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我叫江晚晚，今年二十五岁，是个彻头彻尾的"多余人"。
至少在我妈林秀芳眼里是这样的。"晚晚，明天去医院做配型检查。"妈妈放下手机，
用那种理所当然的语气对我说。我正在厨房洗碗，听到这话，手里的碗差点掉地上。"配型？
什么配型？""你弟弟的肾配型啊。"妈妈白了我一眼，"医生说了，家属配型成功率最高。
你是他姐姐，不配型谁配型？"我的手开始发抖。江明轩，我那个被捧在手心里的弟弟，
三个月前查出慢性肾衰竭，需要肾移植。从那时起，家里的气氛就变得压抑异常。"妈，
配型不等于一定要捐肾吧？"我小心翼翼地问。"配上了当然要捐！"妈妈瞪着我，
"你弟弟是我们家的根，你一个女孩子，迟早要嫁人的，留着肾也没用。"没用。
这三个字像刀子一样扎在我心上。从小到大，我听过太多这样的话。江晚晚没用，
江晚晚是女孩子，江晚晚是赔钱货。"我不去。"我鼓起勇气说。啪！
一个巴掌狠狠地甩在我脸上。"你说什么？"妈妈怒气冲冲地站在我面前，"你弟弟快死了，
你还在这里耍性子？"我捂着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妈，我也是你女儿。""女儿？
"妈妈冷笑，"你知道生你的时候，我多失望吗？本来以为是个儿子，结果是个女孩。
要不是你爸拦着，我早就把你送人了。"这些话我已经听了二十五年。二十五年来，
我一直在努力证明自己不是多余的。我考上了重点大学，找到了好工作，
每个月把工资的一大半都交给家里。可是在妈妈眼里，我依然什么都不是。"妈，
我知道你重男轻女，但是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擦掉眼泪，"我是一个完整的人，
不是你们家的工具。""工具？"妈妈气得浑身发抖，"你知道我们养你多少年了吗？
现在家里需要你了，你就推三阻四的？""那你知道我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吗？
"我终于爆发了。"从我上大学开始，我就没要过家里一分钱。毕业后，
我每个月给家里三千块钱生活费。弟弟的学费，弟弟的生活费，哪一样不是我出的？
""现在弟弟生病了，你就要我把肾给他？凭什么？"妈妈愣住了，
显然没想到我会反驳得这么激烈。"凭什么？"她缓过神来，"凭你是这个家的一分子！
凭你弟弟是我们家唯一的男丁！""他是男丁，我就不是人了吗？""你当然是人，
但是你是女人！"妈妈理直气壮地说，"女人就该为家里牺牲，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我看着眼前这个生我养我的女人，突然觉得很陌生。"妈，你也是女人。""我不一样，
我生了儿子，我有用。"听到这话，我的心彻底凉了。
连我妈都觉得女人只有生了儿子才有用，那我这个没结婚没生子的女人，
在她眼里确实什么都不是。"我不会去做配型的。"我坚定地说。"你敢！
"妈妈气得脸都红了，"你要是不去，我就断绝母女关系！""断绝就断绝。"说完这句话，
我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的那一刻，我终于哭了出来。二十五年了，
我终于对这个家彻底失望了。第2章第二天一早，我照常上班。在公司里，
我是个普通的财务专员，工作认真，人际关系也不错。"晚晚，你今天脸色不太好，
是不是没睡好？"同事小李关心地问。"没事，就是家里有点事。"我勉强笑了笑。
"家里有事？要不要请假回去处理？""不用，工作要紧。"我把注意力全部投入到工作中，
试图忘记昨天晚上的争吵。可是到了中午，我接到了爸爸的电话。"晚晚，
你妈妈气得一夜没睡，你就听话去做个检查吧。"爸爸的声音很疲惫。"爸，
你觉得我应该把肾给弟弟吗？"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晚晚，爸爸知道你心里委屈。
但是你弟弟真的快不行了，医生说如果再找不到合适的肾源，他最多还能撑三个月。
""那我呢？我要是把肾给了他，万一以后我的身体出问题怎么办？
万一我以后的孩子需要怎么办？""这个..."爸爸又沉默了。"爸，
你从来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对吗？""晚晚，你别这样想。爸爸心里是有你的，
只是你弟弟现在情况特殊。""特殊？"我苦笑，"爸，从我记事起，弟弟就一直很特殊。
他要什么，家里就给什么。他犯错，你们总是找各种理由原谅他。""而我呢？
我考试考得再好，你们都觉得理所当然。我为家里付出再多，你们也觉得应该的。
""现在他需要肾，你们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我。你们有问过我愿不愿意吗？
"爸爸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晚晚，爸爸知道这些年委屈你了。但是现在真的是没办法了，
你就帮帮弟弟吧。"我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爸，我再问你一遍，
如果我和弟弟都需要肾，你们会选择救谁？""这个假设没有意义。""有意义，
这就是你们心里的天平。"我挂断了电话。下午的时候，我收到了弟弟的微信。"姐，
我知道我平时对你不够好，但是现在我真的很害怕。医生说我的情况很严重，如果不做移植，
我可能活不过今年。""姐，我还年轻，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做。我还没谈过恋爱，
还没看过世界，我不想死。""你救救我好吗？我以后一定会报答你的。"看着这些话，
我的心又软了。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我怎么可能真的不在乎他的死活。可是，
我也不想死啊。捐肾不是捐头发，不是说捐了就能长回来的。万一我以后的身体出问题了呢？
万一我以后的孩子需要怎么办？这些问题，家里人从来没有考虑过。在他们眼里，我的未来，
我的健康，我的生命，都不如江明轩重要。我给弟弟回了一条微信："明轩，
我理解你的恐惧。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让我捐肾，我也会害怕？"很快，他回复了："姐，
医生说了，正常人只要一个肾就够了。而且现在的医术这么发达，不会有问题的。
""那为什么不让妈妈捐？她也有两个肾。""妈妈年纪大了，身体不好。""那爸爸呢？
""爸爸也是。"我看着这些回复，心里越来越清楚了。在这个家里，
我就是那个最不重要的人。所以当家里需要有人牺牲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我。
我不再回复弟弟的微信。晚上下班后，我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公司附近的咖啡厅。
我需要一个人静静地想想。想想我的未来，想想我的人生，想想我该怎么办。
第3章咖啡厅里很安静，我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人群。"一个人吗？
"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我抬头看见了我的直属上司沈彦修。沈彦修今年三十岁，
是公司的财务主管，人长得帅，工作能力强，还没有结婚。"沈总监，您怎么在这里？
""我住在附近，经常来这里喝咖啡。"他指了指我对面的座位，"可以坐下吗？
"我点点头。"你看起来心情不太好。"他坐下后，关心地问道。"是有点事。
"我勉强笑了笑，"没想到会遇到您。""生活上的事？"我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聊聊。有时候跟陌生人聊天，反而更容易想明白一些事情。
"沈彦修的声音很温和，让人有种想要倾诉的冲动。"沈总监，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当然。""您觉得，一个人应该为家庭牺牲到什么程度？"沈彦修想了想，
认真地说："我觉得，牺牲应该是相互的，而不是单方面的。
如果一个家庭总是要求某个人无条件地牺牲，那这个家庭就有问题。""您的意思是？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家庭成员之间应该相互支持，相互理解，
而不是一味地索取。"我听着这些话，心里涌起一阵暖流。
"如果...如果家里人要求你做一些你不愿意做的事情，但是他们说这是为了家庭和谐，
你会怎么办？""我会坚持自己的原则。"沈彦修看着我，"晚晚，
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我咬了咬唇，最终还是把家里的事情说了出来。说完后，
我有些后悔。毕竟沈彦修是我的上司，我把这些私人的事情告诉他，会不会不太合适？
"对不起，我不该把这些事情告诉您的。""没关系，我很荣幸你能信任我。
"沈彦修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但是我必须说，你的家人这样做是不对的。""真的吗？
"我有些不确定，"可是他们说，家人之间就应该相互帮助。""帮助和牺牲是两回事。
"沈彦修说，"如果你愿意捐肾，那是你的爱心。但是如果你不愿意，
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强迫你。""可是他们说我是这个家的一分子，应该为家庭承担责任。
""那你弟弟呢？他为家庭承担过什么责任？"这个问题问得我哑口无言。江明轩从小到大，
除了花钱，确实没有为家里做过什么。上大学的学费是我出的，生活费也是我给的。生病后，
医疗费还是我在承担大部分。"沈总监，您说我是不是太自私了？毕竟他是我弟弟。
""你不自私，你只是在保护自己。"沈彦修认真地看着我，"晚晚，你要记住，
你的生命同样珍贵。任何人都没有权利要求你为了别人而牺牲自己。""可是如果我不捐肾，
他真的会死。""那也不是你的错。"沈彦修叹了口气，"我知道这很残酷，
但是这就是现实。你不是上帝，你不能拯救所有人。"我低着头，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我觉得自己很混蛋。""不，你不是混蛋。你是一个善良的人，正是因为善良，
你才会痛苦。"沈彦修递给我一张纸巾。"但是善良不等于无底线的付出。
你也需要爱惜自己。"我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沈总监，谢谢您愿意听我说这些。
""不用谢。"他看了看时间，"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吧。""不用了，
我自己回去就行。""这么晚了，一个女孩子不安全。"最终，我还是接受了沈彦修的好意。
在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想他说的话。也许，我真的应该为自己着想一次。
第4章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家里的客厅灯还亮着，妈妈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看见我回来，脸色立刻沉了下来。"跑哪里去了？这么晚才回来。""加班。
"我简单地回答。"加班？"妈妈冷笑，"你是不是在躲着不想面对现实？"我没有回答，
准备直接回房间。"站住！"妈妈站起来，"我们把话说清楚。明天你必须去医院做配型，
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我已经说了，我不会去的。""你不去也得去！
"妈妈气得脸都红了，"你弟弟已经在医院等着了，医生也安排好了。""那是你们的安排，
不是我的。""江晚晚！"妈妈怒吼道，"你到底还认不认我这个妈？
""您先认我这个女儿再说。"我这话一出，妈妈气得浑身发抖。"好，好！你有本事，
你翅膀硬了！""不是我翅膀硬了，是我终于想明白了。"我转身面对她，"妈，
我想问您一个问题。""什么问题？""如果我和弟弟都掉进了河里，您会先救谁？
"妈妈愣了一下，然后理所当然地说："当然是你弟弟。""为什么？""因为他是男孩，
是我们家的根。"听到这个答案，我心里最后一点幻想也破灭了。"我明白了。
"我平静地说，"既然这样，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你什么意思？""意思就是，
从今天起，我不再是这个家的一分子。""你敢！"妈妈冲过来想要打我，被我躲开了。
"妈，我已经二十五岁了，不是三岁的小孩。"我看着她，"您打不醒我，也管不了我。
""你要是敢不救你弟弟，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您不用当没生过我，
我自己会当没有您这个妈妈。"说完这句话，我头也不回地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后，
我开始收拾东西。我要搬出去。这个家，我一天都不想待了。正在收拾的时候，
房门被推开了。爸爸走了进来。"晚晚，你在干什么？""收拾东西，准备搬出去。
""搬出去？"爸爸吃了一惊，"你搬到哪里去？""先住酒店，然后租房子。""孩子，
你别闹了。"爸爸坐在我床边，"你妈妈刚才说话重了点，你别往心里去。""爸，
我没有闹。"我停下手里的动作，"我是认真的。""晚晚，你弟弟真的快不行了。
医生说如果这个月内找不到合适的肾源，他就...""爸，我问您一个问题。
"我打断了他的话，"您觉得我是您的女儿吗？""当然是。
""那为什么您从来没有为我考虑过？"爸爸沉默了。"从小到大，
您和妈妈所有的爱都给了弟弟。我努力学习，您们视而不见。我工作后给家里钱，
您们觉得理所当然。""现在弟弟需要肾，您们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我。
您们有问过我愿不愿意吗？您们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晚晚，爸爸知道这些年委屈你了。
""不是委屈，是绝望。"我看着爸爸，"爸，我今年已经二十五岁了，
我也想要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未来。""我不想再当这个家的工具，
不想再当您们眼中的可有可无的人。"爸爸的眼睛红了。"孩子，你不是可有可无的人。
你是爸爸的女儿，爸爸心里有你。""那为什么每次家里有事，您们都会牺牲我？
""因为..."爸爸说不出话来。"因为我是女孩，对吗？"我替他说出了答案，
"因为我是女孩，所以我就应该为家里牺牲。""不是的...""是的，就是这样。
"我继续收拾东西，"爸，我累了，我不想再为这个家付出了。""晚晚，你要是搬出去，
你让邻居怎么看我们？""我不在乎邻居怎么看。""那你弟弟怎么办？
"我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身看着爸爸。"爸，我想问您最后一个问题。""什么问题？
""如果我也得了肾病，您会让弟弟把肾给我吗？"爸爸又沉默了。从他的表情，
我已经知道了答案。"我明白了。"我提起行李箱，"爸，再见。""晚晚，你不能走！
""我已经走了。"第5章我拖着行李箱走出家门的时候，妈妈正在客厅里哭。"造孽啊，
怎么生了这么个白眼狼！""养了二十五年，关键时刻就是不听话！""老江啊，
你看看你的好女儿，她弟弟都快死了，她还在这里任性！"我没有回头，直接走了出去。
夜晚的街道很安静，只有我拖着行李箱的声音在响。我走到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师傅，
去最近的酒店。""小姑娘，这么晚了，你一个人住酒店？"司机师傅关心地问。"嗯，
临时有事。""家里出什么事了？"我苦笑了一下，"家里不需要我了。
"司机师傅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没有再问。到了酒店，我办了入住手续。
一个人坐在房间里，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但是，也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我终于不用再看妈妈的脸色，不用再听她的指责，不用再为这个家的事情操心了。
我拿出手机，给公司的人事部发了个邮件，申请调到外地分公司。既然要重新开始，
不如彻底一点。第二天早上，我接到了沈彦修的电话。"晚晚，听说你申请调到外地分公司？
""是的。""因为昨天的事情？""嗯，我想换个环境。""那你现在在哪里？""酒店。
""酒店？你不在家里住了？""我已经搬出来了。"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晚晚，
你有时间吗？我想跟你聊聊。""好。"我们约在昨天的那家咖啡厅见面。沈彦修比我先到，
看见我的时候，他的表情有些担忧。"你昨天晚上没睡好吧？""有点失眠。"我坐下来，
"沈总监，关于调动的事情...""先不谈工作。"他打断我，"你跟家里人摊牌了？
""算是吧。""结果怎么样？""我妈说要断绝母女关系。"沈彦修皱了皱眉，
"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先住酒店，然后找房子。工作的话，我想调到外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