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剥第100牛头的牛皮时，我们一家的报应来了。1.夏日正午，蝉鸣撕扯着燥热的空气。
我缩在土墙根下，看爷爷握着生锈的长刀走向牛棚。那头花斑老牛似乎察觉到什么，
哞叫声里裹着颤音，前蹄不安地刨着泥土。爷爷扯开栅栏时，我注意到他腰间别着的酒葫芦，
那是他每次“干活”的标配。酒气混着汗味扑面而来，他伸手揪住牛耳朵，
刀刃已经贴上牛脖颈。“乖，别动。”爷爷的声音像砂纸磨过木板，老牛却突然剧烈挣扎，
铁链在木桩上撞出刺耳的声响。锋利的刀划开第一道口子时，血珠迸溅在爷爷黧黑的脸上。
老牛的哀嚎震得我耳膜生疼，它拼命甩头，殷红顺着下巴滴落，
在干草上洇出一朵朵暗红的花。爷爷骂骂咧咧地踹了牛肚子一脚，“老实点！
晒够太阳的皮子才劲道！”我不敢看接下来的场景，可惨叫声像带刺的藤蔓，
死死缠住我的神经。等我再抬头，老牛已没了半张皮。粉色的血肉在烈日下泛着油光，
细碎的汗珠从暴露的肌理间渗出，一滴、两滴，坠入下面接油的粗瓷碗。
碗里的液体越积越多，浑浊的油脂裹着血水，表面浮着层暗红的沫子。爷爷得意地晃着碗，
“瞧见没？这才是好东西！城里人花大价钱都买不着。”他的笑声混着牛的呜咽，
在院子里盘旋不散。老牛转动着浑浊的眼珠，直直看向我。那眼神像根生锈的钉子，
钉进我心里。它喉间发出断断续续的气音，像是在求救，又像是在诅咒。我下意识后退半步，
却撞翻了脚边的竹筐。“小兔崽子！”爷爷转头瞪我，刀尖上的血滴落在我的布鞋上，
“再敢瞎晃悠，把你也扒层皮！”他突然又想起什么，咧嘴露出泛黄的牙齿，“对了，
这牛眼睛听说炖着最补。”说着就伸手去摸老牛的眼眶。老牛猛地挣扎，铁链绷得笔直。
千钧一发之际，奶奶举着擀面杖冲了过来。“作孽啊！”她挥开爷爷的手，
浑浊的眼睛里蓄满泪水，“你杀牛也就罢了，何苦这般折磨！”爷爷踉跄着后退，
酒葫芦在腰间晃出清脆的声响。“妇道人家懂什么！”他涨红着脸嚷道，“这是祖传的法子，
没晒过太阳的皮，能叫无皮牛？”“祖传的就都是好的？”奶奶挡在老牛身前，
白发被风吹得凌乱，“当年你爹就是这么活活折腾死两头牛，遭了报应走得早，
你还不长记性？”这话戳中了爷爷的痛处，他抄起碗就砸向地面。瓷片四溅，
混着血水的油脂泼在奶奶裤脚。“闭上你的臭嘴！”爷爷暴跳如雷，
“今晚就把这牛眼珠子挖出来，给你炖碗汤尝尝！”我看着老牛剧烈起伏的脊背，
暴露的血肉上已经结了层暗红的痂。它还在盯着我，睫毛上沾着血和泪，
眼神里的光却越来越弱。奶奶的身影在它和爷爷之间摇晃，像座随时会坍塌的老房子。
夜色降临时，我听见牛棚传来锁链断裂的声响。我扒着窗户张望，月光下，
那头无皮牛正拖着残破的身躯往外走。暴露的皮肉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白，每走一步，
都在地上留下深色的脚印。爷爷举着灯笼追出去时，只看到半截断裂的铁链。
他气得踢翻了墙角的接油碗。［跑？看我不把你抓回来抽筋扒骨！］在这个闷热的夏夜，
那头没有皮的牛，带着它浑浊的眼睛和破碎的灵魂，逐步等待真正的死亡。
2.第二天的清晨，我被院子里铁链哗啦作响的声音惊醒。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
一股刺鼻的腐臭味扑面而来，爷爷正站在老槐树下，咧嘴笑着将重新捕获的无皮牛高高吊起。
奇怪的是，牛还没死。老牛的四肢被粗麻绳紧紧捆住，扭曲的身体悬在半空轻轻摇晃。
暴露在外的血肉已经开始溃烂，蛆虫在泛着灰白的伤口里蠕动，苍蝇成群结队地围着它打转。
爷爷却毫不在意，反而兴奋地在牛身下又放了个崭新的陶碗，“这下能接更多油水！
”老牛的头无力地垂着，当它浑浊的眼睛再次对上我时，喉间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呜咽。
那声音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带着无尽的绝望和怨恨。我想移开视线，
却像被钉住了一般动弹不得。“看什么看！”爷爷突然踹了我一脚，“去烧火！
今晚就把这畜生炖了！”我踉跄着后退，撞上了墙边的竹篓。篓子里还放着上次接油的破碗，
干涸的血渍和油脂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正午的太阳愈发毒辣，
无皮牛身上渗出的不再是新鲜的油脂，而是混合着血水和脓液的浑浊液体。
那些液体滴滴答答掉进碗里，发出令人作呕的声响。爷爷却像捡到宝贝似的，
不时凑过去观察，嘴里还嘟囔着：“这味儿，肯定香！”就在这时，
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狂风卷着沙尘呼啸而来，吹得院子里的杂物四处乱飞。
老牛的身体在风中摇晃得更加剧烈，腐烂的伤口被风一吹，露出森森白骨。
我看见它突然昂起头，冲着天空发出一声凄厉的长鸣，那声音穿透云层，
仿佛要将所有的痛苦和愤怒都宣泄出来。奶奶从屋里冲出来，脸色煞白：“快把牛放下来！
这是要遭报应的！”爷爷却一把将她推倒在地，“少在这儿胡言乱语！今晚这牛眼睛，
你也必须吃！”随着一声惊雷炸响，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下来。
无皮牛身上的蛆虫纷纷掉落，混着雨水流进碗里。爷爷却不管不顾，
伸手就去端那碗腥臭的液体。爷爷转过身对我说：“一个小时之后，它必死无疑，
到时候记得来拿这个油碗。记得，不要被它咬到！”3.暴雨骤停的午后，
空气里凝结着浓稠的腥气。我盯着树下那只盛满浑浊液体的陶碗，
蛆虫在凝固的油脂里扭曲蠕动，表面浮着层泛绿的霉斑，随着风轻轻震颤。
爷爷被雷劈过的右胳膊缠着渗血的布条，
此刻正举着生锈的斧头抵在我后背："还愣着干什么？把碗端过来！
"铁锈味混着他身上的酒气，像毒蛇般钻进我的鼻腔。我的膝盖止不住地打颤，每走一步，
泥浆就裹着血水漫过脚踝，发出令人牙酸的"咕唧"声。当指尖触到碗沿的瞬间，
悬挂在槐树上的无皮牛突然剧烈抽搐。断裂的肋骨在腐肉下划出诡异的弧度，
它低垂的头颅猛地扬起，腐烂的下颌骨间，森白的獠牙上还挂着半块发黑的肉。
剧痛从手腕炸开。无皮牛的牙齿深深嵌进我的皮肉，腐臭的口水顺着伤口往下淌，
带着股刺鼻的尸胺味。我惨叫着摔在泥地里，碗也应声碎裂，浑浊的油脂溅在裤腿上，
烫出一片片暗红的印记。那些沾到皮肤的液体仿佛活物，滋滋冒着白烟往肉里钻。"反了你！
"爷爷暴怒着挥起斧头，锋利的刃口却被奶奶用擀面杖死死抵住。六十多岁的老人浑身颤抖，
白发凌乱地糊在脸上："别杀它！这畜生的眼睛...从昨天就在盯着月亮转！
"顺着她颤抖的手指望去，无皮牛空洞的眼窝里，两颗眼珠不知何时竟泛起荧荧绿光，
正一眨不眨地望着我。爷爷甩开奶奶，斧头重重劈在树干上，木屑混着血水飞溅到我脸上。
他扯开牛身上腐烂的皮肉，暗红的血水混着蛆虫簌簌掉落，
露出那颗还在微弱跳动的心脏："今晚就把这玩意儿炖了，给那小子补补！
"牛心表面布满紫色斑块，每搏动一下，就有黑色的血珠渗出来。暮色四合时，
背着破麻袋的老乞丐突然出现在院门口。他赤着的双脚沾满暗红泥土，
指甲缝里嵌着黑色的腐肉。浑浊的眼珠在布满疮疤的脸上转动，
盯着树上的无皮牛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的痰液里，竟混着细小的牛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