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夜我撞见黑帮火并,被濒死的大佬死死抓住手腕。意识模糊间,电流窜过全身。再睁眼,
我成了镜中满身刀疤的黑道魁首,小弟正恭敬为我刮胡子。而我的身体躺在停尸间,
大佬的灵魂不知所踪。手下汇报:“陆爷,今晚要和‘毒蛇帮’谈判。”我硬着头皮赴会,
模仿大佬姿态震慑全场。谈判正僵持,会议室门突然被推开。所有人齐刷刷起身,
恭敬喊道:“陆爷!”我浑身冰冷——门口站着的,是顶着我原本面孔的陆沉。
他对我勾起唇角,无声地说:“演得不错,继续。”---冰冷的雨水像无数根细针,
狠狠扎在我裸露的皮肤上。路灯的光芒在积水的柏油路上破碎、扭曲,又被车轮粗暴地碾过,
溅起肮脏的水花。我缩着脖子,把公文包顶在头上,徒劳地试图抵挡这倾盆而下的恶意。
加班的疲惫像铅块一样坠着我的四肢,只想快点回到那个狭小但干燥的出租屋。
抄近路钻进这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小巷,
湿冷的霉味混合着垃圾的酸腐气立刻堵住了我的呼吸。比这更浓重的,是铁锈般的腥甜。
我的脚步猛地钉在原地。巷子深处,路灯惨白的光晕边缘,倒伏着几个扭曲的人影。
一动不动。雨水冲刷着他们身下蜿蜒流淌的暗红色液体,那红色被稀释,
却更加刺眼地晕染开一大片,像一幅残酷的抽象画。浓烈的血腥味穿透雨幕,直冲鼻腔,
呛得我胃里一阵翻腾。恐惧瞬间攥紧了我的心脏,像一只冰冷的手。跑!
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我猛地转身,动作因为僵硬而显得笨拙不堪。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一只冰冷、粘腻的手,带着惊人的力道,
如同铁钳般死死扣住了我的脚踝!力量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我惊得魂飞魄散,
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不像人的呜咽,身体失去平衡,重重地摔进冰冷的积水里。
污水灌进我的口鼻,呛得我眼前发黑。我拼命扭过头,对上一双眼睛。
那眼睛嵌在一张棱角分明、却因失血而惨白的脸上。雨水冲刷着他额角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血水混着雨水流下来,模糊了他的视线,
却模糊不了那双眼睛里残余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凶戾和……一种近乎疯狂的专注。
他身上那件昂贵的黑色西装早已破烂不堪,浸透了血污和泥水,像一件褴褛的裹尸布。
他伤得太重了,胸口的起伏微弱得几乎看不见,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沫声。
他死死地盯着我,嘴唇艰难地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但涌出的只有更多的血沫。
那只抓住我脚踝的手,却像焊死在了上面,冰冷刺骨,纹丝不动。
“放……放开……” 我吓得魂飞魄散,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徒劳地蹬着腿,
冰冷的污水灌进我的裤管,“不关我的事!放开我!
”巷口的风裹挟着雨点更加猛烈地抽打进来。就在我们撕扯的瞬间,
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噼啪”声响起,伴随着刺目的蓝白色电光!我惊恐地抬头,
只见巷口上方那块巨大的、早已锈迹斑斑的霓虹灯广告牌,在狂风中剧烈地摇晃着。
几根断裂的电线如同垂死的毒蛇,从破裂的灯箱里垂落下来,断口处闪烁着致命的电火花。
其中一簇火花,如同嗅到血腥的活物,猛地向下蹿动,不偏不倚,
正舔舐在广告牌下方一个破裂的消防栓金属接口上!“滋啦——!
”一道扭曲、狂暴的蓝白色电流,如同从地狱伸出的锁链,
瞬间沿着湿透的地面、沿着积水中无处不在的离子路径,狂猛地向我们所在的位置奔袭而来!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我看见那恐怖的电流路径在地面的水光中跳跃、蔓延,
快得无法用肉眼捕捉。那个抓住我的男人似乎也察觉到了这灭顶之灾,
那双凶戾的眼睛里第一次掠过一丝真正的惊愕,但更多的是不甘的狂怒。他想把我推开?
还是想拉我垫背?我已经无从分辨。死亡的寒意比冰冷的雨水更彻底地冻结了我的血液。
绝望的念头刚刚升起——“轰!”一股无法形容的狂暴力量瞬间贯穿了我们!
不是作用于皮肉,而是直接轰击在灵魂深处。我的视野被一片刺眼欲盲的白光彻底吞噬,
仿佛整个宇宙都在这一刻熔毁。意识被这股纯粹的能量洪流撕扯、粉碎,
所有的感知——疼痛、寒冷、恐惧——都在瞬间被蒸发殆尽。
只剩下一种纯粹的能量置换带来的、灵魂离体的剧烈失重感。
仿佛被抛进了一个高速旋转的离心机,骨头和血肉都在被无形的巨力强行剥离、重组。
没有声音,没有颜色,只有一片虚无的白噪和灵魂被硬生生抽离躯壳的恐怖撕裂感。
……黑暗。粘稠、沉重的黑暗包裹着我。身体……感觉很奇怪。沉重得像是被灌满了铅,
又像是被塞进了一个过于庞大、僵硬的陌生容器里。每一块骨头都隐隐作痛,尤其是胸口,
仿佛被重锤狠狠砸过,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闷痛。
喉咙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和消毒水的混合气息。眼皮像挂了千斤重担,
我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睁开一条缝。光线有些刺眼。模糊的视野渐渐聚焦。首先映入眼帘的,
是一面巨大的、镶嵌在厚重实木边框里的落地镜。镜面光洁如水,清晰地映出一个人影。
那不是我。镜中的男人半倚在一张宽大的黑色真皮座椅里。赤裸着精壮的上身,
宽阔的肩膀和虬结的肌肉线条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
满了纵横交错的疤痕——狰狞的刀疤、深陷的弹孔愈合后的痕迹、还有几道扭曲的烫伤旧痕,
如同盘踞在古铜色皮肤上的丑陋图腾。一道新鲜的、深红色的血痕斜斜划过紧实的腹肌边缘,
异常刺眼。视线缓缓上移。下颌线冷硬如刀削,鼻梁高挺,薄唇紧抿,
抿成一条冷酷无情的直线。镜中的男人也正通过镜面,
用一双深不见底、仿佛寒潭古井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一股寒气瞬间从尾椎骨炸开,
直冲头顶!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跳动。那是我?
镜子里这个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伤痕累累的凶徒,是我?!
我下意识地想抬手摸摸自己的脸,确认这荒谬绝伦的景象。然而,
手臂只是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一股强烈的眩晕感伴随着撕裂般的头痛猛地袭来,
像有人用烧红的铁钎捅进了我的太阳穴。
“唔……” 一声压抑的、极其沙哑低沉的痛哼不受控制地从喉咙深处滚出。
这声音……粗粝、冰冷,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不容置疑的厚重感。
完全不是我原本温吞平和的嗓音!这陌生的声音更是让我头皮发麻,浑身血液都凉透了。
“陆爷,您醒了?”一个沉稳、恭敬的声音在身旁响起,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我猛地一激灵,这才惊恐地发现,镜子里那个“我”的身后,竟然还站着一个人!
那是个身材精悍、穿着黑色紧身背心的年轻男人。寸头,眼神锐利得像鹰隼,下颚紧绷着。
他手里正拿着一把闪烁着寒光的剃须刀,刀锋薄得几乎透明。他微微弯着腰,
姿态恭敬得近乎卑微,但那双眼睛里透出的专注和沉稳,却让人无法忽视。
他刚才……是在给“我”刮胡子?在我昏迷的时候?陆爷?他叫我陆爷?陆沉?!
那个名字像一道惊雷在我混沌的脑子里炸开!传闻中掌控着本市地下世界半壁江山,
心狠手辣、杀伐决断的黑道教父?!荒谬!恐惧像冰冷的海水瞬间将我淹没。我成了陆沉?
那个倒在血泊里的男人?那我的身体呢?我的意识怎么会在这里?!
巨大的冲击让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几乎无法思考。
我只能死死地瞪着镜子里那个陌生的、强悍的、属于陆沉的脸,
试图从中找到一丝一毫属于“陈默”的痕迹,却只看到一片冰冷和深不可测的凶戾。“陆爷?
” 那个叫阿泰的年轻人又轻声唤了一句,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握着剃须刀的手指关节微微泛白,“您感觉怎么样?医生说您头部受到冲击,可能有些眩晕。
要不要再叫医生过来看看?” 他说话时,目光敏锐地扫过我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像在评估一件极度危险的易碎品。医生?冲击?我混乱的思绪捕捉到这两个词。
难道陆沉的身体也受到了电流的冲击?所以医生才检查不出灵魂互换这种离奇事?
这个念头非但没能带来安慰,反而让我更加恐慌。喉咙干得发紧,每一次吞咽都像吞下砂纸。
我张了张嘴,想说话,想尖叫,想质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发出的声音却只是几个模糊破碎、毫无意义的嘶哑音节。“水……” 最终,
我只挤出了这一个字。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连我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命令式的口吻。
仿佛这具身体的喉舌肌肉,早已习惯了这种居高临下的发声方式。阿泰的眼神微微一凝,
随即立刻躬身:“是,陆爷。” 他动作迅捷地放下剃须刀,
转身走向旁边一个镶嵌着暗纹的深色矮柜。柜子上放着一个水晶醒酒器和几只倒扣的酒杯,
旁边还有一个保温壶。他倒了一杯温水,双手捧着,恭敬地递到我面前。
他的动作流畅而标准,带着训练有素的服从,但递水杯时,他那鹰隼般的视线,
却极其短暂、却又极其锐利地扫过我的眼睛深处。那眼神一闪而逝,
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但那一瞬间的探究,像冰冷的针尖刺了我一下。他察觉到了什么?
不可能!我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努力模仿着记忆中影视剧里那些大佬的姿态。
我没有立刻去接水杯,而是微微抬起眼皮,用镜子里那种冰冷、缺乏温度的目光,
沉沉地看了他一眼。阿泰保持着递水的姿势,身体微微前倾,头却低垂着,避开了我的直视,
姿态无可挑剔。我这才缓缓抬起手。这只手……宽大,骨节分明,
指腹和虎口覆盖着一层厚厚的茧子,手背上同样蜿蜒着几道淡白色的旧疤。
它看起来充满了力量感,足以轻易捏碎人的骨头。我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这只陌生的手,
伸向水杯。指尖触碰到温热的杯壁时,我甚至能感觉到阿泰手指残留的温度。
这微小的接触让我心头又是一阵发紧。我稳稳地或者说,努力显得很稳地接过了杯子。
水的温度透过杯壁传来,稍微驱散了一丝指尖的冰冷麻木。我凑近杯口,
温热的水流滋润了干裂的嘴唇和灼痛的喉咙。这简单的生理需求被满足的瞬间,
竟让我产生了一丝荒谬的、劫后余生的虚弱感。“陆爷,”阿泰的声音再次响起,
依旧是那种恭敬平稳的调子,却像投入死水中的一块巨石,瞬间在我心头激起千层浪,
“刚收到确切消息,‘毒蛇帮’那边,定下了今晚十点,‘老码头’三号仓库。”毒蛇帮!
老码头!这两个名字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我的神经。
昨晚巷子里那场血腥火并的碎片记忆猛地冲击着我的大脑——飞溅的鲜血,扭曲的肢体,
濒死男人眼中的凶光……还有那致命的电流!谈判?陆沉这种身份,亲自参与的谈判,
那根本就是另一个修罗场!握着水杯的手无法控制地颤抖了一下,杯中的水晃荡起来,
几滴溅落在盖在我腿上的黑色薄毯上,洇开深色的水渍。
阿泰的目光精准地捕捉到了这细微的颤抖和水渍。他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垂着眼睑,
视线落在水渍上,停留了半秒,然后才缓缓抬起,重新落回我的脸上。那眼神平静无波,
却又像深潭,底下潜藏着无法揣测的暗流。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紧了我的心脏,
几乎让我窒息。我成了陆沉,却对“陆沉”的世界一无所知!他的规矩,他的手段,
他的敌人,甚至他说话的腔调!我该怎么去面对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
露馅的后果是什么?被乱刀砍死?沉进冰冷的海底?无数可怕的念头在脑中疯狂翻涌,
几乎要将我吞噬。我的脸色一定难看至极。“陆爷?”阿泰再次开口,声音压得更低,
带着一种谨慎的提醒,“您看……时间上,我们需要提前准备些什么?
‘钉子’传回的消息说,姓杜的这次带了‘蝰蛇’和‘蝎尾’,阵仗不小。”钉子?蝰蛇?
蝎尾?这些代号如同天书,每一个都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和危险气息。
阿泰的话像是一道道催命符,勒得我喘不过气。他提到这些名字时那种理所当然的语气,
仿佛在说今晚的菜单。怎么办?我能说什么?说我头疼不去?还是直接告诉他们我是冒牌货?
任何一个反应不对,都可能立刻招致灭顶之灾。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粘腻冰凉。
我强迫自己低下头,避开阿泰那看似恭敬实则极具压迫力的审视目光。
视线落在手中水杯晃荡的水面上,
那微弱的涟漪倒映着我此刻苍白属于陆沉的苍白而惊惶的脸。我需要时间!哪怕一分钟,
来理清这团乱麻!“……嗯。” 喉咙里滚动了一下,我最终只发出一个低沉模糊的单音节。
我努力想让这个音节带上陆沉式的威严和不耐烦,听起来却更像是重伤后的虚弱呻吟。
我抬起手,不是指向任何人或物,而是沉重地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
指尖下是坚硬的头骨和微微跳动的血管。我用力揉按着,眉头紧紧锁在一起,
做出极力忍受剧痛、不胜其烦的样子。“头……疼得厉害。” 我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声音沙哑干涩,每一个字都像砂轮磨过喉咙,
“那些杂碎……让阿九他们去盯着……具体怎么做……还用我教你?
” 我模仿着记忆中那种大佬对下属说话时特有的、带着暴躁和极度不耐烦的语气,
同时将那份源于灵魂深处的恐惧和混乱,巧妙地伪装成重伤带来的痛苦和烦躁。我说完,
猛地将手中的水杯往旁边的矮柜上重重一顿!水晶杯底与坚硬的大理石台面撞击,
发出“咚”一声脆响,杯里的水剧烈地晃荡出来,洒了一片。
这一下用尽了此刻这具身体能调动的所有力气,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虚张声势。
既是发泄心中几乎要爆炸的恐慌,也是试图用这种突如其来的暴躁来震慑阿泰,
转移他的注意力。阿泰的身体在我顿下杯子的瞬间,极其轻微地绷紧了一下,
如同受惊的猎豹。他垂在身侧的手指也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但他脸上的表情,
依旧是那副沉静如水的恭敬,没有丝毫波动。他迅速低下头,姿态更加谦卑:“是,陆爷!
属下明白。您好好休息,外面的事,我们处理。” 他的语速平稳,听不出任何异常,
“需要叫医生再过来给您看看吗?”“滚出去!” 我几乎是低吼出声,
声音因为用力而撕裂般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驱逐意味。再多说一个字,我都怕自己会崩溃。
阿泰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躬身:“是,陆爷。属下就在外面,您随时吩咐。” 说完,
他动作迅捷而无声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厚重的房门。门锁“咔哒”一声合拢的瞬间,
我紧绷到极致的神经仿佛被骤然剪断。全身的力气瞬间被抽空,
整个人像一滩烂泥般从那张象征权力的真皮座椅上滑落,重重地瘫坐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