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山灵守护者×生态觉醒**---1 替罪羊雨水顺着陈志文的脖颈滑进衣领，
冰冷刺骨。他站在岭南市第三码头的石阶上，手里攥着一张被雨水浸湿的"下乡通知单"。
那张本该属于弟弟陈志武的纸张上，
"陈志武"三个字被父亲用钢笔粗暴地涂改成了"陈志文"，墨迹在雨水中晕开，
像一道丑陋的伤疤。"阿武才十六，骨头都没长硬，哪受得了乡下的苦？
"母亲把一罐猪油塞进他的帆布包，眼神闪烁，"你是哥哥，该让着他。"陈志文没说话。
他低头看着自己洗得发白的袖口——这是他用攒了半年的布票新做的衬衫，
原本是为了进纺织厂准备的。可那个好不容易考上的名额，最后给了副厂长的侄子。
"每月记得寄粮票回来。"父亲拍了拍他的肩，力道大得让他踉跄了一下，
"别学那些没良心的，去了就忘了本。"汽笛声刺破雨幕，"红星号"客轮缓缓离岸。
陈志文站在甲板上，看着弟弟的身影越来越小。志武穿着崭新的的确良衬衫，
那是用本该属于他的布票做的。十七岁的少年突然红了眼眶，但最终没有让那滴泪落下来。
**他的人生，就像那张被涂改的通知单——从来由不得自己选择。**船舱里挤满了知青。
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姑娘正在哭，她身边的中年干部模样的男人厉声呵斥："哭什么哭！
上山下乡是光荣的使命！"陈志文缩在角落，突然被人撞了一下。"让让。
"一个高个子男生斜眼看他，脚下皮鞋擦得闪闪发亮，"城里出来的少爷就是娇气。
"这人叫张建军，是市革委会副主任的儿子。陈志文在动员会上见过他，
当时他正慷慨激昂地朗诵《知青誓词》。三天后，船在临江县靠岸。
又坐了六个小时的拖拉机，陈志文终于看到了目的地——藏在南岭山脉褶皱里的青禾村。
村口的晒谷场上，生产队长王大柱正叼着旱烟打量这群城里来的娃娃。"那个戴眼镜的，
"他指着陈志文，"跟李会计去橡胶林。剩下的，女娃去插秧，男娃跟刘师傅学打谷。
"张建军突然举手："报告队长！我父亲是市革委会张副主任，我申请去村小学教书！
"人群一阵骚动。王大柱眯起眼睛："我们这儿，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他烟杆一指，
"你也去橡胶林！"陈志文看见张建军瞬间涨红的脸，突然觉得这穷山沟或许也没那么糟糕。
---2 青禾村的"外人"橡胶林的闷热超出陈志文的想象。
锋利的橡胶刀在他手上留下三道血口子时，李会计只是冷冷地说："今天割不够二十棵树，
没晚饭。"傍晚回到知青点，陈志文发现自己的铺位被人泼了水。
同屋的王铁柱——一个来了三年的老知青——正翘着二郎腿抽旱烟。"城里娃就是娇气。
"他吐了个烟圈，"怎么？要告状？"陈志文默默拧干被褥。
这时门口传来清脆的女声："陈志文在吗？"一个穿碎花衬衫的姑娘站在那儿，
两条乌黑的辫子垂在胸前。她叫林小红，是村支书的女儿，在村小学当老师。
"李叔让我给你送药。"她递来一小瓶紫药水，眼睛亮晶晶的，"你...你是高中毕业吧？
能不能帮我们夜校上课？"张建军突然从隔壁屋窜出来："林老师！我是市重点中学毕业的，
我比他强！"林小红皱了皱眉，还是礼貌地说："夜校缺两个老师，你们都来吧。
"第二天割胶时，张建军故意把陈志文的胶桶踢翻。乳白的胶汁渗进泥土，
李会计罚陈志文多割十棵树。傍晚去夜校的路上，陈志文在溪边遇见一个穿靛蓝筒裙的姑娘。
她蹲在河边洗草药，眼角有一枚树叶状的胎记。"你的手。"她突然开口，
声音像山涧一样清冷。陈志文这才发现早上的伤口已经化脓。姑娘取出几片绿叶嚼碎，
敷在他的伤口上。"蓝山月。"她说完自己的名字就转身走了，筒裙上的银饰叮当作响。
林小红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别招惹她！那是黎族巫医的女儿，邪性得很！"那天夜校下课，
张建军故意大声说："某些人不好好改造，整天跟封建迷信分子混在一起！
"陈志文躺在床上，听着王铁柱的鼾声，看着月光从茅屋的破洞漏进来。
他突然想起蓝山月敷药时指尖的温度——这是来到青禾村后，第一个不带目的对他好的人。
---3 扎根橡胶林的活计比陈志文想象的更苦。每天凌晨四点，天还没亮，
他就得跟着李会计进林子。橡胶刀握在手里，刀刃要斜着切进树皮，深了伤树，
浅了胶汁流不出来。头几天，他的手掌磨得全是血泡，胶汁渗进伤口，火辣辣地疼。
李会计冷眼旁观，只丢下一句：“割不够量，没饭吃。”陈志文咬牙坚持。他知道，在这里，
没人会同情一个“城里来的少爷”。傍晚收工，他拖着酸痛的胳膊回到知青点，
发现自己的铺位又被泼了水。同屋的王铁柱叼着旱烟，斜眼看他：“哟，大少爷回来啦？
怎么，今天又没割够？”陈志文没吭声，默默拧干湿透的被褥。他知道，
王铁柱是村里出了名的刺头，仗着资历老，专挑新人欺负。硬碰硬没用，他得想别的办法。
第二天，他起了个大早，趁着天还没亮，先去林子里多割了五棵树。等李会计来的时候，
他已经干完了一小半活。李会计愣了一下，哼了一声，没说话，但眼神里的轻蔑少了些。
中午休息时，陈志文没像其他知青一样躺下睡觉，而是主动帮村里的老人挑水。
村里人起初对他爱搭不理，但他每天坚持，渐渐地，有人开始跟他搭话。“城里娃，
力气倒不小。”一个驼背的老汉看着他挑满的水缸，点了点头。“以前在家也干活。
”陈志文擦了擦汗，笑了笑。他没说，其实他在城里时，家里穷，他从小就得帮工。一周后，
村里有人病了。是王铁柱的老娘，发高烧，村里的赤脚医生束手无策。
陈志文想起自己带了一小瓶退烧药，是临走前母亲塞给他的。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拿了出来。
“这……这能行吗？”王铁柱半信半疑。“试试吧。”陈志文把药递过去，“城里医院开的。
”药效很快，老太太退了烧。第二天，王铁柱破天荒地给他留了半碗咸菜，
虽然嘴上还是硬邦邦的：“别以为这点小恩小惠就能收买我。”但村里的风评开始变了。
“那城里来的知青，干活挺踏实。”“还懂点药，比那些光会耍嘴皮子的强。
”就连李会计的态度也软化了。有天收工，他破天荒地说了句：“明天你去帮老张头修谷仓，
不用来割胶了。”陈志文知道，这是村里人开始接纳他的信号。
---4 夜校风波夜校开课那天，陈志文提前到了教室。说是教室，
其实就是村委的一间土房，墙上贴着褪色的标语，几张破木桌拼在一起，算是课桌。
林小红正在黑板上写字，见他来了，眼睛一亮：“你来啦？今天教大家认字，
先从‘人’‘口’‘手’开始吧。”陈志文点点头，刚拿起粉笔，
张建军就带着几个知青闯了进来。“林老师！”张建军嗓门洪亮，“我带了教材来，
咱们得按正规课程教！”他手里挥舞着一本《工农兵识字课本》，得意地瞥了陈志文一眼。
林小红有些为难：“可村里人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那更得从基础抓起！
”张建军不由分说，直接站到黑板前，开始滔滔不绝地讲拼音。底下的村民听得云里雾里，
有人小声嘀咕：“这说的啥？听不懂……”陈志文见状，悄悄走到后排，蹲在一个老汉旁边，
用树枝在地上划拉：“大爷，您的名字是不是叫‘李有田’？我写给您看。”老汉眯着眼，
突然咧嘴笑了：“对对对！就是这个‘李’！”渐渐地，越来越多的村民围到陈志文这边，
看他用最简单的方式教他们写自己的名字、记工分的数字。张建军站在讲台上，
脸色越来越难看。下课后，林小红追上陈志文：“你教得真好，大家都很喜欢你。
”陈志文笑了笑：“我就是按他们需要的教。”张建军从后面撞了他一下，
压低声音：“少在这儿装好人！夜校是革命教育，不是给你收买人心的！”陈志文没理他，
径直走了。他知道，张建军再怎么蹦跶，也改变不了村民的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