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贤妻扶我凌云志,我还贤妻万两金。我信了。周煦创业时,我每天打三份工养家。
最困难时,我卖掉父母留下的房产,帮他资金周转。他说自己是糟糠之妻不下堂的好男人。
直到我重病时,他不闻不问,不肯拿钱给我治疗。康复之后,
又在我面前演痴情的浪子回头戏码。原来所谓后悔之后的追妻火葬场。
不过是害怕我离婚分走财产。一在 KTV 门口遇见周煦之前,
我都还在担心两个相爱的人无法白头。从医院回家的路上,
我看见半月未归、以加班应酬为借口的周煦,怀里搂着一个青春洋溢的漂亮小女孩,
俩人有说有笑地走进会所。我呆呆站在原地,呼吸不顺畅,
一颗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戳穿了一个洞。我不敢相信,跟了上去,
在包间外我听到他和朋友的对话。哥,你这眼光越来越好了,艳福不浅啊!什么艳福,
姜娆不一样,你们得叫嫂子周煦搂了搂怀里的姜娆,姜娆娇羞低笑。大家纷纷起哄,
一口一个嫂子。我站在门外,回想起当初,周煦刚刚创业时,我心疼他和兄弟天天吃方便面,
经常给他们送饭。他的兄弟们经常拿我开玩笑,说这辈子只认我这一个嫂子,
要是周煦敢对不起我,他们第一个不放过周煦。真是讽刺!看来你这次是真动心了,
以前你可从来只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惹得多少漂亮姑娘梦碎啊!
还以为你和外面的只是玩玩,和家里那位才是真爱呢。你说苏念啊,
我和她早没感情了。周煦往后一仰,嘴角勾起一丝嫌弃。
房间里的人也跟着哄笑:你们说苏念知道,得是个什么表情啊,哈哈哈哈!
周煦声音淡漠:糟糠之妻不下堂,这已经是对她的恩赐了。
二我不知道是怎么离开的那家会所,走回家的。所有人都知道我很爱周煦,
他比我的命还重要。我与周煦高中相恋,在校园里,是人人羡慕的模范情侣。毕业之后,
为了支持周煦创业,让我俩在帝都生存下去。我一天打三份工,
甚至在周煦创业最艰难的时候,我卖掉了父母留给我的房产,给他提供资金周转。那时候,
周煦总是晚上抱着我,眼眶发红,念念,我真是个废物,让你跟着我受罪,你给我点时间,
我一定一定让你成为最幸福的女人!但是,一年前,周煦就开始不着家了。
最开始只是彻夜不归,还会打电话报备,后来,干脆连音信全无,
十天半个月不着家也是常事。从互相人人羡慕的模范情侣,到如今的冷漠疏离,用了十年。
好一个糟糠之妻不下堂的恩赐。这恩赐,谁爱要谁要。三回到家,
偌大的房子漆黑又冰冷。我打开了屋里的暖气,关节开始发出阵阵剧痛。
吃掉医生开的止疼药,蜷缩在沙发角落,回想起白天和医生的对话。非常抱歉苏女士,
您的报告结果经过综合判定是血癌,就是俗称的白血病。我的身体一瞬间像被抽干了力气,
身体不自觉地缩了起来。医生顿了顿,目光落在报告上那个刺眼的诊断结论上,
声音更低了些:而且……病理分型不太好,发现得也比较晚,目前看,已经属于……中期。
APL 进展凶险。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建议您尽快住院治疗。越早越好,
拖一天就多一分凶险。我窝在沙发,或许是因为药物,或许是今天经历了太大的太多的事,
我靠着抱枕,沉沉睡去。我做了一个梦,梦中回放着我这一生。我要死了吗?好不甘心。
四咚咚咚……一大早,夏晴就敲开了我的房门。我的念念呀,你怎么这样憔悴。
她揉着我的头,眼中满是心疼。我看着她,连日来积压的情绪再也按捺不住,
泪水止也止不住地流。别哭了,念念,你这病我问了医生,是有治愈的可能,你别怕。
她轻拍着我的背,柔声说。去医院的路上,我和她聊了很多,聊了我的病情,
以及周煦的背叛。周煦真不是个东西,你都这样了,他还在外面花天酒地。我第一次见他,
就觉得他不是个好东西!就你这个恋爱脑,一直还当个宝似的。夏晴戳着我的头,
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现在可算看清他的真面目了。她愤愤不平地念叨。
我无奈笑笑:可能,这世上的男人都这样吧,只有穷的时候才会有感情这个东西,
有钱了又是另一副样子。夏晴思索了一下,说那...也不全是,比如沈聿白,
一听说你病了,就立马回国了。他?你怎么知道他是因为我回国的,
万一他是有什么别的事?我拽着包的手紧了紧。拜托,谁不知道沈聿白喜欢你,
就你自己不知道了好吗?夏晴翻了个白眼。况且,他每次和我聊天都旁敲侧击你的事,
我怀疑他就是因为你才和我聊天的。我沉默地低头,握紧了夏晴的手,
为等会儿的治疗加油打气。五治疗结束后的几天,强烈的恶心感翻江倒海,
胃里空空如也,却止不住一阵阵痉挛般的干呕,我睡得昏昏沉沉。你醒啦?
夏晴将花和早餐放在我的床头。花花开得生机勃勃,你也要像花一样,变回最漂亮的苏念。
我拿起早饭,我感觉身体好多了,我想回家了,在医院总休息不好。夏晴提起包,
那你回去吧,自己一个人小心点,有事给我打电话,我不能陪你了,今天得去趟法院。
嗯嗯,好的,夏大律师,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我朝她笑笑。打开门,
几天未归的周煦此刻坐在客厅,他的脸阴沉得可怕。你昨晚去哪儿了?电话也不接?
周煦的声音冰冷得可怕。我做什么,和你有关系吗?我淡淡地说,想起那一晚,
我觉得有些好笑,好一出贼喊捉贼。他的目光落到夏晴送我的鲜花上。
你有什么不敢承认的?怕我坏了你的好事?他抬起头,
那双曾经让我沉溺其中、此刻却只剩下森然寒意的眼睛死死锁住我。难怪最近开销这么大,
原来是拿着我的钱去养别的男人了?什么别的男人?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吗?我看着他,
像看一个笑话。他抬起手,一巴掌落在我的脸上,我向后倒去,脸上火辣辣地疼。苏念!
这些年,我好吃好喝地供着你,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谁了?他怒不可遏。
你周太太的位子,别人可是排着队想坐呢。谁爱坐谁坐。我眼中蓄满泪水。好,
很好!那我就让你看看,你的外面心上人对你的真心究竟几何?
到时候后悔可不要来求我。嘭!房门被狠狠摔上,他走了。我坐在地上,空旷华丽的家,
曾经是周煦爱的象征,此刻却像一个冰冷的、巨大而华丽的囚笼,压得我想要逃离。
能带走的东西并不多,除了贴身衣物其他的我都不想要了,包括周煦。
只留下了一纸已签字的离婚协议和结婚戒指。六昏暗的包间里,周煦神色暴戾。苏念,
她真这么说?这可不像她的性子。她真是疯了,天天在家享清福,脾气还越来越大。
我当初怎么会看上她?周煦捏着酒杯的手指节发白,恶狠狠地说。她会不会有什么事?
我可听说,她好像生病了,白血病,好像是。朋友们你一嘴我一舌。周煦神色微怔,
迟疑了片刻,生病了?那正好,磨一磨她的性子,让她知道,没有我她连药都吃不上。
会不会太过了?她以前可对你那么好。朋友担忧地说。过分?
我看她就是仗着跟我的时候时间早,到现在还跟我蹬鼻子上脸了,喂不熟的狗。
周煦越说越气愤。你们几个看着,到时候我非得让她跪着求我不可。
七医院那边传来好消息,红十字会为我匹配到合适的骨髓捐献者了。
夏晴陪我一起赶到医院,看着医院配型成功的单子,连日来的压抑情绪也终于得到了释放。
我再次做了全身检查,接着准备去预交移植费用。苏女士,您的卡已冻结。
请您换张卡支付账单。此刻我终于知道周煦摔门而出之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十年的青春,
十年的付出,周煦,你当真要做到如此地步吗?他凭什么冻结我们的共同财产!
剧烈的疼痛再次袭来,我已经分不清是心里的痛还是身体的痛。我扶着窗台缓缓蹲下,
细密的汗珠爬满额头。突然,一双修长的腿停在了我的面前,将我打横抱起,
我闻到一股熟悉的木质香调。我终于支撑不住,两眼一黑,晕了过去。八醒来时,
VIP 病房里。我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和他再次相见。
沈聿白就像我家院子里那株沉默的玉兰树,打从记事起就长在那儿了。我们父亲是挚友,
两家宅院只隔着一道月亮门,据说还在娘胎里,
两家的长辈就乐呵呵地交换了红纸写的娃娃亲契书。聿白这孩子,
天生就是咱们念念的福星。我妈的声音带着笑意,穿过雕花的窗棂飘进我耳朵里。
我在父母相继去世后,由奶奶照顾我,那时候,
只比我大三岁的沈聿白代替我忙碌着父母的事情,也就是自那以后,我成了沈聿白的小跟班。
他比我大三岁,似乎天生就懂得怎么当我的聿白哥哥。我闯祸,他收拾残局;我逃课,
他替我抄笔记。我发烧烧得迷迷糊糊,睁眼就能看见他坐在我床边的小凳上,
就着昏黄的台灯,一页一页翻着厚厚的医书,空气里弥漫着微苦的药草香。
直到周煦闯进了我的生活……我像是被抛进了漩涡,身不由己地旋转、沉溺。
周煦的世界太亮、太吵,让人窒息,又莫名地让人上瘾。沈聿白那株沉默的玉兰树,
似乎被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冲刷得越来越远,褪成了背景里一个模糊的影子。
九都这样了,你也不准备联系我吗?沈津白站在窗边,神情晦暗不明,
窗边的光映出挺拔的身形,他变得成熟了许多。我……我咬着嘴唇,不看他。联系他,
联系他说什么呢?说我这些年过得并不好?说我重病没钱医治?见我神色委屈,
他的态度一下柔和下来。真拿你没办法,从小就不懂照顾自己。你不用担心,
其他的事情,我来处理,你安心养病就行。他揉了揉我的头。
等待新生的日子被拉得无比漫长。这段时间,沈聿白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我,
昂贵的补品堆满了病房,联系全球顶尖专家的电话日夜不停。
他一如记忆里的那般温柔和细心。只是唯一不同的是,他不似从前那般温和,
多了几分不容抗拒。我的一切他都不肯假手于人,吃饭得一勺一勺地喂,喝水得递到嘴边。
你拿我当三岁小孩呢?我撇了撇嘴。你在我这从来没有长大过,从前是这样,
以后也是。他语气平静。要不是你当初非要吵着嫁给那个负心汉,
又怎么会生这么重的病。他的话有些怨气。是是是,我眼瞎,
我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你和夏晴不要再轮番批斗我啦。我蒙上被子,逃避他的谴责。
……十啪!银灰色水晶杯重重摔到地上。周煦手里握着已签字的离婚协议,
气得发抖。离婚?离就离!她真当自己是什么天仙吗?不知天高地厚,
看看除了我谁还会这么好吃好喝地供着她!哎!周煦,不是我说,你这次真的太过了。
要不你还是给苏念一个台阶下,她那么爱你,只要你主动联系她,她一定会乖乖回来的。
爱回不回,死外面才好。周煦猛喝了一大口烈酒,谁都没注意到,
周煦声音的尾音里有一丝难以察觉的颤音。苏念对你又好,长得又漂亮,何必呢?
况且,你和她结婚这么多年,如果真走到离婚那一步,公司股权按法律她得分一半吧。
听到这里,周煦的脸色青了又白,手指握紧了那张已签字的离婚协议。她?凭什么?
她一分也别想拿到!现在乖乖回来求我,她还能留条命。夜半,冷风扑面吹来,
周煦回想起朋友的话,撕碎了那纸离婚协议,借着酒劲给我发了条永远不会有回应的短信。
苏念,你闹够了没?闹够了就回来。十一造血干细胞移植很顺利,这一两个月,
我能感受到自己身体慢慢恢复,精神、体力、胃口也越来越好。早上,
我津津有味地吃着沈聿白送来的馄饨。前段时间咋没发现你手艺这么好?你前段时间,
气若游丝,小脸蜡黄,头发都快掉光了,每天除了喝喝粥你还能吃些什么?见我胃口好,
他又动手给我削上了苹果,修长的手指熟练地翻动着。是啊,头发掉了一半。
我顶着夏晴送我的可爱小帽子。忽然,我看到手机上周煦发来的未读短信。怎么了?
沈聿白察觉到我的异样。周煦好像不大同意和我离婚。我撇撇嘴。那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