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叫宋晚柠，是家里最没用的那个。昨天大哥结婚，全村人都夸我爸妈教子有方，
培养出了县里的公务员。酒桌上有人问："晚柠现在在哪儿高就啊？"我妈端着酒杯，
笑得合不拢嘴："她啊，在家帮忙。女孩子嘛，能认几个字就行了。"那人愣了一下，
看向正在厨房忙活的我，眼神里闪过一丝同情。是啊，同情。三个孩子里，
大哥宋晨阳考上了县政府，小弟宋向东还在读高三，成绩全校前十。只有我，
十六岁就辍学在家，成了免费保姆。不是我不想读书。初二那年，我的成绩在班里排第三，
老师还专门家访，说我是读重点高中的苗子。但是那天晚上，我爸抽着烟，
在院子里踱步良久。最后，他把我叫到跟前："柠柠，家里供不起三个孩子读书。
你哥要考公务员，你弟弟成绩好，你就......""我的成绩也好啊！
"我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我爸摆摆手："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什么？迟早要嫁人的。
"我妈在一旁帮腔："就是，你看隔壁翠花，大学毕业还不是回来嫁人？白花了四年学费。
"那一夜，我躺在床上哭到天亮。第二天，我收拾好书包，对班主任说要退学。
老师惊讶得差点把茶杯打翻："为什么？你成绩这么好！"我咬着嘴唇，说不出话。怎么说？
说我爸妈觉得我不值得投资？说在他们眼里，我连弟弟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从那以后，
我就成了家里的全职保姆。做饭、洗衣、收拾家务，照顾年迈的奶奶。大哥在县里工作，
每月回家一次。回来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脏衣服一堆，还要我熬夜给他洗干净。
小弟更过分。他在县一中住校，每周末回家，书包一扔就去同学家玩游戏。作业？
那是我的事。"姐，帮我写个作文。""姐，这道数学题怎么做？""姐，
我同学要来家里吃饭，你多做几个菜。"每次我想拒绝，
我妈就会瞪我一眼："你弟弟学习这么辛苦，你帮帮他怎么了？"辛苦？
我每天五点起床给全家做早饭，他睡到自然醒。我要洗一家六口的衣服，
他连自己的袜子都不洗。我要照顾生病的奶奶，喂药喂饭端屎端尿，他嫌奶奶房间有味道，
连门都不进。谁辛苦？今天是大哥的婚礼。从早上六点开始，我就在厨房忙活。
切菜、和面、炖肉，忙得脚不沾地。新娘子田丽穿着婚纱坐在客厅里，指甲做得精致漂亮，
什么都不用干。我妈围着她转，嘘寒问暖。"丽丽累不累？要不要喝口水？
""丽丽这身材真好，婚纱穿得真美！"看着她们母女情深的样子，我心里五味杂陈。
我什么时候享受过这样的待遇？中午开席的时候，我端着菜从厨房出来，
听到二叔在跟我爸说话。"老宋啊，晚柠也十八了吧？该给她找个婆家了。
"我爸点头："是该考虑了。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我手里的盘子差点摔在地上。
十八岁，就要被打发出去？像货物一样，卖给出价最高的人家？我深吸一口气，
端着菜走到桌边。二叔看见我，笑眯眯地说："晚柠长得也不错，找个好人家不难。
"我妈接过话："她这性子倒是老实，会做家务，谁家娶了都不吃亏。"老实？在他们眼里，
我就是一个老实的免费劳动力。没有梦想，没有未来，只要安安分分做牛做马就够了。
2婚礼结束后，客人们陆续散去。我收拾着满桌的杯盘狼藉，听到大哥和嫂子在房间里说话。
"这日子怎么过啊？家里连个洗衣机都没有。"田丽的声音透着嫌弃。"妈不是说了吗，
晚柠会帮忙洗的。"大哥安慰道。"让你妹妹洗我的内衣？你疯了吧！""那你想怎么办？
""买洗衣机啊！还有冰箱、空调，什么都要换新的。""钱从哪来？我一个月工资才三千，
还要还房贷。""那就让你妹妹出去打工啊！十八岁了，总不能一直在家吃白饭吧？
"我的手停在半空中，心脏狂跳。原来在嫂子眼里，我连吃白饭的资格都没有。可笑的是，
家里的饭还是我做的。我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继续听他们说话。"晚柠性格太内向了，
出去能干什么？"大哥有些犹豫。"现在工厂多得是，流水线工人不需要什么技术。
一个月两三千，够她自己花销还能补贴家里。""那她住哪儿？""工厂有宿舍啊！正好，
家里地方也不够。"我的眼泪终于绷不住了。从小到大，我就像个透明人一样存在着。
他们讨论我的人生，就像讨论一件商品。有用的时候留下来干活，
没用的时候就扔出去自生自灭。我抹掉眼泪，悄悄回到厨房。水池里堆着一座小山似的碗筷，
还有沾满油污的锅子。我机械地洗着碗，脑子里乱糟糟的。如果真的被赶出去打工，
我能做什么？初中都没毕业，除了做家务，我什么技能都没有。正想着，
小弟宋向东从外面回来了。他书包一扔，就瘫在沙发上玩手机。"姐，我饿了，
有什么吃的吗？"我看了看时间，才下午两点。"中午不是吃过了吗？""那点菜够干什么？
我还在长身体呢！"我叹了口气，从冰箱里拿出剩菜给他热了热。他端着碗，
一边吃一边看手机，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对了姐，
我同学说现在有个叫抖音的APP挺火的，很多人在上面直播带货赚钱。
"我愣了一下："什么是直播带货？""就是对着手机介绍产品，有人买就有提成。
我同学的表姐一个月能赚好几万呢！"好几万？我一年都不一定花得了好几万。"怎么做？
"我忍不住问。小弟抬头看了我一眼，嗤笑道："你？算了吧，你连话都不会说，
谁会买你的东西？"我的脸一下子红了。确实，从小我就不爱说话，在人前更是紧张得要命。
但是......如果真的能赚钱，我为什么不试试？晚上，等全家人都睡了，
我偷偷拿出小弟的手机，下载了抖音。刚打开APP，就被花花绿绿的视频晃花了眼。
有人在跳舞，有人在唱歌，还有人在推销各种商品。我点开一个直播间，
是个年轻女孩在卖口红。"宝宝们，这支口红真的超好看！颜色特别正，
而且不掉色......"她说话的时候特别自信，笑容也很甜美。
直播间里几百个人在刷礼物，还有人不停地下单。我看得入了迷。如果我也能像她一样，
是不是就能赚到钱？是不是就不用被家里人当成包袱？我在APP里转悠了大半夜，
看了无数个直播间。卖衣服的、卖化妆品的、卖零食的......什么都有。
但是我能卖什么呢？我既没有产品，也没有启动资金。正发愁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奶奶。
奶奶年轻的时候是村里有名的绣花能手，做的鞋垫、枕套特别精美。虽然现在年纪大了，
手不太稳，但技艺还在。如果我能学会奶奶的手艺，然后在网上卖......想到这里，
我激动得心跳加速。这或许是我唯一的机会了。3第二天一早，我敲响了奶奶的房门。
"奶奶，您能教我绣花吗？"奶奶正在床边梳头，听到我的话，手停了下来。
"柠柠想学绣花？"她转过身，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喜。"是的，我想学您的手艺。
"奶奶拉着我的手坐下，颤抖着说："好啊，好啊！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了。"原来，
奶奶的绣花技艺传承自太奶奶，本来应该传给我妈。但我妈嫌这些老手艺过时了，没用，
从来不愿意学。"妈，您就别折腾了。"我妈从门外走进来，语气里带着不耐烦，
"柠柠哪有时间学这些？家里活儿这么多。"我赶紧说："妈，我可以早起晚睡，
不耽误家务。""学那些有什么用？又不能当饭吃。"奶奶有些生气："怎么不能当饭吃？
当年我就是靠这手艺养活全家的！""那都是什么年代了？现在谁还要手工绣花？
"我妈翻了个白眼。我咬了咬嘴唇，鼓起勇气说："妈，现在网上很多人喜欢手工制品，
说不定能卖钱呢。""卖钱？你以为是开玩笑呢？"我妈冷笑，"还不如老老实实准备出嫁。
"说完，她转身就走了。奶奶握着我的手，眼角有些湿润："柠柠，别听你妈的。
女人一定要有自己的本事，不能指望别人。"从那天开始，我每天凌晨五点起床，
先跟奶奶学一个小时绣花，然后再做早饭。白天干完家务，趁着家人午睡的时候继续练习。
晚上等所有人睡了，我就在灯下一针一线地绣着。一开始我的手法生疏，针脚歪歪扭扭的。
奶奶很有耐心，一遍遍地教我："这里要轻一点，那里要密一些......"半个月后，
我终于能绣出像样的图案了。虽然还比不上奶奶的精致，但已经有模有样。
我用零花钱买了几块布料，绣了几个简单的鞋垫和手帕。然后偷偷用小弟的手机，
注册了抖音账号。账号名字我想了很久，最后叫"柠檬小绣娘"。第一次开直播的时候，
我紧张得手心都是汗。手机屏幕里只有我一个人，直播间更是空无一人。
我对着黑屏幕自言自语："大家好，我是柠檬小绣娘，
今天给大家展示一下传统手工绣花......"声音小得像蚊子叫，连我自己都听不清。
直播了半个小时，进来的人一共不超过十个，还都是路过就走的。我沮丧地关掉直播，
差点想要放弃。但是想到大哥嫂子的话，想到父母准备把我"处理"掉的计划，
我又咬牙坚持下来。第二天，我鼓起勇气再次开播。这次我提前准备了话术，
还把要展示的绣花作品摆好。"大家好，欢迎来到柠檬的直播间。
我是一个来自农村的绣花女孩，
今天要跟大家分享传承了三代的手工技艺......"或许是因为准备充分，
这次我说话没那么紧张了。虽然观众还是很少，但有几个人开始在评论区互动。
"小姐姐的手真巧！""这是什么花？好漂亮！""现在还有人会这个吗？太厉害了！
"看到这些鼓励的话，我的心情一下子明朗起来。原来真的有人喜欢手工绣花！
我越说越兴奋，把奶奶教我的技巧都分享出来。直播结束的时候，竟然有三个人关注了我。
虽然只有三个，但对我来说已经是巨大的鼓励了。4半个月后，我的粉丝数量涨到了一百多。
虽然还是很少，但已经有人开始询问能不能购买我的绣花作品了。我激动得一夜没睡，
第二天就开始准备"开店"。由于没有启动资金，我只能自己垫钱买材料。
用压岁钱和平时攒的零花钱，一共凑了三百块钱。买了各色丝线、布料和绣花绷子，
开始批量制作。每天除了直播，我几乎所有时间都在绣花。手指被针扎得全是小洞，
眼睛也熬红了，但我从来没有这么充实过。第一个订单是一位阿姨买的鞋垫，十五元一双。
当我收到付款消息的时候，激动得差点哭出来。这是我人生中赚到的第一笔钱！
我小心翼翼地包装好鞋垫，亲自去邮局寄出。那种感觉，比中了彩票还要兴奋。
我终于可以靠自己的手艺赚钱了！随着直播次数的增加，我的胆子也越来越大。
从最初的紧张结巴，到后来能够自如地介绍产品，跟观众聊天。我发现自己其实并不笨，
只是之前没有机会表现。一个月后，我的粉丝数量突破了一千，每天的订单也稳定在十几单。
虽然利润不高，但已经能够自给自足了。我把赚到的钱一部分用来买材料，一部分存起来。
看着银行卡里一点点增加的数字，我第一次感受到了财务自由的快乐。但是这一切，
我都瞒着家里人。我知道如果被他们发现，一定会横加干涉。
所以我总是选择在他们睡觉或者不在家的时候直播。包裹也都寄到村口的小卖部，
再偷偷取回来。然而，纸终究包不住火。那天中午，我正在房间里直播，小弟突然推门而入。
"姐，你在干什么？"我慌张地想要关掉手机，但已经来不及了。
小弟看到了手机屏幕上的直播界面，还有满房间的绣花作品。"你在做直播？
"他的眼睛瞪得很大。我心虚地点点头。小弟拿过手机，
看了看直播间的数据："居然有这么多人看？你赚了多少钱？
""没多少......"我小声说。"到底多少？快说！
"我咬了咬嘴唇："一个月大概一千多吧。""一千多？！"小弟的声音提高了八度，
"比我爸一个月工资还高！"我赶紧拉住他："你别告诉爸妈，求你了！
"小弟眼珠子转了转："不告诉他们也行，但是......"我心里一沉，
知道他肯定有条件。"你每个月给我三百块零花钱，我就帮你保密。"三百块？
那是我三分之一的收入！但是如果被父母知道，可能连这个都没了。我只能咬牙答应："好，
但是你必须保证不说出去。""放心，我嘴巴很严的。"小弟得意地笑了。从那以后，
我每个月都要给小弟三百块"封口费"。虽然心疼，但至少可以继续我的直播事业。
而且我发现，随着技艺的提高和粉丝数量的增长，我的收入也在稳步上升。两个月后，
我的月收入已经达到了两千多。除了给小弟的三百块，我还能存下不少钱。
这让我看到了更大的希望。也许有一天，我真的可以完全独立，不再依靠任何人。
5三个月后，我的抖音粉丝破万了。这对我来说是个里程碑式的成就。
直播间里经常有几百人在线观看，订单也多得我有些忙不过来。于是我开始考虑扩大规模。
我把想法跟奶奶说了，她很支持我。"柠柠，你做得很好。要是你妈当年肯学，
咱家早就发财了。"我决定招募村里的其他奶奶阿姨一起做。农村留守老人很多，
她们大多有手工基础，只是没有销售渠道。我挨家挨户地去说服她们加入我的"工作室"。
起初很多人不相信，觉得我是在做白日梦。"网上卖东西？那能行吗？
""谁会花钱买这些老古董？"但是当我拿出手机，给她们看我的直播和收入数据时，
她们都惊呆了。"一个月两千多？比我儿子打工还赚得多！""真的假的？不会是骗人的吧？
"我耐心地解释直播带货的原理，并承诺给她们保底工资。一个绣花鞋垫，
我给她们八块钱的加工费，自己留七块钱。这个价格对农村老人来说已经很有吸引力了。
很快，就有十几个阿姨愿意跟我合作。我把她们组织起来，统一培训质量标准，
建立微信群方便沟通。有了稳定的供货渠道，我的直播内容也更加丰富了。
我开始介绍不同的绣花技法，讲述每个图案背后的文化故事。"这朵牡丹花代表富贵吉祥，
老人家特别喜欢......""这对喜鹊登梅，寓意喜事临门，
很适合新婚夫妇......"观众们越来越喜欢听我讲这些传统文化，
直播间的氛围也变得更加温馨。有个经常看我直播的大姐说："小柠檬，你不光手艺好，
人也很有文化。比那些只会喊'买它买它'的主播强多了。"这句话让我特别有成就感。
我开始更加用心地准备直播内容，查阅各种关于刺绣的资料。虽然我只有初中文化，
但我可以通过网络学习。我看各种纪录片，读关于传统手工艺的文章，
努力提升自己的知识储备。半年后，我的月收入已经稳定在五千左右。除了自己做的精品，
还有村里阿姨们的作品。我按照不同的质量等级定价，形成了完整的产品线。
最便宜的普通鞋垫十五元一双，精品手帕三十元一条，高端定制的枕套能卖到一百多。
我还开发了一些新产品，比如刺绣手机壳、书签、钥匙扣等。这些小物件成本低，利润高，
很受年轻人喜欢。看着银行卡里的数字一天天增长，我第一次感受到了真正的安全感。
但是我知道，这个秘密不可能永远瞒下去。6露馅是在一个周末的下午。
我正在院子里录制一个关于绣花技法的小视频，准备晚上直播时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