上一条薄薄的小毯子。

我静静地坐在他身旁。一树火红的凤凰花，映衬着残暮的夕阳，树影斑驳。他困倦地将头靠在我的肩头，我平静地望着远方，没有出声。

值得吗？我也在心中轻声问自己。在那个世界里，我的爸妈因车祸去世，亲戚们把我这个躺在医院病床上的植物人视作眼中钉。那时起，我便深刻地共情书中同样走投无路、无从解脱的宋津年。仿佛救赎他，避免他落得葬身火海的结局，就能拯救当初那个无助的自己一样。

人这一生不可能一直清醒又直白地活着，况且喜欢本就毫无道理可言。关于我喜欢宋津年这件事，只关乎我自己，不怨他。我不后悔，觉得很值得。

【十，九，八……】系统开始了我的死亡倒计时。自手指开始变得透明，我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我毫无保留付出的人。他靠在我肩头，呼吸清浅，长睫不安地轻轻颤动，苍白的皮肤下能看到青色的脉络，仿佛一碰就会破碎。

【五，四……】我小心翼翼地将他的头扶到另一侧，屈指擦去他额头上的灰尘。最后，我侧过头，温柔地笑着喃喃道：“宋津年啊，以后，也要好好活下去。”

【一。】

啪的一声，我的身体随风化作碎光，洋洋洒洒地逆着他飘去，最终归于虚无。

2

睁开眼，我没想到会再次见到宋津年。他身边围绕着一个不停说话的女孩，甜美又可爱。最重要的是，两人距离极近，宋津年甚至能微微勾起嘴唇，毫不排斥。

系统依旧在我的脑海中，它带着看热闹的语气说道：“【攻略局又派来一个人，瞧瞧人家，三个月就拿下了，现在宋津年对她的好感度都到98了。】【我还以为你好感度没满，任务失败死亡后宋津年会怎样呢。】【没想到就是找了两天后发了一通火，把你的东西都烧了，然后就毫无芥蒂地接受了另一个人，你一厢情愿的付出根本不算什么！】”

98，意味着只差临门一脚就能攻略成功。时间已经过去两年之久，我不知道这两年里宋津年发生了什么，但他过得似乎比我在的时候还要好。

我沉默了一瞬，问的却是另一件事：“我为什么还有意识？”

系统回答：“【你会待在宋津年身边，直到下一个攻略者攻略成功，你才能彻底死亡。】这也是任务失败的惩罚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