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凤袍血誓>皇后沈清越是全天下最温婉贤淑的女子。>直到那夜我跪在她宫外告密,
看见她捏碎茶盏任瓷片扎进掌心。>“苏晚晴,你当真以为本宫稀罕那男人的爱?
”她染血的手抬起我下巴。>后来我的家族被皇帝构陷谋反,
是她撕毁凤袍为我的血书写下担保。>我带着证物闯入金銮殿时,
皇帝正得意宣布:“女子天生善妒,岂会真心互助?”>她忽然击掌三声。
>满朝文武中走出被我救过的宫女、接生过的命妇、甚至皇帝乳母。>“陛下错了。
”我展开血书轻笑,“我们要的是——”>殿外传来她清冽的声音:“千年万岁,椒花颂声。
”2 雨夜惊魂雨泼在脸上,冰冷刺骨,像无数细小的针扎进皮肤。
苏晚晴挺直脊背跪在长信宫外冰冷的石板上,雨水顺着她精心梳就的发髻往下淌,
黏腻地贴着脸颊和脖颈。青石板缝里的积水早浸透了她的裙裾,沉甸甸地裹着小腿,
寒意顺着骨头缝往里钻。宫门紧闭,门楣上“长信宫”三个金漆大字在宫灯昏黄的光晕下,
也显得模糊不清。她咬紧牙关,忍着膝盖传来的阵阵刺痛和砭骨的寒冷,
一遍遍在心里默念着进宫前母亲含泪的叮嘱:“晴儿,记住,宫里只有对手,没有姐妹。
皇后看着和善,可后位只有一个!苏家的前程,
全系在你一人身上了……”那声音带着一种根深蒂固的疲惫和笃定,像一层厚厚的油布,
蒙住了苏晚晴所有关于温情的想象。女子之间,争宠夺爱,互相倾轧,
本就是这深宫亘古不变的法则。她苏晚晴进宫,就是为了分皇后的宠,夺皇后的爱,
成为苏家新的依仗。皇后沈清越,那个永远端坐在凤位上、笑容温婉得无懈可击的女人,
就是她必须翻越、必须踩在脚下的第一座山。长信宫的殿门终于“吱呀”一声,
沉重地拉开了一条缝隙。暖黄的光和干燥的熏风迫不及待地涌出来,
与门外的凄风苦雨撞个正着。掌事宫女云岫撑着伞走出来,伞面微倾,
替苏晚晴挡去了大半的雨水,脸上却没什么表情:“苏才人,娘娘请您进去说话。
”苏晚晴撑着早已麻木的双腿,踉跄了一下才勉强站起,跟着云岫踏入殿内。
温暖干燥的空气瞬间包裹了她,带着浓郁的安息香气味,
让她冻僵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殿内烛火通明,亮得有些刺眼。
皇后沈清越并未端坐凤座,只是斜倚在窗边的软榻上,身上松松披着一件素锦寝衣,
墨发如瀑般垂在肩头,手里捧着一卷书。她的侧影映在巨大的雕花窗棂上,显得格外单薄。
案几上一盏清茶氤氲着热气。“臣妾苏晚晴,参见皇后娘娘。”苏晚晴依礼跪下,
声音带着雨夜的湿冷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起来吧。”沈清越的声音很轻,带着点倦意,
像是从遥远的地方飘来。她放下书卷,缓缓转过脸。那张脸依旧美丽,只是苍白得惊人,
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她的目光落在苏晚晴湿透的衣衫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云岫,取件干爽的披风来给苏才人。”“谢娘娘。”苏晚晴垂着头,
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臣妾深夜惊扰,实有要事禀报。”她深吸一口气,
像是要鼓足全身的勇气,才将那句早已在心底滚了无数遍的话吐了出来,
“臣妾……听闻陛下昨日在御书房,独自批阅奏折至三更,晚膳只用了一碗清粥。
想是国事过于繁重,龙体……实在令人忧心。”她顿了一下,声音更低了,
带着一种刻意的、模仿来的笨拙,“臣妾愚钝,想着娘娘身子也弱,或许……或许不知此事?
故而斗胆前来……”殿内一时间只剩下烛火燃烧的噼啪声,以及窗外越发滂沱的雨声。
空气仿佛凝固了。沈清越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双总是蕴着温和笑意的眼眸,
此刻却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平静得令人心头发慌。她没有看苏晚晴,
视线反而落在自己手中那只薄如蝉翼的定窑白瓷茶盏上。杯中的茶水只剩浅浅一汪,
映着烛光,微微晃动。时间仿佛被这寂静和雨声拉长了。
苏晚晴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擂鼓般敲打着肋骨。
她甚至不敢抬头去看皇后的表情,只能死死盯着地上织锦地毯繁复的缠枝莲纹路。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几乎要达到顶点时——“咔!”一声极轻微、却异常清晰的脆响,
骤然划破了殿内的凝滞。苏晚晴猛地抬头。只见沈清越握着茶盏的右手,
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那脆响,正是从她紧握的指间传出的。光滑的杯壁上,
赫然裂开了一道狰狞的缝隙,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如同蛛网般迅速蔓延!
沈清越仿佛浑然不觉疼痛,甚至没有去看那碎裂的杯壁。她只是微微侧过头,
目光终于落在了苏晚晴脸上。那眼神锐利得如同淬了冰的刀锋,
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了然和……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与嘲弄。鲜血,刺目的鲜血,
正顺着她紧握杯壁的手指蜿蜒流下,滴落在她素净的寝衣袖口和身下的锦缎软榻上,
迅速洇开一小片暗红。苏晚晴惊得倒抽一口冷气,下意识地想退后一步,
却被那目光钉在了原地。沈清越像是感觉不到疼痛,只是用那只染满鲜血的手,
朝着苏晚晴的方向,缓缓抬起。温热的、带着铁锈气味的血珠滴落在苏晚晴下巴的皮肤上,
滚烫得让她一颤。那只血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轻轻抬起了苏晚晴的下巴,
迫使她不得不直视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苏晚晴,”沈清越的声音低沉,
却清晰地穿透雨幕,字字敲在苏晚晴心上,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战栗的冰冷,
“你当真以为……”她的唇角勾起一个极浅、极冷的弧度,像是在笑,
又像是在嘲讽这世间一切荒谬的规则。“……本宫稀罕的,是那男人的爱?”那声音不高,
却像惊雷一样在苏晚晴头顶炸开。血珠顺着下巴的弧线滑落,留下一道黏腻冰凉的痕迹。
皇后的话,每一个字都像带着倒刺的钩子,狠狠扎进她十几年深信不疑的认知里。稀罕?
不稀罕?那皇后图什么?图这中宫虚名?图这深宫囚笼?苏晚晴张了张嘴,
喉咙里却像塞满了滚烫的砂砾,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她只能僵在那里,
看着皇后染血的手缓缓收回,看着那碎裂的瓷片依旧深深嵌在她掌心皮肉之中,
血珠沿着指尖滴落,在光洁如镜的金砖地上溅开小小的、刺目的花。
沈清越脸上那点稀薄的嘲讽如同潮水般褪去,只剩下一种更深的、近乎虚无的疲惫。
她没再看苏晚晴,仿佛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话和手上淋漓的伤口都微不足道。
她只是微微侧过脸,对着侍立在阴影里的云岫,声音轻得几乎要被窗外的雨声淹没:“云岫,
送苏才人回去。夜深雨大,别着了风寒。”云岫无声地躬身,取过早已备好的干爽披风,
动作轻柔地裹住苏晚晴冰冷湿透的肩膀,隔绝了殿内暖融的气息和那浓郁的血腥味。
“苏才人,请随奴婢来。”苏晚晴像一具失了魂的木偶,任由云岫引着,
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出温暖的长信宫。厚重的宫门在她身后缓缓合拢,
将那殿内的烛光、暖意、还有皇后手上那抹惊心动魄的红,一并隔绝。
冰冷的雨水再次兜头浇下,
却再也浇不熄她心底那团被皇后一句话点燃的、混乱而灼热的火焰。稀罕?不稀罕?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有什么东西,在她跪在长信宫外时就已悄然松动,
而皇后掌心流出的血,像滚烫的岩浆,彻底烧穿了那层名为“理所当然”的薄冰。
3 深宫迷局日子如同御花园里那潭死水,表面上被阳光晒得波光粼粼,
底下却沉着一层厚厚的淤泥。那夜长信宫染血的一幕,成了苏晚晴心头一道隐秘的烙印,
挥之不去。她依旧扮演着那个“天真娇憨”、努力承宠的苏才人,在皇帝赵珩面前,
笑容明媚,眼神里盛满恰到好处的仰慕与依赖。赵珩似乎很受用,
赏赐流水般送进她的静怡轩,有时是一对水头极好的翡翠镯子,有时是几匹时新的云锦。
“爱妃近日,似乎清减了些?”一次晚膳后,赵珩揽着苏晚晴的肩,
手指状似无意地拂过她小巧的耳垂,目光落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带着怜惜,
“可是宫人伺候不尽心?”苏晚晴垂下眼睫,掩住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
声音放得又软又糯:“陛下多虑了。只是……只是有时想到陛下为国事操劳,
臣妾却不能分忧,心中便有些郁郁。”“哦?”赵珩挑眉,似乎来了兴致,
手却顺着她的肩头滑下,隔着薄薄的夏衫,在她手臂内侧敏感处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
“朕的爱妃,何时也懂得忧国忧民了?莫不是……”他俯身,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耳廓,
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狎昵的笑意,“去皇后那儿请安,听她说了些什么?
”苏晚晴的心猛地一跳,几乎要撞出胸腔。她强自镇定,抬起头,
眼神里是恰到好处的茫然和无辜:“皇后娘娘?娘娘身子弱,臣妾每次去请安,
娘娘都只是让臣妾略坐坐便打发回来了,话都说不上几句的。”她微微嘟起嘴,
带着点撒娇的抱怨,“陛下是嫌臣妾愚笨,不懂事么?”赵珩审视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片刻,
随即朗声笑起来,手指抬起她的下巴:“朕就喜欢爱妃这份真性情!那些大道理,
自有旁人去操心。你只需……”他的指腹暧昧地摩挲着她的唇瓣,眼神幽深,
“让朕开心就好。”苏晚晴脸上飞起红霞,依偎进他怀里,
锐地捕捉到一丝极其淡雅、却无比熟悉的冷香——是皇后沈清越惯用的“雪中春信”的味道。
这香味,绝不该出现在皇帝身上。除非……他刚从长信宫出来?这个念头像冰冷的蛇,
倏地钻进心底。她想起皇后那只染血的手,想起那句“不稀罕”。皇帝此刻的温柔,
他言语间对皇后的试探,
还有他身上沾染的、属于另一个女人的气息……这一切像破碎的琉璃片,
在她混乱的思绪里折射出冰冷刺目的光。她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恶心,胃里翻江倒海。
她猛地捂住嘴,干呕了一声。“怎么了?”赵珩皱眉,关切地扶住她。“没……没什么,
”苏晚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额角渗出冷汗,“许是晚膳贪凉,吃了些冰湃的果子,
有些不适。”赵珩眼神微闪,随即又化作满满的疼惜,立刻宣了太医。太医诊脉,
只说是脾胃略有不调,开了几副温补的药。赵珩又温言软语安抚了她许久,才起驾离开。
看着皇帝的龙辇消失在宫道尽头,苏晚晴脸上的笑容瞬间垮塌。她扶着酸胀的额头,
疲惫地靠在窗边。宫女小桃端了药进来,悄声道:“主子,方才陛下临走前,特意吩咐了,
说……说让您好好养着,别再往长信宫跑动,免得过了病气,也省得……皇后娘娘见了您,
又要费神‘教导’。”苏晚晴端着药碗的手猛地一颤,滚烫的药汁溅了几滴在手背上,
她却浑然不觉。省得皇后费神“教导”?这话看似关切,内里却像淬了毒的针,
不着痕迹地将她和皇后对立起来。皇帝在暗示什么?暗示皇后对她不满?
暗示皇后会借机“教导”她?她想起那夜皇后疲惫而洞悉的眼神,
想起那淋漓的鲜血……费神教导?皇后沈清越,那个连捏碎瓷杯都面不改色的女人,
真的会把她苏晚晴这点“争宠”的小心思放在眼里吗?一种更深的寒意,
比那夜长信宫外的雨水还要冰冷,顺着脊背悄然爬升。她看着碗中浓黑的药汁,
映出自己惶惑不安的脸。这深宫里的“爱”,到底是蜜糖,还是裹着糖衣的砒霜?她第一次,
如此清晰地嗅到了阴谋和算计的气息,而源头,
似乎正是那个口口声声说着“喜欢她真性情”的男人。4 血书鸣冤静怡轩的庭院里,
几株秋海棠开得正艳,红得像要滴出血来。苏晚晴正倚在窗边,
百无聊赖地拨弄着一盆兰草的叶子,心思却沉甸甸的,
总也绕不开那夜长信宫的血色和皇帝身上若有似无的冷香。一阵急促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猛地打破了午后的宁静。苏晚晴的心头莫名一跳,抬眼望去,
只见她的贴身侍女小桃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连行礼都忘了,
扑到她脚边,一把抓住她的裙裾,声音带着哭腔,破碎得不成样子:“主子……主子不好了!
家里……家里出大事了!”“什么?”苏晚晴霍然起身,指尖的兰草叶子被她生生掐断,
“家里怎么了?快说!”小桃浑身筛糠般抖着,泪水糊了满脸:“是……是老爷!
老爷被……被陛下下旨锁拿下狱了!罪名……罪名是……私通北狄,意图……意图谋反!
”“谋反?!”苏晚晴只觉得眼前一黑,双腿一软,几乎站立不住,
全靠扶住了窗棂才没瘫倒在地。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头,又被她死死咽下。父亲苏敬亭,
一个谨小慎微、只知埋头编撰前朝史书的翰林学士,说他私通北狄谋反?
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不可能!父亲绝不会做这种事!定是有人构陷!陛下呢?
陛下怎么说?”“陛下震怒!”小桃哭得更凶了,“证据……证据确凿!
说是……说是从老爷书房暗格里,搜出了……搜出了与北狄王庭往来的密信!
还有……还有调兵的印信!兵部、刑部的大人们都……都确认无误了!
整个府邸都被羽林卫围了!夫人……夫人当场就晕了过去!大公子也被锁拿了!
完了……全完了啊主子!”“印信?密信?”苏晚晴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冻得她四肢百骸都在打颤。父亲的书房她去过无数次,哪有什么暗格?父亲醉心古籍,
连朝堂党争都避之唯恐不及,哪来的北狄密信和调兵印信?
这分明是……是有人处心积虑要置苏家于死地!是谁?一个名字,
带着冰冷的、铁锈般的血腥味,猝不及防地撞入她的脑海——皇帝赵珩!
那夜他身上皇后的冷香,他对皇后若有似无的试探,
他离去前那句“省得皇后费神教导”……所有碎片瞬间被一条无形的线串了起来!是皇帝!
是他要借苏家这把刀,去对付皇后?还是……仅仅为了铲除异己,或者,
是为了彻底斩断她苏晚晴的羽翼,让她只能像菟丝花一样依附于他?
巨大的恐惧和愤怒瞬间攫住了她。她不能倒下!苏家满门百余口的性命,此刻全都悬于一线!
“备笔墨!快!”苏晚晴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
她踉跄着扑到书案前,一把推开碍事的笔架。小桃慌忙铺开一张素白宣纸,
又手忙脚乱地磨墨。苏晚晴抓起笔,饱蘸浓墨,手腕却抖得厉害,墨汁滴落在宣纸上,
洇开一团绝望的污渍。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笔尖重重落下!
“臣妾苏氏晚晴泣血顿首,伏惟陛下天听:家父苏敬亭,世受皇恩,秉性愚直,
唯知埋首故纸,岂敢有半分不臣之心?所谓私通北狄、图谋不轨,实乃滔天构陷,
字字句句皆含血喷人!臣妾阖家老幼,性命悬于陛下明察!恳请陛下……”血书!
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法子!用她自己的血,写下这满纸的冤屈与哀求!
或许……或许能触动皇帝一丝天良?哪怕只有一丝!她颤抖着,
不顾一切地咬破了自己的食指指尖。尖锐的疼痛让她混沌的头脑有了一瞬的清明。
鲜红的血珠迅速渗出,滴落在雪白的宣纸上,触目惊心。她再次提笔,饱蘸着自己的鲜血,
在那行墨字下方,重重写下:“……臣妾以性命担保,苏氏满门,清白可昭日月!
若有半句虚言,甘受天诛地灭,永堕阿鼻!”最后一个“狱”字的血痕尚未干透,
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杂沓的脚步声和甲胄碰撞的冰冷声响。紧接着,
一个尖利阴冷的太监嗓音刺破了静怡轩死寂的空气:“圣旨到——苏才人接旨!
”苏晚晴浑身剧震,猛地抬头。只见御前总管太监高德胜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
身后跟着数名手持长戟、面覆寒霜的羽林卫。他手中那卷明黄色的圣旨,像一道催命符,
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高德胜的目光扫过书案上那幅墨迹混着血迹、尚未完成的“血书”,
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下撇了一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奉天承运,
皇帝诏曰:才人苏氏,其父苏敬亭身犯谋逆重罪,证据确凿,按律当诛九族!
念苏氏侍奉尚勤,特免其死罪,然……”高德胜的声音毫无起伏,
如同在宣读一份无关紧要的文书,“即刻褫夺封号,打入冷宫,听候发落!静怡轩一干人等,
尽数锁拿,交慎刑司严审!钦此!”“臣妾……领旨。
”苏晚晴的声音像是从冰缝里挤出来的,她缓缓跪倒,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地砖上。完了。
一切都完了。皇帝的“天良”,终究敌不过帝王心术的冷酷。
他甚至连让她写完这份血书的机会都不给!两名如狼似虎的羽林卫立刻上前,
粗暴地架起苏晚晴的胳膊。小桃哭喊着扑上来,被另一名侍卫狠狠一脚踹翻在地。
书案被撞倒,那幅浸透了她血泪的“血书”飘落在地,被一只穿着官靴的脚无情地踩踏而过,
留下一个污黑的脚印。苏晚晴被拖拽着,踉跄地走向门口。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
彻底将她淹没。就在她的视线即将被冰冷的宫墙彻底隔绝的那一刻,眼角的余光,
似乎瞥见长信宫方向,有一个穿着宫女服饰的纤细身影,在廊柱的阴影里一闪而逝。
是错觉吗?冷宫,名副其实。废弃的殿宇,荒草丛生,蛛网密布。
空气里弥漫着腐朽的木头和尘土的味道,渗入骨髓的阴冷挥之不去。
苏晚晴蜷缩在角落一堆散发着霉味的稻草上,身上的华服早已被剥去,
只剩下一件单薄的素色中衣。短短一夜,她如同从云端坠入泥沼。家破人亡的惨剧,
皇帝的冷酷无情,像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她的心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
她甚至没有了眼泪。巨大的绝望像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得她连哭泣的力气都失去了。
父亲、母亲、兄长……他们的脸在眼前晃动,
最终都化作了刑场上淋漓的鲜血和刽子手雪亮的刀光。而她,只能在这活死人墓里,
等待着最终的命运,或是三尺白绫,或是一杯鸩酒。什么姐妹互害?什么争宠夺爱?
在这帝王的翻云覆雨手面前,都渺小可笑得不值一提!
皇后……沈清越……她想起那夜她掌心的血,想起她冰冷的眼神。如今苏家倒了,下一个,
是不是就该轮到这位中宫了?唇亡齿寒……这个词像一道冰冷的闪电,劈开了她绝望的黑暗。
可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随即又被更深的无力感吞噬。皇后自身难保,又岂会……岂能救她?
吱呀——沉重的宫门被推开一条缝隙,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一道纤细的身影悄无声息地闪了进来,又迅速将门掩上。来人穿着最低等宫女的粗布衣衫,
低着头,手里提着一个不起眼的食盒。苏晚晴麻木地抬起眼皮,以为是送馊饭的宫人,
连动都懒得动一下。那宫女却快步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将食盒放在一边,
然后猛地抬起了头。“苏才人!”熟悉的声音,带着急切和担忧。
苏晚晴涣散的目光瞬间聚焦。借着门缝透进来的微弱天光,
她看清了那张脸——竟是皇后沈清越身边最信任的掌事宫女,云岫!“云岫姑娘?
”苏晚晴挣扎着想坐起,声音干涩嘶哑,“你……你怎么来了?
是皇后娘娘……”她心头骤然升起一丝渺茫的、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希冀。云岫用力点点头,
警惕地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宫门,才压低声音,语速极快地说道:“娘娘让我来的!苏才人,
您听我说,时间紧迫!苏家的事,娘娘知道了!娘娘说……此事尚有转圜之机!”“转圜?
”苏晚晴眼中瞬间燃起微弱的光,随即又被巨大的疑云笼罩。谋逆大罪,