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冰释茶水间的磨豆机发出沉闷的轰鸣时,
林韶音正对着考勤表上陶絮连续三周的加班记录皱眉。推门进去的瞬间,
焦糊味混着咖啡香扑面而来——陶絮的白衬衫溅满了深褐斑点,手背通红一片,
正徒劳地用纸巾擦拭桌上浸透的德文合同。“第几次了?”林韶音抽走她手里的纸巾,
“王总又半夜让你改文件?”陶絮像受惊的兔子般抖了下,
眼底泛着熬夜后的血丝:“并购案有个术语...”话未说完突然噤声。
市场部管培生宋立泓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呼吸微促,发梢沾着雨水,
怀里抱着印有“杏林堂”字样的纸袋。“烫伤膏和冰袋。”他声音绷得很紧,
从袋里掏出两支药膏,“凝胶止痛,药膏防留疤。”袖口滑落时露出手腕内侧的水彩污渍,
像是刚搁下画笔就匆匆赶来。
林韶音瞥见纸袋里露出的烘焙坊收据——购买时间显示四十分钟前。她不动声色地接过药膏,
注意到宋立泓的目光锁在陶絮烫红的手背上,喉结紧张地滚动。“谢谢小宋。
”陶絮后退半步拉开距离,感激地接过药膏,“多少钱我转你。”“不用!
”宋立泓声音陡然拔高,又慌忙压低,“部门...部门有医药备用金。
”他局促地转移话题,“陶姐的德文合同要不要我帮忙...”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我自己处理。”陶絮把药膏塞进公文包,动作快得像在藏赃物。这是兰烬消失的第十七天,
她像只惊弓之鸟,对所有善意都竖起尖刺。宋立泓眼底的光暗了暗。
他弯腰收拾翻倒的糖罐时,手机从后裤袋滑落。林韶音俯身帮忙,
锁屏照片猝然撞进视线——公司天台拍摄的星轨图,深蓝夜幕被银色光弧割裂,
右下角标记着拍摄日期:10月17日。那是兰烬飞新加坡的凌晨。“天台拍的?
”林韶音状似无意地问。
宋立泓触电般夺回手机:“上周帮市场部拍产品图...”他耳根漫上血色,
目光却飘向正在冲咖啡的陶絮,“陶姐上次说想看来着。”林韶音突然想起半个月前的深夜。
她陪陶絮加班到凌晨,两人裹着毯子在天台等流星雨。
陶絮指着猎户座说:“小时候在德语夏令营,有个男孩用星轨图跟我换蝴蝶标本。
”那是兰烬回新加坡后,她第一次没在加班时掉眼泪。“新管培生的评估。
”林韶音把文件放在陶絮堆满词典的工位。
宋立泓那页贴着星云图案的便利贴:“精通天文摄影,协助市场部完成星空系列包装设计”。
陶絮的指尖在“天文摄影”四个字上停顿:“上周团建他带了观星望远镜...”话音未落,
办公室突然响起小小欢呼。宋立泓抱着牛皮纸盒穿梭在工位间,
盒里是裹着星云糖纸的手作曲奇。“陶姐试试这个。”他单独拿出个锡纸包,
展开是枚行星状饼干,土星环用金箔点缀,“您说德语里土星叫Saturn,
罗马农神的名字...”陶絮怔住。这是两周前她翻译神话文本时随口提的。
林韶音看见闺蜜嘴角松动,终于接过饼干咬了一小口——这是兰烬离开后,
她第一次接受宋立泓的东西。“很好吃。”陶絮声音很轻。宋立泓眼睛瞬间亮起来,
像被点亮的星云:“我明天带无糖的!
您说晚上喝咖啡胃疼...”视频会议提示音骤然响起。屏幕里兰烬坐在新加坡办公室,
背景是滨海湾的霓虹。他目光扫过陶絮手里的星云饼干,钢笔尖在文件上戳出个黑洞。
“散会后来我线上。”兰烬声音冷得像浸泡冷水中的丝绸。陶絮指尖一颤,
行星饼干碎在德语词典上。暮色淹没城市时,林韶音在消防通道找到陶絮。
她抱膝坐在台阶上,眼神空洞,又好像有许多思绪般的东西在眼底飞逝而过。
“小宋在楼下等你。”林韶音把热牛奶塞进她手里,“他说今天有双子座流星雨。
”陶絮望着窗外的霓虹,突然轻声说:“上周我胃疼昏倒,是他背我去诊所的。
”她摩挲着牛奶杯的温度,“小林…我有时候不知道怎么面对小宋。但也许,
我也该放下兰烬了。”玻璃幕墙倒映着楼下景象:宋立泓站在路灯下,天文望远镜支在身侧,
仰头时呵出的白气融进夜色里。他脚边放着保温袋,袋口露出胃药盒和星空糖包装。“韶音,
”陶絮忽然站起来,“帮我跟他说...”她顿了顿,把冷掉的咖啡倒进盆栽,
“就说我马上下楼。”林韶音看着陶絮走向电梯的背影,手机屏幕亮起新消息。
兰烬助理发来航班信息:“兰总下周一抵沪。”她按下删除键,抬头时,
看见宋立泓正把围巾裹在陶絮肩上,陶絮离宋立泓站的不远不近,仰头望向星空的剪影,
两人在落地窗上拼成温柔的弧线。第二章 顺路周五傍晚的夕照给写字楼镀上琥珀色光泽。
林韶音揉着僵硬的肩颈走出电梯时,陶絮正将车钥匙放进她掌心:“送你们回去。
”德语合同在她臂弯里滑落一页,被旁边的宋立泓及时接住。“我的车在B2。
”陶絮按下下行键,
指尖无意识拂过星云马克杯——杯沿残留着下午宋立泓送来的无糖杏仁奶渍。
林韶音注意到她左手无名指关节有圈极淡的压痕,像被什么环状物长久束缚过的印记。
车子滑出地库时,晚霞正烧到最绚烂。
断话音:“新加坡至上海CA1731提前抵达...”陶絮搭在方向盘上的指节猝然发白。
林韶音伸手要关广播,目光却撞上旋转门前的身影。兰烬。暮色将他影子拉成锋利的刀,
黑色风衣下摆沾着异国的尘埃。他抬眼的瞬间,车内空气骤然凝冻。“停车。
”陶絮的指令轻得像呵气。刹车片发出哀鸣。兰烬已叩响驾驶座车窗:“借个充电宝。
”目光掠过陶絮绷紧的侧脸,
落在副驾座椅的星云马克杯上——杯壁“S.L.H”的贴纸在夕阳下反着光。
“我送他们...”陶絮刚启唇便被截断。“顺路。”兰烬拉开后车门,
雪松香潮水般漫进车厢。林韶音看见陶絮攥紧方向盘,皮革发出细微呻吟。
车厢化作无声的角斗场。
宋立泓盯着后视镜里那只搭在椅背的手——兰烬的指尖离陶絮散落的发丝仅差毫厘。
两种气息在密闭空间缠斗:马克杯的杏仁余香撞上冷冽雪松,恍若暖春遭遇倒寒。
“林专员住址是枫林苑?”兰烬划着平板问,屏幕蓝光描摹他下颌锋利的线条。“先送韶音。
”陶絮旋大空调旋钮,热风直扑后视镜里宋立泓的位置,“小宋住得远。
”导航音量陡然拔高,电子女声机械报出林韶音家坐标。红灯像凝固的血。
兰烬放下平板:“星空包装预算表。”文件袋越过座椅落在副驾,“金箔克数确认。
”陶絮突然按住牛皮纸袋:“财务周一才...”“印刷厂明早关生产线。
”兰烬抽回文件的动作让纸面撕裂,“宋助理申报用量?”油墨味刺入鼻腔。
宋立泓喉结滚动:“三十二克...”“超支十四克。”钢笔尖捅破纸页,
“成本管控没修过?”陶絮猛地降下车窗,
夜风卷着雪尘扑进来:“销售额同比增幅210%!”“所以用实习生考勤漏洞填?
”笔尖悬在迟到记录栏。宋立泓手心的汗洇湿安全带——上周通宵盯印厂,
今早确实漏打了卡。车在林韶音小区停稳时,她逃也似地滚落车厢。
最后回望看见:兰烬的指尖掠过陶絮椅背,一缕发丝被他无意缠在腕表带。
车载屏温度跳回23度——那是陶絮最舒适的体感数字。雪粒子砸在挡风玻璃上。
宋立泓听见后座传来锡纸揉捏的细响,后视镜里,
陶絮正将星空糖按进兰烬掌心:“厂方试样。”兰烬掂量糖袋:“纸面星辰。
”锡纸在他指间簌簌悲鸣,“明早去仓库验真星空。”车停在公寓门口,宋立泓踏入风雪。
后视镜中,黑色轿车径直驶向陶絮家的方向。他摸出口袋里的天文馆票根,
昨夜陶絮情急下抓住他手腕劝阻时沾上的蓝色润滑油,已在副券上洇开一片溃散的银河。
第三章 撞见雪籽在挡风玻璃上炸裂成细碎的冰晶,
青年公寓的霓虹招牌在后视镜里熔成一团模糊的红晕。兰烬突然猛打方向盘,
轮胎摩擦路沿发出刺耳的锐响,车子扎进巷口浓稠的黑暗里。
巨大的惯性将陶絮狠狠掼向车门,又被安全带勒回座椅,肋骨的钝痛让她眼前发黑。
“你——”质问被金属扣弹开的脆响截断。兰烬扯开她安全带的手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他整个身子带着机场的霜寒和浓烈的雪松香压过来,瞬间将她钉死在椅背上。
狭窄的空间被他侵略性的气息填满,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掠夺感。“二十一天。
”他的声音低哑得像砂纸磨过铁锈,犬齿重重碾过她柔软的唇瓣,
铁锈般的血腥味在彼此齿间弥漫开。他粗糙的拇指近乎粗暴地擦过她的唇角,
那里下午曾不小心蹭到一点宋立泓递来的热可可留下的浅褐色印记。“他碰过这里吗?
”每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带着冰冷的审视。屈起的膝盖尚未顶到他肋下,
腿弯已被铁钳般的手掌死死扣住,真皮座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兰烬扯下自己领带的动作行云流水,深色丝绸在仪表盘幽蓝的冷光下闪过一道暗芒,
下一秒便缠上了她纤细的手腕,勒紧,打结,一气呵成,带着一种令人心寒的熟练。
“兰烬…你凭…”陶絮的喘息支离破碎,愤怒和羞耻在胸腔里冲撞,
声音却被更深的吻堵了回去。“凭这个!”兰烬咬开她衬衫第三颗纽扣的动作带着狠劲,
昂贵的贝母扣子崩落,不知滚向哪个角落。
微凉的齿尖带着惩罚的意味刮过她锁骨下方一道淡白的旧疤——去年公司团建攀岩,
她失足滑下,是他徒手抓住安全绳,掌心被粗粝的绳索磨得鲜血淋漓,却仍死死抱着她,
那道疤,是他亲手包扎时留下的印记。“凭他连你吃一颗花生就会窒息都不知道!
”他的呼吸灼热地喷在她敏感的颈侧,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压抑怒火。车窗外风雪呼啸,
像野兽的呜咽。仪表盘幽蓝的光映着他紧绷的下颌线,也照亮了他后颈——那里,
原本洁白的纱布边缘正缓慢地洇开一小片刺目的鲜红,如同雪地里绽开的罂粟。
陶絮挣扎的力道瞬间一滞,心像被那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那是新加坡分公司档案室遭窃,
他为护住她熬了三个通宵翻译完成的原始文件,被飞溅的碎玻璃划伤的。
混乱中他把她整个护在怀里,用后背挡住了所有的危险。
这瞬间的软弱和痛楚被兰烬精准捕捉。他掐着她小巧的下巴,迫使她转过头来,
避开巷口便利店“24H”惨白荧光灯的照射。
那灯光清晰地映出她脚踝上一道新鲜的、被观星台草叶划出的红痕。“怕什么?
”他金丝眼镜滑到鼻梁,镜片后的眼睛烧着从未示人的暗火,平日引以为傲的克制荡然无存,
只剩下赤裸的占有欲和一种近乎暴戾的恐慌,“怕那个贴星星贴纸的……?
”“别在这里…”她声音发颤,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
目光混乱地投向车窗外模糊的风雪,那里只有一片混沌的黑暗。“怕谁看见。
”兰烬的声音更沉,更冷,像浸透了冰渣,“回答我。
”巷口便利店老旧的门铃突兀地“叮咚”作响。风雪卷着刺骨的寒气扑进车内缝隙。
宋立泓僵立在几步之外,手里紧紧握着那个星空马克杯,杯口还氤氲着最后一点稀薄的热气。
便利店惨白的光线落在他年轻的脸上,映出一片死灰般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车窗玻璃被车内外的巨大温差蒙上厚厚一层浓密的白雾,像一道绝望的屏障。
他只能模糊地看到车身的剧烈晃动,听到那压抑不住的、断断续续的呜咽和粗重的喘息,
像最锋利的冰锥,狠狠扎进他的耳膜,刺穿他所有关于温柔靠近的幻想。“哐当!
” 保温杯从他骤然脱力的手中砸落在冰冷的积雪里,发出沉闷的声响。
滚烫的、浓稠的热可可泼溅出来,在洁白的雪地上晕开一片巨大而丑陋的褐色污迹,
瞬间又被冰冷的雪花覆盖、凝结,如同他此刻冻结的心。他踉跄着后退一步,
脚下在湿滑的雪地上打滑,狼狈地用手撑住旁边冰冷的墙壁才勉强站稳,胸口剧烈起伏,
冰冷的空气吸入肺里却带来灼烧般的痛感。车窗内。
陶絮所有的感官都被兰烬灼热的气息、手腕的束缚和后颈伤口的刺痛占据。
她被困在狭小的空间、浓烈的雪松香和他失控的情绪里,像惊涛骇浪中一叶即将倾覆的小舟。
她咬紧下唇,屈辱和混乱的泪水无声地滑落,浸湿了鬓角。
她的视线被兰烬的肩膀和车内昏暗的光线阻挡,完全看不到车外风雪中那个僵立的身影,
更听不到那保温杯落地的声响——那声音早已被呼啸的风雪和他沉重的呼吸声彻底吞没。
她所有的挣扎和呜咽,都只为了对抗眼前这个失去理智的男人,
对抗这令人窒息又着迷的侵犯。
“兰烬…我不行了……”她呜咽着从嘶哑的嗓子里生出这句话,算是对男人的求饶。
“……我慢一点。别撞到门框了。”外面的世界,
连同那个曾给她带来短暂温暖和星光的年轻人,在她此刻的感知里,
都成了遥远而模糊的背景噪音。宋立泓最后看到的,
是那扇车窗上被剧烈动作偶然压出的、更清晰些的手腕轮廓——被深色布料紧紧捆缚着,
徒劳地抵在冰冷的玻璃上,几秒钟后又被更浓的雾气覆盖。他死死攥着拳,
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尝到了血腥味。最终,他猛地转身,
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进了更深的黑暗风雪里,背影仓惶得像逃离一场噩梦。雪地上,
只留下那个倾倒的保温杯,杯身上绘制的银河图案沾满了污浊的雪泥,无声地诉说着幻灭。
巷口的黑暗里,车身的晃动渐渐平息,只剩下风雪敲打车顶的单调声响,
以及车内压抑而沉重的呼吸。陶絮疲惫地闭上眼,泪水无声地滑入鬓角,又被男人吻去。
她依旧不知道,风雪中曾有一双年轻的眼睛,目睹了这场屈辱的序幕,
心碎成雪地里那片凝固的褐色星云。第四章 买醉威士忌混着冰冷的眼泪滑过喉咙,
灼烧感一路蔓延到胃里。宋立泓趴在酒吧迷幻的镜墙上,看见无数个扭曲、溃散的自己,
每一个都映着吧台顶灯碎裂的光斑,像他此刻七零八落的心。指尖抖得几乎握不住手机,
屏幕固执地停留在陶絮的聊天界面。最后那条孤零零的绿色气泡,
像一枚被遗弃在雪地的勋章:“明天去天文馆吗?”发送时间凝固在17:23,
那是兰烬的黑色轿车如同死神座驾般出现在公司旋转门前十七分钟。
“她只喝德国黑森林的烟熏黑啤…冰的…”宋立泓把滚烫的额头抵在冰冷的橡木吧台上,
声音含混不清。酒保推来的纸巾印着射手座的星图——陶絮的星座。凌晨两点,
风雪拍打着酒吧的玻璃门,他哆嗦着,
用冻得发僵的手指按下那个早已烂熟于心、被他摩挲得边缘发亮的快捷键。
“嘟…嘟…”忙音像是冰冷的雪籽,一粒粒精准地砸在耳膜上,
带来刺骨的寒意和绝望的回响。“…陶陶?”电话意外接通的瞬间,
他对着酒吧污浊的空气呢喃,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猎户座…升起来了…你看见了吗…” 回应他的只有电流细微的滋滋声,以及更深的空洞。
林韶音被尖锐的手机铃声从不安的浅眠中惊醒。窗外风雪正发出凄厉的呜咽。
听筒里先是死寂,接着是玻璃器皿轰然爆裂的刺耳巨响,如同心碎的声音被无限放大,
不要我的星空…我的星星…不好看吗…” 每一个字都裹挟着浓重的酒气和深不见底的痛苦。
一个闪烁着红点的酒吧定位地址紧跟着跳上她手机屏幕。林韶音心脏狂跳,
几乎是跌撞着下床,黑暗中胡乱套上衣服,
指尖却意外触到一件搭在椅背上的柔软羊绒外套——是陶絮上周忘在她家的,
袖口还蹭着一小块未干的德文合同油墨,散发着淡淡的纸张和墨水气味。
她毫不犹豫地将它裹在身上,仿佛汲取一点熟悉的气息能给她力量。
出租车在狂暴的风雪中艰难穿行,像一叶随时会被吞没的扁舟。林韶音紧紧攥着手机,
指尖冰凉,
重哭腔、破碎不堪的醉话录音:“他手腕…纱布上有血…好多血…好可怕…”公寓门虚掩着,
像一个无声的、通往深渊的入口。浓烈刺鼻的酒气混合着男性汗水和威士忌的味道扑面而来,
几乎令人窒息。宋立泓瘫倒在玄关冰冷的地砖上,像一尊被摧毁的希腊神像。
他身上那件印着深邃星云图案的卫衣被深琥珀色的酒液完全浸透,
湿漉漉地紧贴着他起伏的胸膛和紧窄的腰腹,
勾勒出底下贲张而充满力量感的肌肉轮廓——宽阔的肩膀此刻无力地塌陷,但线条依旧分明,
被酒液勾勒出的胸肌和块垒分明的腹肌在湿透的薄薄布料下若隐若现,
随着他沉重的呼吸剧烈起伏,充满了颓废而危险的性感。
他怀里死死抱着翻倒的天文望远镜沉重的金属支架,镜筒歪斜地指向天花板,
如同他倾倒的世界。林韶音的心猛地揪紧,顾不得浓烈的酒气,
蹲下身用力去扶他沉重的肩膀:“宋立泓,醒醒。
”她的动作惊扰了卡在镜筒与支架之间的东西——一颗包裹在深蓝锡纸里的星空糖滚落出来,
无声地停在林韶音沾着雪水的靴子边。
锡纸上用银色记号笔写着小小的、近乎虔诚的三个字:“给陶陶”。
“她胃疼…”宋立泓突然像被电流击中般猛地惊醒,
滚烫的大手带着惊人的力量猛地抓住了林韶音试图扶他的、冰凉的手腕,
力道之大让她瞬间痛呼出声。灼热的呼吸裹挟着浓烈的威士忌气息,
如同热浪般喷在她敏感的颈侧皮肤上,
“…得喝杏仁奶…热的…不加糖…”他语无伦次地重复着,眼神涣散没有焦点,
仿佛透过她看到了另一个人。“你认错人了。我是林韶音。”林韶音忍着腕骨的疼痛,
用力挣扎。混乱的拉扯间,她被一股蛮横的、酒精催生的力量拽得完全失去平衡,
惊呼着向后跌倒在散落一地的冰冷星轨照片和棱角分明的望远镜零件上,后背被硌得生疼。
头顶上方是宋立泓被酒精烧得通红、写满痛苦和迷茫的俊脸,
他沉重的身躯带着滚烫的温度和浓烈的酒气沉沉地笼罩下来,
松木沐浴露残留的干净气息与浓烈的威士忌味道在狭小的玄关空间里疯狂交织、冲撞。
昏暗中,他深陷的、带着水汽的眼窝里,清晰地映出林韶音惊慌失措、微微发白的脸庞。
“陶陶…”他梦呓般低低地唤着,声音带着破碎的温柔和渴望。
滚烫的指尖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近乎膜拜的颤抖,
轻轻抚过林韶音眼下那颗小小的、深褐色的泪痣——那是她与陶絮最显著的不同之处。然后,
一个带着威士忌辛辣、绝望苦涩和滚烫男性气息的吻,不由分说地重重落了下来,
带着攻城略地的蛮横。林韶音猛地别开脸,那滚烫的唇便带着灼人的温度,
重重地烙印在她敏感的唇角。“看清楚了!……”她喘息着,心脏在胸腔里擂鼓,
双手用尽全身力气抵上他如同烙铁般灼热、坚硬如岩石的胸膛。
隔着一层被酒液彻底浸透、紧贴在皮肤上的薄薄卫衣布料,
掌心下清晰地传来他块垒分明、紧绷如钢的腹肌轮廓,
以及那底下如同熔炉般剧烈跳动的心脏,每一次搏动都带着惊人的热度和力量感,
透过薄薄的湿衣,狠狠烫着她的掌心。“我是林韶音……林、韶、音!你看清楚了么?
”她几乎是吼了出来,声音带着自己也未曾察觉的颤抖和一丝…悸动?
宋立泓的动作骤然僵住,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时间在这逼仄混乱的空间里凝固了几秒。
他混沌的目光艰难地、一寸寸地聚焦,如同生锈的镜头,
死死地、带着审视般锁定了身下这张近在咫尺的脸。头顶昏黄的廊灯光线落下来,
清晰地照亮了她脸上那颗深褐色的、小小的泪痣,像一颗遗落在陌生星域的孤独星球,
与陶絮的干净温婉截然不同。他的视线下意识地下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