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万块的羞辱晚上十一点，江城的霓虹灯被连绵的雨水晕染成一片片模糊的光斑。
陈默把他的租来的电动网约车停在路灯下，昏黄的光线穿过布满雨痕的挡风玻璃，
照亮了他疲惫的脸。他拧开车里最后一瓶矿泉水，就着水吞下手里那个已经冷掉的包子。
手机屏幕上，网约车平台的司机端界面显示着今天的数据：在线时长14小时，
完成订单32单，流水480元。这是毛收入。
扣掉一天180元的租车费、两次充电的80元，再加上自己那两顿饭的开销，
今天纯利润不到200块。他每天像个陀螺一样在这座城市里连轴转，从清晨转到深夜，
时薪却被平台的算法牢牢控制在三十元左右，跑得再多，也只是拉长工作时间，
收入的天花板低得令人绝望。这份工作没有劳动合同，没有社会保障，
像他这样自带车辆的司机还要承担油费、保养和保险，而他这种从租赁公司租车的，
负担更是沉重。他觉得自己就像被困在算法里的工蚁，看不见未来。陈默看了一眼时间，
心头一紧，他要迟到了。今晚是女友林薇安排的家庭晚餐，说是要和她父母“好好谈谈”。
他知道，这顿饭是一场审判。林薇家住在老城区一个还算整洁的小区里。一进门，
压抑的气氛就扑面而来。林薇的父亲，一个退休的工厂车间主任，板着脸坐在沙发上，
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她母亲则在厨房和客厅间来回踱步，眼神躲闪。菜是家常菜，
但谁也食不下咽。林薇的父亲放下筷子，直奔主题：“小陈，你和薇薇的事，我们想过了。
要结婚，可以，但房子是底线。”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我们不要你全款，
但至少，首付得拿出来。城东那边的小户型，首付凑一凑，三十万也就够了。”三十万。
这个数字像一座山，瞬间压在了陈默的胸口。他一个月拼死拼活，刨去所有开销，
能攒下六七千块已经算是不错。三十万，对他而言是个天文数字。
现在的年轻人, 房子和婚姻早已被牢牢捆绑，没房想结婚，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尤其是在女方父母眼中。“叔叔，我……”“你别说了。”林薇母亲打断了他，
端上一盘水果，“小陈啊，不是我们当父母的现实。你看你现在开网约车，风里来雨里去的，
一天干十几个小时，挣的钱还不够稳定。没有社保，没有保障，以后有了孩子怎么办？
” 她话锋一转，“我一个老同事的儿子，在事业单位，工作稳定，
人家里早就把婚房准备好了。薇薇跟他见了一面，对方挺满意的……”接下来的话，
陈默已经听不清了。他感觉血液冲上头顶，耳边嗡嗡作响。他看向林薇，她低着头，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终的羞辱来自林薇的父亲。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厚厚的红包，推到陈默面前的桌子上。“这里是一万块。”他声音冰冷，
“拿着，算我们给你的补偿。以后，别再来找薇薇了。”这一万块，像一记响亮的耳光，
狠狠抽在陈默的脸上。他与林薇三年的感情，在这家人眼里，就值这一万块。
他没有去碰那个红包，只是死死地盯着它，像是在看一个天大的笑话。他站起身，
最后看了一眼哭成泪人的林薇，转身走出了那个让他窒息的家。门在他身后关上，
也隔绝了林薇压抑的哭声。雨更大了，冰冷的雨点打在他脸上，他却感觉不到。
脑海里只回响着林父最后那句话：“一个连屋顶都给不了她的男人，算什么男人？
”2 没有目的地的订单陈默坐回车里，屈辱和愤怒像两条毒蛇，啃噬着他的心脏。
他发动汽车，漫无目的地汇入江城深夜的车流。车窗外的世界被雨水冲刷得光怪陆离，
每一盏路灯都拖着长长的、湿漉漉的倒影，像这座城市流不尽的眼泪。
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彻底失败了。二十七岁，没房没车车是租的，没存款，
从事着一份随时可能被更年轻的司机或者未来的无人驾驶技术淘汰的职业。他被困住了，
被这个城市，被这个时代，更被自己无力的现状。凌晨一点十一分，
手机突然“叮”地响了一声。不是他常用的那个网约车平台，
而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软件发出的通知。那个软件的图标是一个黑白的、水墨风格的漩涡，
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订单信息异常简洁：乘客已在路边等候。上车地点：槐安路公交站。
目的地：随缘。“随缘？”陈默皱了皱眉。没有目的地的订单，他还是第一次见。
但此刻的他，只想找点事做，任何事都行，只要能让他暂时忘记刚才的羞辱。
他几乎是本能地按下了“接受订单”。导航把他引到了一条僻静的老街。昏暗的路灯下，
公交站台的阴影里，果然站着一个人。那人一动不动，仿佛一座雕塑。雨夜里，
这种静默显得格外渗人。车门打开，乘客坐了进来。一股寒意瞬间弥漫了整个车厢，
不是雨天的湿冷，而是一种仿佛能冻结骨髓的阴冷。陈默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
乘客的脸完全隐没在帽兜的阴影里，看不真切。他没有闻到任何气味，甚至听不到呼吸声。
“去哪儿？”陈默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一个沙哑、飘忽的声音从后座传来，
像是老旧收音机里漏出的杂音：“往老城区的方向开。”陈默不再多问，
驱车向着城市边缘的旧城区驶去。一路无话，车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他喘不过气。最终，
乘客指引他停在了一座荒废的古庙前。这座庙的香火早已断绝多年，坊间传闻这里不太干净，
是城市怪谈里有名的闹鬼地。乘客下了车，身影瞬间融入了黑暗。几乎是同一时间，
陈默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提示订单完成，车费到账。金额是：444.44元。
一个让他脊背发凉的数字。他不敢在此地久留，立刻掉头离开。开出几百米后，
他想看看那个诡异的接单软件，却发现手机屏幕上，那个黑白漩涡图标已经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新的App。那是一个古朴的黑色图标，像一本线装书，
封面上是三个篆体大字——《诡闻录》。陈默心里一突，长按住图标，想要把它卸载。然而，
屏幕上并没有出现熟悉的“x”号。那个图标像是被焊在了系统里，无论他怎么尝试，
都无法删除。这个夜晚，他不仅接了一个诡异的乘客，似乎还接下了一份无法摆脱的契约。
3 第一单, 红衣学姐的发簪回到那间月租800块、位于城中村的出租屋，
陈默把自己扔在床上。窗外的雨声渐渐小了，但心里的风暴却愈演愈烈。
他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个黑色的《诡闻录》图标，一种被未知力量盯上的恐惧感攫住了他。
混合着恐惧、好奇和一丝破罐子破摔的冲动，他点开了那个App。没有华丽的启动动画，
屏幕直接跳转到一个类似电子书的界面，背景是暗沉的宣纸纹理。
一行血红色的文字浮现在中央，像是一份用户协议：“所有交易，落子无悔。违约，
自有代价。”底下只有一个选项：接受。陈默自嘲地笑了笑，
自己现在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他点了下去。App的主界面出现了，像一个悬赏榜。
晰可见：寻物：一支梅花发簪委托人： 红衣学姐 状态：怨灵地点： 江城大学，
南湖缘由：一位痴情的女大学生，与恋人相约南湖私奔，却惨遭背叛，苦等一夜未果后，
身着红衣投湖自尽。她送给恋人的定情信物——一支梅花发簪，在争执中遗失，
成了她无法安息的执念。
报酬： 人民币 20,000元失败惩罚： “成为她的下一个约会对象”两万块！
这个数字像电流一样击中了陈默。这比林薇父亲甩给他的那一万块多了一倍。
这是他辛辛苦苦开三个月车都未必能攒下的钱。只要完成这个任务，
他就能把那一万块的羞辱加倍奉还。
至于失败的惩罚……那模糊的描述反而激起了他的一丝狠劲。约会？
他现在最不怕的就是这个了。“接单！”他低吼一声，按下了屏幕上的按钮。
作为一名网约车司机，陈默对江城的大街小巷了如指掌。他避开正门保安，
从一个僻静的侧门翻进了午夜的江城大学。校园里空无一人，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和远处几盏孤零零的路灯。南湖的湖水在月光下泛着黑沉沉的光，像一只巨大的眼睛。
这里是学生情侣们最爱来的地方，但也因为那段传说，成了有名的“分手禁地”。
陈默沿着湖边，借着手机微弱的光，一寸寸地寻找。但是，什么都没有。
湖边只有湿滑的泥土和石子。他有些气馁，难道要下水去找？那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他停下脚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开始换位思考：如果自己是那个心碎的学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