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倒带,为了你清晨七点,阳光斜斜地穿过厨房窗户,
在林秀忙碌的身影上镀了层金边。豆浆机嗡嗡作响,
空气里弥漫着暖融融的豆香和煎蛋的焦香。她熟练地将煎得金黄的蛋铲进盘子里,
又仔细撒上一点丈夫陈建国最爱的黑胡椒碎。“建国,吃饭了!”她朝书房方向喊了一声,
声音带着晨起的温软。“哎!就来!”陈建国洪亮的声音传来,带着一贯的爽朗。
脚步声由远及近,他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厨房门口,穿着洗得发白的家居服,头发有些乱,
但精神头很好。他凑近灶台,深深吸了口气,“嗯——真香!我们家秀儿的手艺,
米其林大厨都比不上!”林秀嗔怪地拍了他胳膊一下,嘴角却忍不住上扬:“少贫嘴!
快洗手去。药吃了没?”陈建国脸上的笑容顿了一下,随即又绽开:“吃了吃了,
一大早就吃了,在你眼皮子底下还能忘?”他伸出手,习惯性地想捏捏林秀的脸颊,
却被她灵巧地躲开。“油!别闹。”林秀把盘子塞给他,“端出去。我再给你盛碗豆浆,
要温的,别烫着。”“遵命,老婆大人!”陈建国笑嘻嘻地端着盘子走向餐厅。
林秀看着他的背影,眼底是化不开的温柔,却也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陈建国心脏不好,
几年前做了支架,需要长期服药,尤其是急救用的硝酸甘油片,必须随身携带。
可他偏偏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总爱随手乱放东西。因为这个,林秀不知操了多少心。
她有一个秘密,一个从未对任何人提起的秘密。她能在极度专注和情绪激烈时,
将自身经历过的短暂时间——大约十分钟——像老式录像带一样“倒带”回去重来一次。
这能力微弱、不可控,如同指尖溜走的沙,只能作用于她自己。
她像个被困在时间碎片里的幽灵,
一遍遍修正自己的小失误:打翻的咖啡、说错的话、差点错过的公交……但用得最多的,
是围绕着陈建国,尤其是他那些关乎性命的“小疏忽”。这能力是福也是祸。
它让她避免了许多小麻烦,却也让她在内心深处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堤坝,
堤坝后面是对意外和失去的深深恐惧。她依赖着这看似万能实则脆弱的能力,
小心翼翼地维护着他们平凡却珍贵的日子。(二) 第一次倒带:惊魂早餐气氛温馨。
陈建国胃口很好,一边吃一边兴致勃勃地讲着昨晚看的球赛。林秀含笑听着,
不时给他夹点小菜。“对了,秀儿,”陈建国放下筷子,擦了擦嘴,“我昨晚整理书房,
好像把那个棕色的小药瓶放书桌抽屉里了,待会儿出门你帮我放外套口袋里。
”林秀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放下碗:“不是说了药要随身带吗?你怎么又乱放?
万一……”“哎呀,这不是在书房嘛,又没出门。”陈建国不以为意地摆摆手,
“再说有你在,比警报器都管用。”林秀无奈地瞪了他一眼:“少来这套!你坐着别动,
我这就去拿。”她起身快步走向书房。刚推开书房门,林秀就看见陈建国正弯着腰,
似乎想去够书桌下滚落的什么东西。下一秒,他身体猛地一僵,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一只手死死捂住了胸口,喉咙里发出“呃”的一声短促抽气,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
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建国!!!” 林秀的尖叫撕裂了清晨的宁静。
巨大的恐惧像冰冷的巨蟒瞬间缠紧了她的心脏,让她几乎窒息。她扑过去,
只见丈夫倒在地上,身体微微抽搐,嘴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骇人的青紫色!
他的眼睛瞪得极大,充满了痛苦和茫然,目光涣散地看向天花板。药!药瓶!
林秀的目光疯狂扫视,终于在书桌腿旁边看到了那个熟悉的棕色小瓶子!
离陈建国倒下的位置,只有几步之遥,此刻却仿佛隔着天堑!
“药……药……”陈建国喉咙里发出破碎的气音,那只捂着胸口的手徒劳地伸向药瓶的方向,
手指痉挛着。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林秀看着丈夫的生命力在飞速流逝,
巨大的绝望和悔恨如同海啸般将她淹没。如果她刚才不让他自己来书房拿东西?
如果她再盯紧一点?如果……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
一种熟悉的、如同老式电视机雪花般的细微噪音在她脑中响起,伴随着强烈的眩晕感。
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拉伸、模糊,像是信号不良的画面。倒带成功!
林秀猛地“回”到了两分钟前。她正端着盛好的豆浆,小心翼翼地走出厨房,
准备给餐桌边的陈建国送去。心脏还在胸腔里狂跳,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指尖冰凉。
那濒死的画面如同烙印刻在她视网膜上。“建国!”她用尽全身力气嘶喊,
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急切而尖锐得变了调,手里的豆浆碗“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温热的豆浆泼溅开来。正拿着筷子准备夹菜的陈建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
愕然抬头:“秀儿?怎么了?烫着没?”林秀顾不上地上的狼藉,踉跄着冲到陈建国面前,
双手死死抓住他的肩膀,指甲几乎掐进他的肉里,声音带着哭腔:“药!你的硝酸甘油!快!
现在就含上!立刻!马上!”她的眼睛通红,死死盯着他,仿佛他下一秒就会倒下。
陈建国被妻子从未有过的激烈反应彻底震住了。
看着她惨白的脸、颤抖的身体和眼中那近乎崩溃的恐惧,他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没有丝毫犹豫,
他几乎是本能地从家居服的口袋里摸出那个棕色小药瓶——他刚才撒谎说吃了药,
其实药一直在他口袋里,
只是习惯性地不想让妻子唠叨才那么说——迅速倒出一粒白色小药片,压在舌下。“含好了!
含好了秀儿!”他一边含糊地说着,一边紧紧握住林秀冰冷颤抖的手,试图传递一点温度,
“别怕,别怕,我没事,你看,我好好的……”林秀紧绷的身体像被抽掉了所有力气,
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陈建国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把她按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劫后余生的虚脱感让她浑身抑制不住地发抖。她死死攥着陈建国的手,
仿佛那是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指甲在他手背上留下深深的月牙印。
“你……你吓死我了……”林秀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眼泪终于决堤般涌出,
“药……药一定要随身带……一定……”“对不起,对不起秀儿!”陈建国心疼得要命,
笨拙地用另一只手擦着她的眼泪,“是我不好,我不该骗你说吃了,更不该让你担心。
我保证,以后药绝对不离身!睡觉都揣着!”他心有余悸,刚才妻子那濒临崩溃的眼神,
比他自己发病还要让他难受千倍万倍。他用力抱紧她,下巴抵着她的发顶,
一遍遍地低声安抚:“没事了,没事了,我在呢,我在呢……”这一次“倒带”,
她又把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代价是她几乎耗尽了心力,
以及陈建国心中难以言喻的愧疚和后怕。日子似乎又回到了轨道,
但林秀心中的那根弦绷得更紧了。她几乎成了陈建国的“人形警报器”和“移动药箱”,
目光时刻追随着他,检查他口袋的次数多到让陈建国都忍不住开玩笑:“老婆,你再摸下去,
口袋都要磨穿了。” 林秀只是笑笑,眼神里的紧张却丝毫未减。
那场小小的“倒带”危机被她深埋心底,像一颗暂时沉默的种子,在恐惧的土壤里悄然生根。
(三) 温馨日常:爱在细微处日子在紧张与温馨交织中流淌。
林秀的“倒带”能力再未触发,生活平静得让她几乎要忘记那份惊悚。周末的傍晚,
夕阳将客厅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陈建国靠在柔软的沙发里,鼻梁上架着老花镜,
专注地看着当天的晚报。厨房里传来林秀切菜的“笃笃”声,清脆而有节奏。
电视里播放着一部经典的老电影《魂断蓝桥》,
费雯·丽凄美绝伦的面容和那首悠扬哀婉的《友谊地久天长》主题曲在空气中静静流淌。
“秀儿,”陈建国放下报纸,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朝厨房喊道,
“今天这洋葱味儿怎么这么冲?隔着门都闻到了。”林秀探出头,眼睛被洋葱辣得有些发红,
带着点鼻音:“嫌冲?那晚上洋葱炒肉你别吃。”“那怎么行!”陈建国立刻坐直身体,
一脸严肃,“我们家秀儿炒的洋葱肉片,那是天下一绝!别说洋葱味儿,
就是榴莲味儿我也照吃不误!”他夸张地吸了吸鼻子,做出陶醉状。林秀被他逗笑了,
心里的那点小委屈烟消云散:“就你贫!”她擦了擦手,走到客厅,
拿起遥控器把电视声音调小了一点,“少看点报纸,费眼睛。歇会儿,饭马上好。”“遵命。
”陈建国顺从地把报纸叠好放到一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来,坐会儿,陪我说说话。
”林秀依言坐下。陈建国很自然地伸出手,
将她略显粗糙却温暖的手包裹在自己宽厚的手掌里。
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手背上淡淡的疤痕——那是早年操劳留下的印记。“今天累不累?
”“还好。”林秀靠在他肩膀上,感受着那份坚实的依靠,一天的疲惫似乎都消散了不少。
夕阳的余晖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镀上一层柔和的金光。这一刻的安宁与幸福,像陈年的酒,
醇厚醉人。“建国,”林秀轻声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恋,“等过阵子天气再暖和点,
我们回趟老家看看吧?好久没回去了,院子里的石榴树,不知道还结不结果子。
”陈建国握紧她的手,声音低沉而温柔:“好,都听你的。回去看看老房子,看看老邻居。
记得院角那棵你嫁过来那年我们一起种的桂花树吗?现在肯定长得很高了,开花的时候,
整个院子都是香的。”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对往昔岁月的怀念和对身边人的珍视。“是啊,
”林秀脸上浮现出温柔的笑意,“那年你非说种桂花好,‘桂’同‘贵’,吉利。
结果头几年光长叶子不开花,急得你天天围着树转悠。”陈建国也笑了,
笑声爽朗:“后来不是开了嘛!开得可好了!我记得第一年开花的时候,你高兴得像个孩子,
摘了好多,做了桂花蜜、桂花糕……”他侧过头,看着妻子在夕阳下显得格外柔和的侧脸,
岁月在她眼角刻下了细纹,却无损她在他心中的美丽。他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爱意和感激,
低声说:“秀儿,这些年,辛苦你了。跟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